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宁飞北京的时候并不是很开心,路安送他去机场,见他脸色差,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没开口哄。
她有时候是真心觉得傅慎宁这人就是欠收拾,你越哄他,他越得劲。
所以她干脆选择了无视,等到机场的时候,傅慎宁突然开口:“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路安想了会,说:“没有。”
傅慎宁含有期待的脸色忽变:“哦。”
甩下这个字,抓过行李箱就往前走,路安却突然叫他:“傅慎宁。”
傅慎宁定住,过了半晌才转身,他看着路安大步迈过来,伸手抱住他,脸搁在他的怀里,有一瞬间失神。
“晚上把门窗关好,有蚊子,早些睡,我后天就过来了,我会想你的。”路安在他怀里,悄悄地说。
傅慎宁面若寒霜的脸色像春雪融化,倏地染上笑意,他松开抓在手上的行李箱,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嗯,记住了”
送走傅慎宁后,路安几经犹豫,给周芷念发了条讯息:「我出院了,还去吃鸭血粉丝汤吗?」
打出这几个字,又觉得不好,把“我出院了”这四个字删掉,发送出去。
周芷念回的很快:「去,哪里见。」
「我在机场呢,我发定位给你,直接过去吧。」
周芷念看到路安的消息后,从床上爬起来,另一头躺着的顾子生动作很快,拽着她的腕子,声音沙哑中带着点干涩:“去哪?”
周芷念寸丝不挂,她被拽着,只能跪在床上,低头看着顾子生,眼里满是清冷:“去死。”
顾子生从床上翻起来,虎口掐着她的下颚,一双眼赤红:“周芷念,你非得这样吗?”
“我非得这样,顾子生,我能放弃我现在的所有,你能吗?”她是笑着说这话,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她感觉到顾子生的力气松了,一把甩开他钳住自己的手,下床趿上拖鞋,站在床沿,“你不能。”
顾子生从床上起来,将她拉扯过来,紧接着的是铺天盖地的纠缠,他捧住她的下巴,咬住她的嘴角,周芷念死死咬住牙关,他的力气用得更大,最终周芷念认了输,松开牙关,他舌尖钻入她的口腔,以不容抗拒的气势与她交缠。
周芷念开始剧烈的挣扎,她的手抵住他想要进一步的动作,顾子生的力气比她大,从床头柜拿过领带,熟练地绑住她的手。
她被他推到床上,周芷念突然不挣扎了,她的头转向一旁,眼泪顺着眼尾从太阳穴划落到鬓角的发里。
他的动作凶狠,周芷念的泪落得更凶了,顾子生的动作变得轻柔。
“表哥,”周芷念的语气很是薄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子生的动作骤然停下,整个人伏在她的身上,一言不发,然后她看到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周芷念眼眶中泪,关不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提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不被世俗允许的,畸形,是永远见不到光的爱情。
他们从不敢说爱,就好像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从来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最敌不过的是天命,是世俗。
她的悲伤像蘸满水的毛巾,不需要触碰,就往下滴落。
她能放弃所有,可是他不能逼他放弃所有。
顾子生从她身上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厕所走去,周芷念看着他的背影,是她爱的人,也是她得不到的人。
“就到这里吧。”她听见自己开口。
不想继续下去了,不是不爱了,是害怕了,害怕有一天,这种关系被曝在光下。
她不害怕死亡,可是她怕他受到伤害。
“好。”顾子生的步子顿住,给出答复。
等他从浴室出来,房间没有人,空调被她关上关上,靠墙的那扇窗户被打开,屋外的风带起房间的白色的纱帘,它们随风轻轻舞着。
顾子生走到床沿坐下,双手捂着脸,过了会,他抬起脸,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扫在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东西掉落在地毯上,连声都不曾发出,他们凌乱地洒落在地毯上,仿佛在嘲讽着他。
嘲讽他的可笑。
路安在粉丝鸭血店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周芷念。
周芷念的装备很齐全,帽子,口罩,墨镜,还有大夏天也不忘记遮得严严实实的防晒衣。
如果最开始没认出她,知道她钻到她的伞下,说:“我有点饿。”
听到熟悉的却又带着异样的声音,路安多看了她两眼,觉得她有些不对,但她立刻收回视线:“走吧。”
两个人在外面等位,周芷念盯着店内出身的厉害,路安也没开口问原因。
这家家门面大,但是架不住生意好,里面坐的满满当当。
两个人被服务员请进去的时候,只有角落里两个小小的位置。
看到位置在角落,俩人都松了口气。
不打眼的位置,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位置。
两个人将口罩摘掉,路安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吃什么,我请你。”
周芷念双眼无神,像是没听到路安的话,路安瞧了她一眼,将店内的招牌粉勾了两份,又点了一份酥肉,一份凉拌牛肉,想了想,又要了一碗冰粉,一碗果仁自制酸奶。
路安刚提交完订单,周芷念突然开口:“我和顾子生是表兄妹。”
提交订单的那个界面,一直在加载中,店内的信号不太好,路安刚想四处看看Wi-Fi贴在哪里,就被周芷念这句话惊得忘记了所有动作。
原本停在加载的页面,也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跳转一个新页面,显示“提交订单”成功。
路安拿着手机,楞楞地看着她,周芷念双眼没有焦点凝在某一处:“我爱他。”
路安无法开口安慰她,爱情这种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谁也没法指责谁。
周芷念也只是想找一个宣泄口,她嘴里喃喃着:“不过也只能是爱他,他想要的太多,而我拥有的太少。”
“所以,就这样吧。”
路安在一瞬间,想到了傅慎宁,曾经她以为,他要的也很多。
最后他却用事实告诉她,他只想要她。
她嘴唇嚅动,说:“也许不是呢?”
