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宁和符世简聊了一会后,看了看时间,路安的父母应该快到了,他打断了符世简的话:“下午聊吧,我这会还有点事。”
符世简嘴骤然闭上,然后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欲言又止的样子。
傅慎宁从沙发上起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下午,”他斟酌了一下,满脸期待地抬头,“路安会来吗?”
“不会。”傅慎宁的声音很冷漠。
符世简失望的垂下视线:“哦,”过了会,又抬起头,“那我有机会看到路安吗?”
傅慎宁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丝爱慕之情,傅慎宁突然觉得心底有点不舒服,他强忍住心底的不适,声音平静却又残酷:“没有,”说完这句话,又补了一句,“你看到的,一直都会是我。”
符世简大有越挫越勇的苗头,继续问道:“那如果我赢了,以后有机会成为路安的专属律师吗?”
傅慎宁原本想干脆利落的拒绝他,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想叫驴拉磨,前面也得吊着根胡萝卜呢。
至于着胡萝卜能不能吃到嘴里,那就不知道了。
“也许吧。”
得到了这模棱两可回答的符世简,眼里迸出光,傅慎宁挪开视线,说:“我先走一步。”
“傅先生再见,我一定会努力的。”
傅慎宁瞅着他真诚的模样,心理想着:要不还是叫路安跟他见一面吧?
不然他好像有点良心不安。
转念一想,他又不是不付钱,好像也必要。
“你的咨询费,我到时候转你微信。”傅慎宁努力将这件事拉回钱货两讫的冰冷交易上。
符世简却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很早之前就喜欢路安了,能接她这个案子我很开心,路安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她,她很善良。”
傅慎宁唇线抿直:“走了。”
来时是傅慎宁是袁晴送来的,袁晴不知道去忙什么,一上午不见踪影,他出来的时候把路安的手机拿走了,他把房门的钥匙也一并拿了出来,甚至在出门后,还把房门反锁了。
他几乎已经预计到了等他回去,路安暴跳如雷的样子。
这个时候路安的父母过来,也许她能少生气一点。
在律师所呆了一上午,他摁了摁太阳穴,缓解头痛,打开手机软件叫了辆车。
人坐上车没多久,他自己的手机响起来了,看到来电显示后,他将屏幕的摁钮往右滑,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沈时劲,他自横店以后,就一直跟他有联系。
回到南市以后,沈时劲主动找到他,邀请他一起参加了几次古玩拍卖会。
沈时劲不知从哪得知,又或者说是他的一种自信,他笃定了自己对古玩很有研究。
跟沈时劲这样的人相处,很轻松。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不多事的人,对他从来不好奇。
他们俩在拍卖会上,一个人只管出钱,一个人则只管看古玩,竟也合作的默契十足。
当初拍下来的古玩在短短的几个月已经升值了不少,沈时劲大方的往他卡里转了一大笔钱,美名曰劳务费。
傅慎宁也不假清高,他给了,他也接受得心安理得。
他们俩意外的合拍,加上傅慎宁的眼光几乎没有出错过,在这一方面,傅慎宁比沈时劲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优秀,不管是瓷器还是玉石,或者书画,他面面俱到,甚至杂项他都说出一二,他对古玩的敏锐度像是与生俱来。
古玩这一行水深,但是利润极高,不少有钱的人或者有权的人,对古玩都非常有兴趣,他们愿意为兴趣买单。
傅慎宁是个人才,沈时劲开始萌生与他开公司的想法,傅慎宁这人聪明,而且城府深,却又懂得进退和分寸,是个难得的合作伙伴,而且沈时劲始终觉得他身上还有深藏着一些别的本事。
因为他和自己是同类人,这是他见到傅慎宁第一眼就有的感觉。
“上次跟你谈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前段时间傅慎宁确实一直在犹豫,他始终迟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在这个时代应该走怎样的路。
沈时劲的提议他不是没有心动,这个时代和过去不一样,没有“重农抑商”的政策,相反在这个时代,只要你足够有钱,能获取很多便利。
他的很多观念,已经在这个时代中,潜移默化的开始改变。
要想融入这个时代,就得接受这个时代给他带来的冲击,幸好他做的不错。
和沈时劲合作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沈时劲这个人不麻烦,对他的隐私不好奇,头脑很清醒,在他对他明显表露出敌意后,能主动将这份敌意摆上明面,并一点一点消除他对他的敌意,光这一点来说,就可以得出沈时劲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不是一个狭隘的人,这种人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能成大事的人。
而且在和梁瑾媃的相处中,他得知沈家在南市的关系错综复杂,地位不可撼动,类似于那个时代的地头蛇。
虽然很心动,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这是一种博弈,获取更高利益的博弈。
至少在这场合作里,他不会处于劣势地位。
但是经过今天的事以后,他好像又有了别的想法。
“考虑好了。”
“你的答案是?”
“我拒绝。”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沈时劲在电话那头半天没说话,话筒里传来“咔”的一声,像是打火机的声音,过了一会,他才开口:“原因?”
傅慎宁握着手机,视线直视前方:“路安被黑了,你知道吧?”
“嗯。”
“我今天去找律师了,他们好像很不愿意接这个案子。”
“等你有钱了,自然会有人源源不断的扑上来抢着接。”
傅慎宁并没有顺着沈时劲的话讲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有个实习生接了这个案子。”
沈时劲没有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含义,沉默。
傅慎宁接着开口:“他好像很喜欢路安,”他换了只手拿手机,将手机放至左耳,“我觉得这种事应该让我来。”
沈时劲听懂了他的话,问:“所以你打算当一个律师?”
