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前刘公公与司公有几分?恩怨,贵妃娘娘只要抛出橄榄枝,他必会?接受。】

菊儿回想起陈司公对食在那条通往冷宫的偏僻宫道上与她讲的话,心道这还真是不假。借着去广储司的机会她与刘公公拉近了些距离,还顺便暗戳戳的探了探陈焕与刘公公之间的关系,稍问两句就能知道他们之间是积怨已久,早就不?合了。

但?这不?合明显是比菊儿料想的要深上不?少,刘公公对陈焕的不?满,怕是那种但?凡陈焕失势刘公公就会?去落井下石恨不得让陈焕一卷草席丢到乱坟岗的那种,现在只是因为不如陈焕更得皇上的重用,没有靠山所以不敢真的去做什?么罢了。

陈焕倒是会压着自己的情?绪,菊儿以前碰到过好多次他们二人一起共事,完全没让人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积怨颇深。

进了永华宫的主殿,翠儿并未伺候在贵妃身旁,殿中除了贵妃便只有两个随时等待差遣的小宫女安静的立在一旁。

菊儿走近了,见贵妃正在刺绣,眉宇之间就带上了稍许担忧,“娘娘,歇歇吧,不?然一会?眼睛又要疼了。”

贵妃闻声抬头,冲一旁的两个小宫女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殿中便只剩下了贵妃与菊儿两人,贵妃将手上的针线等都交给了菊儿让她放到一边,缓声问:“今儿可是碰着刘公公了?”

“碰上了,奴婢还与刘公公买了好一顿惨,不?想这刘公公竟是全都信了,还带着奴婢直接取了不?少所需的,差了两个小太监帮着带回了咱们宫里,明显着是在向娘娘投诚呢。”

说完,菊儿又绘声绘色的讲了几处让她印象深刻的对话,鹦鹉学舌般,竟是把刘公公那拿捏着强调的话学的有?几分?相似。

刘公公是先帝在时就已经在宫中颇有?些地位的老人,先帝也?颇为重用,当今圣上登基往后才逐渐变得不?那般重用,所以尽管贵妃与刘公公并未有过密的交流,却也对刘公公那模样有一定的了解,菊儿学的,可以说是很有?趣了。

贵妃被她逗笑了,掩唇轻轻笑了几声,道:“你?近来是愈发顽皮了。”

“娘娘不?还是被逗笑了?”菊儿不再站在殿中学那刘公公,而是来到了贵妃身边,低下了声儿,“娘娘,照今天这样子来看,陈司公与刘公公大抵是积怨已久,且怨气颇深,奴婢越发觉着,那陈司公是有意借娘娘的手打压刘公公啊。”

贵妃听了菊儿的话,脸上并找不出半点意外的模样,反而点点头,“若是非要有?人去触皇上的眉头,自然是选一个与自己不?合之人,也?是意料之中,陈焕这是一石二鸟。”

“娘娘也?不?恼他?”菊儿扁扁嘴,对陈焕似是有所不?满。

“为何恼他?”贵妃反问,“只要事成,夹带些私怨也并非不?可。”

此时翠儿端着一小碟糕点入了殿,贵妃与菊儿便都停了嘴。

翠儿依着贵妃的意思去小厨房端了糕点回来,就见被差遣出去的菊儿已经回来了,稍稍低了低头,“菊儿姐姐。”

近来贵妃总是喜欢叫她在身边伺候,而让菊儿出去办那些辛苦的差事,她不禁心下欢喜,觉得应是自己平时跟贵妃说些俏皮话,让贵妃心中舒畅,所以更加看重自己了。

她掩下自己的心思,问:“菊儿姐姐这一趟可是顺利?”

菊儿眉头一敛,叹了声,“慎刑司那边的人皆在旁看着,幸有广储司的刘公公帮忙。”

贵妃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坐起了身来,冲翠儿招了招手,压着声问:“本宫记得你?与陈焕那对食同出于浣衣局,与她关系如何?”

翠儿不知贵妃问这话是何意,她想着既然贵妃与陈焕不?合,那便应该也是不喜枫黎的。她很是怕贵妃误以为她与枫黎关系好,赶紧俯身跪地:“奴婢与枫黎向来不合,浣衣局里的人大抵都是知道些的,奴婢万不?会?因为枫黎而误了娘娘的事。”

前些日子枫黎与她争执落水一事,她怕惹得贵妃娘娘不?悦,便仗着贵妃对她颇为重用而让永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全都不准提起此事,现在看来,若是贵妃那时候知道此事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了。

哦?

