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片场狂风呼啸,吹得红帆布道具瑟瑟发抖。

陈相闻站在片场中央,埋怨看着沐细辛。

谁他妈的能想到,喝露水长大的天才仙男贵少爷,昂贵的定制西装裤下,穿着一条才几百块钱的秋裤。

不远处的沐细辛在指导场景细节布置与演员走位。

此次拍摄根据场次分成三个组,沐细辛主要负责内景a组。

总导演计明德主要把关重要的场幕与指导拍摄。

计明德的典型风格是背景宏大,场景精致而有质感,如同一幕幕厚重烙着岁月痕迹的画卷。

因此就算已经租好了场地,工作人员还要二次搭建构造场景细节。

“沐导?这里真的要放一束白色的茉莉花吗?”

这束花是陈相闻强烈要求放的,场务搞不懂陈少爷的思维。

这场民国戏是《两生》的第一幕转折,整个场景应该是颓败的艳丽,就好像流着鲜血的腐肉,但是一束稚嫩白色的茉莉花格格不入。

沐细辛微笑:“别动,就这样放着吧。”

这束花也许是这场戏的神来之笔。

《两生》这个故事很简单,两个时空错落——民国与现代,一段爱情,一场场连环杀人案。

故事主要讲述遭受全网黑的小明星去古镇散心,却爱上了房间里只有晚上才出现的民国花旦。每次花旦的出现,都伴随着一场杀人事件,为了帮身处民国的花旦善后,他买下这房子,并且用现代科技帮花旦藏匿尸体,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警察来了,发现这间房间里有十五具尸体。

沐细辛主要负责的是民国戏份,而今天的场景,是花旦杀的第一个人。

因此,一束白色茉莉与艳丽场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暗示着,曾经的花旦也是一束纯白的茉莉,被逼得拿起了屠刀。

沐细辛没想到就算失去五年记忆,他老攻对拍戏的敏锐丝毫不减。

陈相闻以前很爱拍戏,也极其有天赋。

他21岁那年刚从国外回来,拍了人生第一部片子《往哪儿跑》,获得柏木国际电影节最佳短片奖。

23岁,他凭借着爱好与敏锐的嗅觉,在陈老爷子投资下,执导了人生第一部电影《留学生》。

该电影让他拿到金塔新锐导演奖,成为这个奖项最年轻的导演。

也是唯一一个二十岁的导演。

他的首部电影就创下了30多亿票房,被业内称为天才导演。

同年,陈相闻创立星尘娱乐集团,正式进军影视业。

后来,他连续拍了探案电影《罪1》与《罪2》,票房一路飙升。

陈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想让孙子玩玩,玩累了回去继承家业,没想到孙子竟然搞出名堂来了。

以前的沐细辛也认为天才导演陈相闻很爱拍戏。

直到结婚那天晚上,陈相闻才告诉沐细辛,其实他对拍戏感官一般般。

他做这一切,只因为九岁时,沐细辛说过他长大想当一名导演。

因为沐细辛想,所以他也想。

他不仅做到了,还做的极其出色。

“细辛,场景布置完了吗?”司沛化完妆走过来。

他里面穿着主演戏子服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

他的长相本来偏邪魅,化上花旦妆后,更让他风情万种。

走到沐细辛面前,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三四盒巧克力与一杯热牛奶:“你早上忙着布置场景没怎么吃东西,这是我助理买的,就给你拿了点,这一幕不知道要拍多久,待会儿饿了,就吃点东西垫垫。”

沐细辛笑了笑:“谢谢。”

小宋偏过头看陈相闻,紧张说:“少爷,你不把细辛少爷拉回来啊?”

陈相闻不解:“我拉他干什么?”

小宋:“吃醋啊,你以前就特别爱……”

他看到少爷要活拆了他的表情,连忙把后面的话憋回去。战战兢兢将一份三明治双手奉上:“其实,细辛少爷不爱吃三明治。但是如果少爷送的话,也许他会接受吧!”