“大概就是这样吧。”
“只要你有钱了,什么用的律师都请得到。”
“可是再好的律师也会有私心,而我的私心是她。”
沈时劲换了个切入口,继续说道:“当律师和你跟我合伙,这并不冲突。”
“我没钱。”傅慎宁对于他没钱这件事吗,向来坦荡,从不藏着掖着,“我最后的钱,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些。”
“我可以出钱,你出力,我七,你三。”
傅慎宁的食指在手机后盖上轻轻敲打,没有开口,两个人都沉默着。
沈时劲:“我六,你四,但我只出钱。”
傅慎宁在这场博弈中,赢得很精彩,他赌得就是沈时劲找不到人替代他。
这是他的优势,而他懂得如何利用。
“合作愉快。”傅慎宁的唇边勾起一抹笑。
沈时劲也跟着笑了:“合作愉快。”
沈时劲并没有因为被傅慎宁摆一道而感觉到不开心,他甚至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感,他没有看错人,傅慎宁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就能从别人身上咬下十块肉。
傅慎宁将电话挂断后没多久,就到了高铁站,他顺着导航走到出站口,路安的父母已经在那里等了,看到他以后,李玉兰连忙上前说:“等了你好一会了,给你打电话又一直在通话中,你在不过来,我和老路就要直接打车过去安安那了。”
傅慎宁顺手去接路有言手上的行李袋,路有言将行李往后挪了挪:“不用了,不用了。”
李玉兰也跟着拦:“你就别讲这些礼貌了,你赶紧叫个车把我们送到安安那里才是正事。”
李玉兰心里急,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张口就使唤道,路有言倒是觉得有些不对,扯了扯李玉兰的胳膊,抬头对傅慎宁开口:“小傅别往心里去啊,安安她妈也是太担心安安了。”
傅慎宁闻言笑了笑:“叔叔,我已经叫了车,我上午去了律师事务所打算起诉诽谤,路安的经纪人也在处理了。”
他在车上的时候,刷了一会微博,袁晴在圈内混的时间长,跟着梁瑾媃也算见过风雨,一个上午过去,微博上虽然还有不少言论,但相比较于昨晚,已经好了很多,原本排在前三的热搜也在慢慢地掉下去。
李玉兰听了他的话,表情明显轻松不少:“那就好。”
傅慎宁叫的车进不来广场,司机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往广场外走,傅慎宁把电话挂断以后,领着路有言夫妻俩往广场外走。
傅慎宁生得高大,直挺挺地走在前面,李玉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悄声对路有言开口:“这小伙子还行,就是学历低了点。”
路有言用审视的眼光又一次将傅慎宁的背影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再看看吧,我还是不太满意。”
李玉兰啐了他一声,路有言面上讪讪的,两个人不在说话。
高铁站到路安家打车只需要二十分钟,他们到达小区外的时候,早上的那一小撮记者已经不见了。
傅慎宁和路安父母上楼,意外的发现门外蹲着几个人,手里拿着设备,傅慎宁眸子里的光暗了暗。
他径自走过去,对几个挡在门口的人说:“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事吗?”
门口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打听到路安住在这里,可是一上午过去了,也没个人影出来,他们是偷着进来的,不敢敲门直接上去采访,只好蹲在门外。
其中一个女生开口:“请问这里是路安家吗?”
没等路安父母开口,傅慎宁斩钉截铁地说:“不是,”然后从兜里掏出钥匙,语气不耐,“你们还有事吗?”
“这是你租的房子吗?”记者问。
傅慎宁:“不是。”
几个记者摇摆不定,傅慎宁站在门口,停住开门的手,转过身看着他们:“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可以投诉你们扰民。”
他身上的威严顷刻散出,几个记者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其中一个低声开口:“对不起,我们找到地方了。”
几个人开始收拾设备,准备离开,傅慎宁看着他们收好设备,下楼以后,才把门打开。
门打开以后,傅慎宁刚走进去,路安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傅慎宁,你神经病吧,把我反锁在家里!你...”
话说完,看到门口的三个人,剩下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脸上换上喜悦,奔到玄关处,勾住李玉兰的胳膊:“妈,你们怎么来了!”
李玉兰皱着眉,她对傅慎宁的印象略有改观,加上傅慎宁一上午都在替路安奔波,她轻拍了一下路安的手:“你平时对小傅就是这么凶的?”
路安瞪大眼睛看着傅慎宁。
卧槽,这人什么时候连她妈都收买了?
她欺负他?
搞没搞错,到底谁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他不满的看着傅慎宁,傅慎宁回看着她,眼神里透露着:不关我的事。
路安对他挤出一个假笑,然后别过头控诉:“妈,你知道吗?这人把我关在家里一上午,还把我手机拿走了!这是我家好吗?”
她冲到傅慎宁面前,下巴微挑:“来,你解释一下?”
傅慎宁换好鞋:“我手机掉了,出去有事,就拿了你的。”
他找的借口很冠冕堂皇,路安不可置信:“那台手机我才给你买多久,你就弄丢了?”
李玉兰从路安的话里,迅速圈出重点:“小傅的手机是你给他买的?”
路有言的眉头跟着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律师是要当的,副业也是要有的。
我真是个勤快的小铺街,我竟然在零点更了!!!!
我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