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姬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她走出洞府的时候,正迎面看见萧丞抬头望她。
萧丞仿佛料定了一抬头就能够看见她一样。
秦姬有一些伤神,萧丞的眸子很黑,即便是在月光之下,仍然能够清楚的看见萧丞梁灿灿的眼眸,但是这双眼眸只有在看向符水云的时候才是温柔的。
在平时的时候别说温柔,像现在,萧丞看着秦姬的时候,竟然让秦姬有一些心悸。
秦姬也说不出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秦姬以前坑害过符水云,虽然每一次都害不到符水云,但是秦姬也知道,萧丞特别护着自己的姐姐,估计是从前秦姬对符水云做的那些事萧丞还没有放开,还没有释怀,也还没有原谅她。
但是,秦姬心里已经开始笑了。
不论萧丞原不原谅她,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符水云早已经原谅她了,要不然,以符水云那样的性情,不可能对着她放任不理。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秦姬还是很喜欢符水云这样对待她的,有时候秦姬真心的觉的,如果不是因为符水云跟自己有仇的话,她们做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呢。
秦姬知道,于小然因了跟符水云同组,还是符水云的师姐的原因,被符水云当成朋友,可以说是受尽了符水云的保护,这在整个太虚峰的弟子境,根本就没有人是不知道的,但是,秦姬却根本也不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当然,这是秦姬自己欺骗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其实,在秦姬的潜意识,还是有一点嫉妒于小然的,于小然那样蠢,根本还是没有自己的一半好,却占尽了好处,如果,是自己和符水云做朋友,那么那些好事全部都是她秦姬的,也没有于小然什么事情了。
更让人气愤的还不是这些,其实,对于秦姬来说最让人气愤的是什么?
不是于小然,而是符水云,如果当初符水云不来多好呀,如果不是符水云的话,于小然还是跟着秦姬的,也不至于让秦姬现在就像是一个孤家寡人,根本就交不到朋友,即便秦姬交不到朋友不是因为符水云,是因为她自己的性格原因,但是,秦姬也觉的自己的性格是符水云造成的,根本就是她无辜,如果不是符水云杀了她的姐姐秦霜,秦姬还是很有追求的,但是现在姐姐都不在了,秦姬仿佛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追求的了,当然,秦姬现在想变强,就是秦姬觉的因为她现在的境界还是打不过符水云的。
打不过的话当然要好好的修行,所以,现在秦姬的修行动力,几乎全部是来自于符水云。
秦姬还没有问萧丞大半夜到自己的洞府做什么,来就来了,还竟然非要将自己给引出来?
秦姬真的是一头雾水,根本就猜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几个意思。
萧丞仿佛也不打算解释,萧丞只是淡淡地望了秦姬一眼,道:“秦姬。”
秦姬的眼睛倏然微微地睁大了一点。
萧丞还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呢,这一声呼唤,差点让秦姬跳了起来。
秦姬连忙压住自己奇怪的情绪,道:“萧丞,你大半夜到我的洞府外边,做什么?”
“我来看你。”
萧丞淡淡地说道。
如果萧丞是一个喜欢说笑的人,秦姬自然不相信萧丞的这些话,这就像是一个浪荡的男人,在调笑一个小女孩。
但是,在秦姬面前,萧丞也不是一个浪荡的男人。
萧丞不但不浪荡,而且可以说,是一个极其自律,极其负责的人,萧丞属于那种生人勿近的,反正,秦姬没有见过萧丞搭理过除了符水云之外的女孩子,萧丞跟和他同年级的男修根本就不一样,跟萧丞一样年纪的那些修士们,基本上都喜欢跟女修门打闹在一起,但是萧丞仿佛从来都不喜欢这样。
秦姬看见萧丞的时候,萧丞基本上都是在辛勤的修炼。
秦姬不能否认,她其实很喜欢萧丞。
但是这样的喜欢,却和普通的男女之间的喜欢不太一样,普通的男女间的喜欢,秦姬仿佛也没有对那些人们动过心,秦姬的眼光其实很高,当然,秦姬对萧丞这样特殊的情愫,或许也是因了姐姐的一些影响。
至少秦姬的姐姐,曾经教会了秦姬如何去喜欢一个人,虽然秦姬的姐姐也不是明面上在教导秦姬的,但是,有时候女孩子,不论是凡域的女孩,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女修,其实都是有共通的地方的,至少,在对待男女之情上,女孩子们大多都是无师自通的。
“你,来找我?”