陈相闻狠狠瞪了小宋一眼:“谁说我要给他的?给门口那狗送去,昨天我来片场,那狗友好的冲我汪汪汪了。”

小宋:“……”

呼——

一阵寒风萧萧。

司沛搓了搓手,笑着说:“细辛,这天可真冷,我们老家这会儿肯定温暖。”

沐细辛还没接话,就听到陈相闻的声音响起:“废话,你没有秋裤肯定冷。”

说着,他提醒沐细辛:“赶紧把奶喝完,马上要开拍了。”

继而,他看向司沛:“你也别瞎献殷勤了,走位试好了吗?情绪酝酿好了吗?献再多也不会给你带秋裤,别耽误大家进度。”

司沛:“……”

《两生》的主演有两位,一位是现代落魄小明星,一位是民国风情万种的戏子。

这两位主演分别请了两大影帝,司沛饰演的是民国风情万种的戏子。

这一幕戏是民国戏子杀的第一个人。

沐细辛坐在大监视器前,场务打板,开始。

帘幔被风吹得瑟瑟,在戏台的幕后化妆间内,穿着单薄戏服的花旦慢慢卸妆。

此时,一位同样身段完美的戏子小秋花放了一封请柬放到花旦的面前:“王大帅的请帖,特意请你去他府上唱戏呢。”

花旦卸妆的手一顿,眼神满是绝望,看那请帖就好似看到了阎王的催命符。

良久,他执拗偏过头不看那请柬,倔强泯着唇:“我不去。”

戏子小秋花冷笑:“班主都答应了,你不得不去。”

久久的沉默。

小秋花轻浮的掰过花旦的脸,不知是取笑还是羡慕:“好美的一张脸,整个烟京的男人谁不为你神魂颠倒。”

花旦狠狠的偏过头躲开花旦的手。

小秋花哈哈大笑:“又不是没当过婊|子,还立什么贞节牌坊?”

花旦嘴唇微动,手不由得捏紧。

小秋花冷笑:“伺候好了王大帅,整个烟京谁还敢再为难你,你如果嫌弃他老,那就闭着眼睛,反正晚上在床上,也是闭眼办事……”

花旦噌一声站了起来,怒看向小秋花。

小秋花讥讽:“哟,怎么着,还想打我?”

“是……是你……”花旦嚅动嘴唇,未语泪先流,满眼不甘与悲愤:“那晚是你对我下药……是……”

“卡——”沐细辛突然喊着。

全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司沛的演技简直出神入化。

到目前为止,花旦没几句台词,却把小秋花给压得死死的。

眉目的风流婉转,收到请柬的恐惧,回顾过去满眼的不甘痛苦,乃至最后绝望前的懦弱,以及懦弱绝望拿起了金钗,准备刺入小秋花的胸膛的疯狂。

每一步转折都看得人心神荡漾,反而是小秋花,根本没什么情绪波动。

沐细辛直奔重点:“宫昊,你的情绪不太对,你演的是一个给同伴下药,害他误入迷途,同时自己也堕入风尘的戏子小秋花,轻浮但不造作,堕落认命但不甘痛苦,就如同生活在泥潭里的泥鳅。”

“你逃不出,所以你就在泥潭里打滚,而你面对的是你从小就嫉妒的花旦,你害他也跌进泥里,你的情绪在面对他时要得意畅快,举止带点轻浮嘲讽,在目光偏过他,落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要有同情,这同情不是同情他,而是同情你自己。你再酝酿下情绪,我们重来。”

沐细辛自认为这场戏并不难,但凡有点技巧的演员都能演的很好,而宮昊完全演成了青楼老鸨,举止轻浮造作,眼神空洞无神。

他在开拍之前去网上了解过演员之前的戏。

这位演员去年演了一部原著小说很火的网络剧,因此爆红。

那部网络剧席卷各大网络平台,成为当年的收视之最。

网上很多夸他演戏是老天爷赏饭吃。

为此,沐细辛满怀期待的去看了眼。

如果说这是老天爷赏饭吃,那老天爷得有多抠门,赏了一碗寡淡的白开水。

但不得不说,宫昊很适合这个角色,他从小学戏曲,身段很好,听说计明德总导演为此专门培训他半个月。

现在看来,那半个月大概是浪费了。

他单独将宫昊拉出来讲戏说:“你从小嫉妒花旦,给他下药,害他坠入风尘,撺掇着戏班班主把他送给各位权势玩弄,而他呢,从小性格温和,在被你害成这样,依然懦弱。”

