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周芷念,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透明的袋子里装了半袋水,里面有条鱼在奋力挣扎。
路安很诧异,站起来问:“你吃了吗?”
周芷念微弯腰,双手挥了挥,跟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嗨喽,你们好,我是周芷念,下一期的飞行嘉宾。”
比路安更激动的是丁辉,他原本狼吞虎咽的吃着饭,所有的偶像包袱已经抛之脑后,在看到周芷念的一瞬间,用手背抹了把嘴角,扯着丁宇扬的胳膊:“我现在怎么样?帅吗?”
丁宇扬细细地瞧了两眼,昧着良心开口:“帅的。”
丁辉把手机的碗一摔,人直接蹿了过出去,主动接过周芷念手里的鱼:“我来,我来拿,你先进来。”
屋里子的人面色各异地望着丁辉,周芷念略带尴尬的松手,手里的鱼被拿走。
路安进屋给她装了碗饭,周芷念坐在路安身边,丁辉从屋里走出来,将王启明挤开,搬了个板凳坐在她身边。
路安和周芷念对视一眼,选择没说话。
吴苏吃的差不多,放下手里的筷子:“你小子,昨天路安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勤?”
丁辉回答得理所当然:“昨天她又没带肉上门。”
路安不服:“今天你刚吃的肉不是我弄得吗?”
“今天我们都这么熟了,还在乎这块肉吗?”丁辉总有他的歪理,让人无法反驳。
周芷念笑笑:“我这也是路上别人给我的。”
丁辉昂头望着路安:“你看,别人长得好看,路上还有人给她送鱼,你再看看你。”
路安:...
这小子晚上吃的肉能吐出来吗?
周芷念颇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这鱼也是拖了别人的福。”
丁辉的话被周芷念带走,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对周芷念殷勤献的有些刻意。
关尚敬揶揄着:“丁辉今天很开心啊。”
丁辉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我看芷念的剧长大的。”
这句话说完,小木屋内陷入了寂静。
大家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丁辉。
直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周芷念倒是给了个台阶下:“我进圈早,拍戏玩?”
“对对对,我小时候看那个《凤林》的时候,就指着电视里的你,说长大以后要娶你。”
吴苏问:“所以芷念就是你心目中的女神呢?”
丁辉郑重地点头。
屋内的人开始毫不客气地调侃,周芷念偶尔接几句腔,她面容看上去风轻云淡,但路安总觉得她眉眼中透着涩。
饭后,其他人打算去洗漱,路安和周芷念在收拾。
王启明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跟路安解释的机会,有些话在嘴边涌了一天,到了夜里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在窃窃私语的路安和周芷念旁,小声问路安:“你今天这么累了,要不我帮你收吧。”
娱乐圈里蠢人少,周芷念虽然性子冷淡,但也能看出王启明有话要说,她主动说:“我先去把碗拿进去吧。”
周芷念进厨房后,路安挠了挠手背,她的手背红了一大片。
王启明踌躇着,路安也没有开口,他们选的是个摄影死角,不约而同地摘下收音麦。
木屋台阶下的灯,昏昏的,他们隐在角落里,没有言语。
“对不起。”王启明原本盯着地板的头,突然抬起,定定地看着路安,突然开口,“上次那件事,萧导不解释,其实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让你挨了那么久的骂,我很愧疚。”
路安手上挠过的手,开始泛着火辣辣的疼。
她大概能猜到原因,她也不愿意去计较,这俗世,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
她还手机的那个晚上就猜到了他和萧导的关系,她选择了缄默,所以她几乎也明白了当时萧导不发声的原因。
能等到一个对不起,她其实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这个圈子里的人,太多人不重感情,维持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但是面前的人,真情实感,有血有肉地站在她面前,用内疚的语气对她说对不起。
她心底原本有的那一丁点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不怪你们的,我能理解。”她开口。
王启明动了动嘴唇,路安抢在他开口之前说:“不要说那些矫情的话了,不然以后怎么好意思求你们办事,记住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路安大度的给了个台阶下,王启明也不再拧巴,笑着说:“萧导的主我没法做,但是我这里,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办到。”
两个人聊了这几句后,王启明放下了心理的担子。
傅慎宁那天给的U盘,是酒店监控的原件,他不知道傅慎宁是从哪里弄的。
但里面的内容,其实远比谭依依的更能威胁他们,可是他就这样放弃了这个机会,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他们自己。
傅慎宁这招用的光明磊落,迟到的解释,也是解释,他劝了很久,萧导还是决定澄清。
原本他们以为会掀起风暴的事,并没有想象的严重。
偶尔那么几声控诉萧广梁的评论,紧接着又被谭依依的丑闻带跑。
他们的澄清,就像一颗小石子溅进大海的那抹涟漪,其实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谢谢你们。”他语气诚恳。
路安同样抱有真诚:“祝你们幸福。”
两个人聊开后,路安回到了厨房。
意外看到了本该在瘫坐在坐垫上的丁辉,竟然主动在洗碗。
路安扬眉,原本看着丁辉洗碗的周芷念回头,鼓了鼓腮,路安突然想笑。
当然,她也没憋着,出声:“丁辉,难得见你这么勤快?”
