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哄的白云潜第二日便出征了,说是去找齐大人,但他还是先回了一趟靖远侯府。见了白妍姿一面,把这个事儿给说了,并表明,“这齐锦容就是再好,我也怕你到时候受委屈。”
白妍姿点了点头:“说到底,能闹到那地步,也离不开他的纵容。就是觉得怎么也不会有事,才能大着胆子做这种事情。这回轻飘飘的掀过,只怕还有下回。”
这点上倒是跟白云潜想得一样,那齐锦容要是个拎得清的,早早把丫环和表妹的事情解决了,说清楚讲明白了,哪里会有这一桩。
你看看,裴静深身边的人就没有想爬床的。
人家还是个王爷呢,怎么不比你一个吏部尚书的嫡次子吃香。
不过这话就算跟齐锦容说了,估计他也会觉得这种女儿家的心事为什么要他来管?人家喜欢自己难道还能怪他太优秀么……是不能怪他,毕竟脑子长在别人脑袋上,但你不拒绝还整天给人希望就怪你了啊!
他见白妍姿带的还是他送的那只簪子,不由道:“上回见你也是这只,可是能替换的少?”白云潜也没想等她回话,想也知道肯定不多,于是已经道:“本准备看你一眼就走的,如今便多留半日。”
说着,又让轻岚回王府报个信,说他中午就不回去吃了,不用给他备着。
白妍姿看着挺开心的,“哥哥要留下吃午饭?”
这会儿,白云潜竟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心说怪不得很多人喜欢这么干呢,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子,谁能不喜欢呢。
“是啊,吃过饭再走,主要是有些事要跟父亲谈,咱们得要回属于咱们的东西。”
白妍姿愣了一下。
白云潜说:“这事你不清楚,我是知晓的。当年母亲的嫁妆不少,这些东西应该是你我二人的。李氏给我收拾嫁妆时,可没提过……”
“大哥,你在王府过得好么?”白妍姿突然问道。
白云潜笑了,“当然好,吃好喝好睡得香,什么都有人伺候着还没人管。你放心好了,谁受委屈我都受不了委屈。”
“咱先提正事,李氏干巴巴的给我收拾了一些,也没提过那笔嫁妆,估计是觉得我不知道这事儿,也就当忘了这茬儿,没给我带。正好我也不要,到时候全留给你。”
白妍姿道:“我……”
“怎么了,先前评价齐锦容那事时,不是说得挺好?”说到底,白云潜想,还是因为不太亲近。他笑了笑,道:“你也别不要,我不缺这些,倒是你一个女孩子,正值花样年华,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见白妍姿还要说什么,赶紧道:“我劝不动你了是吧,哥哥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白妍姿果然不说话了。
白云潜这才道:“虽然这些我都能不声不响的做了,也能护得你什么都不清楚也过得很好。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动不了脑子的,我的妹妹合该是很聪明通透的,所以跟你有关的都跟你说一下,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
“不过有桩事我得说明白了,先前那个翡翠什么的跟你说我因为母亲当年难产的事情怪你,这事儿可是假的。”
白妍姿点了点头,“起初我觉得是真的,但后来翡翠说得太多,反倒让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不得不说白妍姿还是挺聪明的,白云潜觉得是母亲的基因好,毕竟他也聪明。
这事儿解释清楚了,但却也不可能解释得太清楚。毕竟为什么对妹妹不好这件事,还真不好解释。
也只能宠着妹妹,时间长了,她就懂他如今是真的变好了……就让她觉得是兄长以前做错了事,也好过让她知晓是被别人占用了身体。
“总之我今儿个跟父亲说一声,拿到那笔嫁妆,然后在府上给你弄个小私库,你把钥匙收好,想用什么就可以去取,方便很多。”
“可是李氏要不承认怎么办?”
“都有记录的,就算她作了假,当年的嫁妆单子也是在的。”白云潜想,拜他三岁以前的记忆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事儿所赐,他还真知道那嫁妆单子被藏在哪里。
而且李氏最好不承认,他闹这一出一来是疼妹妹,二来当然是觉得有段时间了,也是因为要给妹妹寻婆家,怕靖远侯又将人给放出来。这时候要是再闹上一出,李氏就暂时还是禁足着吧!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说两句就成的,父亲可能又要生气,你午饭便在屋里吃,让厨房做你喜欢的。”
“没事,我不怕!”
