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句话说出来,不管对任何一个人都有些突然,就连说出这句话的当事人水户也在话说出口后,脸颊上感受到了一阵热意。
但其实这句话她不仅仅想对身边的这个少年说,也想对刚刚吃饭时同坐一室,却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大家长说。
作为族长的久留米大人,也同时是她和星回的爷爷。
但最近越来越沉默的模样,还有不断召集长老们开会的频次,都让她感觉到了,在自己发现不了的一族背后,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就像那些纷迭而来的,不同以往,又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任务一样。
但在长久的生活里,作为一个晚辈,作为一个忍者,作为一个女性,服从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不会去向那个老人询问什么,如果接到命令,她会去做。
而同时她也不会主动向家里的那个兄弟询问什么,能够感觉到的是,和这句突然提出来的话一样。
对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产生了变化呢?
“你们在涡之国外面看到了什么?”
她能够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一个,就是之前的外出。
是看了到笼罩在各国上空的乌云也在朝这边海域移动,还是被外界某种可怕的事物所震慑呢?
自己,要不要也尝试出去一次?
一身黑色劲装的野穗皱着眉头,从水户家里出来他就一直皱眉。
他此刻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从胃部翻涌上来的。
已经食过早饭,就像是为了等待什么一般,被身边这个人拉着从准备早饭这个步骤开始,到被强迫再次进食。
最后这个过程造成的影响,就是让他感到身体有些沉重,胃部带来的感觉,让他觉得肢体的移动都很糟糕。
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不管是锐利的忍刀,还是漆黑锋利的苦无,亦或是只要一些小动作就能炸断肢体的起爆符之类的。
身上唯一携带的物品就是放在腰后忍具包内的卷轴。
这还是自打他学忍术以来,第一次这么轻松地行走在森林里。
身边人的话语他自然是听到了,但却没有着急着回答,并不是在纠结着如何措辞,还是怎么去形容所看到的外物。只
是单纯的觉得没什么好回答的。
今天的我,和明天的我,都会有一些不一样,就算再细微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积累的话,必然会成为很大的不同。
对方看到的不正是积累下来的结果吗?
但他觉得可能这里面的不一样,是对方受到了环境和气氛的影响,然后不断怀疑周围而形成的。“人都是会慢慢改变的,水户姐。”
他先回应了第一句话,用着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就像往常请教一些封印术的知识那样。“外面也没什么,大家过的都很艰难,但总的来说很平和。就像是微风拂过水面,忍者之间的战斗就如那吹起的涟漪一样,短暂又掀不起浪来。”
水户不由一愣,随即就将目光投向了越过自己半个身位的少年忍者,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情。
野穗这个孩子她是知道的,族内的孩子她都熟悉,这段话的前半句是对方会说的,其实在问的时候,她也已经抱好了‘呃’‘嗯’之类的回应了。
但后半句,她并不认为是对方会说的。
忍者的战斗就像是微风拂过水面,吗?
真是有些刺骨的形容呢,到底是谁在说这样的话呢,是寺子屋的老师教的吗?还是从认识的某个人的口中飘散出来的呢。
水户感觉自己的内心有种莫名的虚无。
“外面真的很平和吗?”她想让自己的思维跳出这个突然出现的圈子,她不知道笼罩在心头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只是觉得有着某种东西在里面狠狠挖着。
凿着。
试图挖出个洞来。
她抬起头看向通往海岸的森林,从头顶照耀下来的光辉被就像是被滤网一般的树叶遮挡着,过滤着。
能被他们此刻看到的只是明亮,和一些细小的光斑。
而在他们的头顶,确实存在着某种滤网,在保护着他们。
成为忍者的族人们并没有被拘束在这一层滤网里,但他们都知道,外面是危险的。
阴影就像是从小从父母那边听过的夏日怪谈一般,笼罩在他们的心里,成为名为枷锁的东西。
她也是现在不想出去的那一类人里的一个,学习忍术,学学战斗技巧,姑且成为忍者,又学习自己喜欢的汉方医,偶尔听寺子屋的老师说说外面的世界。
她的满足,就是这么小,且安乐。
但她能够感受到,此刻满足正在慢慢远离着自己。
她,他,还有身边的每一个人,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动着,又像是被安装在什么巨大存在的身体上的齿轮一样,开始不自觉地,朝前被带动着。
她知道,那无形的力量,是未知,是危险,是忧患,是为了延续某种东西而不得不存在的东西。
野穗努力回忆着出行时见到的事物,他唯恐将最近牢记在心里的封印术的知识给忘掉,所以没有太深入的从脑海深处挖出来。
就算肢体有着结印的记忆,但脑中的知识点有一点淡去,他就忍不住为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心忧。
他并不是为了死亡而来的。
这是必须牢记在心头的。
“很和平,大家都在好好做自己的事情,耕种的耕种,逃亡的逃亡,战战兢兢的似乎只有忍者。”
“逃亡的不战战兢兢吗?”
