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内,有着淡金发的童磨依旧穿着月白色绣着金丝暗纹的教袍坐在大广间,任由身边围着他的一群刀剑们打量他,他都是维持着一脸温和的表情。当然了,他也仅仅是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慌乱不安:三浦春虽然告诉他本丸的情况,他也做足了准备面对一大群付丧神的场景,然而...他环视一周,露出苦笑:
他的野蔷薇可从来没有透露过她的家人是一大群刀剑付丧神啊。童磨作为鬼,还是上弦二,最近因为和三浦春体内崩玉共享的原因,身体里的因素还发生了改变,不仅向鬼神靠拢,也逐渐和三浦春一样对灵力产生了敏感度。
所以他一进大广间就可以感知到,这里的每一个刀剑付丧神都实力不俗,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和无惨制造的那一群所谓的战场机器完全不同,这群刀剑付丧神不仅带着兵器特有的锋利杀气,还有着比鬼杀队高出不少的战斗经验,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位刀剑付丧神都可以拿去跟继国两兄弟进行对比。
童磨是个极为识时务的鬼,在实力有差别的情况下,他表现得非常乖巧纯良,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让刀剑付丧神们细细打量后再暗自思考。
须臾,付丧神之间的窃窃私语终于结束了,大广间恢复了平日的热闹,刀剑们开始和童磨交流打招呼。
“你就是姬君从大正时期带回来的友人吗?”
开朗的乱藤四郎凑到了童磨的跟前问,蔚蓝的眸子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听姬君说过,你是鬼是吗?”
“......”
童磨不太清楚三浦春是怎么跟刀剑们描述自己情况的,仅仅是点点头回应:
“是的。”
“这样子吗?但是你的身上...”
乱藤四郎眨眨眼睛,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你的身上有姬君的气息,你是和姬君结契的伴侣吗?”
“结契?伴侣?”
冷不丁被问道这样的问题,童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身上
有三浦春的神性,所以被乱藤四郎误认为是三浦春的结契伴侣的。
说到伴侣...童磨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乱藤四郎的疑惑提醒了他,他觉得他有必要与他
的野蔷薇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伴侣这个词听着还挺顺耳的,他有必要去争取一下了。
“那个...童磨殿下...对吗?”
一个轻柔软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童磨循声低头,才发现是一个有着一头粉发的小男孩睁着蔚蓝色渐变的漂亮眼睛看着他。见他望过来,男孩似乎有些害羞,随后又鼓起勇气对他说:
“童磨殿下的眼睛真美丽,像彩虹一样。”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童磨也一样,他低头,看着小男孩精致的五官,笑了开来,柔声问: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羞涩地笑了:
“我叫秋田藤四郎,现在是姬君的佩刀。”
说到“佩刀”二字的时候他挺起了小身板,似乎很自豪的样子,童磨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但还是迎合他:
“秋田君真厉害,已经是小春的佩刀了,你一定有着过人之处才会成为她的佩刀。”
童磨并不会小瞧这里的每一位刀剑男士,他只是不入世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事实上,他甚至知道在场所有的刀剑男士几乎吗都比他年岁要长,除了个别的一些刀剑男士,因此他并不会笑看如秋田藤四郎这样孩童模样的短刀。
秋田藤四郎得到他的赞扬,很高兴,渐变的蓝眼睛都微微眯起:
“我只是因为巧合所以成为姬君的佩刀,但我会努力的,朝着成为优秀的佩刀的,目标前进。”
“期待你的成长。”
童磨第一次当面听到这样充满生机的宣言,觉得难得的有趣,于是他顺着秋田藤四郎的话,给他打气。
而一直在一边观察着童磨与本丸刀剑们的互动的鹤丸国永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地走出门外,髭切倚在廊柱旁,淡淡地说:
“大的那个一言不合带球跑,小的这个二话不说带人回,到头来只剩中间那个是循规蹈矩的,还是我们自己教的。到头来,到底是我们的主公过于激进还是我们太保守?”
“髭切殿下言重了。”
鹤丸淡淡地说:
“事情并没有你说的这样严重,没必要在这上纲上线,你若真的有意见,何不直接去和秋穗提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听髭切绵里藏针,次数一多鹤丸国永有些疲乏。
“哼,你觉得她会见我吗?”
有着奶白色头发的源氏重宝轻轻地哼了一声,鹤丸摇头:
“说实话,你只要别每次看到秋穗都一脸苦大仇深,你就不会一直都被她拒绝见面了。”
“说的轻巧...”