秦姬有一些迟疑地望着萧丞。
见萧丞不像是来找茬的,秦姬仿佛是放下了一些心。
萧丞道,“是。”
秦姬点了点头,“你找我,做什么呢?”
秦姬直接问出了内心的想法,反正她跟萧丞也不是说什么关系好的朋友,根本也不需要见面了选嘘寒问暖,开门见山是最好的选择。
“自然是找你确认一些东西。”萧丞的各自比秦姬高,此时有一些居高临下,像是一个王者,还像是,一个睥睨着天下的神祗。
秦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秦姬在符水云面前的时候,是比符水云高的,但是,她却比萧丞低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因需要抬头去看萧丞,所以有了一些不需要有的压力,还是因别的,秦姬自己真的是说不清楚,但是说不清楚,也没有办法,秦姬有时候还是很懊恼的,因为,她很多时候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很自制,也很自律的人,但是在有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的。
秦姬问道:“那你找我,是想要确认什么东西呢?”
“确认,你的黑色禁术,是在哪里偷学来的?”萧丞淡淡地说道,仿佛是在说着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但是,秦姬却吓了一跳。
秦姬的确是在修习一些禁术,但是,秦姬以为那些事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但是,想不到的是,萧丞竟然也知道。
萧丞是怎样知道的?
一开始,萧丞就知道?还是说,是刚才,自己在修炼的时候,萧丞虽然是在洞府外边的,但是,其实萧丞能够看见她在做什么?就像是刚才自己在洞府看着萧丞的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秦姬觉的自己还是低估了萧丞,秦姬刚才能在洞府看见萧丞,是因这里是秦姬的地盘,秦姬当然因地制宜了,但是,萧丞不是这个地盘的主人,却能够在洞府外边看见自己在做什么的,那萧丞简直就是一个优秀的天才。
想到这,秦姬不禁又想到了符水云,同样都是小村子出来的人,符水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跟秦姬真的是特别的不一样,不一样到,让秦姬有些嫉妒。
但是,这样的嫉妒,秦姬却是不想表现出来的,至少,在萧丞的面前,秦姬也不想表现出特殊的情愫给萧丞看见。
“你怎么知道?”
秦姬愣了愣,但是秦姬没有否认,因为秦姬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秦姬虽然跟萧丞说话不多,但是秦姬却仿佛有一点了解萧丞的样子,也不知道秦姬是如何能够了解到萧丞的。
但是,秦姬就是能够懂萧丞的一些想法,比如,萧丞的肢体动作,看在秦姬眼里,秦姬竟然莫名其妙的能够看懂,如果是符水云的话,符水云都难以看懂这些东西。
当然,这跟符水云一心奔赴在修行上,根本就不理外界,也有一点的关系,但是不论如何,即便是在此刻,秦姬被萧丞当面拆穿了,秦姬却也不恼,也不着急。
仿佛,在秦姬的心里认定了萧丞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一样。
秦姬在这方面还算是一个聪明的人,秦姬能够根据每个人的不同特质,看出那个人会做什么事情,不会做什么事情。
即便是萧丞将秦姬修炼黑色禁术的事情,告诉了符水云。
秦姬也相信,符水云根本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秦姬很了解,符水云不是一个喜欢在人们背后议论什么的人,不论是议论人,还是议论什么东西,那都不是符水云的风格,也是符水云根本就不会,也根本就不屑,甚至根本也想不到想要去做的事情。
符水云从某方面来说,也算的上纯粹。
但是不论如何,秦姬心里还是有一点怯懦的,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被宗门知道的话,自然是要被宗门撵出这样的门派的,根本就不会有秦姬的一席之地,秦姬其实也说不上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情愫,她此时面对着萧丞。
秦姬很能够看懂别人内心想法这个属性,早在当初引诱李依依上当的时候,秦姬就已经使用过了,她用她特殊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但是,她现在站在萧丞的面前,却根本就想不出来,萧丞到底在想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秦姬说道,秦姬不理解,既然萧丞知道了,他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既然萧丞也不会对外人说,萧丞肯定不会去宗门上报的,萧丞这样孤傲,符水云也是那样的骄傲,这两个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从来就是喜欢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哪里需要去暗里去宗门报告什么事情这样的方法来解决自己的个人恩怨?
