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美好生活

作者:晴朗的微风

陈恕,男,二十二岁,大龄未婚男光棍一枚。

长得吊儿郎当,活生生的一个小白脸,整天坐在医院值班室里不干正事。

以上是徐锐对面前一脸坏笑得男人的印象。总之,对他并没有好印象,当然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和谢灵来医院做产检的时候。

陈恕主动撩逗了谢灵,虽然真实情况是陈恕认出了谢灵。

一年多前,沈宝珍结婚时,陈恕是计时员,对于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计时员,谢灵印象还蛮深刻。

至于谢灵,更不用说,不管在乡下,还是城里,以她的长相和气质,永远都是显眼的一个。

陈恕一个年轻人,同样也被她吸引,不过谢灵身边跟着徐锐,当然让人怯步。

不过,最重要的是,谢灵和陈恕他妈算是有一段师徒情谊。

当初,给谢灵培训的鲁豫敏就是陈恕的母亲。陈恕和他母亲长得很像,出于好奇,谢灵才问出来。自然而然,两人交流得很友好。

徐锐把门关好,迎上男人嬉皮笑脸的表情,他板着脸,开口说道:“同志,请问李医生在吗?”

陈恕梳着三七分的头发,皮肤有些白,脸盘很小,下巴很尖,一张脸比女孩子还要精致。不过,他长得不低,和徐锐站在一起,也就差个两三厘米的样子。

身形修长,并不消瘦,配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显得格外肆意,这个模样任谁也不会把他当做女孩子。

陈恕白大褂套在身上,还挺好看,虽然男人这个外貌对于如今的人来说并不待见。

这会儿,他听到徐锐冷漠的声音,不由笑得更欢,眼睛肆意的打量面前板板正正的男人一眼,然后视线停留在他的脚上。

黑篮拼接的方口布鞋,供销社可不会卖。

他目光顿了一下,突然开口:“徐锐同志,李医生不在,今天早晨就我值班。你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来妇产科干什么?”

说完,习惯性的拿手摸摸下巴,接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起来。再看徐锐,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他知道这男人心里对他讨厌得很。

徐锐本来是想问问关于谢灵的身体,包括产后的事情,比如孩子最早多长时间可以断奶?

现在谢灵忙着工作,不会亲自喂奶,只晚上或者晚上把奶挤在瓶子里让两个儿子喝。

谢灵奶水充足,也不费时间,但两个小子越来越能吃,徐锐怕两个小子吃了,拖累了谢灵的身体。

要知道奶水都是靠母亲的营养提供,就算谢灵吃得再好,也不能这么都把营养给孩子。

尤其是他想起这几天,谢灵都在有意识的节食。

他知道谢灵爱美,只不过身体稍微丰满一些,她就有些接受不了。

每天在家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不过,既然李医生不在,只有陈恕在这儿,他肯定不能问了。

不过,“同志,我和我爱人刚生完孩子,接下来想要避孕,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这话,一半真心,一半也是想让这家伙死心,别总往谢灵身边凑。

要是陈恕知道他的想法,真要冤枉死。

他是对谢灵有好感,但她既然已经有了家庭,陈恕当然不会做不道德的事情。

不过,到底欣赏谢灵这样的女同志,平时和谢灵说话也只是关心人产妇肚子里的孩子。

是徐锐每次醋得要死,还要装面子,每次忙着向李医生咨询各种问题。

不过,几次下来,他也知道谢灵同志男人的性子。真是一板一眼,看得他难受。

不过,当听到他后面的话时,差点把刚入口的水喷出来。

刚还说这人死板,就说出这么直接的话来。

向来淡定无比、没心没肺的陈恕罕见愣了一下,然后呐呐开口:“避孕呀,这个太多种方法了。”

“最有效、简单的方法。”徐锐插了一句。

陈恕没有说话,只走进值班室后面的小库房,然后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徐锐。

此时,陈恕恢复了镇定,继续吊儿郎当,有些不正经地开口:“这个是避/孕/套,可以用来避孕,不过”说到这儿,他挤眉弄眼得朝徐锐一笑,“这个可能体验感有点差。”

徐锐接过袋子,随口问道:“难道你体验过?”

陈恕:“……”这人是有毒吧!他还没结婚,怎么可能体验过。他真要体验过,那不是就犯了流/氓/罪了嘛!

