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开了口,没有人敢再跟他抢。可是西山张家?!他家凭什么啊?论资历佐家可是更老,论名气钟家更大,这无论从哪方面看授谕的也轮不到张家啊!
一时间,天师圈里不服的人多了去了,但也有少部分人敏锐地察觉到未来天师圈格局会产生的变化,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这第一批动起来的人,自然是去向张家示好了。
北流山附近的几个镇子,这两天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人流高峰。皇家猎场在皇帝那里就是一句话的事,对当地的官员来说却是一件大工程,首先就是圈地,这可不是在纸上画个圈那么简单,至少要有像样的围栏、防护,做到泾渭分明,以彰显皇族与普通百姓之间身份的不同。
这第二点,自然就是谁来看守。虽然皇上说了,让西山张家来,但是当地官员若信以为真对此不闻不问那就离丢乌沙帽不远了。
因此这几天,单是官方派来的工匠、卫兵等人就把镇子上能征用的空房都站满了。那些之前来的天师和寻宝者若再想私下搞点儿小动作,这难度系数自然要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
这个时候,张正常还没有回来,张家留在北流山的只张宇初一人。官兵来了后,张宇初不再守着山下,只身进了山。可叹,他来北流山将近半个月,这还是第一次进入山中腹地。这半个月倒是跟馒头小队那几人混熟了,这才知道,原来那几人竟也是天师,只是修习的法术较浅,自有庙宇,没有师门。
张宇初与张正常之间一直有画符传音,随着新圣旨下来,父子二人对张家未来自然是有一番新规划的,首先就是要广招门生,这招生首要看的便是人品。张宇初观察这几个天师,觉得本性尚可,暗中便生了招揽之意。因此与几人相处也日渐融洽。
如今,西山张家成了皇上钦点的北流山皇家猎场护卫师,张宇初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就这几天,那几位蹩脚天师已不止一次亲眼看到前来主事的官员对张宇初恭敬有加,自然也察觉得出张家即将崛起的势头,说心里没啥想法也不可能。
双方都有意接洽,只是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这相处起来自然是越来越好了。有些话自然就能聊得深入一些,比如罗刹犬。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张宇初才从这几位同行那里原原本本听了一遍罗刹犬之前的遭遇,他听完后觉得这只妖犬有些不同,其中十分明显的一点就是它会妖化是人为是被迫,可在完成妖化后,他却放过了算计他的人,只因那几人曾经救过他的命,这一点起码说明罗刹犬知恩图报,或者说是只有情有义的犬。
再一点,他回到川地太守府,坊间流传是去报仇,可张宇初看来这犬应是去解救同伴为主。他心中想必也是恨极那些熬犬人,但张宇初依旧认定他火烧太守府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彻底毁掉熬犬斗犬这件事。
不知不觉,张宇初似乎被罗刹犬吸引,有些迫不及待想会一会他。某天,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那几个天师,那几位却面露难色,说:“想必小张先生你也听说过,这北流山原本就是妖魔聚集处,罗刹犬初来乍到,自己要划出地盘站稳脚跟已很不易,现如今陆续有不少斗犬和流浪犬投奔他来,妖怪们的地盘之争日益激烈,若是你无惧,进山待上些时日就明白了。”
“有何可惧?”张宇初笑笑。
那几位天师见识过张宇初本事,自然知道,他的修为和年龄成反比,听他这么说倒也不意外。
只是又嘱咐道:“若是进山,提前要多准备些干粮,里面一片林子、一条河都有妖物占这,现打野味儿恐怕还要费功夫。”
张宇初说:“那就麻烦几位帮我带些上来,我这些天不便在镇子上露面。”
他将一包银子递给稍年长的天师,那天师也没耽搁,当即就去了镇子上帮他采买。张宇初在后面遥遥喊道:“多买些,再买些大馒头,我看这些狗儿也许久没吃饱过了!!”
那天师遥应一声,心中甚是感慨。
这一晚,张宇初背着几位天师们替他理好的一大包干粮进了山。
山里的情形果然如那几位说得那般,妖怪们时时刻刻都在为争地盘打架。他才过了一道谷,前面一处溪水边的草地上就遇到了一只豹子和狼妖正在酣战。
张宇初停下脚步,摸出两张符,灵丝注入曲指一弹,不远处那两只呲牙咧嘴的妖兽突然就不动了。张宇初经过时还特意跟那俩解释了一下,说:“我就是借过,本来没想打扰你们的,不过,我家皇上有令,这片地方以后归他了,所以咱们既然遇到了,那就不好意思了,锁妖囊里你们继续哈!”
豹子和狼妖均发出警告的低吼,可惜还没等他们警告完,就被张宇初轻轻松松收了。张宇初还惋惜地说了句‘不过瘾啊,这山里的妖怪不会都这水平吧’。
然而随着他深入山中,妖怪的等级也在逐步提升。像什么赤额白虎金睛兽、花斑蟒妖、红岩骨猿精、千年槐木精、古尸将、溶洞山怪等等,都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好对手。
张宇初一路打怪,越打越上瘾,修为也在这一次次惊险收妖的过程中连续突破了两层。而随着被他收得妖怪越来越多,他在这山中的名气也越来越响。妖怪们之间也会互通有无,很快张宇初就轻松立起了妖怪公敌的照片。
他现在在山里活动,基本是走哪儿都能遇到妖,妖怪们甚至以取得他的首级为荣,还暗地里设了赌局,谁要是能成功杀了张宇初这臭天师,谁就是这山中之王。
张宇初可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在山里有了这等威名,他只是万分庆幸干粮带得够多,否则按现在这妖怪们出现的频率,他还真是要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更遑论现场打猎。
一开始来骚扰张宇初的都是各大妖派出的似水先锋,当然这些先锋们最终无一例外都成了有去无回。渐渐得连张宇初也发现主动来骚扰的妖物们等级提升了,甚至出现了一两只被贴上定身符还依然能动的大妖。
到了这时,张宇初觉着这山里真正厉害的家伙们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果不其然,再又收了一只石巨人后,脚下的地面突然距离晃动起来,那感觉跟地震还不完全一样,到更像是他踩在一头巨大的野兽背上。而当地面渐渐升起的时候,张宇初几乎可以确定他猜对了。
这怪物好似拔地而起,张宇初应是踩在了它身上,脚下地面不断拱高。直到它露出全貌,张宇初也总算看清,这个堪比一座小山的巨大怪物,竟然是一具石质的骨象!!