“但我怕。”白云潜道:“我是万事不惧,你可还在府里呢,万一他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其实重要的还是白妍姿重感情,对她这个兄长是这样,相较而言,这些年靖远侯虽待他算不上好,其实也比冒牌货强得多。这种可能要气到靖远侯的事情,他还是不想让妹妹在场的。
不大好。
影响他在妹妹心中的形像……虽然这形像可能早就被冒牌货毁得并不光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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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潜又跟白妍姿聊了会儿,香草跑了一趟厨房,端来了一些奶茶和小甜点。白云潜尝了尝,发觉做得还可以……就是他突然想到,这些东西都是高热量的,他一个不会胖的,常吃的另一个人裴静深是个运动量大的,唯独白妍姿。
他妹妹不会被他给喂胖吧……白云潜想了想,觉得自己回头可以找找,他记得有那种减肥丸。
对身体无害,吃一颗就搞定,属于星际的黑科技,以前被那只凤凰谈秋好玩儿带进来的。
这之后,才带着白妍姿去找那份嫁妆清单。
那份清单装在一个小盒子里面,同一些银票一起,放在床头。不是床板下面,而是抬头看去的那个顶上面。
其实不难找,毕竟是打空了一个暗格,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留痕迹。白云潜掀开暗格,拿手托着将木盒取了出来。
白妍姿道:“原来是放在这里的。”
“是啊!”白云潜说:“但凡怀念一下当年的时光,躺床上哪怕发会儿呆,也有可能发现上面不对劲。”
不过靖远侯显然没有,他每次睡觉都是晚上了,灯一吹,能看到个鬼。而等到母亲难产而亡之后,恐怕他这位父亲几乎就没回来睡过了。后来李氏进门之后,也没住这里,而是另挑了院子,这里自然就封存了起来。
李氏还曾经找过,不巧被冒牌货撞见她来这里,不过冒牌货压根没想到这回事儿就是了,反倒还被套了话。
不过冒牌货没他的记忆,那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当年母亲死的时候他才三岁,李氏也觉得他应该啥都不懂。
灯下黑灯下黑,基本没人想得到,东西会藏在床顶,每天睡觉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嫁妆单放在最底下,上面是一些银票。白云潜取了出来数也没数就递给白妍姿,“收好了,自己留着当私房。”
白妍姿道:“我一般不花什么钱,哥哥上次给的已经够用了。倒是兄长或许需要,这些不防留着自用?”
白云潜也不怎么缺钱,准确的说他因为底牌太多,或者说从来没有缺过钱,别说现在手里面有,就是真花到没剩几个铜板了,也不会忧心这个问题。
总归随随便便就能赚回来的。
因此他自然是没接这些银票,只让白妍姿收好。这才又道:“走吧,回你屋里,你把这份嫁妆单子抄上一份。”
白妍姿自然没有意见。
他们从这边回去的时候,正好要路过李氏的院子。瞧见李氏正在送人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娘家嫂子,就是李苑芸的母亲。
也是,虽然十分看不惯,但这种家族,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很多事情不能光凭心情。更何况她头顶上还有位婆母,那位李老夫人可是很疼这个小女儿的,怎么会不让她来看看。
白云潜料的没错,这李氏原本是快要出来了。因为这一面之后,想来也知道李大人那边也会说上几句。
按照靖远侯那个刀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的性格来看,估计也的确会轻轻放下。
他轻笑一起,带着白妍姿几人从那边走过。
然后停下打了声招呼,对着李苑芸的母亲是李夫人,再看一眼李氏,张口就是:“李氏,你的脚踏出门外半步。”
李氏:“……”
那位李夫人皱眉道:“到底也是你的母亲,你怎能这般同她说话。”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白云潜瞅她一眼,心知她为李氏出头是假,借机发难才是真,毕竟他们之间还有李苑芸那事儿呢。
