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的脸上,当时就露出了阴寒之色。
“你说什么”
“小姐回来了……”
“你再说一遍?”程春的手有些颤抖,是程静回来了么?
可是下一句,程春的脸上就露出了森森的寒意。
“不是小姐……是……是捡来的一个女孩儿……老太爷说她是锦语回来了……”
“荒唐!”
程春心中盛怒,转身进入了自己的寝房,不再出来。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房间里做些什么。
萧丞望着这样的画面,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程静稚嫩的脸。
符水云曾经对萧丞提到过程静这个女孩,这幻境里边的情景,跟符水云对他提的根本就不一样,在符水云提起的故事里边,程静只有一个姐姐,根本没有什么哥哥。
但是在这个上边看的话,程静竟然有一个哥哥,到底是程静说了谎,还是这幻境是虚幻的?根本就毫无真实可言?
萧丞继续看了下去,反正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这个幻境……
画面转向了程家的老太爷,那老太爷原本抱着那小女娃儿,沉浸在“锦语回来了”的自欺欺人里,但是当夜深人静,他看着怀里的女孩儿,顿觉对不住自己真正的亲孙女。
程老太爷神情复杂,静下心来理智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这女孩儿送出去……
毕竟,这虽然机缘巧合,但是其实程老太爷清楚的很,这不是他的孙女儿……
想到这里,程家老太爷终究是寝食难安,后来着下人,将这女孩儿又送了出去,重新放在了自家门口,希望那个将女孩儿放在这里的人,能够将她带走……
程家老太爷一个人坐在祠堂里,望着祠堂里列祖列宗的排位,忽而老泪纵横。
他的这个孙女儿,此时怕是已沉尸河中,又是因为是给河神做媳妇,这祠堂也不可能有她的位置程家祠堂连她的位置都没有。
他记得他的孙女儿最是怕冷,冬天的河水最是冰凉……
这个孤独的老人,就这样一夜没合眼,在祠堂站到了天亮。
天边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出外买菜的厨房管事李婶儿,再一次在院外叫嚷要见老太爷。又因为时候太早,被人给拦着。
程家老太爷听到除了李婶儿的叫嚷,还有一个娃娃的哭声。
这清脆的声音,跟自己的亲孙女儿一个样,也跟昨天那个女孩儿一个样,程老太爷心想,是不是那女孩儿没有被人抱走,重新被抱了回来?
程家老太爷这一次,缓缓地走了出去,就看见李婶儿放下手里拿惯了的一个菜篮子,抱着襁褓里,那个昨天已经又扔出去了的女孩儿。
李婶儿有一些不太敢看程老太爷,毕竟程老太爷自己将女孩儿重新放回去,现在,又给她抱了来,李婶儿道:“老太爷,这个娃娃……还是昨天的那个娃娃……在门外待了一夜,早上仍然没有被人抱走……”
李婶儿一遍一遍地暗示着程老太爷,有一些小心翼翼地道:“还是和昨儿一样,今儿个一早,在咱们大门口,就又见着这个娃娃!您看她佩戴着的牌子还没有丢,我看的清清楚楚的,这阵的是一个‘静’字!老太爷……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又将她丢了出去,但是我真的觉的,这是咱家的小姐回来了……”
老太爷这一次没有接过那孩子,“可是……程静已经……”
老太爷望了那女孩一眼,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看李婶儿,自顾自地走掉了。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感到浑身冰凉,那调养得当已经见好的风湿痛,又重新疼起来,他才整理整理衣衫,走出祠堂。
他是程家的顶梁柱,总不能沉在情绪里出不来。
他缓缓往内院走去,走到内院的院门,忽然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哭声里夹杂着两个人的谈话。
“李婶儿,你别为难我,我真的不能放你进去。”
“哎……罢了,放在咱家门口也不是办法,我去找村长,看看是谁家的孩子吧。”
李婶轻轻拍打着怀中襁褓里的孩子,却见门卫身后程家老太爷缓缓步出。
李婶儿连忙抱着孩子躬身行礼:“老太爷!给您请安了!”
