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不喜欢

作者:温寻

这位白花花的靓男成为唐欢来到北京后见到的第一个“未来同学”。

双手捂胸,尴尬至极。少年不可一世的模样堪比周九鼎对她的态度,可又多了那么一点儿浑然天成的傻逼气质。

“你你你是谁!”林星阳紧皱眉头,双手捂胸,急得跳脚,“卧槽槽槽你这个偷窥狂!!”

唐欢沉默两秒,别过头,有些哑然。

大城市的娃儿是这样的吗?

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唉,想回家。

再次转头,唐欢尽力挂上最甜美的笑容,甚至还靠近两步,毫不做作的伸手打招呼,“你好啊同学,我叫唐欢。”

初次进京,唐欢对这里的一切充满憧憬与期待,倒是没想过眼前的男孩一顿羞愧难言的脸部爆红之后迅速消失在狭窄的楼道中,灰溜溜地拐了个弯儿,进了唐欢宿舍对面的那条楼道。徒留一道形如闪电的背影。

唐欢挠挠头发,进了宿舍。

中午舍友们回来之后,唐欢听了一遍轮流自我介绍,心里还挺兴奋,唯一感受是这些姑娘们都挺漂亮的,也很温柔,她很喜欢。

有一个小姑娘问她:“唐欢,你家是哪儿的啊,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们都开学几天了呢。”

唐欢认真回答:“北城,前几天有事情耽误了,所以没来。”

闲聊几句,有人问及她的文化成绩。

唐欢想了想,“不太到六百吧。”

“不到六百?”对床的漂亮姑娘敷着面膜,手指轻轻拍脸,“五百九是不到六百,五百一也是不到六百啊。”

唐欢说:“上次期中考我五百九十五,上上次月考五百九十八。”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上过六百。”

这个成绩足够让宿舍小姑娘们喧闹。

“天呢,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你还学什么艺术啊。”

“我以为姜倾茹成绩够好了,没想到唐欢更厉害。”

姜倾茹就是躺在唐欢对面床上敷面膜的姑娘,虽然盖着脸,但也能让人感觉到她气质出众,长相高冷,她看了一眼唐欢,真挚地发问,“你要考传媒吗?”

唐欢摇头,“不考传媒。”

“不考传媒?”她好像很吃惊,“传媒是播音主持最好的大学,你不想考传媒?”

“嗯。”唐欢说,“不考传媒。”

姜倾茹躺下,手指动作不停,从唐欢的角度看她,像一只高贵典雅的小白天鹅。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想和你搭个伙呢。”

唐欢耸耸肩,没说什么,听到另一个室友问她,“那你想考什么大学啊,应该也很厉害吧?”

唐欢说:“B大。”

“B大?”小姑娘疑惑得重复一遍,拿着手机坐在床上,“我怎么记得B大没有播音主持系啊?”

室内空气凉爽,空调调至睡眠模式,阳光忽明忽暗,透着窗帘缝照到长桌上的镜子、化妆品上,晶莹剔透,细碎璀璨。

唐欢一开始没听清,等她听清后立马变了脸色。

她从床上坐起,手抓在栏杆上,伸着脖子问刚才说话的那位舍友,“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周九鼎双眉紧蹙,微耷眼皮。细碎刘海微遮住眼眶,叫人看不透情绪,只是周遭萦绕着的怒意不容小觑。

周九鼎头一次很乖巧地听周铭的话,收到短信很快回到老宅。

然而周铭此次叫他回家真的通知了他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周九鼎吃安眠药一事让周铭和贝怡近几天思考良多,史无前例的沉闷气氛笼罩在这个家庭上方。

自从周一言去世后,这个家就变得有些奇怪。贝怡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周九鼎对这个家冷若冰霜。周铭变得不太爱回家,或者说他和周九鼎一样,从心底想要逃离这种诡异的气氛。

周九鼎对自己和贝怡没有很多感情,他和贝怡对这个长子同样爱莫能助。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化一寸非三时之短。

周铭坐在沙发上,一身休闲装衬出他精瘦高挑的身材,他十指交叉放于腿间,面目略带凝重,

“就是让你试试。”

“试什么?”周九鼎反问道,“你们有良心吗?”

