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筠跟沈秋红说了一声,带上白爱平,又提了一点营养品出门去了。
沈秋红看着姐弟两个离开的背影,想到他两要去的地方,不免有些担忧。“建国,你说,小筠为啥对他们那么关心啊?”
都说知女莫若母,白静筠是沈秋红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生她的时候,又遇到那糟心事儿,差点难产没挺过去。
换做别人,可能都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做爷爷的遭罪,当妈的难产,当时村里不少人都说,这娃怕是个灾星,一来就克了亲人,害的白家家宅不宁。
可白建国跟沈秋红那是一丝一毫都没这么想过,不说这孩子来的多不易,单说老爷子临走时那些话,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白静筠出生时候,其实是有点怪的,这孩子没有哭。别家的小孩,那恨不能哭的全村都听到,可白静筠一出生,就傻傻呆呆的,一点声儿都没有。
一开始白建国和沈秋红还以为她是不是不会说话,两口子心里着急,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就为着她出生,村里已经不少人在背后说这孩子了,要是当父母的还表现出来她与别人不同,那孩子该有多难受啊。
因此他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除了对白静筠更多关心外,也会从不会故意疏远或者故意试探她什么的。等到白静筠四岁多的时候,沈秋红有了白爱平。
谁成想,白爱平也不会哭。两个孩子都这样,白建国和沈秋红两人瞬间觉得天都要塌了,难道真的是他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遭了老天爷的惩罚不成?
沈秋红不信命,她对白建国说,“如果老天爷不给咱两活路,咱们也要给孩子挣条活路出来!”
她这样想,也一直告诉老大老二两个,要他们记得,弟弟妹妹们从小就是苦命的,以后他们若是过得好,不求他们帮多少,只要别让弟弟妹妹们饿死就行。
白爱军和白爱民自是无二话的,不用父母说,他们也早就在心里发过誓,不管怎么样,一定不会让弟弟妹妹们受欺负的。
白建国和沈秋红对自己的孩子是有信心的,可是毕竟两个大的总要结婚的,有了媳妇儿就有了自己的家,他们总不能让人家媳妇儿来家里受苦,只希望将来能找到好的,至少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要关系越来越远就好了。
沈秋红有了这些担心,自然是对两个小的愈发关注。就是这样,她发现,最小的那个除了不会说话外,倒也没什么。只是她家这个唯一的姑娘,有点不一帮。
春天花开的时候,那蝴蝶总爱往她身边凑,不说很多吧,就是每回总有那么一两只在她肩膀上,手上停留一会儿的。人来了,他们就飞了。若不是沈秋红时刻注意着自己闺女儿,外人看来也就觉得是个巧合。
但她多看了几次,就发现,这还真不是巧合。那些蝴蝶,就是喜欢亲近她闺女。而且它们还特别小心,人一看它们,就飞走了。
再后来,她又发现,这乡下,蚊虫多。尤其到了夏天,这地里干活,晚上睡觉,哪儿哪儿都是虫子飞来飞去的,谁早起不是浑身上下多十几个大包,也有人去山里弄点艾草什么的回来烧了用烟熏虫子,可是那味道太熏人,他们也不爱用。
但白静筠从来不会受这个苦,因为她那里,从来就没有一点虫子。沈秋红去看过,白静筠睡得房间,特别干净。不是她每天打扫的原因,她每天都会收拾屋子,但是自己的房间,其他孩子的房间,总免不了有些蛇虫蚊蚁一类的,这些个东西,你是根本弄不完的,他们总会在家里不知道的地方弄个窝出来。
可是白静筠的房间就没有这些,她只要走进去,就知道,这房间太干净了。
女儿的这些特别之处沈秋红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是连丈夫白建国,她都不曾说过一句。因着老爷子的死,白建国对这些事有段时间是深恶痛绝,提都不准人提,所以她就只能自己悄悄的观察,一来是防着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找上她闺女了,二来也是怕被有心人注意到,再说点什么不好听的,给女儿带来麻烦。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白静筠被李美丽推下山(那会儿她和丈夫都不知情)。当时人送回家里来的时候,沈秋红哭着扑到女儿身上的时候,发现她女儿的呼吸和心跳都听了,但是她险些晕过去,但是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突然之间女儿的呼吸和心跳又都恢复了。
这个事儿她当时只以为自己被吓迷糊了,所以记错了。后来白静筠醒过来,从她对家里人的态度,性格的转变再到她出手救了王建设家小儿子,这一系列的事情,沈秋红都看在眼里。
她心里是觉得,女儿换了个人。但这个人,还是她的孩子。就好像是,之前的女儿,不是一个完整的,经过那一次掉下沟里的事情,醒过来的她,才是真的她一样。
这些事她同样也没有说给任何人,她心里暗暗想着,只要是对孩子好的,她当妈的就是死都愿意。何况现在,家里越来越好,她又何必说出这些事来生嫌隙呢?