门卫也连忙行礼作揖。
老太爷的眼睛有些彤红,想是一夜未睡。
看李婶儿这样坚持,当时程静在的时候,李婶儿是真心待程静好的……
程老太爷忽然觉的有一些于心不忍……
终于是向前走出了一步。
“抱上来,我瞧瞧。”老太爷沉声道。
李婶儿慌忙将孩子抱到老太爷身边,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孩子身上还有一股奶味儿,怕冲撞到老太爷,李婶儿还保持了一些距离。
“这孩子,第一次瞧见的时候,真的就在咱大门口么?还是说,她其实是从哪里来的”
“老太爷,孩子的确是在咱们家大门口发现的,我昨天早上出门买调料,一出门,就看见咱们家大门外多了一个篮子,这孩子就裹着襁褓,被放在里边,然后昨天抱了进来,您收下了一会儿,又送走了,今天又被我瞧见了她,这才重新捡了过来给您看。”
老太爷叹了口气:“是我将她放回去,给别的喜欢孩子的人一些机会,但是你又抱进来……你去村子里问问,是哪家的孩子吧。”
李婶儿一只手从襁褓里抽出一个布条,那布条上写着一个“静”字。
老太爷心里一动,“静”,静什么?还是什么静?
他昨天就是看见这个牌子,才想到要收养这个孩子,他欺骗自己这是程静回来了,但是那,如何可能呢……
李婶儿压低声音道:“老太爷,这是个弃婴,老奴觉得,问也问不出来的……”
老太爷看着这个孩儿,越看心里越难受,摆摆手道:“那就去村里问问,哪家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吧。”
“是。”
叫李婶儿将那弃婴送走,老太爷回到屋中,解了外衣躺下。
可心里无法平静,门外呼呼刮起了风,他推开窗户,天上有雪花一片一片缓缓落下,下雪了。窗外一片萧索。孙女儿还在的时候,窗外向来是热闹的。
老太爷又想起那个孩子,那孩子也叫“语”,且眉眼间,似乎还真有点孙女儿的影子。
他忽然生了个奇怪的念头,不如让李婶儿再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看?
可是只是一个淡淡的想法,并没有实行。
老太爷一整天闷在房中看账本。
程家老爷来请早安时,老太爷未加理会,来请午安时,老太爷仍然未加理会。
虽然吃了闭门羹,可是程家老爷的晨昏三省,还是不敢漏下的。
到了晚上,程家老爷又来到老太爷的内院请安,他听丫鬟说老太爷一天没有吃东西,他还特特拿了个饭盒,里边装的都是热腾腾的饭菜。
老太爷爱吃的那些东西,程家老爷记得一清二楚。
到了门口,紧张的擦了擦汗,清了清嗓子,这才对着院里扬声道:“我来给爹请安了。”
半晌,里头才传来老太爷的回音:“进吧。”
程家老爷整了整衣领,确认自己的仪容没什么不妥,才撩起衣衫下摆,跨进了门内。
老太爷并未看他,他小心翼翼道:“爹,儿子来给您请晚安。听说您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儿子亲手下厨给您煮了饭。”
老太爷放下账本,抬头审视自己的儿子,冷冷一笑:“你倒是饿不着,什么时候都能吃饱。”
程家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请示道:“那我给饭菜给您摆上来?”
老太爷哼了一声,道:“摆上来。”
程家老爷诶了一下,连忙弓着腰往桌上摆饭。
老太爷的眼神越来越冷:“红烧鱼,东坡肉,虾仁儿,黄豆糕,花旗参炖鸡,腊肉蒸饭。”
程家老爷脸上有些讨好的笑意:“都是爹您爱吃的。”
“混账!”
老太爷拿起手边的账本,就狠狠扔在了儿子的脑门上。
程家老爷吓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他颤巍巍从地上捡筷子,就听见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啊你!从今天起!全家上下!一顿饭,一锅米,一样菜!”
“啊?”
“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村子里的人吃不上饭,我们程家天天鸡鸭鹅,你是要害我程家遭天谴?明天一早,你带人去村子里边放粮!一家给三石大米!”
程家老爷嗫嚅道:“可是天旱……爹,全村绝粮已经三个月了,我们粮仓也是只出不进……再分出那么多……”
“混账东西!如果你早点开仓放粮!抓阄会抓到程静么!”
“抓到程静,也不能怪我啊爹,都是天意……”
老太爷盯着程家老爷,冷笑一声,那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竟然泛出一丝诡异之色:“如果我告诉你,那抓阄的箱子里,全部都写的是程静的名字呢?”