是大象,但比苗疆见过的那种大象要大数十倍,只有骨架却是石头而非骨头,这石象甚至还留着长长的像牙,鼻子是一条肉眼可见的黑色烟雾,自它拔地而起时,这黑烟就抽向了站在它背上的张宇初。
张宇初兴奋了,此物实在罕见,若能拿下,必定可令张家扬名当世!这家伙修为极高,张宇初的定身符竟贴不住它。那黑烟化成的鼻子可长可短,随便一抽,扫到之物立刻枯竭,好似元气尽数被黑烟卷走。
张宇初双眼放光,盯着这巨物,跳跃闪躲间手指飞快结印在石象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分别开了数个阵法,阵法依次转动起来,自阵眼中飞出数道灵丝密密麻麻很快就将石象缠成了一只蚕茧。
张宇初知道这石象可能顷刻就可以挣脱,果然石象抖了两下身上的灵丝全部断裂,阵法也随之被震碎。然而张宇初却好像黔驴技穷只会这一招了,连续用这一招裹了石象不下十次,那石象眼见暴躁起来,张宇初也终于再次拿出了锁妖囊,再又一次用出蚕茧这招后,他同时将锁妖囊抛向空中,随即立刻念咒,仿佛是专门算准了时间,卡着石象震碎灵丝而阵法碎裂的前一刻,将石象收进了锁妖囊内。
原来前十次交手,只用同样一招,不过是张宇初在反复确认时间而已。
远处的山顶上,两只大妖正在缠斗。石象被收的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他们的视野。其中一只满头蛇发鹿角猿臂的赤猴不屑地‘啧’一声,骂了句‘三祖真是废物,白长了那么大的个’!
另一只未搭话,只是扑向他的动作越发迅猛。
“喂!罗刹,咱们别打了!我想去会会那个人间小道士,你等会儿我好不好啊?!”
“你认输随时都可以滚!”说话的正是罗刹犬。
“嘿?!整个北流山都知道咱们俩今天分胜负,你让我认输,那我猿美以后在妖界还怎么混啊?真是笑话!”猿美,虽然叫美,实际形象却长在了人类所有审美死穴上。
两妖缠斗,自然妖气外溢,强大的妖气散发出去,以决斗场地为中心,霸镇方圆十里,有些修为低的小妖甚至受不住这妖气的震慑,只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妖气如此霸道,张宇初自然早就感觉到了。这是,他碍于才刚收了石象,体力灵力消耗都比较大,这才没有立刻过去。而且凭他这几年跟着父亲历世的经验,一般来说,越强大的妖怪越狡猾,也越懂得保护自己,大妖不会轻易释放出妖气,除非遇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比如与妖力伯仲之间的另外一只妖在打架……
张宇初虽然自信,却并非自负之人。刚才与石象交手,他已经感到有些吃力,而且能收了石象多少也算是钻了空子,这时候如果同时对上两只石象级别的大妖,他很清楚自己是吃不消的。因此,张宇初理智地选择了暂避休息,他望了眼妖气传来的那处高崖,目测出前进路线,正好这路途中有棵大树,他便跃上树枝坐了下来。
打开干粮袋子,刚吃了一个烧饼,树下就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这声音隐在风中,若不是张宇初听力极佳恐怕一般人很难发现。
他低头看了眼,差点笑出声——此刻,在树底下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不是别个,正是一只通体黝黑的珀眼黑豹。看这体型,怕是还没成年吧。
这小黑豹盯着张宇初明明眼中带着畏惧,却假装坚强地试探着向树干伸出了爪子。
“干嘛呀?想偷袭?那你太失败了,暴露得很彻底啊!”张宇初调侃小豹子。
小黑豹恼羞成怒,嗷呜一声咆哮,自以为气势惊人,实则奶声奶气,落在张宇初眼里竟有几分莫名的可爱。
小黑豹爬树的速度惊人的快,好像一眨眼就蹿到张宇初眼前,它借力在树干上一蹬‘凶悍无比’地扑向张宇初,而后自然是精准地落入了张宇初怀里,并一口咬在了张宇初格挡的手——手上的定身符!!
小黑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呜呜了两声,浑身僵硬着被张宇初强行抱住,撸了两把油光水亮的背毛。
“哈哈哈,看你身上这妖气的味道,你是想给你娘报仇吧?”张宇初大笑,“不过,你娘和狼妖还没决出胜负,这会儿估计也顾不上你。先说好啊,我可没杀你娘,我只是把她和狼妖一起关进了锁妖囊,她要是死了,也是狼妖杀的,你要报仇就去找狼妖,别找到我头上!”
