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芽身体底子太差,长期营养不良还经常干重活,使得他的身体非常虚弱。
他现在才十四岁,身体好好养也能补起来,但要是一直干活那肯定不行。
这是谢灵得出来的结论,这样的结果也让王徐两家十分难受。
徐老大坐在小低凳上,双手放在下巴处,想抽叶子烟,随即想起屋子里的女人,他放下心思。观察到他娘和他舅妈的的神色,然后再看看一旁沉默坐在板凳上的陈丫子。
他一咬牙,开口说道:“娘,舅妈,让芽子继续读书吧!像谢灵妹子说得,把初中读完,好歹拿个初中毕业证。至于钱,我虽然没啥大本事,但还是能供得起弟弟得。”
这话一出,不管王英和陈丫子作何反应,首先芽子娘猛地直摇头,语气哽咽道:“你这是啥话?芽子哪还得麻烦你,这些年大姐、姐夫、你对王家哪还有不周到的地方。”
徐家父子俩都是木匠,在南理来说应是不差,但这些年王英眼睛不好使,徐家父子一直不放弃给她看,治病买药也是一个大出项。
中间,还要接济王家母子,芽子娘身体不好,芽子还小,这几年都是徐家出的钱。
这些钱,芽子娘一直拿的问心有愧。
王英坐在椅子上,可能坐的时间久了,她感觉眼有些疼,微微闭住双眼。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今年别让芽子退学了,虽说现在不能考大学,但好歹把初中给上完,拿个初中毕业证,学点知识比现在强。谢灵那丫头别看比咱年轻,吃盐少,但那丫头心正,是个有主意的。”
说着,她隐约看了一眼陈丫子,但最后也没说话。
芽子娘则显得有些异常,走了半晌神,然后话也不说往内屋走。
她开了木箱的锁,然后从箱底摸出一个用手绢包着得方方正正的布包。
看了一眼,不自觉的把它贴在胸口。
芽子娘回到堂屋坐到原先的板凳上,把布包摆在桌上,打开。
只见一叠子钱和票整整齐齐地摆在手绢上。
王英一看这情形,那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王家现在还得靠徐家接济,她们哪里能存住钱。而这些钱和票还能怎么攒?
肯定是她给了陈霜,母子俩不舍得花,然后攒下得。
她站起身子,一旁陈丫子快速扶住她。
“你真是糊涂啊,陈霜。”
芽子娘弟媳妇的全名被她叫出来,证明王英是真的火上来了。
芽子娘有些无措,看着手绢上的钱和票,半晌后道:“大姐,我准备等以后存上钱一起还给你得。结果……”芽子就背着她去称体重,然后就发生了这事。
回想起医院医生说得:要不是抢救及时,急救妥帖,这人手术效果肯定不好。
谢灵刚才说的,营养不良,四体无力,贫血……
她不知道该怨自己,还是该心疼芽子。
经此一遭,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本是好心善事,结果却造成了大错。
明明是春天正暖的时候,正对着堂屋门口的太阳射进来,亮的很,但芽子娘却像被阴云照过,阴雨泼过,凉的很。
一边,谢灵被徐锐扶着往家里走,阳光正好,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谢灵挽着徐锐的胳膊,一只手不时地举起来照照阳光。
“徐锐,你还生气呢?”从进了王家门到现在,徐锐都没说一句话。
不禁让谢灵以为他还在为她答应来王家的事情生气。
徐锐眼睛不眨一下,只低头看路,听到谢灵的问题,只开口说道:“没有。”
还没有?要是不生气,你会是这个表现?谢灵有些委屈,只觉得徐锐有些无理取闹。
她去王家也就几分钟的事,去了只是看看,也不干啥。所以她才答应。而且,这些日子她真的憋得慌,在家里啥也不能干。
连看书,徐锐都要让秋阳秋月看着她不让她多看。
吃个饭,也要听他的安排。每天就吃那几样。
走路先头还能在外面转转,现在却是只能在院子里和附近。
这样的生活让谢灵十分不自在,但是她看着肚子,想着孩子,她还是特别开心。
可是,为什么徐锐还要生气?现在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别扭。
还比她这个正宗的孕妇严重。
谢灵扁着嘴,眼里不禁有水光闪现。
徐锐低着头,谢灵抿住嘴,两人沉默着回到家。
到底走了一段时间,加上心里有事,谢灵回去就躺在炕上了。
徐锐去了厨房给暖壶罐上开水,然后给谢灵倒了盆热水。
谢灵爱干净,走了这么长时间,怕它脚酸,徐锐给她倒上想让她泡泡脚。
结果,他端着水进屋,就发现谢灵已经躺在炕上,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他放下盆,脚步轻轻地走进。
炕上的女人闭着眼,呼吸平稳,躺在小被子里人越发的娇小。
只是肚子鼓起,显示她正怀着孕。
比起谢灵没怀孕时,她几乎没变,还是瘦瘦得。
南理人都说谢灵好福气,婆婆爱护,丈夫体贴,怀着孕没干活啥活。
