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红楼]功德无量

作者:青丘一梦

贾蓉和贾蔷都算是聪慧机敏那一类的,处事上通透不提,读书也是有些天分的。尤氏那一回只是苦于没人告诉他们苦读,如今有由仪压着,又有徐先生这个严师教导,他们二人终于捧回来个秀才功名。

由仪这一回可是一改从前的低调做派,广邀亲朋办了庆宴,也算是昭告长安豪门,宁府以宁安侯府之名再次出现在了勋贵圈中。

而二人这一回往金陵考试,同行的却还有西府里的贾珠。

且说那贾珠,系贾政之妻王氏夫人嫡出,自幼被贾政压着苦读,天分如何不说,勤勉总是有的。前些年贾蓉和贾蔷考下童生功名,贾政便起了让儿子也会去考较一番的心思,只是贾母压着,没成。

后来好容易贾母松了口,让贾珠回去一试,却只过了初试,第二关从考场出来便病倒了。之后太医诊断出来个“心力交瘁”的结果,贾政夫妻因这个被贾母好一顿教训,而后几年里便也消停下来。

几年听了贾蓉、贾蔷二人要考秀才的消息,贾政也动了心思,与贾母几番商量,说贾珠已苦读了几年书,也要回去试试,贾母见贾珠这几年身子硬朗不少,便点了头,算作首肯。

于是就是这叔侄三人回金陵,跟随的仆人随从无数,金陵老宅早早打点出来,一切为了科举让路,最后两个侄儿得了秀才功名,贾珠也顺利考下了童生试,以红榜第十三的成绩成为了一位童生。

说到排名就不得不提贾蓉,他的年纪在同考场里都是小的,但排名却是红榜第三,极为靠前,实在是令人欢喜。

贾蔷也得了个第十七的排名,勉强搭上了上游的末班车。

徐先生听了消息,摸摸美髯颇为不满,须知他当年十岁考秀才,却是正正经经的榜首的。

于是贾蓉贾蔷二人回京,没等飘起来呢,便被押着读书了。

而贾珠从南边儿回来,西府也喜气洋洋了好一段时间,他老子贾政却颇有不满——全因东府二人少年秀才珠玉在前,看自己这个年岁大二人不少的儿子却只是个童生,心中便不舒服了,于是就押着他苦读了起来。

还是贾母看不惯,指着贾政骂他:蹬鼻子上脸,又好生安抚了王夫人与贾珠一般,开了自己的私库将许多好东西给贾珠送去,王夫人则在贾母的示意下开始忙碌起了贾珠娶妻的事情。

其实西府这几年,也算是喜事连连。

先是王夫人老蚌怀珠诞下了一位口中含着美玉而生的哥儿,让贾母好生喜爱,取了个“宝玉”的名字,抱到院中亲自抚养。还唯恐他留不住,让人写了名字散到街上请人诵读,闹出好大的阵仗来,好不招摇。