“我也就这么喊了,你要是觉得不对也别跟我说,我不听。想出去说也随意,就说我这个静王妃对她观感极差,就差直呼姓名了。”
真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呢,先前他不在时哄着冒牌货喊母亲倒也罢了,现在嘛……
谁搭理她。
白云潜看也不再看她们一眼,直接带着白妍姿和清芷几人就走了。这可给李氏气的,李夫人也是恨声道:“看把他嚣张的,早晚不是被休就是被砍,真当静王爷是个什么好相处的人呢。”
“回头你就能出来了,切记,可别再被抓到把柄,老爷那边也不是很好办,这事二皇子也很不满意。”
李氏轻声道:“只要世子之位能到手,就不亏。”
白云潜几人则又回到了白妍姿这边,备好了笔墨纸砚,由白妍姿执笔,将那笔嫁妆清单抄了一遍。
别说,这嫁妆还真不少。白云潜的母亲当年可是江南那边的一位富商家的千金,嫁给侯爷在这个年代算是高攀,所以带的嫁妆银票有很多。就是这些年,也没少给这边送东西……当然,白云潜的东西是拿到了,白妍姿的嘛……
小姑娘用的大多都在白妍珠身上呢,而银票则大多是靖远侯用了。
抄完之后,原本的那份继续放回盒子里面。白云潜拿着抄来的这张,准备到时候跟靖远侯谈谈。
“字写得不错。”白云潜这话也不是闭着眼睛夸的,白妍姿的字写得的确是不错。当然跟那些大家没得比,不过她这个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已经相当不错了。尤其是转而一想起他自己的,更觉得妹妹实在是厉害,而他……不,是冒牌货简直垃圾!
被夸了的白妍姿很是开心,再加上今天跟哥哥一起去取了母亲留下的母亲,又谈了心。自己说的哥哥似乎都懂,而且十分支持,白妍姿也放松了不少。
最后取出一个绣好的荷包,“这个是我闲暇时绣着玩儿的,哥哥若是不嫌弃,便送给哥哥了。”
白云潜自然不会嫌弃,接过一瞧又是一阵自得,瞧,我妹妹给我绣荷包了。
而且多漂亮啊!
白云潜自然又是一阵夸,白妍姿不好意思的说只是随便绣绣打包时间的,没有那么好。
这时候小丫环香草忍不住替自家小姐说话了,“哪里只是随便绣绣,王妃怕是不清楚,这料子是小姐特意取的王妃先前送来的贡锻上面的料子,花样儿也是特意挑的。虽乍一看上面没有添名字,但王妃您翻开看看里头?”
白云潜翻开一瞧,发现这里面竟然也是一朵花儿。里面的花当然不如外面精细,只是一个一个的线头小点儿组成的。尤其中间还有个潜字,下面四个小字是愿兄安好。
如果说先前白云潜夸绣得好是亲哥眼的话,那么如今却是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妹妹绣活是真不错。
不过他也清楚,绣这样的荷包太耗神了。
“随便绣绣打发打发时间也就罢了,这么用心做什么?”白云潜道:“哥哥还是不希望你太劳累的,我也不缺这么一个荷包。”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瞧着他拿在手里的荷包却是握得紧紧的,一副谁抢都不给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了出声。
他们这边欢欢喜喜的,那头刚回府的靖远侯却笑不出来。
他一回来就听门房说静王妃又来了,而且还没走。这摆明着就是在等他呢……靖远侯当即就想掉头离开。
二皇子还说那小子就是气狠了,叛逆心重,只要他好好说好好哄,父子之情的牌打起来,不愁对方不能为已所用。但靖远侯完全没这么信心,更甚至这回是白云潜主动回来的,谁知道又是回来出什么花儿的。
靖远侯头疼的走了进去,还打听了一句,白云潜现在在哪儿呢。
结果管家立马就过来了,小声道:“候爷,王妃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正等着您一起吃呢。”
靖远侯:“……”
“大家都在?”
管家点了点头,又想起来,“正在关禁闭的夫人和二小姐没在,二少爷近来也在屋子里面很少出来,除他们之外,大小姐今日似乎也有些不舒服,在自个儿屋吃了。”
管家这话主要是想提醒一下,夫人到今天还被关着呢,差不多了,该放出来了。谁知道靖远侯现在满脑子都是白云潜,压根没意会到,反倒是想起了,“妍姿在屋里面吃了?”以前从未有过啊!
难道以前没生过病么,靖远侯就是再脑残也不会这么觉得,那就是撑着病也会来吃饭。
唉!