他将小豹子夹在咯吱窝底下,又掏出一个烧饼啃起来。
小黑豹本想高傲矜持,奈何肚子实在不争气,不是时候地咕噜噜响了两声,惹来张宇初又一阵笑。
张宇初啃完一个烧饼,四下看了看,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斜坡,抬手一指,指尖一道灵丝如箭翎般射出,只听‘噗’一声,灵丝收回时,前端串着一只肥大的野鸡,小豹子的视线立刻盯上了那野鸡。
野鸡被灵丝勾回树下,张宇初对小豹子道:“给你吃的,就不许咬我了啊!”
小豹子还是盯着野鸡,眼珠都没动一下。
张宇初把豹子扔下去的时候,顺便揭了它的定身符,就在这一瞬间,豹子突然回头,估计都没看清就张嘴想咬。张宇初就像早有所料似得,笑着甩了一物过去,就见小豹子惨叫一声,掉了下去。
摔到地上,它才发现它竟然叼着一块大石头,这石头甚是坚硬差点把它的牙崩掉。它吐了石头,又冲张宇初‘凶悍无比’地奶叫了两声,这才趴在地上专心啃起鸡来。
“小东西真是不识好人心啊!”张宇初不甚在意地说了句,扭头望向高崖,就在刚刚原本势均力敌的两股强大妖气,有一股弱了下去。
这是分出胜负了吧。张宇初自树干上站起,他灵力恢复的快,不过刚才耗损确实也大,但到崖顶的时候应该也能恢复九成,就是不知道,九成灵力够不够对付这刚刚获胜的大妖。
一般妖怪决斗,胜的一方若是将败的那方杀死,就会吞食它的妖丹来增强自己的妖力,不过眼下这两股妖气虽然一强一弱,弱的那方也没消失,看来不是生死局啊。
不是生死局,对张宇初来说有利有弊。从数量上来讲,要对付的妖怪是两只,这打法上就不能像刚才对付石象那样了,得想个策略才行;而从实力上来说,获胜的妖怪没有吞丹,这一点算是有利的,否则一只实力大增的超级大妖,肯定会增加收妖的难度。
张宇初琢磨了一路一会儿怎么行事,不知不觉就登上了高崖。他大概是真没注意,这一路上身后一只跟着一个黑色的小尾巴。
其实,自打张宇初刚才从树上跳下来,小豹子就停了闷头大吃的动作扭头看着他,一开始是警惕,后来见张宇初头也不回就往山上走,小豹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当然,嘴里还叼着它那只啃了一半的鸡,并在沿途洒下一地鸡毛。
离高崖顶上还有段距离,张宇初见路旁有块大石头,就坐了下来。也是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小黑影。
‘啧’,张宇初只好又返回去,小豹子见他发现了自己,连忙哧溜钻进树林,并将头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露出半截屁1股和夹着的尾巴!!
张宇初:“……”这小黑豹看着体型也不是特别小,难道实际才刚满月吗?不然就是那豹子妖的教育太失败,怎么连躲藏都还没学啊,这真是……
脊背被拍了两下,小豹子背毛都炸了起来,却听到那人类对他说:“你就在这儿好好躲着,别跟过来捣乱知道吗?”说着它就被一双手掉了个方向,琥珀色的眼里映出眼前这个小道士的身影,那人又对他说:“要躲就躲好,别顾头不顾尾啊你!实在不会躲就找颗树爬上去,你不是爬树挺溜得么?”
小豹子吐掉嘴里的鸡,说:“我就学了爬树啊!”
“哟,能吐人言,非凡品啊你!”张宇初惊奇道。
小黑豹却不高兴地耷拉下脑袋,“我娘不喜欢我说人话,可我生下来就这样!我兄弟们都能□□瞎子了,我还没长大……”
“哦,”张宇初抬手搭到小黑豹的脑袋上,灵丝探入小黑豹体内,小黑豹十分抗拒,就算他再特别也是只妖,对天师的灵力带着天生的抵触。可片刻之后,小黑豹竟然舒服得眯上了眼,只因它妖丹似乎与张宇初的灵力有着天然的吸引,这一发现令张宇初也十分惊讶,“既是妖,又是灵兽,难怪你长不大。”
小黑豹睁开眼,懵懂不解地歪着脑袋。
张宇初道:“现在也没时间跟你细说,你就在这树上等我吧,我收了那两只妖就过来找你!”
“你要去收罗刹和猿美?!你打得过他们吗?”小黑豹两下蹿上树,好奇地问。
张宇初:“你说的罗刹是那只罗刹犬吗?”
“是呀,他很厉害,才来没多久,就占了北流山三分之一的地盘。今天它和猿美在争老大,山里的妖怪都说他们俩比三祖还厉害。哦,三祖就是你刚刚收了的那个大妖!咦,这么说你也很厉害啊!”
张宇初笑了笑,心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要去找罗刹犬,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再次嘱咐小黑豹在这里等他,张宇初直奔崖顶而去。
此时的悬崖顶上,猿美身后似万蛇狂舞,紫黑色的妖气如火焰一般自它身上喷腾而起,它呵呵地笑着极为得意。在它对面,罗刹浑身浴血,一条前腿根部插着半截断裂的蛇牙,有黑色的血液顺着牙齿滴落下来,地上已经积了好大一滩。这条前腿已经不能受力,相当于它是斜跪在地上。
这个类似臣服的姿势,显然极大地取悦了猿美,以至于它已狂笑了许久,似乎是要一次欣赏够本才会进行下一步。
此时的罗刹不但妖气中掺入了黑色,就连身上的绿毛都隐隐有变黑的趋势。虽说罗刹现在已是妖,但依旧保留了犬类的体质特征,犬类发热不会出汗,只会鼻头升温,现在的罗刹就是这样,它不止是鼻头升温,而是鼻子已经在冒烟了。
他能感觉到蛇牙上的毒素正在一步步蚕食着它的身体,而体内那三颗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妖丹,也随着它身体的瓦解越发躁动起来,就好像要迫不及待挣脱这份束缚似得,双面夹击就算罗刹的意志力再强悍也有些力不从心,它视线已经模糊,呼吸间也同样带起团团白色水雾。
“杀了我!赶紧动手吧!”罗刹犬低吼。就算看不见,它也能感觉到猿美落在它身上的视线中带着企图碾碎它尊严的残酷。
罗刹犬一生跌宕坎坷,唯独在战斗中从来不甘受辱。它和猿美本就是决斗,既然是决斗自然是生死局,成王败寇,败者但求一死!现在它输了,猿美却一直不杀他,只是欣赏着它这屈辱之姿,这其实比杀了它更令它难以接受!