“直到这一刻,他要被送给老大帅,他才奋起反抗,所以,在你的眼里,你应该嘲笑他,你觉得他不敢反抗,在他拿起刀的一瞬间,你不应该害怕,你要假装害怕,假害怕真嘲讽……你的肢体要跟你的情绪分离。我给你演示一遍。”

动作情绪分离在《演员的职业素养》是必修课,科班出身的宫昊似乎没上过这个必修课。

帮宫昊试了几遍走位与人物情绪,沐细辛让他自己酝酿。

宫昊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过了会说:“导演,好了。”

沐细辛点头:“好,不要太有心理压力。”

打板,开始。

结果依然不如人意。

这一幕戏来来回回卡了七八次依然没有达到标准。

大概是被卡了很多次,宫昊不满抱怨说:“沐导,这戏是计导帮我设计的。”

言下之意,总导演的话,你必须听。

他入圈三年,三部剧就爆红,从没导演敢这么折腾他,让他来来回回卡了十几次。

他爸爸为了帮他铺路,投了点钱,找了点关系把他塞进这个剧组,外加上他自身条件好,在试镜两次后,就被计明德亲自选中了。

他本来就是冲着奥斯卡导演来的。

谁知道负责他戏份的,竟然只是一个拍电视剧的小导演。

这小导演还敢来来回回折腾他。

如果放到以前,他还有几分忌惮沐细辛。但是那天,他在休息间门口听到陈相闻与沐细辛的对话。

原来沐细辛能嫁入豪门,主要是因为他长得跟陈相闻的白月光像,他是个替身。

沐细辛正在想办法帮宮昊感知人物情绪,没想到却听到演员的抱怨。

他斩钉截铁说:“此刻,你的导演是我,你只需要对我负责。”

宫昊烦躁的说:“不好意思,沐导,我最近状态不好,怕耽误您,要不让备用演员上吧。”

这傻逼导演,谁爱伺候谁伺候。

他知道沐细辛不可能让他罢演的。

他这个角色是总导演亲自定的,他爸爸也投资了点钱,剧组不可能得罪投资方。

更何况,如今已经开拍三四天,再想找一个身段符合角色的演员根本不可能。

他就等着看沐细辛是怎么求他的。

沐细辛温和笑:“没关系,我理解。”

话一出口,只要听得懂人话的,基本都震惊了。

沐细辛这是要换人?

角色是计导亲自选定的,而宫昊的爸爸是投资方之一,他怎么敢随便把人换了?

且不说能不能换人,此刻根本没有合适的人换。

场务连忙上前,微笑劝宮昊说:“宫老师,您先等等,要不,您跟沐导磨合磨合?”

宫昊彻底被沐细辛激怒了,瞥了眼沐细辛,言语讽刺说:“算了吧,沐导的戏,我实在是拍不了,不够格。”

场务:“哎呦,您这说得什么话啊?”

场务回头来劝沐细辛:“沐导,您到是说句话啊?选人是总导演亲自选的,这事儿不好交代?不如先把这场戏拍了,后期可以剪辑补救……”

沐细辛反问:“什么剪辑这么厉害,能把人物情绪也剪出来?那岂不是木头都会演戏了?”

场务被讽刺的哑口无言。

他以前就听说沐细辛有点脾气,没想到脾气这么大。

宫昊闻言,脸色更是难看,转身朝着片场外走去。

场务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哟,演员都走了,这戏根本拍不了,计导会责怪的。”

沐细辛看了陈相闻一眼,淡淡说:“制片人与监制都在这里,你怕什么?演员找人顶上就行。”

场务小心翼翼请示陈相闻:“陈少爷,有……有备用演员吗?”

陈相闻黑着脸看这小替身,直截了当,毫无默契:“没有。”

场务:你夫夫两变着花样玩我呢?

场务小声哔哔抱怨:“那,那怎么办?”

陈相闻指着沐细辛,说:“让他给你变一个出来。”

这小替身真会给他找事儿。

沐细辛懒得理他老攻,拿着衣服朝着门外走去。

场务连忙跟上:“沐导,你干什么去?”