“这……”程家老爷打了个寒颤,“这怎可能……”
老太爷指着桌上的饭菜:“在爹小的时候,也经历过一场大旱。一共是半年的时间,可还是有人撑到了半年后的降雨,你知道,撑下去的是什么人么。”
“是什么人。”
“是不怕死,却又不想死的刁民。但不会是我们。”
“为什么?”
“因为真闹到人吃人的地步,被吃的第一个,将是我们程家这块肥肉!”
程家老爷一阵发抖。
就在这时,有丫鬟在门外通报:“老太爷,门外李婶儿多次求见,本被拦下来,可是她说是真的有事找您,让我们务必通报。”
“让她进来。”
“是。”
丫鬟退下片刻,就带着李婶儿进门,到门口,李婶儿将怀里抱着的孩子递给丫鬟,自己脱了鞋子弓着腰走进去。
“老太爷。”看了程家老爷一眼,李婶儿却又住了嘴。
老太爷见李婶儿双手空空,不禁问道:“那孩子送出去了?”
“没有。一整天的时间,我问了整个村子,都没有人要小孩的。”
“那孩子在何处?”
“在门外,我让丫鬟先抱着。”
“抱进来吧。”
“是。”
程家老爷不明所以,盯着门外。
就看见李婶儿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来到老太爷面前。
老太爷望着那女孩儿,女孩儿原本嘤嘤低泣,可见了程家老爷,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竟然跟老太爷的孙女儿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太爷一瞬间呆住了。想到孙女儿,心里难过。
见女孩儿咬着手指头,他问李婶儿道:“喂过她了么?”
“喂过了。老太爷,还是老奴来抱吧!她刚吃过东西,怕是要拉尿了,可别弄脏了老太爷的衣服。”
老太爷将女孩儿递给李婶儿。
李婶儿说道:“要不今晚,就叫女娃跟我睡,明儿我继续再找。只是,明儿又要耽误一天的做工了。”
老太爷点了点头。
李婶儿告了退。
可是眼看着李婶儿的身形要消失在门框,老太爷忽然喊住她。
李婶儿已经穿了鞋子,此时只站在门外,回过身来。
老太爷自己上前几步,伸出手,道:“今晚,这孩子就跟我睡吧。”
李婶儿愣了,连程家老爷也愣了。
老太爷说着,就伸手将女孩儿抱了过来。
这重量,似乎也和当初程静小时候,抱着她那样。这软软的小身子,是那样熟悉的感觉啊。
李婶儿走后,程家老爷偷偷打量这个女娃,讨好道:“爹,小娃儿夜里多动,要不还是我抱回去,给夫人睡吧。”
老太爷神色一黯:“她怎么样了?”
“被我关起来了,她想要去闹事。”
“的确不能由着她闹。但她也实在可怜,毕竟是她的骨肉,你要多宽慰她,待她好点。”
“是。”
“米饭留下,这些菜你拿下去吃吧,我吃不下。这孩子今晚就跟我吧,你也走吧。”
程家老爷不敢违逆,就把饭菜重新收进了饭盒里,退到门外,又对着老太爷拜了拜,这才吁了口气迈步离开。
到了晚上,老太爷又是难免。
这女娃儿在他这里不哭不闹,也不乱尿,老太爷就抱着她去程静爱去的院子里玩,月光下一老一小的身影在大院里缓慢穿行。
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程家祠堂。
老太爷抱着孩子,站在祠堂前头。
祠堂有专人看顾,每天夜里都有蜡烛燃烧不休,灯火通明。
程家老爷抱着女孩,心道:“我怎么又来了这里,是老天爷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他低头看怀中女婴,女婴也抬头看他,咯咯地笑,老太爷竟对着一个女婴沉声说道:“是老天爷的恩赐吗?让我丢了孙女儿,又给我一个女娃补偿。”
老太爷抬头望天,又低头看婴儿。
婴儿伸出白嫩的小兽,抓老爷子的衣领。
老太爷说:“罢了,既然天意如此,以后这孩子,就叫程静。就是我程家的孙女。”
老太爷说着,两颗浑浊的老泪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心疼怀里的女娃,还是想起了那个被沉了河,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的孙女。
第二天一早,不等程家老爷请安,老太爷就宣了程家老爷来见。
可给程家老爷吓坏了,他几乎是小跑着来的,见了老太爷,还有些微微气喘,连忙上前请安,又道:“爹,您有什么吩咐?”
