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黎抿唇,压下了方才心头窜上来的那么一点羞耻感,脸上又开始有了点热意。她想起最初的时候,得知晚上要和陈焕睡一间屋子时,她也是不很乐意的,没想到时间才过了半个月,她竟然已经能和陈焕相处的如此自然了。

在这突如其来的月事之前,两个人倒也没有过什么过多的接触,最多就是她帮陈焕的手涂涂药,不过那双手大概一周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除此之外,两个人再也没有什么接触,她打小就知道男女有别,而陈焕更是个有心防的,不乐意与人有接触,所以距离保持的一直很好。

而这次……事情实在是有些突然,枫黎也没时间多想,可能是因为她知道每次月事有多么难受,也可能是因为陈焕此时顶着她自己那张女儿家的脸,所以才心急之下……强迫陈焕做了好多他不乐意的事。

等等,她……强迫了陈焕?

天,她竟然强迫陈焕。

枫黎回想起了刚刚陈焕那一脸抗拒、浑身僵硬的模样,脸上的五官全都皱到了一起,她不仅把陈焕揽在怀里给他揉小腹,还扒了他的衣服给他换月事带。

虽然情况复杂,她揉的是她自己的身体。

虽然这么做是她唯一的选择。

但是……回想回想真的太羞耻了吧。

【你这,成何体统!】

【放开咱家!你这小宫女胆子肥了,敢和咱家动手动脚!】

【咱家……信你这一回。】

从气急败坏地反抗到面色苍白的妥协,陈焕那副模样……真的很像被强迫了的良家妇男,不,他现在是“女儿身”,良家妇女。

枫黎越是回想脸上就越烧,她双手捂脸,不想再回想陈焕那红着脸恼羞成怒的模样,脑子却完全不听使唤,一幕一幕、停都停不下来地在脑海里翻转。

陈焕会抗拒成这个样子,让她很是出乎意料,而且,怎么看都觉得……莫名的有些可爱。

想到这,枫黎咬了咬唇,脸上更是烧的厉害。

宫里头的人人惧怕的慎刑司司公,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乱了套了。

腹部的按揉忽然停下,陈焕有些不满地抬眼,便看到枫黎双手捂脸,双耳泛红。

一下子让他心里五味杂陈,是他刚刚说她没有羞耻之心,说的太重了吗?女儿家的清白甚至重过性命,要不是两人情况特殊,谁会愿意这般照顾他一介阉人呢……她大概委屈的要死吧。

这可怜的小宫女啊,陈焕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想,待两人互换回去以后,帮她托内务府的人调到某个好脾气的太妃宫里伺候吧,也好少在浣衣局里受苦。

这每月一次的,小腹里绞碎了一般的疼痛,一个姑娘家可怎么忍受得了。

喝了两杯红糖水,又让枫黎揉了好久,陈焕腹部的疼痛确实缓和了不少,至少不会让他疼到冷汗连连。他的脸色好了不少,不再那么苍白,身上的冷汗已经落了下去,但还是隐隐作痛。

“还很疼,”给自己找了借口,陈焕问道,“怎么停了?”

陈焕的话让枫黎吓了一跳,她连忙把手搓热,将手伸到薄毯下面,继续轻轻地揉了起来,却怎么也不敢去看陈焕的眼睛,脸上还是有些烧。

“司公一直比较抗拒有人接触,所以……”她胡乱找个理由解释,却被陈焕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呵,咱家的衣服你都敢扒,你可别说什么怕惹恼了咱家的话。”

枫黎:求求司公别再提扒衣服这个事了,她的脸更红了啊。

被陈焕噎了一下,枫黎不再絮絮叨叨的老是说话,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帮陈焕揉着酸胀的腹部。

陈焕实在是折腾了许久,身上又浑身乏力,没人说话,过不了多久就意识朦胧的睡了过去。

意识完全陷入昏沉之前,他朦朦胧胧地想道,头一回有人对他如此之好,若是……若是你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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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因为这月事,整整两天浑身酸软无力,小腹的胀痛感也持续了将近两天的时间,这半个月来一直好得不行的食欲也一瞬间消退下来,见了什么都不想吃,热乎的小菜只吃那么一点,红枣莲子粥倒是每餐都喝上一大碗。

后面几天身体是舒爽了些许,至少不像前两天一样难受,但由于怕将里衣染了血,他还是每天都很小心,一切大幅度动作全都不再敢做,别提多老实了。

绪白在这期间也又来过慎刑司一回,急急忙忙的,气喘吁吁地只说上那么几句话就走,一看就知道是在浣衣局那些繁重的活计之余,抓紧时间小跑着过来看枫黎一眼。她来的时候带着些干净的布料,将装着布料的包裹放在桌上时,枫黎能看到她的手臂在轻轻的颤抖,心下有些疑惑却也不方便直问,只能把疑问咽进肚子里去。

绪白她们在浣衣局的日子一向是不太好过,找来一些干净的布料对于身在慎刑司的枫黎来说或许并不算是难事,但是对于绪白来说,却是不容易。

枫黎也顶着陈焕的皮和绪白说过,慎刑司什么都不缺,不必如此,但绪白这小丫头也是个一根筋的,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并且越想越觉得她的枫黎姐姐在陈焕这边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现在就连她送过来些布料,这位陈司公都不乐意,所以便更是倔强的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人一旦有了偏见,有了刻板印象,真的很难有改观。

有一回枫黎从外面办完事回慎刑司,还看见了香阳鬼鬼祟祟的在慎刑司的围墙边上溜达,远远地看见了她回来,立刻带着一脸紧张逃跑似的往浣衣局的方向小步快走掉了。

知道以前的朋友们还是会关心自己,枫黎的心理暖极了。

生活艰涩,却也因有这样要好的朋友而变得不那么难熬。

当然,这几天的重点还是以男子的灵魂承受了月事之痛的陈焕。在陈焕跟前,枫黎这几天也比平时要殷勤不少,只要是陈焕叫她,她肯定麻利儿的小跑过去,不是端红糖水就是给揉揉肚子,偶尔还要扒了衣服换月事带——枫黎觉得她这套活计真是越做越顺手了,脸也不红心也不跳了。

反正是她自己的身子,怕啥。

就是陈焕好像还一直没能习惯,每次身上都僵硬的很,明显是屏着呼吸咬着牙的。

平时一直表面态度非常冷硬的陈焕,这几天里大概是因为身体不适,说话都硬气不起来,除了话里还是有点尖酸刻薄之外,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他窝在榻上那两天,一副很抗拒很想凶枫黎的模样,却又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这让枫黎觉得有趣得很,如果她不是个土著的话,就会知道这个叫做“反差萌”。

最后拖拖拉拉的,竟然花了七天的时间,这小日子才算彻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