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秋苗那儿吃了晚饭,谢灵夫妻俩带着两个闺女回家。
谢灵坐在镜子前一边梳头发一边说道:“徐锐,明天中午找我的时候,路过供销社去看看有没有暖壶了,买一个暖壶。娘那儿没有暖壶,喝个水也不方便。”
徐锐正往炕上铺床单,闻言愣了愣,开口应道:“好。”
铺好炕,徐锐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开,想起遇见徐叔时他对自己说得,徐锐想了想还是说道:“徐老大要结婚了。”
谢灵脱了外套和里面的衬衫,换上睡衣,躺在被子里。闻言,不太在意地说道:“嗯,到时候一起去。”
徐锐光着上身,跟着上炕,然后躺在被子里,说道:“他结婚的对象是谢家沟的寡妇,姓陈。”
“啊。”谢灵抬起头,看向徐锐。这也太突然了,她觉得陈姐不像是会结婚的人啊!
以前那么困难的时候都没想过结婚,现在生活好了,反而有心思了?
不过,陈姐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谢灵也没说啥。
只是道:“那咱们到时候更应该去了。”
“好。”徐锐点点头,搂住谢灵的身子亲亲她的脸,说道:“早点睡吧。”
徐锐吹灭蜡烛,顿时屋内一片寂静,只余两人气息交缠的呼吸。
徐锐把户口办妥之后,就立刻同知了顾长勇。
刘芳因为招兵问题不能来,顾长勇一个人带着刘建来到徐家。
徐家屋子多,暂时住一个人肯定没问题。趁着空闲时间,谢灵把空屋子收拾一番,又让徐锐拿扫帚把屋子各处打扫了个遍。
在刘建在南理建好房子之前都要住在徐家了。
刘建来到徐家,看到徐锐的媳妇和两个小女孩儿,绷着的脸也缓和下来。
刘芳顾长勇两人没骗他,徐锐这小子好福气,媳妇也对他这个半路住进来的老骨头没意见。
见着两个白白净净地小丫头乖乖巧巧地叫他爷爷,刘建的脸彻底温和下来,低下身子,从兜里掏出两枚硬币,递给两人,说道:“这是爷爷给你们的礼物。”
一旁,顾长勇看见后忍不住出声:“老师,您……”
对面的徐锐眼里惊讶一闪而过,这两枚纪念币,不只是纪念那么简单……
谢灵没看出那硬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不过倒是注意到此时不同寻常的气氛。但是,她也没有什么主意。
徐锐的这位教官看着身体无恙,但从顾长勇做出的时不时地虚扶动作和老人略微不平的走路姿势,右腿应该有问题,而且身体整体虚弱无力。
但能面不改色地和人交流,眼前这位老人看起来温和,实则意志坚定,他做出的决定别人并不能动摇他半分。
秋阳秋月没有立刻接过刘建的礼物,而是不自觉的看向谢灵,谢灵微笑点头,两人接过硬币,十分有礼貌地道谢。
刘建见两人的表现,脸上更加温和,随即看向顾长勇说道:“你和刘芳也不应该一直分居两地了,夫妻俩就应该多在一起。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这婚是结了,那这子也该快点了。”
顾长勇摸摸鼻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师好好的就说起他和刘芳的事了。
他们俩结婚也是权宜之计,虽然不准备离婚了,但要两人生孩子这真是难为两人了。
而且当着徐锐一家子,真是尴尬得很。
“听见没有?”刘建见顾长勇呆呆的不说话,语气严肃起来。
而顾长勇反射性地答道:“听见了。”
刘建满意点头,随即脸上变得温和,对两个小丫头说道:“这硬币好看不?”
“好看。”
“爷爷那儿还有很多这个,走跟爷爷去看去。”
秋阳秋月看看谢灵,但谢灵只笑着没有回应两人。两人有些失落,随即两姐妹对视一眼,对着刘建点点头。
刘建满意一笑,孩子哪能养成凡事都看大人眼色的习惯。
安顿好刘建,顾长勇彻底松了口气。
在离开徐家之前,递给徐锐一百五十块钱。
徐锐摇摇头,说道:“你已经给过了。”
徐锐说的是顾长勇来的时候带的两盒麦乳精,麦乳精是好东西,两个麦乳精走正常渠道是买不到的。给谢灵或者两个闺女喝都挺好,徐锐觉得他给了麦乳精就钱货两清了。
顾长勇开玩笑似的说道:“麦乳精是因为你帮老师上户口的事,而这钱也是麻烦你多多照顾老师。以后,我和刘芳在部队,估计不会来这儿了。老师的身体不太好,在这儿又只有你一个熟人,希望你能多多照顾他。”
徐锐闻言皱眉,说道:“顾长勇,刘教官也帮过我很多,我是自愿给刘教官办事的,而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你也不用这样。”
是什么给了她们错觉?这俩人总认为他是那种没有一丝人气不顾人情的人?也认为他是因为有利可图或者看在顾长勇的面子上才答应下来?