不经意瞥了一眼,只见昨日襁褓里的女婴,此时竟然躺在一个婴儿车内,也不知是父亲何时找了这座婴儿车。
程家老爷来不及思索,连忙应了一声,匆忙出去了。
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老太爷要训话的消息。
消息传到程家老爷耳里,她还软绵绵地瘫在床上以泪洗面,丫鬟又催了几声,她才无力地被丫鬟扶着下了床。
程家老爷简单披了件外衣,出了门,一路上想着可怜的孩儿,几次忍不出哭出声来,丫鬟也只能递手帕,不敢说话。
很快就来到了院门前。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上到府里的老爷公子,下到仆役丫鬟短工。
老爷子看了姗姗来迟的程家老爷一眼,吩咐旁边人挪了把椅子,给程家老爷。
程家老爷察言观色,只见老爷身后一个看上去颇为温顺的丫鬟,正怀抱着一个婴孩,站在老爷子的身侧。
程家老爷脑子嗡地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爷。
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女儿刚走,就被顶替了位置吗?这是谁的孩子?!
程家老爷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了过去。
老太爷咳嗽了两声,院子里肃静下来。
华姨娘向来心思活泛,见此时形势,心里顿时了然,还不待老太爷宣布什么,就连忙提着群子到老太爷身边行了个礼,谄媚地道:“恭喜老太爷喜得孙女儿!天,这个孙女儿可不就是咱们程静么,瞧着眉眼,这小嘴,真真是比着画的!程静回来了,咱们程家就完整了!”
程家老爷听了这话,胸口好像堵了一块石头,几乎要喘不上气。
老太爷转头看着程家老爷,程家老爷低着头,一语不发。老太爷声音低下来,叹道:“老天爷夺了你一个女儿,又给你送来了一个,这是好事。”
程家老爷从不知道,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也可以被替代?!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没人看见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嘴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
接着,只听见老太爷又轻咳一声,转而面向众人,声音虽有些沙哑,却是朗声道:“我身后的孩儿,从此就是程家的小姐,是我程家的小孙女儿,是我的程静,她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程春忽然从他的屋子里跑出来,像疯了一般,站在院子里,大声地对着所有人说道,“我不同意!”
萧丞一愣,因为……
先前在这个画面里的程春,都只是在萧丞的面前呈现的背影,然而,此刻,他出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反对这件事的时候,萧丞才看见……
这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丞向前快步走了一步,想要将程春脸上的表情看清,想要将程春的脸看清,看一看这个程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这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呢?
萧丞从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况且,这还是一个幻境,那么,在这个幻境里,看到的其实不是真实的事情所储存的记忆,而是根据一个人的见闻,随机组成的情节?
萧丞真的时毫无头绪……
从前,萧丞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幻境,但是萧丞遇见的所有的幻境跟这个幻境比起来,都不如这个幻境的奇怪……
这样奇怪的幻境,想必就是连符水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丞不禁情不自禁低想着,那么符水云呢?
她那边的幻境时如何的?在这样的时候,萧丞其实已经猜到了,符水云那边肯定也是一个这样的幻境了……
因为,在试炼塔的幻境,如果是一样的区域,那么那个区域里边的所有的阵法的原理都是共通的,这一点,萧丞倒是不知道符水云发现了没有,但是,不论符水云到底有没有发现,萧丞是知道的,如果符水云真的不知道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困在阵法之中了。
在萧丞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眼前的阵法竟然忽然消失了,就像是一阵风吹散了眼前的云雾一般,刚才在眼前的那些景象,在这样的一瞬间竟然尽数消散了……
萧丞在渐渐消散的阵法里边,开始寻找起姐姐来,但是,他是出了阵法,但是根本就没有看见符水云的影子,萧丞不禁到处走了走,去找符水云。
萧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个幻境就这样给破解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在萧丞看见了那个很像自己的人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彻悟了阵法的真谛?或者,想清楚了这个阵法真正的意义?