秦姬在这方面,真的很不错,事实上,不论是符水云还是萧丞,还真的不屑。
“我不为什么,是我姐姐想要知道而已。”
萧丞毫不隐瞒地说道。
但是,萧丞笑了笑,“其实我早已经猜到了,原来你是在练黑色禁术,我了解了,告辞了。”
秦姬简直是莫名其妙,秦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奇奇怪怪的就……
被人叫出来说了一通废话?
而且自己竟然还在心里有所期待,希望他和自己废话的更多一点?
秦姬简直难以想象自己的脑袋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萧丞走后,秦姬望着萧丞的背影,不禁又想起了姐姐秦霜……
想起秦霜的时候,就又想到秦霜当时那样喜欢过的那个男人,萧望……
秦姬就是莫名其妙地觉的,萧丞和萧望,真的仿佛是不同岁月不同时空里边,相同的两个人?秦姬小时候,在姐姐的一个小盒子里看见过萧望的画像,真的跟萧丞有一点的想象,也难怪,秦姬在第一次看见萧丞的时候就觉的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样子。
但是……
毕竟还是没有证据去证明那些陈年往事里边的记忆,就是萧丞……
秦姬转身,朝着洞府走回去的时候,脑袋里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历经心魔时候的一个幻境,那时候,那个幻境里边的男人,秦姬还不熟悉,就是觉的有一点陌生,但是,在刚才看见萧丞的那一刻,那些久违的记忆仿佛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时候,到底是哪个时期,秦姬也无从考证,毕竟在幻境,也没有详细的年岁,秦姬就记的,那一天,是在云梦泽外,下着雨,细雨沿着墙面上斑驳的痕迹往下蔓延。
整个云梦泽似乎被乌云压的喘不过气来。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有的急于奔跑着寻找避雨之地,有的则坐在简陋的茶馆里象征性的叫了些食物。
在秦姬的记忆,那是一条特别噪杂的街道,街道上有一个人慢慢的走着,似乎漫无目的,唯有他的身影,在匆忙的人群里,显的与众不同。
在当时,那个秦姬还陷在自己的梦境的时候,秦姬根本不知道,也分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人到底跟自己有何关系。
但是,后来秦姬仿佛认出来,那个人就是萧望。
他手里紧握着一把剑,头上的草帽遮的看不见双眼,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踩的那么坚实有力。
秦姬知道那个人是萧望,但是,在那个幻境之中的所有人,仿佛都不认识他……
在当时,秦姬还觉的这个梦太奇怪,在现在回想起来,却不尽然。
萧望在路上慢慢地行走着,他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却也仿佛其实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就是不着急,他喜欢慢慢地,脚踏实地走这片路……
正在这时,街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和吆喝声,路旁行人纷纷避开。
只见几个锦衣人手持长鞭马不停蹄的向前赶路,躲避的慢的便会挨上几鞭子。
在幻境里边,秦姬清楚地望着那些锦衣人,他们穿的衣服,让秦姬有一点眼熟,但是秦姬却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
仿佛是风月阁的装扮,但是,仿佛也不是,风月阁的装扮不是那样的华丽,风月阁的装扮秦姬特别的了解,风月阁的女修才能够打扮的花枝招展,风月阁的男修们全部都是穿的灰扑扑的,好用来衬托出风月阁女修们的多彩。
带着草帽的萧望往前走着,其实,秦姬不是很理解,萧望为什么要那样打扮,难道,萧望在修道之前,是一个带草帽的刺客?
眼看着就要冲到萧望他的身前了,带头的锦衣大喝一声:“滚开!”然后便挥鞭而下。
大家都不知道那是萧望,暂时先将萧望叫做草帽人好了。
草帽人第一次抬起头来,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寒光,左手伸出二指夹住皮鞭,下一秒那个朝他挥鞭的人突然掉在地上,死了。
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只听到方才有剑出鞘入鞘的碰撞声。
皮鞭在他的指力下断成两截,剩下的锦衣大怒,但有前车之鉴不敢造次,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似乎一旦轻举妄动面前带着草帽的神秘年轻人会将成为他们生命的终点。
“你是什么人!”锦衣问道。
“活人。”
“……废话!”锦衣愤怒道。
“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
锦衣打马原地打转着私下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仇必报,可不是现在。”然后抬高声音:“今次我们妥协一次,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傅语欣。”草帽人淡淡道。
秦姬忽然想起来,对,萧望当时说的名字就是傅语欣!