周铭倏地一怔,抬眼去看不远处的少年。

二人长得很像,不过是一个经岁月洗涤成熟中沾染世俗气,而另一个像是初升的朝阳,满脸不服气,还有点儿不屑。

周铭自知理亏,于是动之以情,“我和你妈妈,希望能有个人来照顾你。”

周九鼎无动于衷。

“你从小性格内向……”周铭抿唇,改口道,“甚至孤僻,我和你妈妈也想你好好的,但我们确实无能为力。”

“大可不必。”周九鼎说,“真的不用。”

周九鼎没有继续往下说,也不想听周铭说。他大多数时间是能够掌控自己心情的,但只要一看到周铭和贝怡,心情如同乌云密布。

这是病,是心结。

要解开,不是靠他一个人努力才够的。

况且现在,这个家里有了一条新生命。周九鼎想到这里,像是被人冷不丁抡了一棍,还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一头栽地,头破血流。

他已经完全接受贝怡对他的不理睬,周一言在他面前死去是事实,他没伸手拉住她也是事实。他并非故意这也不重要,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认清自己的眷恋,非但不是祸,他认为是福。

他只是希望,别再有这么一群人,打着我和你血脉相通的口号,在他的心上捅刀子。

人一旦对某物上心,伤心之时便会格外思念。

他现在就是,只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想法。

如果她在就好了。

她应该会帮他说话,护着他,照顾他。

“她和你是同学。”周铭继续说道,“女孩子家境很好,她妈妈很喜欢你,专门来拜访说如果将来如果有机会,她们家女儿能和你发展的话,希望我们不要阻拦。”

周九鼎:“我不认识。”

气昏了头,就什么都想不起。

“女孩妈妈说……”周铭顿了下,换了一种说法。“女孩祖辈生活在北城,北郊高陵小区都属于她家,而且那块地基位置很好,你外公有意收购,当然别人也有。”

周铭补充道:“价值很高。”

周九鼎没有说话,低头玩弄手指。紧抿的唇表示他现在的心情冷到极点。

周铭又说了几句,都不见他有反应,他怀疑周九鼎根本没有在听他讲话。

他不忍心责备,竟觉得这种安静的交流也是一种令人奢望的父子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周九鼎安安静静坐着,样貌很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铭看着他,“今晚在家里休息吧,我让红姨给你做喜欢的饭菜,是不是快要期末考试了?”

周九鼎确实什么都没听,出于礼貌,他回复一声嗯。

不过贝怡下楼后场面开始情难自控。

周九鼎没想到贝怡会出主卧门,一是她在坐月子,二是他没奢望过贝怡会对他的事情有所在意,扯上关系。

她身体好像有些虚弱,毕竟四十几岁,生个孩子,可谓元气大伤。好在她肤色白,近来营养补充得足,可就这样直挺挺的立在周九鼎眼前,他还是看到了她略显疲惫的脸色和凌乱的头发。

“你到底想怎样?”贝怡问他。

周九鼎看她,“没想怎么样。”

贝怡说:“你对我和你爸有什么不满?非要以死相逼?”

周九鼎低头,抿嘴不言,他心如荒野,平静如水。

“你是觉得折腾不够?”贝怡叹息,“让我背上克子克女的名声才满意!?”

话已至此,双目濡湿。

“你到底哪里不满意?”贝怡声音有些发颤,“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周九鼎说:“没,要不你们就和以前那样儿,别管我!”

贝怡摇摇头,难得的没有歇斯底里。但无话可说,这个儿子从来都不是可以和她亲近的人,她也不愿意去亲近他。

傲慢和偏见就像是斑驳墙面上顽固的污渍,若想清理,需得开膛破肚,撕破脸皮。还需要一鼓作气。

他们都没有这个勇气。

贝怡惧怕死亡。

“你考虑考虑我们……”贝怡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周九鼎抬眼看她,目光清澈。“我考虑你们?谁他妈来考虑我啊!”