丁辉刷着碗,头也不抬:“当然没有让客人做活的理。”
路安斜倚在门框上:“嗯,希望你明天也能这么勤快。”
丁辉忙里偷闲,抬头瞥她一眼:“那得看情况。”
角落里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路安探头往那里望了眼:“明天吃鱼?”
周芷念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舍得?”
路安不解:“为什么不舍得?鱼肉含蛋白质高,营养。”
她在厨房门口站了会,觉得身上粘粘的,打算去冲洗一下。
顺便给丁辉制造点环境,毕竟那份崇拜和欢喜不是假的。
路安洗漱过头,用毛巾揩拭着头发,直到它不再滴水。
今天大家都累得出齐,没有人再有经历举行娱乐活动,她趿着拖鞋回到房间,打算给周芷念铺床。
刚把床上用品拿下来,就听到窗户有被击打的声音。
路安一开始没留言,连着好几声,她觉着不对劲了,走到窗边旁,打开窗。
她住的是二楼,靠着一棵树。
楼下暗濛濛的一片,四周沉静,风吹过树叶,带起“沙沙”的微响,二楼的灯从窗户洒出去,她借着昏黄的光,看清了楼下的人。
然后她将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掷,趿着鞋,匆匆从楼上跑下去。
丁辉从厨房出来,看到她散着发,速度很快的从他眼前晃过,伸手想要拽他,却只摸到一把空气,他高喊:“楼上有鬼啊,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嘛?”
“我就回,我东西从楼下掉下去了。”
路安跑得快,很快就没了踪影,丁辉嘴里神神叨叨:“什么东西,风风火火的。”
跟着出来的周芷念,笑着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小木屋的导演组已经休息,屋外静悄悄的。
路安从二楼冲下来,开门的声音显得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又迫切。
路安绕到屋后,一头扎进傅慎宁的怀里,傅慎宁搂住她,被她撞的往后挪了两步。
“我又不会跑。”傅慎宁在她头顶轻笑。
“不想让你你等太久。”路安脸埋在他的怀里。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路安仰头问道。
傅慎宁将怀里的人拉开,被迫拉开他怀抱的路安,疑惑地望着他。
他抓起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更亮堂的地方,借着灯光,他看到了她红着的,略带肿的手背。
路安想把手往后藏,她动了动,解释道:“有点过敏了。”
晚上太忙,她忘记找导演组拿药膏了,加上也没有刚回来那般严重,她也就把这些事抛之脑后了。
傅慎宁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支药膏,往她手背上抹着,手背上凉凉的,原本已经不存在的瘙痒,再度重来,在他指腹的按压下有些溃不成军。
他将药膏揉搓到吸收后,蹲下来,把她长到脚腕的裤腿挽起,她的小腿上也有不少红斑。
路安腿缩了缩,傅慎宁拽住,语气有些严肃:“别动。”
路安看到他皱着的眉头,讪笑:“腿上也有吗?”
她回来以后没有细看,一直以为只有手上过敏了,腿上的痒感不强,只有灼烧的感觉,她还以为是太热了。
傅慎宁一言不发的给她涂着药膏,路安咬着下唇,一动不动。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咳嗽声,路安吓的把腿一收,却被傅慎宁又一次死死的固定住,路安略带惊恐地抬头,看到周芷念手肘撑在窗边,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周芷念身子前倾,俯视着楼下的两个人,娇笑道:“路安,你东西还没找到啊。”
路安仰头:“是呀,外面太黑了。”
“那你要是一晚上都找不到,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路安不语,周芷念的笑意更甚:“那你慢慢找,我不等你了。”
她阖上纱窗,又将窗帘拉上。
楼上投的光源又少了一处。
他和她之间,忽然变得忽明忽暗。
傅慎宁将药膏涂抹好后,伸手将她拽到楼上窗户的死角,低声训道:“下次要早点涂药膏。”
“我忘记了。”路安环住他的腰,声音拖得长长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鱼是你送的?”
“嗯。”傅慎宁没否认。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鱼?”
“猜的。”
“你从溪里抓的?”
“嗯。”
她在大夏和傅慎宁去过一次领城,那段时间,傅慎宁的嫡母虎视眈眈的想要找路安使绊子,傅慎宁不放心,干脆连她一起带走了。
赶路的时候,说得上有些辛苦,他给她在溪里抓过鱼,只放盐巴的烤鱼,她却吃的津津有味。
他不会忘记,她捧着鱼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那是他在王府里,没见过的。
这一记,就到了现在。
“那我舍不得吃了。”路安亲了亲他的喉结。
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丁辉和毕宇扬谈话的声音,路安先是往暗处躲了躲。
没过多久楼上人声淡了,灯光熄了,楼下只剩下微弱的月光,映着他们俩。
她借着月色抬头,心情微妙,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轻语:“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
傅慎宁愣住,路安在他怀里满意的笑了,很是狡黠。
他眼神微动,突然抓住怀里人的肩膀,微微用力,将路安的身子转过,抵在墙上,低头吻了上去。
路安环住他的脖颈,回应这个吻。
“像。”傅慎宁利用空闲的时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像羽毛,拂动她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