野穗脚步顿了一下,水户只是一个跨步就走到了他的跟前,然后她就看到了这个比自己要年幼好多岁的少年忍者,正用着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是一种就像是头一次发现你是这样的存在的微妙目光,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水户就感到了异样,还有不适。“我说错了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自己,本能的有些抗拒。
这也是头一次,让她对交谈生出了厌恶的心理。
野穗摇头,腮帮微微鼓起,水户看得出对方的疑惑,就像是刚刚的目光一样,让她不舒服。“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再次重复这个问题,想要弄明白。
“我不知道你说没说错,但我不觉得精神麻木的人,还会战战兢兢。”
“为什么精神会麻木?”
“没有那么多理由,他们此刻的生活就是曾经的生活,生来就是这种生活,注定以后都会是这种生活。繁重的农活,苛刻的赋税,生出的孩子不是负累,就是能变成活下去的道具,然后战火烧光了他们所有的。就算到新的地方,不过是新的循环。”
“你不是说很平和吗?”
“是啊,这就是平和啊,战火是忍者烧起来的,战利品则是属于雇佣者的。”
他们就连齿轮都算不上,水户的内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她张开嘴巴,还想说什么时,森林就像是被拨开的帘子一般,不知不觉中,海岸已经到了。
站在海岸那边的还有芦名几个老人,就算年老,他们也是族内最厉害的人物,而这次的行动就是和他们一起。
而真正需要捕捉尾兽的只有野穗一个人,少年忍者脸上神色淡淡,他知道如果这次不成功的后果是什么,而后续也会有顶上的人。
尾兽不再是单纯的,庞大的怪物一样的可怕东西,在年长者的眼中它已经成为了可利用的战力资源。
运用查克拉踩在被风掀起风浪的水面上,他就像是在平地上一般跟在几位长者身后跑动着,最后面的水户不由留心他在查克拉的运用上,感知在悄无声息之刻已经开启。
在水面行走跑动,是需要查克拉的控制的,而在这种时候,越精细的查克拉控制越好,因为待会儿会有一番恶战。
是啊,恶战。
对于一个能够感知恶意的忍者来说,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海底的那种,犹如魔物一般的恐怖气息了。
他发誓,绝对要活着回去!
‘进入游戏的玩家,会很规矩地遵守一开始的‘扮演’规定,不过无法体验玩家当时的感觉,但应该会造成一种‘我穿越了’的错乱感,这一点我们应该是共通的。也会出现对于自己‘穿成老人’的抵触,登出游戏之后,□□会陷入一种睡眠状态,不过并未引起骚动,再次登入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判断是被游戏体感所吸引。”
简易的铅笔在粗糙纸张钉起来的小本子上不断书写着,目光时不时落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就像是在做贼一般的老人身上,那张脸就是他昨晚所杀的那个普通人。
“可能暂时会吸引住玩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判断之后,或许会继续深入游戏,也可能放弃。”他在进行自己的判断。“退游的,大概会差评吧。”
合上简单的笔记,他站在树上。“不过这不要紧,只要召集会开完之后,去留都不会有所影响,不知道彻底退游之后玩家的载体会出现什么死因。”
他眼睛微微眯起来,后收回看向那个身影的目光,耳朵微微动了动。
收回的目光再次投过去,不过这次看的是西北方。
刚刚好像感受到了什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