“我这是从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跟你沟通这个问题,这位同志你的思想觉悟有待加强。”

徐锐闻言瞥了陈恕一眼,然后开口问价钱。

“医院存货不多,不过因为这东西有点贵,大家也没有什么避孕的意识,所以没什么人买。”看样子徐锐准备拿,陈恕正经起来实话实说,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袋子里面估计有二十只,你就给两块钱得了。”

不过,他认识的人里,这一个个得怎么都避孕呢?

梁潮那人也是,之前问过他,扭扭捏捏得和姑娘似的,问他怎么避孕。

他当时还奇怪来着,梁家就梁潮一个孩子,之前他还听大姨说想多要两个孙子。

不过,他想起沈宝珍干的那事,也不难猜测。每天忙着挣钱,哪里赶得上生孩子。

就她俩两岁的儿子,听说还是大姨给看。

想着,陈恕看了眼低头掏钱的徐锐,不知道他又是哪种情况。

刚想完,陈恕脸一黑。他咋又想这些没用的。

一个单身狗猜测人家夫妻的事,纯属闲得。

看来他不能待在妇产科了,现在的妇女哪能接受一个男的给自己看病,所以他在妇产科一直坐冷板凳。

想到这儿,陈恕神色间郑重起来。

他精通外科,被调到妇产科,也是特殊原因。

可是,就算他再低调,对于母亲和外公来说都没什么好处。外公能恢复荣誉?还是母亲能恢复职位?

陈恕摇摇头,接过徐锐的两块钱,恢复吊儿郎当的神色,冲徐锐摆摆手。

“再见,不送啊,徐同志。”

谢灵吃完饭没像往常一样收拾家,反而急冲冲地往徐家老房子赶去。

一路上她脚步很快,心里急切,面上却不动声色,遇上熟人不时地笑着招呼几句,和平时没啥两样。

她匆匆进了徐家老房子,还没走进屋子,就听到两阵,不,应该是三阵哭声。

声音最大、哭的最振奋的就是俩儿子,只见夹杂着一阵弱弱的、时隐时现的抽噎。

谢灵顾不上别人,只快步进了堂屋。

屋子里

徐长喜和刘秋苗一人抱着一个孙子,轻轻的摆动身子,哄着两个孙子。

不过,这俩小子哭起来一刻不停。

谢灵听着两个儿子的嚎哭声,只觉得心都疼了,忙迎上前,从婆婆手上接过儿子。

“娘,我抱抱试试。”

刘秋苗见着谢灵,也是松了口气。这两个小家伙晚上睡觉时,或者半夜都乖得很。

可刚刚醒来以后就哭个不停,让她老俩口做爷爷奶奶的心疼死了。谢灵要是再不来,她老俩就真的去寻她了。

谢灵抱着老大,看着公公怀里的老二,然后小心翼翼的摆动他。

果然,不过片刻,从真像是闻到了娘的味道,哭声慢慢弱下去。

那边从诫还哭着,谢灵不禁开口:“爹,要不然把俩小子放到炕上,我轮流抱着他们。”

徐长喜还没点头,刘秋苗就满口赞同:“对,这俩小子肯定是习惯了和你们睡,所以一直哭。你今天先别急着去医疗社,先陪陪孩子再去。”

谢灵笑着应了一声,徐长喜则是有些不舍的把孙子递给刘秋苗。

然后闷声开口:“那我出去转几圈。”

今天他在家歇着,不上工。正好去找老伙计刘建。

那个老家伙不像他儿孙满堂,一个人寂寞的很。算他可怜,平时徐长喜经常和他分享儿子、孙子,还有小孙女的事情。

每次刘建都笑呵呵得接受徐长喜的情谊,当然徐长喜每次炫耀完,就是远在京都的刘芳、远在滇南心在京都的顾长勇都会收到被/干/爹、教官催促生子或者生女的来信。

谢灵把从真放在炕上,从婆婆手上接过从诫,一边轻轻拍打他身上的小被子,一边温声开口:“我家从诫委屈了,今天娘先抱得哥哥,弟弟不要生气呀!”也不管尚在襁褓的儿子能否听懂。说着,又冲躺在炕上睁着眼睛看向这边的从真笑笑。