……
张宇初在接近那两只妖时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此刻他距离两妖不过数十米,他躲在一棵树后,听到罗刹的话才明白这两妖不是没打生死局,而是胜者想要戏耍败者,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痛下杀手。
原来如此。
张宇初迅速做出判断,罗刹犬已丧失战斗力,看它那动也动不了的样子,可以忽略不计了。那么,剩下这只叫猿美的妖,作为重点攻克对象。
要对付这只妖,首先要把它那一脑袋蛇给制住。罗刹犬若不是中了蛇毒,应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张宇初四岁就学会了专门对付蛇妖的法阵,只是不知这阵法对长在猿猴脑袋上的蛇有没有作用。
不对!正常情况下蛇会长在猿猴脑袋上吗?这应该属于妖丹融合时其中一方没有完全压制住另一方吧!既然叫猿美,那想来是猿猴为主,百蛇为次。猿妖本是妖类中的狡者,而蛇则是妖类中最接近龙的异类,它们的妖力往往要比其它妖类强数倍。像巴蛇、长蛇、钩蛇、腾蛇都是数千年来名气响当当的蛇妖,尤其腾蛇,头上长角,可无翅而飞。相传它是天地神兽,地位仅次于四象。
这个猿美的长相……
张宇初越看越心惊,要说天生头上长角的猴子,那不能说世间没有,但如果有的话,应属灵兽类,灵兽虽也属妖,可大多得圣灵之血,或前世与圣灵有缘。这种妖兽,心性大抵与普通妖不同,就像小黑豹,还是有善的一面,后期引导得好,收为式神,修行这一世,能得机缘也可飞升。
猿美如果不是头上长角的猴子,那只有两种可能,那么是猴子吃了头上长角的蛇的妖丹,那么是猴子同时吃了有角的妖和蛇的妖丹。
如果是第一种,头上长角的蛇,张宇初第一想起的便是腾蛇,或者有腾蛇血脉的灵兽蛇,有腾蛇血脉就算是只继承了一滴血,那这蛇的妖力也是极其强大的,能战胜它的猴子那得是什么样的实力?!好像只有那一只斗圣的后代了吧。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普通猴妖中倒是有听说过极狡多谋者,擅于用计,引起两妖相争而坐收渔翁之利。也就是说这只猴妖很可能用计策引战蛇妖与长角的妖怪相争,待他们两败俱伤后,它同时吃了它们俩的妖丹。
只不过,猴妖除去斗圣遗脉,其余妖力鲜少有强大的,因此妖丹融合时主妖丹会压不住吸纳的妖丹,致使融合后走形。
张宇初怎么看,怎么觉得就外形而言,这猿美真的像是第二种情况。当然,以貌取人失之礼也,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打过之后才知道。猴妖多狡,张宇初也有七窍玲珑心,既如此,不如先斗上一回合。
罗刹犬本已一心求死,忽觉有道灵力自它跪坐之处的地下丝丝缕缕顺着它腹部的经脉钻入了他的体内。它震惊的同时也发现这灵力之中没有一丝恶意,好似就是不知哪方神灵前来助他复原似得,覆上他体内的三颗妖丹,替他镇住了那股躁动。
三颗妖丹老实了一会儿,立刻又挣扎起来。被灵力包裹住的他们,很快发现,这灵力的真正目的是要将它们三合一体,直接就在罗刹犬体内炼化,若是炼化成功,这颗新成的妖丹将立即被罗刹犬吸收,融进它的骨血里,成为只属于罗刹犬的动力核心。威力是现在的多少倍不好说,要看罗刹犬的自身潜力了。
到了这种时候,罗刹犬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这灵力就是来帮自己的。原本极其防备,现在却主动打开经脉任其施为。
张宇初对罗刹犬这一改变也心中微动,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下手炼化妖丹时却更注意了些,尽量小心着不伤及罗刹犬的心脉经络。
罗刹犬觉得这位帮自己的神灵大人真是慈悲。
张宇初觉得‘犬不愧天生就是忠臣,即使化为了妖,骨血里依然带着对人天生的信任’。
一人一犬面都没见上呢,身份认知甚至都还驴唇对马嘴的状态,竟然就这么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
妖丹炼化,重新融合的过程是极为疼痛的,尤其是直接在妖的体内。自己吸收新妖丹都不见得多好受,更何况是由别人辅助炼化。这不但对炼化之人的技术要求极高,对妖的忍耐力意志力承受力的要求更高。
因此,在猿美眼中,罗刹犬已经疼得不行,越趴越低,且浑身发抖的样子看起来真像是臣服在自己脚下求饶的臣子,这令他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成了这个山头的妖王!
得意,得意极了!!