但是,也不像……
因为,萧丞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刚才自己充其量只是想到了一点关于阵法的技巧而已,他根本就没有参悟任何和刚才阵法有关联的信心,就是连程静当时和符水云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是说这个幻境里边的剧情是真的假的,萧丞根本就还不知道呢……
萧丞在第一层最后一关的区域里到处寻找,这不寻找还好,一找,竟然又陷进了一个幻境里,萧丞整个人都无语了,早知道他就待在原地不要乱动,等着符水云从幻境里边破开之后,两个人就能会面。
两个人一起跨国最后一关的关卡,就能通往试炼塔的第二层了……
现在,既然进了一个幻境,萧丞只能够硬着头皮走下去,要快速找到一个出口了,要不然待会儿符水云从自己的幻境出来之后,想必也是要找他的……
这一次的幻境,是在一座宽阔的大院子前……
有一座大院孑然伫立,在它的周围没有任何的房屋和建筑。
环绕着别墅的是无尽葳蕤的杂草,但是这些杂草在靠近别墅十米内的范围,便得到了整洁的修剪。
虽然没有任何人告诉萧丞,但是,仿佛是幻境里边自带了一种信息的传递,萧丞却知道,这座大院很有一些年代了,他竟然还能够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仿佛曾经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对他说过,在他十五岁的那年,第一次经过此处,便看见过这座别墅。
相传是太古时期神魔大战时候便落下来的。
这个幻境就太玄幻了,萧丞此时,仿佛成了幻境里边的一个角色,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了,虽然,他有着自己的容貌,和自己的思想,但是奇怪的是,他此时,所作的事情,和所想的事情,甚至,是说话时候的说话风格,也不是他自己的……
这座原子总是昼夜亮灯,奇怪的是村里人却从没在这座别墅里看见过人影!大院子经历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更是没有落下一丝岁月的痕迹,百年如新。
有心的村民甚至结伴在别墅前徘徊留意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院子里边的确没有人。
一座没有人的大院子,还是那种富家大院,在荒原上屹立不倒。
大院子周围十米的杂草,像是假草一般,也从来不冒高一丝出来。
据说大院子的门没有上锁,只是被关了起来,轻轻一推便会开。
可是几十年以来,村民们早已经将这座别墅视为禁地,很多年前去过的人哑的哑,瞎的瞎,甚至失踪的也大有人在。根本不会有人上去作死。传闻几年前有人动了贪念,想将大院子据为己有,可最后,人们在别墅十米外的荒草丛,看到了那个人的尸体,尸体诡异的匍匐在大院子正门的方向,身体蜷缩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十几年前,这个村子里边还请了法师村,村子里的村长几次决定拆掉这座老院子,可每次没有正式实行,参与决定的村里的人们就出了事情,小村子的人迷信,最后不了了之。长久下来,也没人管了。大院子没有主人,就收编在村子里,直到这个年代,村子里仿佛遗弃了这座大院子,拆也没拆,管也没管,也没有主人,它便遗世而独立。
萧丞对这些传闻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没有办法,此时站在这个幻境里边,不去也不是办法,他本来就是修真的人士,比那什么法师要强悍的多,要是这个大院子真的有什么,根本就不是萧丞怕那个大院子,而是这个大院子害怕萧丞才对。
萧丞可是修真界的筑基期,筑基期修士里的大圆满,那他的修为,真要是对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是给他练练剑……
但是,说奇怪,其实也不奇怪的是,萧丞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这个身子,仿佛这个身子里边,除了萧丞之外,还有一个什么别人的意识,在控制着这个身体的行动。
萧丞知道怎么回事,那肯定是在这个幻境的原因,或许,在这个幻境里边,萧丞只是以他的视角,看一看他接下来的经历?
然后,看看自己的心性能够悟到什么东西?
萧丞便也就放任不理,任凭这个身体自己跑来跑去,但是这个身体的原角色,仿佛是一个特别怂的人,进这样的一个古老的院子,如果是萧丞的话,萧丞直接就推门走进去了,但是,这个角色却在大院子门前徘徊踟蹰了许久……
后来,还掏出了一个仿佛是传音符之类的东西?
