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下窗帘的浅蓝色。言欢盯着厚重的黑圆圈从床上起来。
昨晚她梦到《黑化之神》里自己的下场……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自己在肮脏的禁闭室像那堆腐尸一样缓慢死去!这是多么恶心啊!
言欢扶着混乱的脑袋坐起来,手指扣着墙壁。
她为什么会梦到恶毒女配(自己)被囚禁在禁闭室最后死状惨烈的片段?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并没有觉得自己可以安全吗?
因为这个可怕得仿佛亲身体验过的噩梦,言欢头晕脑胀,浑身难受,整个人有些昏沉。
就连洗漱的时候都是机械地刷着,感觉自己吐出来的都不是泡沫而是破碎的内脏,带着腥味。
傅远从言欢醒来就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似乎是想要看出什么东西出来,他把装好的三明治递给了她。
“上车吧欢儿。”
“哦。”言欢因为昨晚做梦到《黑化之神》后面的情节,不是很想看着傅远,于是撇过头东张西望。
“姐姐你在看什么?”
傅远想到昨晚虚掩着的禁闭室,和现在言欢不和他对视联系在一起,着急地想要按住她让她像以前一样看着自己。
但他拼命地控制自己。
“没事,”言欢看着张管家,觉得现在张管家顺眼多了,“对了,你真的决定不去傅家重工基地了吗?”
言欢转移话题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给了他一个没有情绪的目光。
“对。”看到言欢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傅远也露出温柔的眼神,点头,“所以,欢儿你会乖乖待在家里吗?”
待在家里……言欢看着他,不知不觉她看着傅远的视角逐渐从俯视变为仰视。
她意识到傅远从很早开始就一直让她“待在家里”,而她没有一次做到了这四个字。
这种角度使他的话语带着一点压迫,言欢顿了一会儿顺从地点了点头。
“要是我们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傅远松了一口气。
哪样?把我困在家里你很开心?
“……坐车上下学?”她多问了一句。
“不,”傅远抬头望着窗外,车子正在慢慢逼近学校。
“那是什么?”言欢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己所能补偿男主后退出他的世界,但是她还是轻声问了一句。
傅远对她温柔地笑了一下。
言欢直接和他对视着,两人在这个朝阳刚刚攀升的早晨,晨光熹微,两人几乎都与阳光融为一体。
言欢回忆着这段时间和傅远一起坐车上下学,经历这么多,似乎知道傅远说的是什么。
也许就是这样平静的生活吧。
教室里。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几道数学题是送分题,谁错了?举手给我看看……”
数学课上,他们那一向凛冽的数学老师拍着手里的书卷冲着教室吼着。
言欢叼着一只笔,看着面前的自测卷,这段时间的学习让她重拾了学业,期末考试数学应该是稳的。
“你们班有些人不要再拖班级平均分后腿啦,没有分给你们拖了!”
言欢小声着:“没有我们拖后腿你也不会是这个平均分呀。”
数学老师耳朵好,很快捕捉到言欢随口的话:“哪个人说的?还有没有集体荣誉感?你们的团队意识呢……?”
程映一只手敲着桌子,迅速回过头给了言欢一个大拇指:“杨老师的课上你也敢说悄悄话!不愧是你。”
“别笑我了,我开玩笑的。”言欢低声嘟囔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言欢依旧心不在焉的,她戳着碗里的饭,没怎么说话。
“姐姐,过段时间你想出去玩吗?”傅远的声音温柔地传来。
玩?言欢情绪上来地点了点头:“想。”
“寒假的时候我们去一趟周边的国家,如何?”
“……我们?”言欢仰起头,看着傅远那仿佛要去郊游的样子,“你才刚收下白势力……而且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事情?”傅远看着言欢,“什么事情?”
……她怎么能说寒假的时候那些组织会找上门,而钟夏也出了很多问题。
她咬了一口米饭,说:“寒假不要补课吗?”
“这些都不重要。”傅远说,“姐姐,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言欢咽了口饭:“为什么这么着急?旅游的事情貌似是突然决定的。”
“不是。”
“是的,你之前一直没有提到,什么都没说……”言欢看着他,昨晚她的确想把他喊醒,质问他这些事情。但是看到他缩在她的边上就像是小孩子,握着拳头睡得很安稳,就停住了要质问的冲动。
“你不愿意吗?”傅远的声音又变得和低沉。
“先停一下。”言欢放下筷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傅远放松的拳头因为言欢这有些严肃的话而握紧了。
言欢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朝着边上看去,尽量让自己说的很清晰:“小远,你对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这些变化,没有疑问吗?”