直到一股强大的妖力扑面而来,猿美不过愣了一下,喉咙已被一嘴钢牙撕碎。可他毕竟是妖,反应过来的瞬间发蛇立竖,万箭齐发扎向上方。
罗刹犬早已跳开。猿美捂着脖子爬起来,咬牙道:“你以为这样有用?别垂死挣扎了,我身上有白舞的妖力,这种攻击伤不到我!”
“白舞乃圣物之后,亦是我友,你设计令它与万长相争,我自然要为它报仇。”罗刹犬再次扑过去,同时周身妖力化为绿色的炎遁将它包裹起来,好似穿了一层绿色的火焰铠甲。之前那颗蛇牙,以在他妖丹融合之时被反弹出了体外。
张宇初听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这猿美身上并无斗圣之血,不过听罗刹犬的话,猿美虽无斗圣之血,却夺了另一圣物之后白舞的妖丹。这样算来,白舞应是这山中具有灵兽资质的妖,头上应是长了角,能力看来是百毒不侵,万伤即愈。这个也有些麻烦。
等等,百毒不侵万伤即愈的妖,难道是白泽之后?!白泽是祥瑞神兽,这只叫白舞的妖若是他的遗脉,想必血脉之力也已经极其微弱了,不然不会轻易被万股蛇杀害。当然万股蛇也很厉害就是了。但这两只都没有识破猿美的狡局,可见妖力并非强大到不可战胜。
那就好办了!
张宇初想到这里,趁罗刹犬又一次向猿美发起猛攻时,配合着利用地遁之术将自己的灵力隐藏在地下进行了第一次偷袭攻击。
猿美毫无防备,还想着如何再碾压罗刹犬一次,后背竟突然一沉,好似一瞬间被压上了一座铁山。而实际上,张宇初只是利用灵力在他的背上开了一个阵法,这阵刚好叫五指降魔阵,取源五指镇猴,对付猴妖最是管用。
于是,这场高崖决斗,猿美得意着得意着终于第一次趴了!甚至连跪这一步,都直接省了。
它被压在地上,立刻破口大骂,尽显泼猴本色,头上万蛇不死心地跟着横冲直撞,疯狂乱舞,却也没能第一时间冲破这五指降魔阵的金色结界。
张宇初依旧没有现身,依旧操控着灵丝探入猿美体内,直接挖出了白舞的妖丹。灵丝将妖丹直接抛给罗刹犬,罗刹犬接住妖丹,连忙急急后退。
只见,金色的阵法中,此时妖气大盛,好似带着极大的怨气和愤怒,那些原本一直听命于猿美的蛇发此刻却完全失控,正疯狂地啃噬着猿美的身体。
一时间,猿美的凄惨叫声自高崖顶上传开,瞬间传遍山谷,这山间好似处处都响起了他的回声。
金色阵法在这期间急剧收缩,同时另一层蓝色的阵法覆上来,那是张宇初分出一部分灵力重新开得另一个阵火轮金刚阵,这阵刚正不阿,化邪除怨,可压制一切邪念,度化一切妖魔鬼怪。
罗刹犬也是妖,自然要避开,以免被度化之气撩到致使魂飞魄散。它盯着那阵法里,眼睁睁看着万长将猿美撕碎,就要恢复成它原本的蛇身——
就在这时,又一道蓝色灵气自地下钻出,第三个阵法在金色阵法内部开启,罗刹犬不认识这些阵法,但它看得却很清楚。这第三个阵法自开启之后,就如齿轮般旋转起来,旋转的同时又不断分化出数个同样大小的‘齿轮’,一时间金色阵法内爆出数个蓝色灵气漩涡,趁着万长变形的空隙,将它还未完全化的身躯搅成了一滩肉泥,肉泥摊开,隐隐可见两颗闪亮的妖丹。
身后响起脚步声,罗刹犬猛然回首,看清来人的同时自然也感应到了这人身上灵气的味道与之前为自己融丹的灵气一模一样,而这个人不就是不久前才收复了三祖的那个人类小道士吗?
是他,救了自己?!!
张宇初擦着汗,走向那三个法阵。经过罗刹犬身边时他客气地冲它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将两颗妖丹收进锁妖囊,撤了法阵,张宇初终于松了口气儿,叨叨了句‘好累啊,得找个地方睡一觉才行,呼!’
罗刹犬一直盯着张宇初,这时见他长出一口气又不断擦汗,想着之前再怎么算也是受了这人恩惠,便道:“跟我来吧!带你去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哎呀,那真是多谢啦!”张宇初笑了笑。
一人一犬便往山下走,经过树林时,张宇初对罗刹犬说:“你等会儿,我去捡个东西!”
等罗刹犬见张宇初抱回了一只黑豹,又听了一路这俩的‘废话’后,不知为啥竟然越看这豹子越不顺眼起来。
小黑豹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北流山第一妖的眼中钉,在张宇初睡觉的时候,它还特积极地跟罗刹犬打听刚才他打败猿美的详情,眼里都是对强大妖怪的崇拜。
罗刹犬强忍着一爪子拍飞它的想法,冷淡地回答了几个嗯。
罗刹犬带他们来的是地处它地盘内的一处山洞,张宇初这一觉睡得太久。到后来小黑豹说话说累了,也钻进张宇初怀里睡过去。
罗刹犬蹲坐在洞口,它心里很清楚,今日随着三祖和猿美接连被收,北流山三足鼎立的局势彻底结束了,而它已经成为这山中最强的一只大妖。从今往后,这山中妖怪无不以他马首是瞻,它带来的犬族终于可以在这山中站稳脚跟,不会再有妖敢轻易残杀。
好友白舞的大仇已报,一切似乎都如愿以偿!罗刹犬引颈鸣啸,长空皓月下,清幽山谷间,瞬间响起一串经久不衰的嘹亮犬啸。
只是,所有听到这阵啸声的妖怪都诧异地发现了这声音中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惆怅。
‘罗刹老大不是打赢了吗?为什么没听出一点喜气?’众妖疑惑。
有妖猜‘大概还在为白舞惋惜吧?’
