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安是在主卧醒来的,身旁是空的,路安往身旁摸了一把,还有余温。
今天是个艳阳天,不像前段时间,灰沉沉的,像是有人把太阳藏了起来。
阳光透过纱窗投射进来,斜斜的打在床头柜上,窗户被打开一个口,吹散房间里那股腻味。
风将主卧的纱窗吹的轻微拂动,她软在被子里,不想动。
“傅...”她喊出一个字,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像破锣。
忽的,气不打一处来,她选择闭嘴,脚往上一踹,将被子蹬起来,有风顺着缝隙钻进被子里,她被冻得一激灵。
大概是听到房里有动静,傅慎宁走进房间,看到路安睁着眼,踱步到床沿,傅慎想要亲她。
路安气还没消,别过头,他的吻擦过她的耳际,她突然觉得下面的酸痛更明显了。
“要起来吗?”他贴着她的耳朵问。
路安身子往旁边挪动,想要跟他拉开距离,被子里凉意顺着背脊却让她更清醒,她想挪回温暖的那侧,却又觉得面上挂不住,只把头捂进被子里,企图找到点暖意:“不起。”
傅慎宁倒是没说话,半天没动静,她在被子里轻轻挪动了下,耳朵却留意着被子外的动静。
她听到脚步声,然后是关窗户的声音,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头探出来,正思索着,她就感觉自己连着被子一同悬空,傅慎宁将她裹进被子里,抱了起来:“不起也得起,要吃中饭了。”
冬天的被子很厚,垂在地上拖地,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哪里还有暖和可言,她把头从被子里挣出来:“我不饿,我不吃。”
傅慎宁偷啄一口她的唇,眸子里的光晃动,语调也变了:“可我饿。”
路安已经是个成年人来,大学的时候跟室友看过不少片子,加上剧组里年纪稍大一点的,是不是开个黄腔,说点有颜色料。
她听懂这一语双关的话,她仰头咬住他的胸口,他穿的她给他买的珊瑚绒睡衣,路安咬到他的肉,倒是咬了一嘴毛。
她“呸”了两下,什么破衣服,劣质!
劣质!!
傅慎宁垂眸看着她的小动作,笑出声:“想咬我?”他的声音满是诱惑,声调变得低沉,“等会脱.光给你要不要?”
听到这话的路安仰长脖子,咬伤他的喉结,她咬的用力,颇有报复的意味在里面:“不要。”
傅慎宁闷哼一声,没有动作,任由她像小兽一般。
路安松口,抬眸仔细端详着他颈部的牙齿,终于有了心理平衡。
傅慎宁将她抱在沙发上,给她套好在家走动厚实的家居服,又走到房里拿了一双长筒袜给她穿上。
他的动作轻柔,脸上泛着认真的神情,路安想踹他一脚泄愤。
可看到他脖子上的牙印消失,留在红印,又心软了。
算了,咬都咬了,就放过他了,她用了多大的气,自己心里清楚,那一口她用了狠劲,他却只哼了一声。
袜子穿好后,傅慎宁端了碗八宝粥递给她:“放了三勺糖。”然后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从书柜上随意扯了本书,她往他的书脊上瞥了眼。
确认过眼神,是打死她都不会去看的书。
即使在大夏呆了二十年,那些咬文嚼字的文言文,她永远是望而却步。
路安收回视线,舀了勺粥送入嘴里,余光瞥到茶几上光明正大放着的,几盒新的避孕套,成功的呛住了。
她身子前倾,把碗放在桌上,傅慎宁伸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嘴里轻斥:“怎么吃的。”
路安手指指着桌上的避孕套,指尖一晃,直指傅慎宁,傅慎宁跟着往茶几上看过去:“嗯,原来梁瑾媃说的要带套就是这个。”
“你不能把它收好一点吗?”路安手很快,把那盒避孕套塞到茶几下的抽屉里。
明目张胆地放在这种地方,夭寿哦。
“刚刚在看它的说明书。”傅慎宁风轻云淡地解释,解释过后,感觉他又想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再度开口,“我给你买了药,但是我上网查了,你在安全期,几率偏小,你自己抉择吧,我不建议你吃药,对身子不好。”
凌晨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谁也没来得及准备,他也没把持住,等到早上他才缓过神。
他直觉路安是不愿意要孩子的,他得尊重她的想法。
路安狐疑地望着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傅慎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网上查的。”
互联网是个好东西,只有他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他找不到答案的事情。
路安咬着下唇,研究着是把他电脑砸了,还是把他网线拔了。
什么都懂,毅然一副老司机的样子。
想到他昨晚,路安又失神了。
