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站在供销社的门口，拉着李蓉蓉询问。“闺女快帮娘想想一会儿都买啥。”
“做衣服的布料和糖，还有肥皂。娘你票带够了吗？”
“够了够了，我都带上了。”
“那咱们就按票买。”
“还是我闺女聪明。”
......
再次来到供销社，这回张兰看着商品的心情都不一样了。她盯着柜台后面架子上的碎花裙子眼睛都不转。
“闺女来，你拿着票去柜台那排队，排上了娘还没过来你就要上面裙子那种料子，多买两尺。剩下的都给你爹买蓝色的劳动布。”张兰把积攒好久的布票放到闺女手上，又塞了10元钱。自己就挤进了另一边队伍。
李蓉蓉看着柜台上琳琅满目的布料眼睛闪了闪，队伍排到她这里的时候张兰那边还差着好几个人呢。“麻烦把上面这个花布料给我拿这些。”说着把票据递过去。“再拿这些蓝色劳动布。”
柜员拿到布票就开始按布量票。
“你们这里有不用布票的边角料吗？”
“有，都是碎布头，你要吗？”
李蓉蓉点点头很兴奋的样子。“好，我挑几块回去打补丁用。”说着就从里面挑挑选选起来。
“小同志你的布，一共是5元7角6分钱。”
“再加上这些碎布呢。”柜员瞟了眼她挑选的一小堆布头，没太在意。“那就加2毛钱，一共是5元9角6分钱。”
“好的。”李蓉蓉用碎花布把其他的布包起来拎在手中就去找张兰。
“娘，布买好了。”
张兰正在人群里面奋战。“行，你先去棉花柜台那排队，给你票。”
李蓉蓉就排到另一排的尾巴后。前面的女人看到她拎着花布包裹还投来羡慕的眼神。
“小姑娘这是要结婚呀？”
“啊，不是，买来做衣服呢。”
“你家布票这老多，是不是有什么路子？”女人偷偷地问。
李蓉蓉恍若不知，笑眯眯的说。“没有了，都用光了，就这些布票我家里攒了好久呢。”
女人撇撇嘴头转回去了。
李蓉蓉面上带着几分排队的焦急，手指却偷偷伸到包裹里，将那些碎布头收到庄园里，加入生产线。随着一块块碎步被解析成配方，加入工坊的建造队伍，李蓉蓉的嘴角悄悄勾起一丝笑容。在路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满怀期待排队买东西的小姑娘。
等队伍快排到她，张兰也买好东西过来了。张兰插到她的位置，又让她去排鞋柜的队。最后张兰买完棉花又过来挑了一家三口的鞋底买了钉鞋的线后，供货有限的货物都抢完了，两人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慢慢挑选其他需要的东西。
“娘，咱家买个热水瓶吧，听说现在买不用票呢。”
张兰算了算手里剩下的钱。“行，那就买一个。”红色的热水瓶，上面还印着红彤彤的囍字。张兰拿在手里是看了又看。
“你想吃哪样糖，还剩下不少钱娘给你多买点。”张兰指着糖柜里摆着的五颜六色的糖果说。“娘，我都想尝尝，咱们每样少买点吧。”
“那就每样来点，再来两斤江米条。”这句话是对柜员说的。
“给，糖你自己拿着。”张兰把装着糖果的纸包递给女儿，李蓉蓉一脸开心的接下了。
张兰又买了个大布袋子，把两人身上大包小包的都装了进去。想想，又给李二峰买了二斤瓶装的小烧。
“东西齐了。”张兰拉拉闺女的手。“咱去国营饭店等你爹他们吧。”
“娘我想要那个。”
张兰顺着女儿的手指正好看到透明橱窗里摆放整齐的红梅牌雪花膏。那粉紫色的盒子上印着漂亮的女人画，看起来奢华又迷人。
“呀！”
“同志，给我那一盒这个。”后面的柜员年纪不大，一张脸白白细细。她没在意张兰的那几分扭捏，直接就进拿了一个圆盒出来。
“给，同志，红梅雪花膏3元钱。”张兰心下叫了句好贵，又指指旁边一堆蛤蜊壳包装的蛤蜊油。“再来个大盒的蛤蜊油。”
“一共3元5角钱。”
“给你。”接过雪花膏和蛤蜊油，张兰转过身却没看见自己闺女，往门口找，门口也不见人。“蓉儿！”
“哎娘我在呢。”顺着声音望去，李蓉蓉站在另一个角落的柜台买什么东西。
“你买这些干啥。”张兰走进看清闺女手里的东西。李蓉蓉挥挥手里的牙刷牙膏。“我怕糖吃多了牙疼呢。”
“那你也不用给我和你爹买，浪费这钱。拿着，你的雪花膏。”
“谢谢娘！哎娘你还买蛤蜊油了啊。”李蓉蓉眼睛都亮了。
“哇，这个蛤蜊壳好大，娘咱们换着用吧。我想要这个。”
“你就用那个，蛤蜊油娘用完了壳给你留着。”
“可是蓉蓉现在就想要。娘~娘娘娘娘娘”张兰被闺女磨得没办法。“给你给你。”
李蓉蓉得了心念念的蛤蜊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随手把那盒雪花膏和牙膏牙刷塞到她娘手拎着的布袋里。“走吧娘，咱们去饭店等爹去。”
此时正好中午，国民饭店开始做饭，店里面已经有了两桌客人。两人就找了张空桌坐下，不一会儿李二峰和卫景祎就姗姗来迟。
“这边。”张兰招呼进门的两人。“怎么这么多东西？”张兰看着李二峰手中又鼓起来的麻袋，麻袋口的地方露出一大片塑料。“你买塑料干什么。”
李二峰拦着妻子翻动的手。“家里鸡窝有点渗雨，回去用塑料布盖一层，里面还有一些小卫大夫买的药你别乱动。”
卫景祎也在一旁搭腔。“这回真是多亏李叔帮我的忙了。”
“这有啥，小卫大夫是为了咱们屯才来城里进药，二峰帮你是应该的。”
“婶子别叫我小卫大夫了，叫小卫就行。”
“哎，小卫，你看想吃点啥，随便点。”张兰指着店里写着菜谱的黑板询问。“你别看你叔，他不认得字儿，我也不认识。”
卫景祎看着菜谱，专挑了不要票的菜。“那就来两盘鲜肉饺子，再来个小鸡炖蘑菇。叔婶儿蓉蓉你们吃点什么主食？”
“主食？来三碗米饭吧。”
“我想吃面条。”李蓉蓉举手。
“那就两碗米饭一碗面条。菜要少了，小卫你再点一个。”
卫景祎看着李蓉蓉。“蓉蓉有什么想吃的没？今天的菜单有尖椒炒干豆腐，黄瓜炒鸡蛋，土豆炖肉......”