‘不是吧,我听说猿美好像是被那个人类打败的,老大是不是因为没打爽不高兴?’
‘可老大不是带他回山洞了吗?真不高兴不是应该立刻把他杀了吗?’
‘不能吧,那个人之前好像照顾过山下那些野狗,呃,犬族!’
‘好迷,这真不知道了……’
好似是为了响应罗刹犬,山里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妖鸣。这状况愈演愈烈,直到张宇初被吵醒,山洞外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大批妖怪,都是来拜新老大的。
张宇初听了会儿它们说话,大致弄明白了情况就没出去。
以后,张家要为皇帝管理北流山,管得自然是山里的妖怪,比起一一收进锁妖囊,完全清场,倒不如扶一个妖怪老大出来,将妖怪交给他来统领。反正皇帝看中这山里的是那些金银财宝,又不是奇珍异兽。百年内,御驾也不会来这里。且万物自有缘法,就让这些妖顺应缘法,各自应劫才是最好的。
张宇初选得这个扶持对象就是罗刹犬,他看中的自然也是罗刹犬本性中的善和义。
张宇初不打算干涉罗刹犬接受万妖参拜,罗刹犬却好似挺在意他躲在洞里和小豹子分食,主要是小豹子第一次吃人食,一惊一乍地喊得太大声。
洞外的众妖:“……”好奇地伸脖子往洞里望。
罗刹犬:“啧!”扭头看了一眼,对众妖道:“你们先回去,以后没事不要到这洞口来!”
妖们:“!!!”
罗刹犬满眼烦躁地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张宇初正将一块酱牛肉撕成两半,顺手塞给小豹子一半——不知为什么特别生气!!!
见罗刹犬回来,张宇初便站起,说:“你既已成了这座山的统领妖,我有件事想与你谈谈。”
罗刹犬眼中暴躁闪灭,取而代之地是一丝疑惑。就听张宇初道:“想必这山中妖怪都已听说,皇帝将北流山化为了皇家猎场,之后会有官兵常年驻扎,我既助你登上这第一大妖的位置便是希望你能约束众妖不要伤及无辜之人,此为其一。这其二,北流山中藏金银,这些要挖出来献给人间皇帝,用于治国,你可知道这些金银在何处?”
听完张宇初的话,罗刹犬有点失望,但还是说出了金银所在,并答应张宇初会约束好众妖怪。
张宇初点点头,回身捞起小豹子就准备离开了。
罗刹犬忙问:“你要带这豹子走?”
“对啊,它与我契机相合,可收为式神。”
“你要收它当式神?!”罗刹犬不敢置信,脱口而出,“它这个蠢样子,带出去不嫌丢人吗?!”
小黑豹:“……!!!”
张宇初若有所思地盯着罗刹犬看了又看,略迟疑,却还是问了出来:“你……难道想与我结契吗?”
“不可以?”说出这三个字后,罗刹犬终于觉得全身都舒畅了。
“呵!”
张宇初扶额轻笑,抬起手搭到罗刹犬的额头上,灵丝顺着他的手指探入罗刹犬体内,触碰到那颗他亲手炼化的妖丹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大概这是经过自己的手亲自打磨出来的产物,竟对他的灵气没有一丝抵触,给予了完全的信任。
张宇初炼化妖丹时自然要动用自己的灵气,那么这颗妖丹相当于是因他的灵气而生,自然对他亲热无比。
换个说法就是,现在整个天下再没有比罗刹犬更适合做他式神的妖了。张宇初收回手思考了片刻,说:“可以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若做我式神就要跟我行走天下,那这北流山里的妖怪我要交由谁来统帅?”
罗刹犬道:“你担心得无非是妖怪肆意伤人,我看你法阵用得极好,何不直接将这山设下结界,内不得出,外不得进,如此一来这山区尽数在你掌控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设结界这个张宇初之前也想到过,只是那时形势与现今不同,实施不了。如今这北流山的老大罗刹犬都要做他的式神了,自然这个方案便成了最优。只是……唉,算了!张宇初还是希望罗刹犬能亲自驻扎在此统帅众妖,不过……也罢!
小黑豹昂着脑袋见他们聊完,终于插上话,“那我也可以做你的式神吗?”
张宇初:“当然——”
罗刹犬:“不能!”
张宇初、小黑豹:“……”
罗刹犬嫌弃地打量小黑豹,“等你长大了,勉强能给他当个坐骑吧!”
于是,从这天起,张宇初终于收获了自己平生第一只式神,同时也是唯一的一只。
后人只知通玄大天师年少时便收复罗刹犬为式神,在北流山一战成名。却不知,实则是罗刹犬强行抢走了黑豹的式神名额,并且一霸占就霸占了整整一世。
……
东方微白,日光晨曦。
山林间,一人一豹一犬悠悠穿行。
张宇初说:“既然做了我的式神,便不可再用罗刹之名。”
罗刹犬:“嗯。”
张宇初:“就叫……北流吧。”
北流:“好。”
小黑豹:“我呢?我叫什么?”