秦姬更迷茫了,傅语欣又是谁?
自己在梦里竟然梦见这样奇怪的人,那其实是一个幻境,但是幻境和梦境交织,连秦姬当时都分不清了,秦姬记着,当时萧望说的就是傅语欣,但是,秦姬可以确认的是他就是萧望。
所以,秦姬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幻境,萧望,为什么要冒充别人?
秦姬不是符水云,当然不知道谁是傅语欣了……
那萧望说着向前走去,手中依然握着那把剑。
既然在这个幻境,萧望要冒充做傅语欣,那么,秦姬觉的,或许幻境的是萧望的前世?萧望其实前世就叫傅语欣?
秦姬觉的还是要将萧望和傅语欣区分开来,在幻境后边的萧望,便被秦姬打上了傅语欣的标签。
锦衣人识时务的往两边靠去。
只闻街道四周爆发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但接下来便是众人挨鞭的嗷嗷嚎叫声。
对于这些嚎叫和求救,傅语欣是不管的,他只管自己的事。
他不会因为路旁的求救而多看两眼。
众人还只想着他杀了锦衣人是在行侠仗义,他们真是可笑。
锦衣人在云梦泽人尽皆知,因为这是江湖上一个响亮的门派,而云梦泽的锦衣人,只是他们门派一个小小的分支。
傅语欣未必不知道这些,他未必不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一个足以令整个云梦泽风雨飘摇的势力。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一次,在云梦泽必定声名大噪。
他往前走着,他这么不断的走路,不紧不慢,是为了去见一个人,一个足以证明他实力的人。
这是一条冗长的铁索桥。
桥的两端连接着万丈高峰。
桥下是云封雾锁的深渊。
似乎往下瞄上两眼,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实在是太高了。
可偏偏就有人住在这里。
傅语欣走在这座桥上,桥没有晃动,他走的很稳。
突然他站住了!
“什么人!”
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两个童子,仿佛他们一直都存在似的,可他们竟是瞬间移动而来。
“夺命人。”
傅语欣抱着双臂开口道。
童子闻言铁青着脸,二话不说挥刀向他砍去。
傅语欣发丝飞舞,剑出鞘,头落地。
落地的当然是两名童子,他们的头骨碌骨碌掉到桥下,继而尸体也掉了下去,场面骇人。
“你的杀人方式很特别。”
傅语欣前方的桥上,悠悠然走来一个女子,穿过浅浅的白雾,只见他一袭月牙白的衣衫,如雪,如云,如诗,如画,他轻纱遮脸,眼眸璀璨。
傅语欣没有说话,他有时候杀小孩,有时候老人也不放过,只要对他有威胁,或者,他看不惯。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出手,他觉的面前的女子并无恶意。
“跟过来,婆婆让我来接你。”女子笑道。
傅语欣跟着他走到桥的尽头。
傅语欣杀人的方式很特别,这是真的。
有时候他会在对手颈间来个一点红,有时候却会将对手戳成蜂窝,有时候,遇上心情不好,甚至会鞭尸。
桥的尽头是一座花园,很别致,很锦绣。
花园里有很多很多的美女,可这不是妓院。
这里是,红袖飘。
红袖飘,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三个字。
红袖飘的主人,据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个武功了的的老女人。
他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他一生未嫁,只因为,他从未遇见比自己更厉害的男人。
只有比自己强的人,他才会嫁,可是青春易逝,他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姥姥,我把人带来了。”
蒙面女子朝一座小屋唤道,然后伸手指引道:“这位公子,姥姥请你进去。”
傅语欣走进去,蒙面女子留在原地。
“呵呵呵呵,不怕死的小伙子,也是来向我挑战的么?”