白静筠也大概猜到了一些,沈秋红看她的目光里那些偶尔出现的疑惑,和后来慢慢变得坚定起来的转变,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这一世,她才算是,真正的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里,有了自己的亲人。
白静筠这次没从房子后面绕行,她现在,已经不用在担心自己去那边,会有什么麻烦了。经过王建设和周家的事,村里人对她和白建国两口子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的转变,从此以后,只有小心翼翼的份儿,哪还敢主动上来找麻烦。
见她和白爱平提着东西往牛棚那边走,路上的妇女笑着打招呼,一脸羡慕的瞅着那袋子,心里想着,里面怕是有不少好东西吧。那可是周县长送来的,肯定是他们没见过没吃过的好东西啊,早知道当初就多跟白家走动走动了,不说帮忙,偶尔打个招呼说说话也行啊。
这会儿说不定,他们还能沾上点好处。
现在,村里大多数的人,都这样想。
白静筠提着东西,带着白爱平来到牛棚这边。虽说是住在牛棚,但其实只是挨着。这屋子据说原来是个孤寡老人住着,后来老人去世了,这屋子就空置下来。因为老人无儿无女,房子自然也没有人修葺。
屋顶好几处都是漏的,墙壁也是泥土,有的角落里还长出了野草。家具更是没有,只有一个木床,还是老村长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们老的老,傻的傻,又目光长远,觉得爷孙两是从华都来的,万一将来回去了,别的不说,像这样随便搭把手的事儿,他也不会吝啬的。
白静筠看着摇摇欲坠的门,还是轻轻敲了两下,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问:“谁?”
这才甜甜的回道:“是我,小筠,叶爷爷。”
下一秒,就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姐姐’两个字,叶惟天俊朗的面孔出现在白静筠的视线里。
因着之前给他梳理了一下身体,叶惟天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至少看起来眼神不在那么呆滞了,也不会没事儿就乱跑出去弄得一身泥土回来。
叶老说话也能稍微听懂一些了,这让几乎不抱希望的叶老也忍不住落泪。
“好了,惟天,快松手。”叶老试图把叶惟天拽开,可是平日里乖巧的叶惟天,只要遇到白静筠就变得十分的执拗,说什么也不松手。
白静筠早就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得淡定了,她冲叶老笑笑,任由叶惟天拉着她的手,“没事的叶爷爷。”
白爱平在旁边直对着叶惟天瞪眼,鼓着腮帮子不高兴。白静筠好笑,“爱平,把东西提进来。”
“小筠啊,你这又是拿的什么的?唉,真的不好意思,你也太照顾我们了,总是给我们拿东西,我这老头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你了。”叶老真的是想不到,他被下放到这里的时候,看着自己的亲生子女们一个一个都对他漠视,恨不能立刻跟他划清界限。
以前他还在位置上坐着的时候,他们那时候天天都在他面前打转。
自从他到了这里,他们竟然连一封信都不曾来过。也不管他和惟天的死活。
真的是一群白眼狼!他们怕是不知道,他就要回去了。
前几天,有个老战友辗转托人给他捎来了一个口信,上面已经开始为他们这些老同志们平|反了、最近,已经有不少人都回去了,他这位老战友也马上就要起身回华都了。
这位老战友是跟他差不多一批下来的,而且就在隔壁村。他都回去了,那自己也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应该能接到通知了。
想到这里,叶老忍不住看了看正和白静筠撒娇的孙子。惟天肯定是要和他一起回去的,但是他这样情况。不知道,小筠这丫头,愿不愿意和他们一去,去华都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是阴天,不知道小伙伴们都在那儿,一定要注意保暖!千万别感冒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