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陪我走花路/金月夕10
一路跑回横店小旅馆,林佑宁心里那乱七八糟的思绪也逐渐沉静下来。
站在小旅馆门口,左右边的巷子就是她昨天遇到黑皮他们的地方,在两栋楼之间,即便现在日头高照,看起来也有些昏暗。
林佑宁舔了舔嘴唇,拿出手机捣鼓了一阵子,看到上面的计时开始跳动,心里则越发忐忑。
钱老四正歪在收银台后,一边数钱一边打着电话,不知侃到哪里,得意地勾着唇角,“瞧好吧,您嘞。”
眼瞅着来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钱老四斜了她一眼,背转身捂着手机小声说了几句,挂断后才一脸严肃地转过身来,“回来了?”
林佑宁没理他,径直走到房间,拧了几下发现没拧开,再接着就是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从里面把门打开,满脸不爽地打着哈欠。
钱老四倨傲地走过来,“妹子,你也别怪哥哥我自作主张,实在是你昨天遇见那样的事儿,谁知道你还能回来啊,店里住宿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你瞅瞅,现在都过了,我这小本生意,可顶不住亏啊。”
林佑宁到这会儿反而觉得心里越发平静,“我的东西在哪儿。”
“喏,那边”,钱老四叼着一根烟抬了抬下巴。
就见收银台下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堆书,旁边扔着几个破麻袋。
林佑宁二话不说,拎起麻袋将一本本书摞整齐放进去,又拿起扣绳把袋子口裹紧。
“你这就准备走了?”
钱老四大吃一惊,其实昨天她被混混围殴的事情他早有预料,原本想着正好趁此机会,能把人留下,就算当不了主演,混个小女配啥的还是妥妥的。
“对,我找到房子了”,林佑宁也不瞒他,反而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钱老四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被内涵到的感觉。
“你是在怪我坐视不理?小林啊,你也知道那些人是这片的混子,我又是个生意人,你总不能让我这馆子开不下去吧。”
“有道理”,林佑宁顿了顿,冷嗤一声,“所以老板您是早就认识黑皮?”
钱老四:“是。”
“也知道他们是混混?无恶不作那种?”
钱老四有点心虚:“那又怎样”
“所以即便是我被他们打死或者拍照片,您也会坐视不理?”
钱老四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佑宁见他看破,索性直接问话,“黑皮他们是不是受你的指使,来找我麻烦?”
她人生地不熟,能够打交道的本就不多,如果不是钟天晴,那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钱老四。
钱老四下意识想说“是”,却在女孩儿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嗫喏着硬生生改了话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呵,反正他们已经招了,你认不认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要真有这事儿,警察早来抓我了。”钱老四脱口而出,一时间放下心来,又变得趾高气昂。
林佑宁柳眉微蹙,“爱信不信,刚走到门口,我就接到警察同志的通知,不然我为什么在门口站那么久,就是回微信,这会儿他们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她的语气轻松又随便,这下钱老四心里又开始突突,“你少在这危言耸听,我可没有指使他们,我也就是看他们对你感兴趣,顺嘴夸了你两句,你是小刘导想签的女主角,叫他们别痴心妄想打你主意,这话就是拿到警察局里去说,我也是清清白白!”
“就是你说得那个拍《女人不坏男人不爱》的导演?”林佑宁呵了一声,这种粗制滥造,尺度惊人的戏,也就钱老四才放在心上。
钟天晴只是狠狠打压她,钱老四却是不想让她做人。
“所以,就是你刻意激起黑皮他们的好胜心,让他们逞凶斗狠来找我的!”林佑宁顺着钱老四的说法推测,“这样即便是最后出什么意外,比如被抓进局里,也有人帮你背黑锅,你不用付一点责任,甚至还可以坐享其成。”
钱老四:“……”
“这招借刀杀人玩得挺溜啊,被你玩的刀恐怕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觉得是自己的错呢,呵呵。”
钱老四脸色一白,林佑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等着吧,警察叔叔迟早会来请你喝茶的。”
她最后扔下一句,扛着书离开了这个小旅馆,只是可惜,她手机里的录音,应当是没有用了。
事已至此,已然明了,钱老四想让她接那个小黄戏好从中牟利,她委婉拒绝,正好某天黑皮来店里买东西见过她,钱老四就跟他多聊了几句,把小刘导觉得她很不错,愿意出大价钱签她的事情透露出去,或许还明里暗里讽刺了一下黑皮小混混上不得台面之类,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所以黑皮在打架途中说得那些话就都有了好的解释,不管是想拍照片逼她演戏赚钱,还是打她一顿占占便宜都说得过去,而且,他这种情况,也确实算不上受人指使。
好一招借刀杀人。
若不是他估错了受害人的战斗力,外加有人报警,那还真就得逞了。
果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佑宁这会儿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与此同时,林雁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事情真相跟她所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
“抱歉,阿宁”,林雁的声音十分疲惫,“不过李队会向上申请,多关他们几天,至于钱江海的旅馆,也会受到警告,勒令整改。”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林佑宁没什么不满意的,可私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前十六年里,她的生活无忧无虑,所面临的最大挑战也不过是敌寇入侵,所有的恶意也都是直来直往的搏击,偶尔费脑子也有爹爹和义兄排兵布阵,可是如今,他们都不在这里,只有她自己面临这社会带给她的种种,无论好的,坏得,善的,恶的。
相比较这样斤斤计较地算计,她更愿意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场,可这是法制社会,她既不能动手,也不能偷袭,她看穿了别人借刀杀人,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炎热的夏风裹挟着浓重的湿气,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刻豆大的雨珠就噼里啪啦的落到了身上,林佑宁前后一看,临时找了家超市避雨。
将包裹放到脚边,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惊天雨幕,暗忖着如果现在出去,会不会被冲回去“故乡”?
沈瓒一路找过来,就只能看见小小的一团缩在窗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眼神落寞的看向外面的朦胧雨幕,那一刻,他的心里的惊慌,忐忑,不安便尽数化成了心疼。
甚至不需要问,那个紧紧占据着脑海的身影便逐渐鲜活起来。
“抱歉,我马上收拾。”
眼前突然暗了一下,林佑宁回过神来,连忙用脚去勾对面的书袋,暗恼自己光顾着想事情,都没来得及把行李安顿好。
“没关系,我可以坐旁边的。”
沈瓒怎么可能让她挪地方,连忙按下,稳稳的坐在旁边。
“突然下雨,困在这里怪无聊的,请你喝奶茶”,沈瓒勾了勾唇角,漾起一抹微甜的笑容,一如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