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大厦里,身穿黑袍面容俊美的副神牧醇带着一脸冷若冰霜的表情走进主神的办公室。他一打开门,蛇瞳一眯:
“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穿着千早的红发土地神转身看见他,挑衅一笑:
“怎么了?神域大厦你家开的啊?我也是神,凭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哼。”
牧醇懒得看这个人神洋洋自得的表情,他嘴角扯了扯,声音冰冷:
“不过是个人神,真以为自己有资格自由进出神域,千万年来,这么没脸没皮的人神我也是第一次见。”
“说明你头发长见识短。”
秋穗吊儿郎当地说,随后又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的头发,嘴角露出讥笑的弧度:
“再说了,不管我是人神还是别的神,我现在就是和你一样的神,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进出神域大厦?还是说,你比正神还有权威?可以管我进出神域的权限?嗯?副·神?”
她特意把最后两个字空开,一顿一顿地说出口,极尽挑衅。
“你!”
牧醇眼神凌厉地看向秋穗,然而红发的土地神并不理他,只是转身对着坐在上首金发蓝眼的青年神袛说:
“您真的不管管我们吗?西柳斯殿下?”
面容美貌如罗马雕塑一般迷人的正神终于睁开分了一个眼神给他的两个下属,清润的声音懒洋洋地说:
“你们两个怎么闹都可以,别把我这办公室给拆了,本来整个神域就没几个安静的地方,你们两个又要玩什么赌约,这下更没得清净了。”
“殿下,不是赌约,是肃清计划。”
牧醇声音有些不满,正神看了他一眼,点头敷衍般地说了一句:
“好,肃清计划。”
“殿下!”
牧醇声音更冷了,仿佛夹杂着来自西伯利亚的暴风雪:
“百年前在发现这个人神妄图改变小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跟您说过了,肃清计划是极有必要的,将所有游离在神的掌控外的不稳定因素消除,巩固神的统治,这才是肃清计划的根本,您当时也是同意了的。”
“诶?是吗?”
西柳斯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可是我记得,你当时并没有成功对吗?不然秋穗也不会成为人神了。”
正神蓝色的眼睛自然而然带着深邃,他不需要怎么施压,属于神的威压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来。秋穗和黑袍的副神同时单膝下跪,牧醇低声说:
“殿下息怒,这一次,时隔五十年后的肃清计划,将是我向人神秋穗发出的战书。”
“哦?是吗?”
正神终于把没个正形的姿势调整了一下,靠着身后的神座,像是终于找到了感兴趣的事情似的,问:
“那么战书的条件是什么?”
牧醇低头恭敬回答:
“我与人神一战,若我胜利,人神必须亲自将她现在所掌管的世界一切意外都抹清;若人神胜利,那么我将不再过问这个世界的所有,并不再对她进行追杀。”
“听着有些不公平啊。”
西柳斯眨了眨眼:
“你之前已经和她大战过一回了,那一次你们两败俱伤,谁都没讨到好,这一次又是你挑起的,牧醇,你的筹码不够。”
“殿下?”
牧醇皱眉:
“殿下何出此言?”
西柳斯从身上掏出一个金灿灿的怀表,一边拿在手里玩着,一边说:
“秋穗若输,失去的东西就是一切,而此次你们之间的斗争,她即便赢了,既没得到什么,你也没有什么损失,牧醇,这么看来,你心思有点黑啊。”
正神仿佛是随意地这么一说,然而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让副神忙不迭地表忠心:
“殿下言重了,属下绝不是这么想的。”
“哦?是么?那你倒是加点筹码呀,好让秋穗知道你也不是在欺负她。”
西流斯作为正神,创世之者,丝毫不在意牧醇说的是什么,副神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秋穗作为人神又是如何去想他们这些神的,这些事情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只不过,盖因秋穗是他当年亲自去招募的一个难得有趣的灵魂,他才出声替她讨要一些说法。
牧醇对秩序颇为看重,秋穗作为千百年来第一个打破了神设下的秩序和规则,甚至冲破了次元的隔阂一跃成为人神,这对牧醇来说并不仅仅是意外,更是他的禁忌。
西柳斯和牧醇相识在七千年前,按照太阳日历而言。彼时西柳斯刚刚完成了对世界的设想与规划,而牧醇则毛遂自荐参与进对世界的秩序和规则进行划分。当然了,虽然世界是由正神所建立的,但是运行世界的却不全是他,毕竟基建这种东西,一旦上瘾就停不下来。西柳斯前前后后一共建立了几千个世界,每建成一个世界,他就将神力分出一点,孕育出那个世界的耶意识,由它来管制那个世界。
人类实际上是察觉到世界意志的,甚至有很多次,人类几乎快要将世界意识逼迫地要向正神求助了。这时候西柳斯才惊奇地发现,那些几乎可以说是自主运行的世界竟然催生出了许多厉害的人物,有的甚至能够直接察觉到上界的存在。
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创造的世界不怎么上心的正神终于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于是他终于分神给那些世界的宠儿一个眼神。
结果某些世界造成了大混乱,就在这个时候,无法容忍混乱的牧醇才提出了“肃清计划”,要将一切超乎意料的任何事情全部清除,让世界按照他原本设计的路线去运作。于是他成立了时之政府,招募了审神者,审神者们,实际上他们都是不同世界的宠儿,在肃清计划中作为讨伐者对那些出现异变的世界进行讨伐。而那些被讨伐的异数,大多数也都是世界的宠儿,承载着就连世界意识都无法左右的幸运,为了抵抗时政的讨伐,他们成立了“时间溯行军”,抵抗着每一次来自时政的击杀。
而秋穗被牧醇视为眼中钉的原因,那就是
,曾经她是时之政府最得力的队伍领袖,然而她却为了保护自己命中就该早逝的外孙女,公然与时政对抗,不仅成为叛逃者,加入溯行军队伍,还更率领溯行军队伍对时政讨伐军进行了有计划的进攻。最后,她直接瓦解了时政讨伐军,虽然两败俱伤,时政瓦解,时间溯行军也全线崩溃,但至少,秋穗做到了把时政解除,让所有审神者都归位,回到自己的世界这样的事情。
当然了,牧醇最忌讳秋穗的一点,则是她靠着付丧神的祝福一跃成为人神的这种做法。身上带着接近百位付丧神祝福的秋穗,被她最后选择的那个世界所深深喜爱和眷顾着,就连那个世界的意志也都被她所感动,将所有的祝福和信仰化作了送她进入神域的通天梯。
然而,牧醇作为已经诞生七千年之久的神,自然是不愿放任一个人神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因此他才不断地实行肃清计划,就为了铲除所有的异数。
这样的一种偏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这样吧。”
思索许久,西流斯挑了挑眉:
“既然秋穗是拿自己一切作为筹码,那么你也别小气了,你就拿你的神位做筹码吧。”
“殿下!”