今天,谢灵心疼两个儿子,见他们饿了,也没顾虑,直接把里面的内衣扣子解开,掀起衣服,让两个儿子吃起奶来。

两个小子力气越发的大了,不过吸允的动作也熟练了不少,不似刚开始吃奶时的横冲直撞。

虽然还是使劲儿,但谢灵倒没觉得疼。

从真、从诫吃饱喝足,在炕上躺成一排,两人目光紧紧盯着谢灵的方向。

以往,徐锐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小子,徐家睡觉,一般都是两个小子躺在中间,谢灵在最里边,徐锐则是在最外边。

徐锐身上没啥臭味,但也不香,反而有种冷冽的感觉,小孩子包括他两个儿子当然不愿意看见他。

而谢灵,身上香香的、软软的,尤其是一股从真、从诫熟悉的奶香味,让两人十分亲近谢灵。

不过一个晚上没见,两个小家伙就像是害怕她离开一样,这样的两个小家伙又让谢灵心软了。恨不得把她们拴在手上,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他们。

不过,不行的。

谢灵陪了两个儿子一个小时,等两个小家伙睡着了,她才离开。

当然离开前也准备充足的奶。

到了医疗社已经快十点,这个时候生产队的人都在上工。

别看地里的玉米、红薯等粮食还没到收的时候,但地里的活还是不少。

除草、拔豆角,今年天气有点干,在没有化肥的年代,不光是上了发酵好的猪粪就好了,还需要浇水。总之地里任务不轻。

谢灵去了刘建家,刘建正在和徐长喜说话,看到谢灵,笑了起来。

“刘叔,您腿怎么样了?我再给您做一次按摩吧。”谢灵把医药箱放在桌上,先和公公打了声照顾,笑着开口说道。

刘建面对谢灵,冲她笑道:“灵丫头,我这身子可是好多了,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谢灵只笑笑没有说话,哪都是她的功劳。

刘建的腿上的毛病本来就不重,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压力,以及气候原因,京都那边更冷,所以腿上的毛病才发作。

而刘建自从来了南理,整个人就闲了下来,再也没有其他压力。正好天气转暖,身体自然而然就好转了。

至于谢灵的按摩,也不是说一点用都没有,但可不像刘建那样夸张。

一来,她没有那样的医术;二来,要说京都什么医生没有,那么多城市不住,为啥非要来条件艰苦的乡下,还不是图个心情。

所以,这会儿谢灵只笑笑没有开口。

刘建的身体好转,谢灵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谢灵提着木箱走在路上,眯着眼,抬起手遮挡暴晒的太阳。

谢灵感受到头顶的温度,心里有些着急。

这天气真是热得很,她走在路上都受不了,每天在地里干活的人还咋办?

想想这些天概率极高的发病率,心底沉了沉。

大家平常都是些小症状,可大家的身体都是被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小症状拖垮得。

在乡下大病不常见,反而是这些小病得注意。

大病她治不了,最起码一些常见病的防范措施她得做到位了。

不能大家都在地里辛苦劳动,而她在医疗社里坐等大家上门。

谢灵心里有事儿,一边走着,步子却也不慢。

中午,谢灵把两个儿子接回家里,陪了两人一会儿。让放学回来的姐妹俩看着弟弟睡觉,她则是早早的做饭。

现在,家里的大厨是徐锐,做饭味道最好。谢灵比不过他,不过谢灵舍得放油,味道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用玉米和白面掺起来揉成面,做成的行客(类似猫耳朵),炒了土豆、白菜,以及昨天徐锐刚拿回来的青菜,配上油盐酱醋,做成一锅大烩菜。

加上从县城赶回来的徐锐,一家四口香喷喷地吃饭。

吃饭中间,谢灵看了眼徐锐脸上的汗,试着开口说道:“徐锐,以后中间你别回来了。最近快秋收了,天气晒得很。”不等徐锐拒绝,又接着开口:“等以后天气凉了你再回来,好不好?”

徐锐沉默片刻,终是点点头。他总是顺着谢灵,而且他知道谢灵是在担心他。

徐锐在关于她的事情上总有一些执拗,所以见徐锐答应,谢灵挺高兴的。

接着又兴致勃勃的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徐锐没有插口,只沉默的听着,不过不时地点点头,证明他在认真的听着,并对她表示支持。

下午,谢灵送徐锐上班,和两个儿子睡了个很短的午觉。

刘秋苗来了徐家,照顾两个孙子,谢灵则是往队长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