沐细辛:“去给你变一个演员,让你好交差。”

十几分钟过去了,沐细辛还没回来。

场务忐忑不安看向陈相闻:“陈少,真有演员吗?”

陈相闻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要不你插两根香求求老天?”

场务:!!!

你是出品人,又是制作人,还担任监制,你怎么不知道?

他怀疑这对夫夫是来玩票的。

不,是玩他的。

“啊啊——”一阵女工作人员的尖叫。

场务循着声看过去,一位穿着戏服风情万种的戏子走过来了。

他戏妆卸掉一半,妆容尚未擦干净,在发尾与眉梢残留许多,动作间,带起戏台阔腿裤的流苏,一步一生姿,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一样。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风情万种。

那种风情万种不是他故意搔首弄姿表现出的风情万种。

而是他整个人,每一步都是一种风情。

这是一幅会动的画。

场务惊呆了,他咋舌:“沐……沐导,你要干什么?”

陈相闻凝视着沐细辛。

这是他的辛辛吧?

他的辛辛回来了?

他有点害怕,脑子里滚过好多个开场白。

突然,他看到沐细辛的眼角。

那里没有红色的泪痣。

他瞬间如梦惊醒般被定格在原地——他的辛辛走了,不会回来了。

如果他的辛辛还在,肯定跟这小替身一样好看。

不,比小替身漂亮。

毕竟那颗漂亮的红痣不是人人都有的,小替身就没有(特自豪)。

司沛木讷看着沐细辛:“我觉得你比我更像花旦。”

沐细辛微笑走到场前:“别瞎说。”

“等等。”陈相闻突然喊了声。

沐细辛疑惑看着他:“怎么了?”

陈相闻指着沐细辛左眼眼角对化妆师说:“这里,给我点颗红痣。”

沐细辛无语。

他老公又犯病了。

没过一会儿,化妆师就将红泪痣点上。

这下全场震惊了。

一颗红痣点在白净尚有残妆的眼尾,美目顾盼,更填了几分韵味。

相对于魅惑的司沛,沐细辛更像不慎坠入风尘祸国殃民的花旦。

陈相闻愣愣看着沐细辛好长时间,半晌说不出话来。

现实告诉他,这不是他的辛辛。

他难受的坐在导演椅上,看着大监视屏:“你两酝酿下情绪试下走位,准备开拍。”

大家都知道陈相闻拍过电影,在场不少人都是他影迷,一个个难得看到今日盛大场面,连忙擦亮眼睛。

场务吞了吞口水,问陈相闻:“这样好吗?”

陈相闻瞥了他一眼。

场务连忙夹紧菊花,灰溜溜说:“我的意思是,宮昊那边不好交代……”

陈相闻:“腿长他身上。”

他需要向那个心气儿比天高演技比纸薄的流量明星交代吗?

场务连连点头:“好吧。”

既然出品人兼制片人都这样说了,他能说什么?

再大也大不过金主爸爸啊。

场记打板,开始。

小秋花(沐细辛)脚步急而缓慢走向花旦,将请柬往卸妆桌子上一放:“王大帅的请帖,特意请你去他府上唱戏呢。”

全场屏住呼吸。

如果刚刚沐细辛给人的感觉是不慎坠入风尘的花旦,而现在的沐细辛完全变了。

他的眼睛,表情,肢体……无不刻画着在泥里打滚身不由己让人愤恨又让人可怜的小秋花。

戏已经进入高|潮。

花旦拿起钗子,懦弱抬起手,揪着小秋花的衣领,紧张得呼吸急促:“是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小秋花害怕的握着花旦捏住他衣领的手腕,眼神里满是笑意,声音颤抖着:“别,别杀我……”

突然,他情绪高涨,大笑着:“哈哈哈哈哈……”

花旦被他笑声激得癫狂而愤怒:“闭嘴。”

小秋花无情的嘲讽,又不明所以难过,他眼里泪光闪烁瞥了眼花旦,笑得直不起身体,扫落了一梳妆台的珠铂花黄……

他猛然把花旦推在椅子上,而花旦还握着他的衣领,导致他上衣被扯起,露出细白的腰,大片冷白的皮肤被暴露在风里。

“怎么?想杀我?你敢吗?你有本事把那些玩了你的人都杀了,统统杀光啊?敢吗?”小秋花笑得很残忍。

他拍了拍花旦的脸:“当了婊|子,就得认。”

司沛心如擂鼓,因戏走位缘故,他与沐细辛挨得极其近,他能闻到沐细辛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

陈相闻看着大显示屏的两人,脸色越来越黑。

妈的,这个小替身……竟敢当着他的面给他戴绿帽,当他是一座丰碑吗?