“是的前辈。”傅语欣客气的说道。
他对江湖上每一个高手都是尊敬的,尽管他是来挑战。
他来挑战赫赫有名的高手,不为出名,只为证明自己深山苦修后的实力。
这证明,胜则扬名,败则没命。
“出招吧。”老女人傲娇的说道。
“是。”
傅语欣话刚落音,老女人便瞪大双眼,下一秒便躺倒了。
“真没想到……”老女人躺在地上发话了,“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说着说着嗷嗷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早几十年来见我,为什么为什么……”说着说着便咽气了。
傅语欣没想到江湖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只是他不明白,不是江湖高手太水,而是自己的剑,太快,太快,太快……
“几十年前,这世上还没有傅语欣。”
傅语欣淡定的走出屋子。
“你婆婆在屋内,你可以埋了他。”傅语欣对屋外的蒙面女子说道。
蒙面女子闻言却面带喜色,“你赢了?曾经来过无数人,可是都被婆婆丢在山下喂狼,你竟然赢了?”
傅语欣不了解为什么他这么高兴,自己杀了他婆婆他反而不找自己报仇。
蒙面女子道:“这下好了,我们可以自由了,这个老不死的从小把我们这些少女偷来做丫鬟,他是个萝莉控,我们长大他就很讨厌我们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面纱,“他对我们很坏很坏,我们就是被虐待长大的,他还逼我们蒙上脸,说一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他就悲愤,这下该他自己下山喂狼了。”
说着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
这一扯,傅语欣看呆了。
他称不上十分美丽,但足够美好,足够清纯。
脸上盈盈笑意,自有一番引人注目的魅力。
是的,魅力,傅语欣并不知道,这江湖上还有一种阴柔武功,媚术。
在红袖飘长大,自然而然能将这种武术运用巧妙,浑然天成。
傅语欣收回目光。
准备离开。
他觉的自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他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他的未来,是刀光剑影的未来。
“喂!”女子冲着他不辞而别的背影喊道,“你能顺便把我带下山么?我从未离开这里,可是我自由了,我也要走!”
傅语欣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答什么。
他并不觉的自己有义务带上一个女人下山,这些与他毫无关系。
可是女人又喊了他一次,并且跟了上来。他觉的有些烦躁,他甚至打算,如果他进一步纠缠,他就杀了他。
“喂,你使我获的自由,你是我的恩人。”女子高兴的说道。
他没有杀他。
他远远的看到山前的铁索桥不见了。
似乎这座桥从来没有存在过。
两座山相对而立,像两个准备决斗的仇人。
“啊!那座桥不见了!”女子也发现了,于是飞快的跑到崖边,转身对傅语欣喊道:“怎么办!这座山壁立千仞,只有那边的山才能下去!”
“你觉的它是怎么消失的?”傅语欣问道。
“这座桥很结实!……啊!我看到了!在这!”女子焦躁的叫道。
傅语欣走上前,看到那座铁索桥残破的垂在崖边,从上面往下看去,就像两根焦黑的铁链,铁链中间的木板,已经荡然无存,这是火烧的痕迹。
“如果没猜错,另一边必定是人为砍断了。”傅语欣道。
不仅如此,还点火烧毁,做的的确周到。
女子有些害怕,“这……怎么回事?”
难道是锦衣人?傅语欣只能想到他们。
还真是阴险,不与自己正面交锋,背地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红袖飘可能有麻烦,必须迅速离开。傅语欣想到。
“喂!大侠!我们走不了么?”女子忽然扯住他的衣袖,眸间秋水涟涟。
“……”傅语欣一愣,“此地不宜久留,你会不会轻功?”
“我轻功很好!”女子答道。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噪乱声,循声望去,远远看到红袖飘内烟雾弥漫,大火正在吞噬着那座庞大而精致的花园。
隐隐听到有人呼叫救火,有人哭喊着逃命。
面对困难,人与人处理的方式的确不同。
“怎么会……”女子颤抖道:“是……主人的魂灵发怒了么?”