西柳斯摆摆手:
“如果秋穗赢了,那么作为副神的你,牧醇,你将不再担任副神之职,而回归自由身。”
西柳斯仿佛想起了什么,蓝的纯粹的眼睛与牧醇那金色的蛇瞳对视,薄唇轻启:
“你忙了几千年,总该休息一阵子了,我就没见你有哪天是能够安安心心地休息个一整天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
牧醇没有说话,浑身却散发着几乎能够具现化的怒火,可又因为是正神发话,他不得不表示同意。
“谢谢殿□□恤,既然殿下发话了,那么我没有意见。”
一直安静地做个背景板的秋穗对这一场正副两神之间的言语较量没有任何反应,她甚至没有对正神替她找排场的事情发表什么见解,甚至连感谢的眼神都没有,她只是行了一个礼告退:
“西柳斯殿下,牧醇殿下,我先告退了。”
“行,你去吧。”
西柳斯恢复了懒懒的声线和惫懒的表情,应允了。
人神告退后,殿内只留下两位最高神,西柳斯这才屈尊降贵地从他的神座上走下来,对副神牧醇说:
“你我共事七千年,还是第一次被步步紧逼到这个地步。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人类,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因此对于成为人神的秋穗也是一样的心理。而又因为她一再打破了你心中的的秩序,让你不顾神的尊严一心想要除掉她。我对你们之间的斗争并不感兴趣,但是你若真的将她除去了,我应该会觉得很无聊,所以抱歉了,安之。”
安之是牧醇的字,字在某些文化中类似于小名,虽然不知道牧醇为什么对安之这个字这么看重,但这是他坚持的一种亲近之人之间才会发生的称呼。
此时,西柳斯靠近牧醇,轻声说了一句:
“成神万年,我鲜少有这样觉得有趣的时候,你注意分寸。”
“我自然明白。”
牧醇低垂眉眼,蛇瞳却闪过一丝阴暗。
与此同时,浦原喜助终于开发出了完全压制鬼特性的药物并且给童磨注射进去了;而三浦春抓紧时间练习着所有技能;三浦尤美和三普晴良收拾好行李去往异世界规避;田中一郎将至今为止自己所有的稿件收好,从书柜的伸出拿出了一本空白的书。
一只三花猫悄声无息地跳上了桌面,低沉的声音开口道:
“她已经将书全权委托给你了,拿着它,至于什么时候用,由你自己决定。”
田中一郎,或者说织田作之助,看着手里的“书”,郑重其事地点头。
横滨武装侦探社内,江户川乱步将所有零食装进包里,问着银发的社长福泽谕吉:
“社长,我们是准备去浅草神社规避吗?”
“没错。”
银发面容严肃的社长点头。此时端着茶水的中岛敦一脸莫名:
“诶?乱步先生,社长,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听不懂。”
太宰治懒洋洋的声音在沙发那头响起:
“敦君的反射弧一向比较长啦,快去收东西吧,我们是要去小春小姐的神社规避一些奇怪的事情啦。”
“奇怪的事情?太宰先是这样说,我更加糊涂了。”
中岛敦表示人虎难为,请大家不要为难他,太宰治叹口气摇头:
“奇怪的小孩。”
国木田独步啪地拿笔记本拍了太宰治的脑门一下,语气不善: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一言不合总惹事的人就是你吧!”
“痛痛痛...”
太宰治虽然嘴上说通,表情却并不像是那么一回事,有一种懒洋洋气质:
“国木田君...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锅啦...”
是某个作家的锅。
太宰治这样想。
他和江户川乱步对视了一眼,双方眼透出一丝了然和期待。
神与神之间的斗争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是一种让人觉得兴奋的事情呢,虽然他们已经能推断走向,但还是会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期待。
=---------------------------------------------------------------------------
‘平凡的人听从命运,只有强者才是自己的主宰。’
——Vigny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神的修罗场。
正副二神对秋穗的感觉:
牧醇: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的n次方
西柳斯:有趣,性格怪异的女人。
秋穗对正副二神的感觉:
牧醇——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
西柳斯——没感觉没感觉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