“比如,我知道你参与了少女失踪案,扔烟雾i弹拉你出来还帮忙拆了个炸弹,这些事你没有觉得奇怪吗?”
“姐姐,”傅远的声音继续低哑,“你做的每件事都不会让我奇怪。”
“??”言欢望着他,看到他诚恳的表情,难以置信道,“我那天和刘轶相处得像朋友,教室里播放的视频,那双玫瑰刺青的手……我和你的仇人就像是老朋友一样,你为什么不……”
“他是用那只手碰你?”傅远忽然问道。
“不,是我勾i引他,未果。”言欢说。
“……”傅远沉默了一会儿。
言欢继续说:“由远及近,那天来医院看望我的人,是孟嘉何梦梦,她们是第一天打你的那伙人……可你未曾问过我任何东西,就像是这些是理所应当一样。”
傅远刚才那自信的笑容像是一抹假笑一样挂在嘴角,他沉默地看着言欢。
言欢忽然想骂自己,谁给她这样直问傅远的权利?
之前那么多次都没有主动问他这件事,为什么现在提到要出去旅游,她就像被触到怒气点一样?
可能是今早那平静得如同假象的生活让她忽然难受了起来,也可能是,傅远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底,而决定把她带出国。
是啊,从她穿书来,战战兢兢地生活生怕惹到男主引来杀身之祸到现在,她几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些疑问。
“姐姐。”傅远喊她。
言欢抬起头。
“对你来说,我的这些行为很让你疑惑是吗?”
言欢想说,不是,我知道我之前救了你,所以你一次次给我机会,我也的确可以做一个好姐姐。可是……
“欢儿,你可以为了你朋友做任何事,”傅远的表情平静得如同一汪湖水,“我就不能为了我在乎的人忍任何事了吗?”
中午的二楼餐厅包厢外是吵嚷的人群,傅远的声音却带着说不出的阴郁。
在乎……言欢心里一阵苦涩。对于傅远这样善良的乖孩子,当年施于他的恩,他已经回报得太多了。
想到这里,言欢又心疼了起来。
“小远,我也很在乎你,但是能不能在乎一下你自己?”
“我怎么就不在乎我自己了?”傅远的状态有点怪异,“你不想和我一起去旅游、去玩吗?你可以和其他所有朋友做任何事,却不能和我?”
“不是……”言欢想就这“在乎自己”这个话题说下去,但是她完全说不出昨天在禁闭室里看到的东西。
傅远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她。是的,从某个时候开始,很多事情总会被言欢发现,一些平静总会被打破,镜花水月一般。他虽然早就做好了被发现被质疑的准备,但是当真的发生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手破坏。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说着,他伸出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言欢感觉到十分的危险。哦不对,不是她感觉了。
【警告,请选择,去or不去。】
是系统的选择第一次出现了警告。言欢不禁瑟缩了一下脖子,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生存问题吗?很重要吗?要是不去,他们就待家里过寒假,要是去了,就玩个几天呗?
傅远望着言欢那张好看的脸蛋,那泛着水的嘴唇,还有他手机上之前那些保镖上传的那张照片。
他不禁俯身,抓住了言欢纤细的手腕,那种占有欲无处安放的感觉让他快要疯掉。耳边言欢的话他也没听清。而言欢也完全不敢动、迷茫地看着他。
既然欢儿已经产生了这些问题,那他是否可以帮她解决疑问?
他能感觉到一旦那么做了,一切平静的外表就会碎裂。
他一直容忍、坚持的东西就会被他自己撕碎。
可是他知道,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要溢出错误了……
她的脖颈是苍白修长的,皮肤好看顺滑得如同剥壳的鸡蛋,忽然看到她脖颈处没有消散的那个红痕。
傅远一下子从刚才那控制不住的状态苏醒过来,愣愣地看着缩着脖子的言欢。
“如果要出去玩,你打算玩几天呀?什么时候回来?你不补课我可能要补课……傅远?”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咬住言欢脖子的疯狂举动,忽然就像是个受到惊吓的小孩。
“傅远?”
“……姐姐,我今天有事要出去,放学后张叔会送你回家。”他也像个匆忙回家怕被责骂的小孩一样松开手,避开了视线。
言欢却没有之前质问“你要去哪”“我不回家”的胆子,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目送着傅远落荒而逃。
她揉了揉被掐出红痕的手腕,想到那天在钟夏家楼下面包车里被掐红的手,眸子越来越沉重。
她点开手机,找到亚伦的电话,点开拨通:“亚伦,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
“对,是为了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