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哥能知道这事也是凑巧,当时他就气炸了肺把这事捅到他爹娘跟前。原以为他爹娘怎么也要重视一下他这个儿子吧?谁知道他爹娘只是骂了董立诚几句,转头就把这事怪罪在楚妍身上。

如今看到董立诚这个自认为跟他们不一样的人嘴啃鸡屎,董二哥别提多高兴了。

董二哥的嘲笑声让董立诚脸色很是难看,他忍着恶心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爬到一半,脚忽然抽筋,人又趴了下去。

鸡屎再一次光顾了他的嘴巴,这一次他没能忍住当场就呕吐了出来。

别说董二哥这个跟他有仇的,就是董老大跟李文静都觉得儿子恶心。

董立诚吐的时候是趴着的,呕吐物糊了一脸,他感觉浑身都是酸臭味。用力撑着身体翻转过去,这次总算没出意外。脚使不上劲,看着一脸嘲弄的一家人,他忍不住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扶我起来。”

杨屯粮和陆文婷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董家并没有关门,他们在门口就看见董立诚浑身脏兮兮的,仰面躺在地上,而他娘正走过去准备扶起他。

董老大并不知道陆家不同意见面的事情,看到陆文婷他还很高兴,“他杨家婶子过来了,屯粮也来了,快屋里坐。老大家的,赶紧的招呼你婶子屋里坐,我记得咱家还有红糖,给你婶子沏上一碗。”董老大是男人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喊了大儿媳去招呼。

陆文婷嫌弃的看了董立诚一眼,她摆摆手,对着董老大说道:“不用了,我们不熟,红糖金贵我可喝不起那玩意儿。我今天过来就是有两句话说,说完我就走。”

见陆文婷这样说董老大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僵硬的笑笑,给老大家的使了个眼色。“他婶子有什么话屋里说。”

陆文婷后退几步,躲开董大儿媳的手,她板着脸瞪了对方几眼,不管不顾的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上次你们说的那件事的,咱们国家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是不允许包办婚姻的。这事我就当没听过,你们以后也别找我了。”

这个理由是她在路上跟杨屯粮商量好的,也是他们认为的最不可能被他们反驳的理由。

说完这话,陆文婷就打算走人。

李文静听了这话顾不得儿子了,她松开儿子就想要走到陆文婷身边,也许是走得急了没看路,脚下正好就踩到刚才董立诚吐的那一滩。李文静赶时髦,她脚上这双鞋并不是布做的底子,而是泡沫的。

泡沫这东西是近两年出的新款,比起自己纳的千层底,冬天穿泡沫更保暖。

李文静爱显摆,得了两双泡沫底,不下地的时候就爱穿它做的鞋子。

泡沫防滑性特别差,也合该她倒霉,刚踩上去人就滑到了仰躺在地上。

不过论倒霉李文静还是比不过董立诚,李文静滑倒不要紧,要命的是她正好砸在董立诚的腿上,连带着董立诚又摔了一跤。

接二连三的倒霉,董立诚都忍不住开始骂娘了。

陆文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她拼命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匆匆留下一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就带着儿子走了出去。走出董家大门,母子俩在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活该,让他们算计咱。”杨屯粮笑够了对着董家门口使劲儿啐了一口。

你以为董家的倒霉事就这样完了?真正倒霉的还在后头。

董老大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他也怕儿子出事,当下就招呼两个儿子带着小儿子去大队的卫生所。在去之前,他还指挥着儿子给董立诚清理了一下。

董二哥心里对老三有怨气,清理的时候顺便报了点仇,那是用了力气的。他人虽然不善言辞,倒也不笨,“爸,老三脸上怎么弄?”以老三今天的倒霉劲儿,用水洗脸万一出点事怎么办?他可不想背锅。

董老大似乎也想到这一层,他沉吟片刻,最后还是说道:“这样,你擦得时候小心点,尽量避开伤口,只给他擦擦脸上的血就是了。”

董二哥看看站在旁边的大哥,虚假的笑笑:“大哥,你比较稳重还是你来吧。”刚才他故意用力擦的老三嗷嗷叫,如今这活交给大哥正好。

在董二哥的心里,他大哥跟弟弟都不是好东西,要是老三脸上出了什么事,正好让他们俩狗咬狗。

董大哥狠狠地瞪了二弟一眼,他有心说点什么,却被董老大打断了。“你二弟说的没错,他笨手笨脚的,脸上不比其他,还是你来比较好。”

就这样,董大哥不情不愿的接过弟弟手里的活。

给董立诚收拾干净,几个人也不耽搁,赶紧的去往大队的卫生室。

卫生室有消毒药水,这个时候董立诚也不在乎钱了,直接招呼卫生员给他用上。

“你这伤口没有处理过吧?我看里面有脏东西,建议你们用酒精消毒。这个会比较疼,但是它的效果最好。”

董大哥确实如他爹说的那样细致没有清洗到他一点伤口,也正是这样,他伤口周围的脏东西清晰可见。好在卫生员素质高,尽管心里恶心,面上丝毫不显,镇定自若的给董立诚处理伤口。

“会留疤吗?”疼不疼的他暂时不想去计较,他最关心的是会不会留疤。脸上那么一大块,要是留了疤,他以后可怎么见人。

卫生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说实话,“这个不好说,按理讲只要伤口不深,加上护理得当是不会留疤的。”她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假如最后董立诚真的留了疤,那也是他们自己的过错,跟卫生室没关系。

董立诚咬咬牙,“大夫,就用你们最好的药,记住一定不能留疤。”为了他的脸他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

董立诚这话让董二哥很不高兴,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最好的药?也不知道要多少钱?老三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咱家好几十块,哥哥还等着你还钱娶媳妇呢。”董立诚自诩自己是文化人,地里的活基本不去干,每天就是在公社和县城里晃荡。

跟杨屯粮的晃荡不同,杨屯粮还能时不时的给家里拿点粮食和肉,董立诚只会跟家里要钱。

也就是说他现在花的钱都是董家其他人的劳动所得。董二哥说话不中听,除了董老大瞪了他一眼,董家大哥什么都没说,显然他也是赞同二弟说的话的。

董立诚阴沉的看了二哥一眼,冷哼道:“二哥放心,我不会用你那一份。”他这个二哥就喜欢跟他作对,真是讨厌死了,等将来他发了财,不会让二哥沾一点光。

董二哥嗤笑一声,“你可别说的这么好听,你自己不下地干活,每天游手好闲的,哪里来的钱买药?到时候你还不是要用咱家的钱,我可不像你,我每次都很积极地参加劳动,你花咱家的钱,你说有没有我的份?”

不花他的钱说得轻巧,这些年爹娘把自己的劳动所得都补贴了老三。不说爹娘的东西本就应该有自己的那一份,就说爹娘都补贴了弟弟,吃喝从哪里来?还不是自己跟老大手里扣?

老大结婚了,生了孙子,还能找补一点回来,自己光棍一个,又不得爹娘看中,不就成了最吃亏的那一个。

董老大听着儿子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怒喝:“行了,都消停点。老二你也是,不管怎么说老三也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对待自己弟弟的?还有老三,现在地里没活了,等到明年开春你要是再找不到工作也跟着下地。咱们董家不养闲人。”

董二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爹这话看似偏向他,实际上还是为老三着想。如今距离明年开春农忙还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里他们都会从大队领一些活计赚点零花钱,比如编个筐子、篮子。

这些东西拿到供销社去卖也能卖个五分一毛,冬天没活的时候大家都是靠这个赚家用。他爹倒好一句话给老三铺好了路,他们又要白白养着他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