很多人朝这条路蜂拥出来,火势在蔓延。
傅语欣突然走到崖边,纵身向下跳去。
身体呈落势的时候他抓住那条焦黑的铁链,他想借力落地,这在他的把握之中,他可以安稳的操纵。
谁知女子看他一跳,再看身后渐渐涌来的那群人,心里恐怖不已,也学傅语欣纵身跳下。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一跳的目的是什么。
傅语欣看到一袭白衣在眼前飘落,仿佛冬天里洁白的雪。
傅语欣鼻孔发出一声冷哼,“不知所谓……”
松开手在岩壁借力一蹬,追向那抹白色的身影,抓住他顺势落地,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完美。
可惜女子并没有看到,他在空气中降落的那一刻,已经被这骇人的高度吓晕了。
傅语欣有些惊讶。
惊讶于自己的反映。
这是他第一次救人。
一个与自己无干的人。
傅语欣将他放下,继续走自己的路。
路,还是那条路,一个人,刀光剑影,追寻高度。
这荒山野岭的崖下,尽管危险重重,他会遇到什么,是他自己的造化,哪怕下一秒被豺狼吃掉,反正他看不见。
傅语欣走到一家客栈的角落,要了些酒菜,客栈的一边围坐着很多人,傅语欣无意间听到人群里传来自己的名字,原来是一个说书人,在讲他的故事,讲他如何吓退锦衣人,讲他如何战胜女高手,甚至还讲他如何烧毁红袖飘,如何糟践凌辱红袖飘的遗婢,绘声绘色,神采飞扬,彷佛身临其境。
人群里时而惊叹,时而扼腕,时而愤怒。
傅语欣一笑,我的故事,你又知道多少呢?他咽下一口酒,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
看着说书人嘴里的自己从枭雄到禽兽,看着一边喝彩的人们从崇拜到鄙夷,有的故事甚至无中生有,可是自己就坐在这里,谁也没能认出来。
夜晚的天很黑,就像他的瞳仁。
此时的他站在小楼的窗口前,正好能够看见月亮,月光顺着他的轮廓洒下来,照亮了他的眼睛,掩埋了他的背影。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
“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你们大驾。”傅语欣突然跳出窗外,落在一片草地上。
屋子里闯进去十个锦衣人,也齐齐跳了下去,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以傅语欣为目标,群攻。
第二天这片草地上多了十个尸体。
傅语欣仍然握着手中的剑,剑,只是平凡的长剑,人,也只是平凡的路人。
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是残剑楼。
残剑楼宫主残剑仙,传说中是位蛇蝎心肠的夺命美人。
残剑楼不比红袖飘那般隔世,残剑楼坐落在枫华谷,那里戒备森严,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放在民间也是翻云覆雨的老江湖。
远远望去,是一座连绵的青山,青山前有一座雕栏玉砌的广场,广场中间的最深处,是一座山洞,也就是——残剑楼入口。
广场上侍卫繁多,傅语欣先在远处看着,他要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下一刻,他便提起剑飞身而起,他试图在半空中冲入山洞,以瞒过侍卫们的眼睛,可是他低估了他们。
他不的不陷入一场厮杀,对手全都是女人。
他们身上的红衣拂过自己的皮肤,红衣上津溢着薄薄的香味,这种味道,令自己不由自主陷入回忆,可是回忆是什么?是一片空白。
直到肩膀受了一剑才明白,这是种迷香,夺人魂魄,夺人性命。
他还是冲入了山洞,山洞尽头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浩大天地。
他像是一只被众多蚂蚁围起的食物一样,举步维艰,难以突出重围。
这是他出山后第一次遇到困难,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这时候,他听到一阵流水的荡漾,他用力冲起来,踩过众人挥舞的刀光,纵身没入水中。
水面上一圈波纹渐渐消散,渐渐平息。
傅语欣在一处无人的角落游上岸,他隐隐听到一句刻薄的女人喝骂声:“还不快干活!要不要把你肩膀上的琵琶勾取下来挂在你的命根子上?”
看来这是个比自己还变态的女人。
傅语欣有时候也很变态,这点他自己明白。
他握住剑,飞身过去,倒下一片。
经过方才的围剿,他已经明白,对于敌方人多的时候,一定不能求快,要一个一个解决,悄无声息的解决,否则等他们实行人海战术,生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路偷袭,回首时,尸体遍野,路,已被清理干净。
傅语欣手指在剑上划过,他蘸过剑刃上流淌的鲜血,吮了吮手指。
他已经杀了太多的人。
最高的那座宫殿,就是残剑仙的所在处吧。
他甚至没有给自己歇息的时间,他的嘴角咧开,发出低低的笑声,他喜欢,他喜欢这种嗜血的快感,这种感觉使自己如入云端,飘渺,痛快。
他的手在颤抖,是剑在召唤,迫不及待。
他紧握着冲上去。
“谁?”面前的红衣女子飞镖问候。
傅语欣闪身躲过,“残剑仙?”傅语欣反问。
红衣女子抬眼向他看去,因渴望而充满血丝的眼睛,滴血的剑刃。
残剑仙深吸一口气,“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