果然不是他的辛辛,他的辛辛才不会这样做。

小宋活生生的看着陈相闻脸色从多云到阴,阴到雷阵雨,这会儿已经电闪雷鸣下冰雹了。

“卡——”陈相闻喊。

大家不明所以的看过去,明明戏这么好,为什么要卡?

陈相闻冷冷瞪着司沛:“司影帝,你注意力不集中,重来。”

司沛讪笑着道歉:“抱歉,沐导太有张力了,我都忘记了自己在演戏,我调整一下。”

陈相闻冷哼一声。

这奸夫真尼玛虚伪。

场记打板,开始。

花旦怒吼推开小秋花。

砰一声——

小秋花撞在桌子上。

花旦眼角泪不受控制掉落,拿着钗子的手因握得太用力而发抖,嘴唇抖动一再重复:“我不认。”

他拿起钗子插入小秋花的胸膛,小秋花因疼痛身体剧烈痉挛着。

花旦抽出钗子,血沫溅了他一脸,烛光格外的明艳,他再次把钗子插入小秋花的胸口:“不,我不是。”

小秋花痛苦地连救命都喊不出,绝望看着他。

灯花不堪长夜漫漫,摇曳着,熄灭了。

“卡——”陈相闻适时喊住。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么长的戏一点也不卡顿,直接过。

接下来几场戏根本不用走位,几乎全是一遍过。

剧组欢天喜地提前三小时收工,本想约一顿烧烤,看到陈少爷的脸色不大好,大家纷纷做鸟兽散。

司沛将厚重的戏曲头套扯下来说:“细辛,你刚刚撞桌子上,没事吧?”

“没事。”

沐细辛被司沛推开那一刹那,腰直接撞在桌子上,当时疼得眼前发懵,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司沛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助理说附近有一家好吃的川菜馆子,叫上大家一起去?”

沐细辛“不”字才蹦出来,陈相闻插入话:“司影帝,天气太冷,你没穿秋裤还是别到处跑了,接下来几天都是你的重头戏,你万一生病了,耽搁了进程就害了大家。”

说完,他拉着沐细辛朝着临时化妆间走去。

打开门,直接把沐细辛推在门后,圈在自己与门之间,迫不及待的吻着。

他脑子很乱,只想把沐细辛给生吞活剥了。

沐细辛被他吻得窒息,手抵着陈相闻的胸膛。

他知道这货又犯病了。

之前陈相闻就爱吃醋,这会儿把他当替身了,还这么爱吃醋。

陈相闻握住沐细辛冰凉的手,目光扫过修剪过的圆润淡粉色指尖,指甲不长不短,一看就没有被啃过的痕迹。

他忽然想到高一那年,他买了好多硬质糖给辛辛。

只要辛辛不自觉的想咬指甲,他就先塞一个棒棒糖到他嘴里,帮他改掉这个坏习惯。

可是,辛辛很难改掉,总是在做题时不自觉地啃着指甲,他的手指修长秀气,但是因为指甲被啃得光秃秃的而大大减分。

一想到辛辛,他就慌乱了。

他怎么能亲这个小替身呢?

他不知道那五年发生了什么,让他对这个小替身没有抵抗力。

沐细辛见老攻眼神复杂,问:“你怎么了?”

陈相闻抬起头,打量着他:“我以后允许你在我的身边,但你要学辛辛。辛辛爱咬指甲,你的指甲不好。”

沐细辛冷嗤,当年陈相闻想尽一切办法帮他改掉这个坏习惯,现在竟然要让他把坏习惯改回去。

他“不可能”三个字刚到唇边,就听到陈相闻用极其难过的语调说:“毕竟,我的辛辛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