店内虽然忙,但上菜很快,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将两碗鸭血粉丝汤放在两个人面前。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气质出众,多看了两眼,在看到周芷念后,突然激动起来:“你是那个周芷念吗?”
周芷念原本的哀伤被藏起来,换上得体的笑容:“你好,你们家的粉很好吃。”
她的惊呼,被盖过在店内的喧闹,服务员激动的不知所措,从围裙里掏出一支笔:“能给我签个名吗?”
周芷念没有拒绝,就着她给过来的笔和纸签了名,服务员又想合影,周芷念也没有拒绝。
好在角落里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他人,周芷念又再三嘱咐,只是出来吃个粉而已,不要点破她的身份,服务员点头应了,拿到签名和合照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周芷念看着服务员的背影,说:“你看,即使是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去一个人多的地方,如果我和他真的在一起了,舆论会将我们杀死的。”
周芷念对所有问题都看得很清楚,所有的利弊也权衡的很好。
“所以,分开,对我们俩都很好。”
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找个人陪一陪而已。
鸭血粉丝汤其实很好吃,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粉丝,可是她们俩,谁也没有吃出一个什么味来。
周芷念心里泛着苦,路安心里泛着惆怅。
她和傅慎宁,因为机缘巧合,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如果没有呢?
如果傅慎宁没有从大夏过来呢?
他们就这样隔着时光?错过彼此吗?
店内的两个人吃着鸭血粉丝汤的同时,傅慎宁抵达了京市,沈时劲在外面等。
他走出机场,打开停在门口的那俩车,坐在后排,后排还有沈时劲,带着眼镜正在看一份文件。
傅慎宁多看了他两眼,沈时劲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奇怪,放下文件问:“我怎么了嘛?”
他收回视线:“怎么突然戴眼镜了?”
沈时劲哑声,戴眼镜的原因,是因为梁瑾媃最近天天对着网上那个带着眼镜的艺人眼冒桃心,直呼:斯文败类,斯文败类,太帅了,太帅了。
他看不过眼,让她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斯文败类。
这一装,就还装上瘾了,半天没能脱下来。
他轻咳两句:“难道不帅吗?”
他们俩越来越熟,偶尔也能彼此之间调侃两句。
傅慎宁一言难尽的重新打量了他两眼,最后还是顺着良心开口:“还行。”
确实有一种儒雅的感觉在,这难道就是路安之前说的要给买副眼镜的原因?
得到夸奖的沈时劲,突然觉得腰板都能挺直些,他扶了扶眼镜:“现在小女生,都喜欢这类型。”
傅慎宁:...
小女生?
他思考了一下路安的年龄,在这里是二十二岁,却又在大夏过了二十年。
他一时间拿不准,路安究竟是属于哪个流派。
沈时劲见他陷入了沉思,把话题引向了正题:“这是拍卖,主要是玉器,你有把握吗?”
傅慎宁:“不知道。”
沈时劲如果是第一次和他参加拍卖,那么对他这个“不知道”可能还会忐忑一会。
现如今,跟他多参加了几次拍卖,才知道,这人的“不知道”,完全就是装逼。
就好像他之前看中的那几幅字画,在拍卖会上,无人问津,他们以很低的价格拿到了,拿到手还没捂热,价格就连着翻了几番。
沈时劲有的是钱,确实没错,可是谁也不会嫌钱多。
和傅慎宁合作,确实是件轻松而又省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