看的萧丞差一点就笑了出声……
来到大院子的时候,刚下过小雨,大院子外平整的草丛还有些潮湿。站在门外,可见大院子的外墙全是湖蓝色的刷漆,门窗也是不染纤尘的明亮。
在一楼,是暗红朱漆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宽大约一米,是带玻璃的木门,可以一眼看尽屋里。屋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亮着的黄灯,萧丞跟随着这个幻境里边的主角,透过玻璃门往屋里看,丝毫觉察不出村民们所说的诡异,只觉那暖黄的色彩竟然还有些温暖。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看上去还算温暖的灯光,却仿佛让萧丞这个身体里边的原角色吓了一跳一般,这个原角色情不自禁低朝身后退了退。
萧丞没有试图去控制他的这个身体,这一个幻境跟之前的幻境不一样,之前的幻境萧丞是直接以一个看客的角度,去看着这样的情景,自己什么东西都做不了,也什么东西都不能去掺和,但是,在这个幻境,却仿佛跟那个幻境是不一样的,这个幻境,萧丞不是直接以看客的姿态来的,他是以一个幻境里的人的姿态来的,所以,如果萧丞试图去控制这个身体的话,应该也能够控制?
萧丞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去做,因为,他对这个原角色的行动力有一i但好奇,这个原角色看上去很怂的样子,但是手里却拿着符箓,应该是一个修行的人,但是,萧丞看着这个人修行的境界的样子,应该也只是在练气期?
虽然,以萧丞筑基期的资质,仍然没有能够透过一个幻境看清楚这个人的真实修行实力,但是,萧丞知道,这个人的修行实力很低,大概也就是在练气期最初期的境界。
这样的实力,简直就像是一个新手小白的菜鸡,难怪他怂。
如果一个人没有实力,还不怂一点的话,那就跟愣头青没有什么两样,说白了就是个大傻子,但是,这个人看上去却不傻。
其实,这也不是说每一个很怂的人都是聪明人,有一些人虽然也很怂,但是他不一定很聪明,聪明和怂从来都不是对等的,但是有一些人,既不聪明,也还特别怂,这样的人,往往在萧丞看来,就是毫无战斗力的菜鸡,萧丞如果遇见了这样的修士,根本连理他们都不想理,自然也不会去欺负他们,何况,萧丞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欺负别人的人。
萧丞见这个人在大院子外踟蹰徘徊,萧丞就看见,大院子里边,还有一座一眼能看见的小阁楼,在小阁楼的窗户上,还下了一层法术的禁制。
如果是普通的人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萧丞不是普通人。
从一楼往上看去,一楼大门上的雕花白玉匾额和二楼的窗台平衡,全都是白玉,或者只是仿白玉,不管是什么,总之是一尘不染的纯白色。看上去无瑕。
萧丞发现二楼的飘窗上,那扇窗户竟然是半开着的,开了三分之一的宽度。
萧丞背着手,朝着楼上仰望时,头顶正巧有白色的樱花瓣簌簌的落下来。
有几朵花瓣恰落在肩头,萧丞没有去管。这个原角色却掏出了传音符传音,“程大哥,我给你发个传音,你顺着传音过来,这一座大院,我先找到了!”
很快的,萧丞便收到了传音回话,那个人仿佛离的本来就很近,不然传不了这样快的,“什么你先找到的,哥根本还没开始找!”
“那你在哪?”原角色控制着萧丞皱了皱眉,“不是又在泡妞吧……”
“滚,泡什么妞,是你嫂子!你嫂子就在我旁边听着呢……挂了挂了啊,这次我多带一个人,你嫂子也来。”
萧丞动了动嘴唇,“这是我半年来第十三个嫂子吧?……”
这个原角色仿佛还是忍住了没有拆他的台,只是催促,“快点来吧程大哥,这院子如果真如传闻所说,肯定有猫腻。”
程春嘿嘿一笑,“这天地下要是没了‘猫腻’,我还能上哪混口饭吃?等我。”
萧丞这个原角色还真的就在原地等了起来。
他竟然真的在等着,也不进去,萧丞简直是无语。
却只见这个原角色从储物袋拿出一个东西来吃,是一个小盒子,里边仿佛是他储备的食物,但是,刚一被他打开,那盒子放着的汤面里,倒影着一个长发的骷髅头。那骷髅头空洞的眼洞朝下,似乎正将她望着,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
萧丞反手朝着头顶一拉,却抓了个空,抬头只见满树落英缤纷,再低头时,罐头里的倒影就不见了,仿佛刚才只是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