北流:“备用坐骑而已,不配有姓名。”
小黑豹:……香菇……
林间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随着日出,这声音仿若要扫尽人间一切黑暗,还来万丈光明。
·哮天犬入安全局·
几千年前的斗犬之王,留下了众多儿女子孙,这些后代又经历千年繁衍,血脉之力说起来本该微乎其微,但总有特殊的时候。这不帝都天师协会灵宠培育中心,前些天便传出一只拉布拉多犬的基因出现了返祖之象,才出生没有满月,个头已经比一般小狗崽大了将近半个头。
这可把培育中心的几位领导乐坏了,不但各种资源倾斜,还多方求证想查出这小家伙是继承了谁的血统。
这查来查去不知怎么就查到了张家。张家自张宇初起,子弟们的式神中犬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种灵兽。因此千年来自然名犬辈出。
培育中心的领导们想,从概率上来算查到张家也是情理之中,与是立刻联系张家老爷子看能不能请他和那位祖师爷出马给这小狗崽摸摸骨。当然是他们带着小狗崽上门拜访。老爷子和祖师爷平日都没什么事,自然乐意。
可这一摸不要紧,这小狗崽竟然返得是式神犬老祖北流的脉相,这一下,不但这小狗崽连带跟它同窝出生的那几只身价全都水涨船高。
小狗崽也因此被众人从小给予厚望,还给起了一个一听就很厉害的名字‘哮天犬’!
狗崽三个月大疫苗才刚全部种完,就被关进专门的训练室里,开始了最初阶段的培养教育,从握手到换边,到坐、卧、跑、躺,哮天基本教两遍就会了,而且它特别听话,训练时表现出的高素质简直惊呆众人!
就连做了二十几年训狗员的王叔都说,他这辈子能给哮天做‘启蒙’训导员那真是训犬生涯无憾了。
就这样,哮天长到了五个月大。作为幼犬,骨子里的那些调皮捣蛋的天性,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被压制住了,以至于五个月的哮天虽然体格健壮,威风凛凛,却显得老气横秋稳重有余,活泼不足。很多人都说哮天自带嘲讽,气场全开,这是准备随时入伍啊。
训犬员老王就会说:“那可不,我们哮天将来是要进安全局的,这素质,将来绝对妥妥的功勋犬!”
哮天八个月大,参加了安全局的灵兽入职考核,果然凭借着出色的业务能力一次就考过了。然后,他就被交到了饲养员茱三哥手里。
从此,它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入职第一个月,它跟着茱三哥出了三次任务,这个茱三哥上地铁要装瞎,它要配合扮演导盲犬;茱三哥做法事时喜欢给它打暗号,它配合叫两声,晚上会有加餐的炖牛肉吃,这一点深得哮天心,它最爱吃肉啦,以前老王都严格控制它怕体重超标。还是茱三哥好,懂得怎么讨好狗!
再后来,安全局里来了个新人叫张景澄,这人身上有一股天然吸引它的味道,他们第一次合作出任务,它就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因此特别听他的话。
这个小年轻经常跟它还有三哥一起‘出任务’,每次工作完,张景澄都会偷偷给它零食吃,有时候是咬胶,有时候是牛肉粒,有时候是钙片,还有深海鱼油、三文鱼片之类的。听说这小子也不富裕,但还记得给自己带吃得,这应该是真爱吧?哮天开始考虑认张景澄当主人的可行性。
汉城之行,彻底打消了哮天要做张景澄家狗的念想。他们才到汉城,哮天就发现了一个它可能打不过的家伙,那家伙的气息太霸道了,当时就把哮天吓得想离开远离三百米。后来当哮天认出那是只蛤1蟆,且这只蛤1蟆彻底断送了自己成为张景澄家狗崽子的通路时,哮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为自己报仇。
于是,在八宝河他拼死救下了小白前辈,并向小白前辈大吐苦水,小白尽管那时候非常虚弱,但也答应它,只要有机会就会为它讨回公道。
哮天觉得小白前辈实在太可靠了。于是,回帝都前它堵上‘不听话’之名,也跑回去把小白前辈从汉城公安局停尸房‘救’了出来,并强行塞给了张景澄。
他一定要为小白前辈替自己出气创造最足够的方便条件。
小白成功潜入了张景澄家,成了他的家养狗崽子,哮天心愿达成一半,之后只要等小白前辈获胜的好消息就行了。
直到他们再次见面,哮天才从小白那里听说那青蛙极其恶劣极其霸道极其难缠且不要脸的程度远远超出狗的想象!!!哮天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小白前辈了。
最后他安慰小白,不然就算了吧,咱们犬类何必跟一只癞1蛤1蟆计较呢!
最近,张景澄好像特别忙,都已经快一个月没来看他了。
自从十巫之战后,张景澄身上就多了一种海水的咸味,哮天犬合理怀疑,张景澄继它、小白和蛤1蟆之后,很可能又有‘新欢’了。
唉,人类啊,总是这么善变!
·鬼童子的小姐姐·
自从鬼童子被下了‘禁视令’之后,他在钟囿家的日子就无聊起来。钟太太见他小小年纪竟然开始唉声叹气,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他买了许多拼图乐高等益智玩具。然而,鬼童子显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钟太太实在担心他在家里憋坏了,就每日带着他在别墅区里遛晚弯儿。这别墅区里家家户户都有院子,有些人家还开辟出专门一块地方,养宠物。
鬼童子跟着钟太太遛弯一礼拜,不知怎么了,就看上了人家老李头儿养得野山鸡,每次路过老李头儿家的院子,他都会扒着铁栏杆不肯走。
他现在长期住在钟囿着儿,被钟太太当孙子养,也给穿上了小西装打上了小领结,头上还每天不重样儿地戴各种各样的小帽子,只要他不作妖,表面看来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奶娃。遛弯儿的路上,其他老太太们好多年没见过钟家带小孩儿出来了,逮着钟太太追问,钟太太也不避讳,就直接告诉人家这是他们家钟免收养的干儿子。
‘喲,你家钟免这可够有爱心的,你就不担心这影响他找对象啊?’有人问。
钟太太心说,你们懂什么,钟免找对象将来也是找我们天师圈儿里的世家女,那嫁过来就直接是这陈宝鬼童的妈,怎么可能会介意?我们这是加分项啊!不过,跟普通人解释这么多也没用,她就笑笑说:“看情况吧,有缘就好!”