有一次,被人看见徐家的衣服还是徐锐洗。
比起队里其他孕妇,怀着孩子既要上工,还要洗衣做饭的女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要不是谢灵自己争气,为队里做了贡献,队里人早就说开了。
就这会儿,还是有些人常常议论徐家。
可是,如果仔细看谢灵,她并没有胖多少。
这都是徐锐在故意的控制她的饮食,只摄入必须的能量营养,保证谢灵和孩子的健康。
徐锐知道谢灵刚开始时耐不住的嘴馋,但他装作不知道。
也在夜里听见过谢灵喊吃得的名字,草莓就是他在谢灵做梦时听到的。
所以,他专门向运输公司的司机打听种子。
徐锐轻轻抚住谢灵的肚子,神色间有些凝重,如果细看,会看到他眼里的惊慌。
从谢灵怀孕,到检查出双胎开始,徐锐开心的时候就伴随着心慌。
尤其是当谢灵肚子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不方便的时候,徐锐心上的慌乱到了极点。
每天晚上几乎都睡不着觉,要不然就是浅眠。
炕上,谢灵的眉间突然紧皱,腿不自觉的动起来。
徐锐连忙走到炕尾,把手按在她的脚上轻轻揉搓。神色间满是关心,专注地看着谢灵的反应。
不过动作熟练,已是寻常。
慢慢的,谢灵的眉目重新舒展,徐锐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给她盖好被子。
他想: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要谢灵难受。
也许他的想法不正常,但徐锐还是很冷静地想着。
b市军区
“又来寄信了?”负责检查信件的男同志看见面前的女同志,不禁笑开,开口说道。
女同志也就是李春和穿着一身军装,头上编着两股辫子,戴着军帽,看起来英姿飒爽。
再看神色,脸上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有些不像那个谢家沟里憨厚带点自卑的农家女孩儿。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女孩儿嘴角间的笑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爽朗。
这会儿,她嘴角咧开,露出白净整齐的牙齿,开口说道:“我这次啊,不仅寄信还是寄东西呢,王同志。”说着,把两个分开装的包裹放在办公台上,让王同志检查。
王同志乐呵呵笑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把她的包裹妥帖的打开。
然后发出一声惊呼:“呦,你这女同志可真是一点好东西都不给自己留。就两罐子,都准备送回家呀?”
“我被咱们军区养的好,这种高级东西得让家里人尝尝。我奶奶一直惦记着首都和领导呢,这回也让她尝尝奖励下来的东西,让她高兴高兴。”李春和没有反驳王同志的话,两个包裹,一个给家里,一个给谢灵姐。
不过,这种话她没解释,只笑着开口说道。
王同志和李春和熟了,但检查的动作可一点不含糊,把包裹打开,认真验看了东西,又仔细检查地址。
两个包裹,一个县城,却不是一个大队,分两人取。和以前的信件一样,王同志没有多问。
检查完又仔细包好,王同志给李春和一个单子,说道:“春和同志好了,等过个几天就到了。”
“谢谢王同志了。”李春和笑得开心,冲王同志说道。“那我先走了。”
“行,春和同志再见。”
等李春和转身,王同志像是想起什么,又说道:“春和同志,要是真感激我,那就多来给我们三连表演立场节目。尤其是你,你唱歌真好听。”
李春和听了这话不禁有些窘迫,同时心里还挺高兴,也没拒绝,只转过身忍着羞涩大方说道:“王同志,这我可做不了主,这得问我们团长。”
说完,李春和转身就走。
她走后,里间出来个人,照着王同志的后脑勺就是一拍。
王同志猛地按住头,惊呼道:“连长,你真狠。”明知道手劲儿大,还这么不留情。
连长接着又拍一下,这回是胳膊,道:“老子留个屁,别给老子打马虎眼。你这小子被分配到这儿了还不消停。”
王同志挺委屈,道:“我怎么了?我一个上战场杀敌得,被分配到后勤处修身养性不说,您还要打击我。”再说,你还说我,也不看看你一个个粗话,当心又被纠察队抓。
“怎么了?你刚才撩骚人家女同志干啥?”想起刚才两人说笑那一幕,连长就来气。李春和同志还没对他笑过呢?
说起这个,王同志不禁笑起来,冲连长耳边说道:“我这不是,为连长你嘛!”
连长穿着军装,个子稍微有些矮,一米七左右,皮肤黝黑,脸上有些不修边幅。
现在还好,以前他还留着络腮胡子,要不是纠察队非让他刮了,连长估计一辈子都不刮。
一个大粗汉子,这会儿才听到王同志的话,瞬间变得扭捏。
要不是脸上肤色黑,还真能看出一阵飘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