贝怡愣怔半秒,有些惊讶。

很陌生。

这种争执不多见,周铭在贝怡身后虚扶着她,对周九鼎说:“那个女孩儿,你应该也认识吧。我和你爸又没别的意思,你能不能别这样?”

周九鼎别过头,别墅门是关着的,窗户开着,窗外绿草成荫,阳光照得反光。

“我怎么样了?”周九鼎突然问,“我真想问你我到底怎么样了?”

我杀人了吗?我犯.罪了吗?是我推她到车轮下,求着她让她去死吗!?

周铭看到儿子发红的双眸,有些想妥协,他走上前,却也保持一些距离,语气放慢,“没事,你随你的方式来。”

周九鼎转过头,较紧牙关。

贝怡坐到沙发上,不屈不挠,“她妈妈说她家女儿很喜欢你,如果以后和你交朋友希望我们支持。”她捂着肚子,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疲乏,“我们肯定不会不支持的,你的事情,我和你爸连插手的权利都没有,但人家母亲找到家里来,而且女孩爸爸是你表舅妈的亲弟弟。”

贝怡抬了抬眼,继续道:“总之你别太冷漠,给我和你爸个面子。”

周九鼎没再反驳。

“我不反对你交朋友。”贝怡看了一眼周铭,周铭点头。“但你以后别做那种事情。”

周九鼎垂眸,周遭空气静得稀薄,他一言不发,紧抿着唇,双眉之间似是萦绕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静悲伤。

周铭看在眼里,于心不忍。

他不再发怒,像一支枯萎的枝芽。

他们都以为,有些事情或许能在这一刻变得容易。

周九鼎阖眼,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音,他知道那是贝怡走了,片刻之后,周铭也走了。

空旷宽阔的客厅里,周九鼎坐在沙发上,他背部绷直,双腿叉开,两手懒懒地搭在膝盖处,指尖僵硬、冰凉。

不过几分,他弯下身子,右手抵额将头部埋藏于双腿之间的空隙处。

少年眸底冷若冰霜的寒意终于融化,渐渐染上一丝酸涩温热的暖意。

他好像不会说话了,世界在他耳里寂静得像是要死掉。但有一句---女孩爸爸是你表舅妈的亲弟弟,刻在他心上。

他的北极熊,以另一种方式替他反抗贝怡和周铭,旁敲侧击地告诉众人---他需要被爱。

他无法想象,到底要多么喜欢,才会联合家人一起保护他,真心实意地、不想让他再受伤害。

可她现在又不在。

红姨从厨房走出,悄没声地到客厅转了半圈,手指搅缠在围裙中间,想上前,终是没再上前,转身走掉。

少年低垂着头,肩膀微颤,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掉。

贝怡说错了的。她说他想让她背上克子克女的名声。他真没有。

但凡对这个世界有一丁点儿眷恋的人,都是死不掉的。

他有眷恋,他真的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心疼鼎爷吗?

反正我还挺心疼的。

之前说好了给大家看一下贝怡的人设。

贝怡这个人家境很好,是被宠坏了的女人,而且她痛恨家族重男轻女,认为整个世界都亏欠她。

贝怡之所以能和周铭结婚多年不散,因为周铭无条件服从并且认可她,可以说贝怡是周家说一不二的人。

关于周一言的车祸,她永远不会把错误归结到是自己作为母亲疏忽大意,对儿女关心过少。

你以为她也很疼爱周一言吗?不是。像她这种自私的人,只爱自己。把错误推到鼎爷身上是她慰藉自己的办法。

她不想承认自己克女,不想遭人诟病。

但她确实四十多岁了,生下这个孩子使她元气大伤,并且她未来对鼎爷的关心会越来越少(戏份几乎没有了),但这也不重要,鼎爷有欢欢。

鼎爷这人很聪明,性格应当是像周铭比较多。(妻管严

所以大家往下看吧!

之前觉得鼎爷对欢欢不好,大多是欢欢没搞清状况,触到了鼎爷的霉头。(捂脸,真是误会

以前单机习惯了,现在多了很多小天使,太开心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