顾长勇闻言愣了愣,身子一顿,突然想起老师那天在招待所说的话:呵,老朋友。徐锐那小子认不认还两说。你们呢,去找他我也不拦着,要是能说服他帮忙,也算你们的本事。
这时,顾长勇才有些明白老师说的话,徐锐从来不希望和他们这些“老战友”交流,或许是不想想起之前的日子,也或许觉得他们属于陌生人。
可老师也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徐锐把老师的帮助看在眼里,有恩报恩,徐锐也有人气,只不过以前没看出来罢了。
想到这儿,顾长勇苦笑一声,是他和刘芳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既然想通了,顾长勇把钱收进口袋,神情恢复以往的严肃,对徐锐说道:“徐锐同志,以后有机会了我还会来看老师,咱们以后再见。”说完,没等徐锐开口就大步离开。
徐锐点点头,说道:“我看教官喜欢孩子,你可以和刘芳生一个,给他送过来,比你们来强。”
这话,成功的让顾长勇的脚步一滞。
刘建在南理平静的住下,顾长勇和刘芳的主要目的达到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徐锐的话的原因,本来和刘芳说好一起回京都,结果自己先回了边南军区。
而刘芳没有多想,只以为他部队有事,平静地送走顾长勇,继续开始手上的工作。
踩着十月份的尾巴,文艺兵的报名征选已经接近尾声。
谢家沟李家
李春和的娘谢荚子低着头给她收拾行李,李春和在一旁说道:“娘,我自己收拾吧!”
“怎么,老娘还不能给你收拾了,还没离开家,翅膀就硬了。”说着说着,本来尖锐高亢的声音变得哽咽,“你这死丫头,去那么远干嘛!”
一旁李春和听见她娘的哽咽心里难受,她学了好多歌,透过歌曲她仿佛能看到外面广阔的世界。
她想看看天安门有多么雄伟,也想看看长城是不是像谢灵姐说得那样厚重……
她和家里人说了她去京都军区,她们也都高兴得很,可是现在娘湿润的眼眶让她有些后悔。
李春和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孝了,离爹娘、奶、弟弟那么远,她们下次见面在还在多会呀!
见娘哭了,一旁李春和的两个弟弟也红了眼睛。
李春和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十岁,一个七岁。十岁的那个已经懂得大姐当兵的含义。就是不在家里睡了,不在家里吃了,不像去宣传队一样。
但是听大人说当兵很光荣,大姐这是有本事了。十岁的男孩已经懂事,他没有闹,但一直低着头,表现的十分沉闷。
而小的那个才七岁的年纪,不懂离别,只知道大姐要走。他不想让大姐离开,所以他一直歪着头,和李春和闹别扭,觉得这样大姐就会像平时一样来哄他,然后顺着他。
可是,这会儿他大姐也顾不上他了。
两人见娘哭了,大姐也哭了,顿时也忍不住哭出声。
“行了,多大个人了,还哭。哭就算了,三孩子也跟着你哭。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别叽叽歪歪了,快给春丫头收拾。”一旁李春和的奶奶拄着拐杖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高声说道。
李春和奶奶是个七十岁的老人,这位老人经历过大儿子、小闺女早逝,经历过无数风雨。
这会儿,心里虽然难受,但也打起精神训斥娘三。
老人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李春和她娘被婆婆这么一喊,回过神立马拿袖子擦擦脸上的泪,恢复平时的爽利,说道:“春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您有啥交待的就跟她说,车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去了部队别给人添麻烦,要好好表现。你这个傻愣子,平时也别傻傻得招惹别人,不过凡事讲究个理字,别人要是好好地招惹咱,你也别只知道退让。要不然别人觉得你是个软蛋,听到了没?”老人坐在椅子上,拉着孙女的手叮嘱道。
李春和笑笑说道:“我会好好表现,不丢咱家的脸。”
“不只是咱家的,你还是灵灵那丫头给你牵的线,别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这丫头是个傻人有傻福的,老人摸着孙女带走薄茧的手,突然想起以前她给谢家沟田家地主家的小姐做佣人时,那闺女光滑白嫩的小手。
那家小姐喜欢唱曲,但嗓子不好,所以田家小姐便分外喜欢唱曲好听的女子。
所以那会儿她被田家小姐看重做她的一等丫鬟,只因为她有一副好嗓子。不过,那位田家小姐看重唱曲儿好听的女子,却又嫉妒那些女子。
那会儿在田家小姐手下,她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一整夜一整夜的唱曲,再喜欢唱曲,自己也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