都怪李氏……这一下更恼了,哪里还想得到放人出来这事儿。
靖远侯这个人,有错全是别人的,反正他是不可能错的。要不是李氏演得好,他哪能轻易信了,竟不知道在她手底下,自己的嫡女竟然生病了都还得来一起吃饭。
如今想来,是有几次脸色看着有些红?说实话靖远侯还真没怎么关注过,不过人嘛,一想总能想到点儿的。
秉着这个心情,他到饭厅的时候,发现的确大家都已经到了,此刻白云潜正坐在那里,其他人则都还站着。
这倒不是白云潜欺负人,而是以往靖远侯府就是这么一个规矩。像是生了庶女的两个妾室还好,无儿女的妾室经常吃饭是不落坐的,要站在那里给靖远侯和李氏布菜的。
当然,靖远侯不到,她们中谁也是不敢轻易落坐的。
除了冒牌货。
如今白云潜也是这样,靖远侯也都习惯了,走进来坐下才让众人也坐。等吃得差不多了,白云潜筷子一放,“我有事要讲。”
这话一出,几个妾室和那两个庶女二话不说,纷纷放下筷子。靖远侯也不吃了,因为早有准备,他这会儿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什么事?”
白云潜道:“我妹妹衣服首饰都太少了。”
靖远侯看了他一眼,怀疑他就是借机找事,“你不是才给她送了两匹贡锻,据说先前又送了些首饰之类的,还不够?”
白云潜笑了,“姑娘家的衣服首饰哪里有够的,不信你把我最近送的分出来,再去跟白妍珠那个毒丫头的比比,看看谁的更多些。”
靖远侯:“……”
靖远侯懒得跟他讲这些小事,再想起二皇子的话,于是道:“行吧,回头我让人再给她做几身衣裳。”
两个庶女眼睛顿时就都瞧过来了,她们的衣裳更少啊!
但白云潜目的可不是这个,“才几身衣裳够什么,不是我说,父亲您当官还可以,对女孩子的东西了解却是不够了。我向来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人无完人,也不会逼着父亲一瞬间就多了这么份本事。”
靖远侯听不下去了,险些直接让他有话直说,你到底这是想干嘛?
就听白云潜道:“正好今儿个翻出了母亲当年的嫁妆单子,里面瞧着小姑娘用的东西不少……”
“你想取那些东西?”
“差不多吧,整理一下,等妹妹哪一日要出嫁了正好当添妆。”白云潜说着一顿,“而且总该提前收拢起来,不然被李氏贪了都不知道。”
靖远侯道:“她还不至于……”
“我成亲的时候,她可没提过这事儿,当真忘了么?”白云潜立即道。
靖远侯:“……”
要说以前靖远侯还是很信任自己这个继夫人的,毕竟聪明,得体,大方。但现在嘛……他也不是那么自信了。
白云潜趁机拿出嫁妆单子,“咱们还是先点点?顺便也送到妍姿那边去,她以后再缺什么直接取来也方便。”
“总归也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我不要,早晚都是她的。”
靖远侯犹豫了一下。
“您怕什么。”白云潜激他,“总归这里都是自己人,丢脸也没丢到外人那头不是。”
他这话是明摆着说李氏动了人家前面夫人的嫁妆,这事儿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靖远侯当即听不下去了,虽有怀疑,但这不是没确定么。
他当即道:“查,现在就查,大家都看着。”
白云潜点了点头。
一众人当即起身出去,把管家喊来开库房,准备点东西。管家本来收了李氏的好处,这会儿有意拖延,还让人去报信。
但白云潜直接让轻岚把人就给捸起来了,“没事了,现在开库房,谁再搞什么花样直接按那里打板子。”
这一下,管家哪里还敢说什么,赶紧就把库房门给开了。
靖远侯一看这,哪里还有不明白发,当即气了个仰倒。结局也果然不出所料,那批嫁妆还真的被动过。
禁足中的李氏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查完了。
她当即一个激动,就晕了过去。
下人们顿时又是一阵兵慌马乱,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大夫的请大夫,还有来秉给靖远侯的。但这会儿靖远侯一听更炸了,“她晕了?我还想晕呢?”
“你瞧瞧她这都干的什么事儿?要脸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