“白菜炒木耳，炖□□，锅包肉对吧，我上过学的小卫哥哥。”
“蓉蓉真聪明，黑板上有没有蓉蓉想吃的菜。”
“嗯，蓉蓉想吃锅包肉。”
“那就点个锅包肉。”卫景祎上前跟服务员点了菜又给李蓉蓉拿了瓶汽水回来。
“谢谢小卫哥哥。”李蓉蓉接过汽水给桌上每个人的杯子倒了大半杯，正好一瓶的量。
菜的速度还算快，而且看在卫景祎那张好看的脸的面子上服务员亲自把饭菜送到桌子上来。还热心的提醒店里有饭盒，吃不了可以带走。
当然吃不了，在座谁都没想到这饭店菜量这么足。张兰和李二峰是没有下过管子，卫景祎是下乡第一次来饭店吃饭。看着桌上两大盘饺子和脸盆差不多的菜盘都有些沉默。
这个年代实在呀，偏他们点的还是量比较大的菜色。
“来，动筷子，这鸡肉看着就好吃。”张兰先动手给李蓉蓉夹了一个鸡腿。
李蓉蓉尝了尝，味道真的不错，饭店里做菜放油可比张兰大方多了。鸡肉的味道都被油汤煨了出来，酸甜的锅包肉更是回味无穷。只是，看着一桌子的肉菜李蓉蓉真的有些腻歪。
那猪肉饺子里都是肥肉，咬一口都是油。没办法，谁让这个年代都缺肉吃呢，请客请吃肉才比较有面子。她偷眼看着卫景祎对着桌上的菜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小卫你别光挑蘑菇吃呀，来，吃鸡肉。”张兰特地挑了块好的肉核夹到卫景祎碗里。李蓉蓉看着‘小卫哥哥’手都僵住了。知道他是嫌弃张兰筷子上的口水。
“婶子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娘，我吃不下了。”李蓉蓉把还剩下大半碗的面条推到张兰那边。
“你这孩子，又吃这么点。小卫呀，你找时间再给她看看，总吃不多饭是怎么回事。”
卫景祎点点头，捧起碗主动夹了块锅包肉，生怕张兰再给他客气一下。
最后一桌子饭菜还剩下不少，几个人乖乖买了饭盒。李蓉蓉看到卫景祎把从头到尾没碰过的那块肉随着米饭一起扣到饭盒里。张兰还在一边劝。“小卫啊，你多夹点肉，剩下这么多你多带回去点。”
卫景祎满口答应随便夹了两筷就把饭盒封上了，率先出了饭店。
等到他们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卫景祎已经付过钱了，他们只要把饭盒的钱补上就行。
出去张兰念叨着非要把钱给卫景祎，卫景祎坚决不要。“小卫这孩子咋这么实在。”这下小卫大夫在张兰心里的高度又生生拔高了一个层次。“回去一定要请他到家里好好吃一顿。”
卫景祎早上是跟村里人来的，回去就要跟他们一起坐客车了。几个人上了车，张兰要帮他交车费，他到也没拦着。
回去的人多，他们带的东西也多，夫妻俩一人一个口袋还都是不能磕碰的，所幸车上最后一排还有空位。张兰和李二峰小心扶着护着手中的袋子，李蓉蓉就坐到了小卫大夫旁边。
“小卫哥哥吃饱了吗？”女孩扬着头看着青年。青年正皱眉看着米色衬衫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上的一道灰印，闻言转过头对上女孩的眼睛。
“饱了，吃得很饱呢。”清冽的声音听上去有种温柔的错觉。
“小卫哥哥伸出手。”卫景祎就伸出手来，女孩在他手中放了两颗粉色包装的糖果。
“这也是乖孩子的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