二十四岁,大夏的二十四岁,再不济,皇上也该给他赐婚了,他也该儿女成群了。
而他也像是初次,他要的太猛,她几乎招架不住。
那四年,她没参与过的四年。
她想问,却没勇气开口。
视线重回书本上的傅慎宁,面上虽然平静,但心里却打着鼓,他只是习惯于把一切都安排好。
她像是珍馐美馔,让他意犹未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书本上的字,他一个也没看进去,耳朵始终留意着路安的一举一动。
他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鲜活而又美好,喜欢她呻.吟的语调,抓得人心痒无比。
他喜欢她的一切。
但路安突然熄了声,他以为她会跳起来,鼓着腮帮反驳他,可是她没有。
她拿过茶几上的粥,小口小口的喝着,空气里变得寂静起来。
他不懂了。
样子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置在膝盖上,问:“怎么不说话了。”
傅慎宁考虑到她的胃口,一碗粥没有装满,路安吃了大半,吃不下了。
她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了,可是只要想到他或许在大夏有妻子,也曾做过这样的事,她就觉得胸闷气短。
“你...”路安开口说了这个字,又说不下去了。
她应该以怎样的立场去开口,是她先放手的,是她先离开的,在她的心里,这个时代的一切,好像都比他重要。
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质问他。
“没有过,”傅慎宁却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突然开口,“从来都只是你。”
过去是你,现在是你,未来也是你。
一直以来,都是你。
傅慎宁隐隐约约从她的面上,猜到了什么,他觉得有些话,是需要告诉她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猜到了一些,路安柔若无骨的纤细身形下,包裹的是一颗倔强而又敏感的心。
他也曾问过自己,如果当初他早一些说开,她会不会不离开。
可是他自己得到了答案,她会。
这里有她的一切。
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不公,觉得不忿。
可是渐渐的,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散发光芒的路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路安。
他开始释怀了,没关系,他更爱她就好了。
爱不用分的太清楚,也不用太计较。
更洒脱一点吧,在这个没有束缚的时代,他想要好好爱她一次。
路安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可不知为什么,她胸口堵得发慌,喉间有涩意涌上来,鼻头发酸。
她强忍着这股酸涩,她听懂了他的答案。
她听懂了:这迟到的告白,如此含蓄。
可是她从傅慎宁嘴里听到了,酸涩渐渐变质,变成了喜悦。
傅慎宁瞧了眼茶几上剩下的小半碗粥,说:“吃完。”
路安往后缩了缩,喜悦的泡泡顿时被戳破。
她这不是找了个男朋友,她这是找了个老父亲。
“不吃,吃不下了。”
傅慎宁:“太瘦了,搂着硌人。”
路安从沙发上站起来,脚陷进软软的沙发里,她大呼:“傅慎宁!”坐着的傅慎宁,在这声音中站起来,路安在沙发上俯视他,“你嫌弃我。”
傅慎宁环住她的双腿,一用力,她整个人被扛在他的肩上,路安大脑骤然缺氧,声音从喉间溢出:“你干嘛?”
扛着他的人,把她丢到次卧的床上:“找你的户口本。”
他早上在主卧着了一圈,两个人的户口本都没有找到。
他的身份证,路安早就给他了,但户口本牵到她的名下后,就被她收起来了,主卧没有,其余地方他都找寻了一遍,只剩下次卧,秉承着大夏的最后一点规矩:女子的闺房不要随意进,他放弃来她房间翻找。
路安回到自己的床上,柔软将她包围,她往后挪了两部,双手撑着房板,仰着头问:“干嘛?”
“领证。”
路安眼睛瞪得浑.圆,似是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问:“什么证。”
“结婚证。”傅慎宁回答得很流畅。
该做的也做了,他们之间还差一封婚书,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结婚证,受法律保护。
“不结。”路安原本陷在大床上,现在改成了跪坐。
这个求婚突如其来,毫无浪漫,令人不可置信。
傅慎宁眼里的光变得晦暗,说:“你想不负责?”
他这话说得路安活像个拔x无情的渣男,哦不,渣女。
路安能承认吗?
认,说她是渣女也不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