为这个,徐聘柔私底下还与由仪笑了一番,宫中的皇后也在由仪入宫时旁敲侧击了两句,只是自此,荣国府的事情是彻底上了当今的御案了。

但因为后来宝玉抓周宴上抓了胭脂,这事情就成了满京中的笑话了,也不过说了一阵,便少有人关注了。

贾政也因此对这个儿子十分不满,只是上有贾母压着,也没什么管教的法子。

也没过两年,又有贾政之妾赵氏诞下了一位姑娘,生得倒是浓眉大眼,天生一副粉雕玉琢的好模样。

于是这位三姑娘便从了上头两个姐姐的字辈,取名为:探春。

也被抱到了贾母院中,贾母从此便一心带着三个孙女儿和宝玉,享受着天伦之乐,只是私底下还打算着将元春送入宫中的事情。

只是不巧宫中一位颇受当今尊重的太妃过世,当今免了选秀,元春的年纪却也耽误不得了,无奈之下,贾母咬咬牙使了门路,也将元春送进了宫。

只是不是做小主,而是成了一名女史。

听说就在皇后宫中侍候,也不知何时能够出头了。

因为是原著故事的发生地的原因,由仪对西府还是颇为关注的,于是那府里发生的事情便总能传进由仪的耳朵里,由仪就闲着听了,只当笑话,供她闲暇时消遣罢了。

只是这一年,宁府却又添了一位小姐。

是远在京郊道观的贾敬搞出来的,她母亲是服侍贾敬的一名使女,生下她就去了,贾敬便命人将小姑娘送回了京中,只说让由仪教养。

由仪看着那孩子哭笑不得,到底还是点头应允,命人收拾了宁德堂旁的一处小院落出来,又拨了能干得力的嬷嬷、丫头与奶母过去侍候这小姑娘。

那小丫头母胎里养得好,天生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样,又总是笑着的,也不爱哭。吃饱喝足了,就爱在由仪身边待着,对着或是理事或是看书玩乐的由仪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并不吵人,又因为她这年纪的小娃娃最是好玩,也让由仪从中得出了养孩子的乐趣来。

于是这小姑娘就在宁府里安家落户了,贾蓉贾蔷二人对这位小姑姑都是极喜欢的,每日下学了就来宁德堂,或是陪小姑娘玩一会儿,或是有模有样地念书给小姑娘,都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由仪又翻了几日书,给小姑娘拟了个贾瑾作大名,又取了个“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蓁作乳名,一个值美德,一个作茂盛繁华,也是给这小姑娘取足了好意头。

但总归由仪是个做嫂子的,这事情也不好一人独断,还是做个样子,命人去了一趟京郊道观询问贾敬的意思,但贾敬对这小女儿实在算不上在意,看着那墨汁淋漓、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也不过轻飘飘点了点头:“就如此吧。”

于是这小姑娘被正式命名为:贾瑾,乳名:蓁蓁,再不会成全了那“原应叹息”的“息”来。

也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了,由仪才带着小姑娘往西府去了一趟。

总归还没分宗,贾母也是长辈,还是要敬着的。

“老太太。”由仪对贾母微微欠身,贾母忙叫了起,又对刚入门没两日的贾珠媳妇李纨道:“还不快请你嫂子落座。”

李纨忙应了一声上前,引着由仪在贾母东下手第一位坐了,又道:“见过嫂嫂。”

由仪笑道:“只听说珠弟弟取了个最温柔娴雅不过的媳妇,一直想见见,可惜都忙着这小丫头的事情,也没见成,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又对着李纨笑道:“今日初见,只备了份见面礼,弟妹看看,若是不喜欢也换得。”

说着,她身后的红苕已捧了个红色的小锦盒上前与李纨。

李纨含笑到道谢后伸手接下,由仪又笑道:“打开看看。”

李纨忙看向王夫人,见她微微点头,便抬手打开,就见那小锦盒中一对白玉镯剔透莹润,让人见了就喜欢。

这是给足了西府礼遇的,由仪私心里也不愿现在就和西府撇开干系,毕竟日后许许多多的戏份还是在西府上演的,先把干系撇清了,日后想要近距离看好戏可就不容易了。

李纨收了那礼物,自然得让王夫人和贾母见过,王夫人还没开口,贾母已笑道:“是个好东西,可见你珍大嫂子出手阔绰。”

这话刚说完,那头一身大红打扮的福娃似的的贾宝玉已经伸手将那镯子抓起来,又对着由仪挥手:“珍大嫂子!这镯子好看。”

又递给李纨,殷勤道:“嫂嫂快戴上!”

“你这孩子,是怕你珍大嫂子反悔了收回去不成?”贾母见了,笑吟吟地点了点贾宝玉的额头,嗔道。

李纨也红着脸将那镯子接过,王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戴上吧。”

“是。”李纨忙忙应了,褪了腕上一只素银缠丝暂莲花的镯子,将那一对玉镯戴上。

她虽然入门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敏锐地发现婆母对她并不算极为满意,于是对着王夫人的时候不免添了些小心拘谨。此时见婆母开口吩咐,她也半分不敢耽搁。