髭切低头喃喃自语。
鹤丸国永见不得髭切又在这里自怨自艾,还是本着同僚之情劝他到:
“不是我说,你别在纠结那么多陈年旧事了,姬君现在为了春子留下,这就是最好的诉说你心事的时间。虽然姬君的伴侣也在,不过以你的性格,当他是空气这样的事情对你而言也肯定是小事。你也该和姬君和解了,毕竟,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鹤丸国永意有所指。
髭切听后,没有回话,却是低头沉吟起来。
另一边,三浦春垂手站在秋穗的面前,面色平静。她的外婆刚刚发了一通火,因为她带回来一个异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红发的土地神又忽然平静了下来,似乎又接受了这个现实。她细细地打量自己的外孙女,看着那孩子虽然忐忑但眼神却带着难得一见的坚定,她心知这一次斗法是自己输了,半晌,她叹口气:
“你不愧是我的后代,一举一动都带着我的影子。的确,我本身也是个异数,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我也做的多了,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你。既然你我都是这样任性的人,那么你带回来的这个异数与我过去的哪些事情相比也不算什么了。”
秋穗苦笑,而后收敛表情,最后郑重地问她:
“我不追究你带他回来的责任了,我只问一个问题,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你是以什么身份将他带回来的?”
“友人的身份。”
三浦春这样回答。
“友人吗?”
秋穗沉吟半晌,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你一向迟钝,对情感之事不甚敏感,你自己再好好地考虑清楚吧。”
她说完,看见三浦春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内心稍安:
“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事情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你回头跟那个叫童磨的说清楚吧,虽然他是自愿跟随你回来,但你也不能蒙骗人家,我们是什么情况就要说得明明白白。”
“他都知道,外婆。”
三浦春低低地说:
“回来之前,我跟他说过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他很坚定的和我回来了。”
“是吗...”
秋穗看着外孙女紫色的双眼,沉默半晌,笑了,她看向门外,忽儿说道:
“你觉得他现在,会在外头等着你吗?”
“孙女不知道。”
三浦春跟着自己外婆的视线望向背后的门,并不是很确定地说:
“他一向是个喜欢玩乐的性子,或许此时正和其他人玩闹吧。”
秋穗一听,乐了:
“你这么没自信?他是为你而来的,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希望得到我的同意。”
秋穗伸手搭上了门上浅浅的把手,微笑地对三浦春说:
“我猜,他应该是等在门外,心里有些不安,既期待又有些惶恐地盼着你出来。”
土地神收敛了神情,姿态神圣不可侵犯,蓦地,她缓缓拉开了那扇幛子门,随着门匀速被朝外打开,三浦春就看见了,一身白衣面容绝美的教主大人站在庭院中朝着他们的方向,笑容比之月色迷人,叫园中百花羞愧。
“他.......”
三浦春怔怔地看着童磨,心里的温热不断被放大,争先恐后地破闸而出。
秋穗静静地看着外孙女有些失态的表情,半晌才说:
“我原先想着,你若接替了我的位置身边无人陪伴会孤苦伶仃,后来纲吉出现了,你一开始也挺心悦他。我便想着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孤单了,可谁知时间一久,你已经将他当做了亲人,不再有心悦,心动,我以为你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三浦春静静地听着外婆的心里话,不发一言,不置一词。
秋穗又看了看那个风光霁月的人物,暗自叹息一声,面上却不显:
“现在看来,不过是你少不更事,没有遇见真正喜爱的人。虽然我心底并不真心愿意让你与背负了业障之人相处,但看在他一心为你而来,那些不甘心也就作罢了。”
秋穗引着三浦春走出门外,从背后轻轻推了推她:
“人都来了,你总该给个名分了,就像你的外公一样,既然他找到了我,我也愿意回应他。”
“我......”
三浦春被“名分”一次震撼大惊,一脸惊讶,然而她的外婆早就在背后关上了门,结束了和她的相谈。
“......”
年轻的巫女看着月下的教主,轻轻地走下了长廊。童磨看着她一步步朝他走来,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大正时期他们一同穿过人群的月夜,于是他笑了,朝她伸出手,在巫女还差一步就要碰到他时,他迈出了这一步,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
“小春,我的野蔷薇。”
他看着她,七彩的眼睛闪烁着与之前都不一样的光辉。
“我心悦你。”
他轻轻地揽她入怀,清冽的莲花香气萦绕她的鼻尖。
他的手,好温暖。
她这样想着,没有拒绝这个拥抱。
“那你呢?”
童磨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有些微的着急。
“我...”
三浦春沉默半晌,嘴角轻笑:
“你那么聪敏,不妨猜猜看。”
“小春作弄我,我才不猜。”
童磨轻轻地抚上三浦春的发顶,语气很轻快:
“我不管啦,我就当你也一样心悦我。”
他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真是傻。
三浦春默默地想到,依旧没有说话,任由对方高兴地继续玩自己的头发。
童磨想听到的回答,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地如了他的意。
她想,来日方长。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李商隐
作者有话要说:童磨:嘤嘤嘤好不容易告个白却没有回应,好桑心!
作者:乖,她只是有些害羞。
三浦春:不,是有点害怕。
PS:完结倒计时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