“也是,姻缘这事谁说得准!诶?这小宝宝怎么一直扒着老李家的栏杆啊?”
“小孩子爱看动物,他好像喜欢那野1鸡1吧。”钟太太也纳闷了,这野鸡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别的吗?她仔细看了看,不像是妖,就是普通的野鸡啊。
她们在门口聊了会儿,别墅里老李头儿正好出来,听见有个小朋友喜欢他家的野鸡还挺得意,立刻把门口那几个人都邀请进来,大方地给展示起来,还跟人普及关于野鸡的知识。
鬼童子就蹲在笼子前,盯着那野鸡不错眼儿地瞧,那野鸡也盯着他,不过更多的是警惕和畏惧。
后来,鬼童子把手伸进笼子里企图抓鸡,野鸡直接炸毛尖叫,一头扎进木头窝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这天从老李头家出来后,鬼童子一路垂头丧气,钟太太这次是真的急了,因为不管她怎么问,怎么哄,鬼童子都一声不吭。
后来,钟太太想不就是只野鸡么,买!养!他们家又不是没院子。还没到家呢,她就给钟免去了电话,“明天你抽空去趟宠物市场,买只野鸡回来!顺便再带点儿鸡饲料!别忘了啊!”
钟免:“……”我妈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野鸡产生了兴趣,还鸡饲料?难道是准备养肥随时想吃现杀吗?!
等到第二天,他拎着只野鸡和鸡饲料回去才发现,真正对野鸡产生兴趣的不是他老妈,而是他儿子!
鬼童子从钟免手里抱过鸡笼子就直接钻进自己屋里不出来了。钟太太实在不放心,跟上去看,才打开门就听见鬼童子对着笼子里的鸡在喊:“姐姐呀,姐姐!”
钟太太:“……”
轻轻关上门,转身见自己儿子站在二楼楼梯口,打了个手势,母子俩下楼,钟太太这才开口,“二贝好像是想他姐姐了,我记得陈宝鬼童里是有一只野鸡精来着,后来怎么分开了,真是!”
钟免不是特别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催着他老妈去给他做饭。
鬼童子当年还是从秦皇墓里跑出来的呢,按说这俩应该在一起,但是女童没见到,只能说造化弄人。
从这天起,鬼童子再也不唉声叹气了,他有了新玩伴,他的‘小姐姐’——一只野鸡。每天在钟家的花园里都能看见鬼童子殷勤地给他的小野鸡喂饲料,而那笼子里的野鸡则是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角,僵硬得连头也不敢回。
每当这种时候,鬼童子就会拎着饲料去找钟太太,说:“奶奶,不新鲜了,姐姐不吃!”
“好好好,咱们买新的啊!”钟太太一开始还会从网上换个牌子定,后来家里的鸡饲料实在多得没地方放,她就不再买了,而是亲自上阵喂鸡了。
她喂鸡,让鬼童子在一边看着,那野鸡这才敢吃,而且狼吞虎咽吃得特别欢。鬼童子拍手叫好,有时候还会喊:“奶奶加油!姐姐加油!”
钟太太:“……”
野鸡:……他给我加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尽快把我养肥好随着现杀吃鲜肉汤吗?
有时候邻居偶尔到自他家门口经过,看到这一幕,就会儿笑着和钟太太打招呼,“哟,二贝又在给鸡加油呐?!今天下蛋了吗?没下,还要继续加油啊!喊大点声啊!”
鬼童子就真得喊老大声,搞得钟太太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直到有一天张子健带着小金龙来钟囿家做客,被小金龙狠狠嘲笑了一番的鬼童子终于放弃了对野鸡的执念,转而开启了和小金龙攀比的新生活。
小金龙:“我今天又学了首新古诗,我爷爷教我的,我还做了二度创作,你能吗?”
鬼童子:“什么诗啊,你先念来我听听。”
小金龙:“这是我的二度创作,你听好了啊:两个野鸡打晨鸣,一行白猪上青天!!你知道原诗是什么吗?”
他说完就跑,鬼童子反应过来后立刻追上去。很快,两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肉球就在钟家花园里的草地上滚做一团,互相挥舞着小胖手扯帽子拽头绳。
他俩打架闹得动静挺大,屋里那几位早就习惯了,根本没当回事,直到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雷响,钟囿和张子健才连忙冲了出去——草地上哪里还有那俩小崽子的身影?!!
两位晋升爷爷辈的中年帅哥抬头一看,乌云之中一黑一金两道光翻腾得正欢,看来是地上不够施展,跑天上过瘾去了。
钟囿跟张子健说:“我本来还想送鬼童子去上幼儿园,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张子健:“是啊,他们这种只能咱们自己教,不过小金跟我在片场学东西可快了,你不知道……”
育儿经这种东西,交流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不论人多大岁数,从前经历如何,未来将经历什么,只要开始育儿,无一例外,都容易走火入魔,张导和钟家夫妇显然是这个状态的杰出代表。
别墅里灯火通明,老友欢聚。
别墅外暴雨瓢泼,天上异象频频。
这种氛围下,只需一杯热茶,人心可焐化。
作者有话要说:《跨物种直播后我红了》求预收!
再次感谢能陪我走到这里的宝宝,爱你们!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