贾母扫了王夫人与李纨一眼,对着婆媳二人的相处方式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自顾自地拦了贾宝玉在怀里,又对由仪道:“快将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由仪含笑应了,稍扬扬脸,她身后的辛夷忙转身接过了由奶母抱着的小蓁蓁,上前两步在贾母榻前停下,又微微欠身,以方便贾母能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贾母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蓁蓁,又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脸蛋儿,转头对着由仪悠悠叹道:“可惜我这两年眼神儿不大好,竟也看不太清了,不过果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这皮肤也细嫩的不像话。”

由仪笑了:“您说好,那定然是极好的。”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含笑道:“敏儿家的小姑娘正大了咱们这小丫头一岁。”

又道:“咱们小丫头又小探丫头一岁,这姊妹三个年岁岂不巧合?等日后林姑爷述职入京,姊妹们一处定然玩的好。”

由仪闻言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王夫人听了面色倒不大好,坐在那里也没开口附和婆婆的话。倒是邢夫人,听了这话便道:“可惜迎丫头又年长她们一些,便是探丫头也小了迎丫头四岁多,实在是差得多了。”

贾母闻言看了她一眼,笑容意味不明:“大些也有大些的好处,照看弟妹,也替我分担不少。”

王夫人闻言,眉目带出些忧伤来,垂头不语。

李纨略带着些疑惑地看了看她,然后抿着唇低头。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竟然凝滞了起来,还是贾母做长辈的开口问由仪道:“给这丫头取名儿了吗?”

由仪笑道:“起了,我公公给取的,大名叫做贾瑾,又取了个乳名儿,叫蓁蓁。”

——她毫不客气地将取名的“功劳”全部送给了贾敬。

“蓁蓁?”贾母略愣怔了一下,随即面上的笑容淡了,叹道:“你公公是想念儿子了。”

由仪闻此,也流露出几分悲伤了。

——这可惜全是演出来的。

邢、王二位夫人此时也不敢开口,还是贾母道:“瞧我,又惹你伤心了。”

她又颇带着些遗憾地道:“可惜了,原本还想着给这丫头取个名儿呢,不过既然她父亲给取了,就定了这个吧,这名儿也真不错,随了她兄弟们的字辈了。”

由仪笑道:“是我公公的心意,显着咱们家的女孩儿也是尊贵的。”

又道:“别看差了辈分,她那两个侄儿可是真喜欢她,日日下了学来我这报道,就为了和小姑姑玩一会儿。”

贾母闻言一笑,笑容和蔼,眼角的皱褶也不免透出了慈爱与欣慰来:“这就极好,他们虽然辈分上差了,但年岁却相当,总归日后要相互扶持的。”

又对由仪道:“蓁蓁养在你房里?”

由仪笑了:“在宁德堂旁给她单独收拾了个小院子出来,配了足足个数的嬷嬷丫头侍候,单是奶嬷嬷就有四个,若不是另起一院,只怕还住不下呢!”

又道:“不过白日里也在宁德堂作息,单独给她备着一间厢房,也便宜。”

“这样也好,她亲生母亲是那样一个身份,又早早去了,父亲又是那样的,也不当事,你这个嫂子照顾着,也要精心些。”贾母点了点头,见由仪对蓁蓁颇为上心,便知道若要抱来养只怕不能了,却也叹了一声,道:“本来想着,你没生育过不方便,不如将这丫头抱来这边府里教养,不过既然你上了手,就让她跟着你吧,我这边孩子也不少了。”

由仪颔首应声谢道:“是老祖母的怜爱。”

贾母闻言笑笑,摆了摆手,就有一个穿红戴绿的丫头捧了一个精致的大红锦盒过来,又欠着身打开,里头正是个錾平安如意纹嵌红宝绿松两样宝石的小金锁,摆在大红丝绒底衬上,黄澄澄金灿灿的,工艺颇为精巧,瞧着极好看。

链子则是细细的一条金链子,花纹并不出众,却也极素雅好看。

她拿在手上细细地摩挲两下,对由仪笑道:“这还是当年国公爷在外打仗时候的战利品呢!精巧又好看,本是一套六只的,早年坏了一只,给敏儿陪嫁两只,元儿入宫带了两只,这一只就给了咱们蓁蓁吧,保着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

由仪也没推拒,笑着谢过了,又道:“等蓁蓁丫头大了,再让她给您老人家磕头呢!”

贾母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可就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