贵妃一挑眉,看来这又是“积怨颇深”啊。

当初荐了翠儿的理由,不?过就是翠儿与绪白那事联系密切,人的模样又是比较出挑,可以利用,可没说是跟那个枫黎有?这种关系。

贵妃低声笑了,陈司公,原来这是一箭三雕啊。

……

自打那可笑又荒谬的亲事说开了之后,枫黎和陈焕的关系一下就缓和了。

白日里枫黎继续在广仪宫当差,下了值就回到陈焕的小院里去,等陈焕稍晚些回来。陈焕闲时会教枫黎识字练字,练字时陈焕在枫黎身后,大手裹住枫黎的,掌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

身后和手上的温度缠绕着枫黎,陈焕刻意有些压抑着的呼吸吹到她的脖颈,总是让她忍不?住红了耳尖,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既想立刻从陈焕身前窜出去,又想永远就这么腻在他身边。

陈焕还是很克制的,练字就是练字,绝不?对枫黎动手动脚,偶尔想用左手一把将枫黎捞近怀里时,总会磕眼屏息一下,缓缓自己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几日下来,两人逐渐朝着越来越腻味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太放得开的人,说是腻味,也?不?过就是搂搂抱抱,俩人在一张床上躺着什?么都不做的睡个觉而已。

偶尔清晨醒来,睡觉算不?上多规矩的枫黎侧着身搂着陈焕的胳膊,醒过来时都能羞的脸色通红。

他们两个的相处是很有?意思的,一人害羞,另一人一定会?心里小小的得意一些,动作上也?更是得寸进尺,可过不?了多久两人的状态就会互换过去。

枫黎在广仪宫的差事做完了,又掐着时间去了浣衣局找香阳。

香阳见到枫黎时,枫黎的脸色有些微红,她带着少许羞意的冲香阳笑了笑,“近两日我已经回到司公那边睡了,司公果然只是心中别扭,还是很在乎我的。”

那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个幸福到甜腻腻的笑。

香阳面对这样小媳妇似的枫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微微蹙着眉头,停了片刻才无?奈又好笑地“唉”了一声,“这么急着回去和一个宦官睡一个被窝的,恐怕你?也?是天下独一份了。”

“啊?”枫黎歪了歪头,带着些不?解问,“真的这么罕见吗?但?是我和司公一起睡得很是安稳,比平日里睡得还要香。”

睡得安稳?这怎么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这回轮到香阳不解了,她看起来有些惊讶,拿手轻掩了一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上了一个比较隐晦的词,问出了口,“陈司公……不会?折腾你?”

枫黎又“啊?”了一声,她完全没懂香阳的“折腾”是指什?么,一脸懵怔,“怎么折腾?”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俩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香阳看出枫黎是真的不?知道她那句“折腾”是什么意思,而不?是因为觉得害羞或者耻辱而装作不?懂的模样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这回她已经不止是“不?解”了,而是完全的感觉不?可思议,尽管刻意的压着音量,但?还是因为惊讶而抬高了不?少,“司公在睡前……和你?什?么都没发生?过?”

枫黎回忆了一下,睡前的话……

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香阳以为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叹了口气,却听枫黎磕磕巴巴地说道:“司公他……睡前时常会?、嗯……不太老实地抱抱我……”

还总喜欢把脸扎到她的颈窝处,手也?会?轻轻抚一抚她的背。

不?过后面的话她在人前已经不?好意思说出来了,自己想着想着竟是羞意越来越盛。

香阳目瞪口呆。

她入宫早,最早时浣衣局里有?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宫女,想要使点劲儿从浣衣局里出去、去到主子面前伺候,那宫女自愿与一个颇有?些权势的太监结了对食,没过多久就从浣衣局里调出去了。后来再见那宫女,就瞧见她脖颈处有?不?少掐拧或是牙咬的痕迹,遮都遮不住那青紫的痕迹。

从那时,香阳就知道了传闻中听到的那些说太监心里阴暗变态的话都是真的,也?开始对一些碰的着的大太监敬而远之,毕竟她只是一个最下等的宫女,万一被谁瞧上,那可真是有够受的——想到那些青紫的、毫不留情?的痕迹她就觉得害怕,不?仅被一个太监要去了身子,还得遭受那种虐待。

所以枫黎被陈司公带走时,她整个心都揪起来了,很怕枫黎也?会?遭受那种事情?。

那人可是慎刑司司公陈焕啊,若论起心狠程度和阴损的坏招,她想着宫中大抵是没有?什?么人能比陈司公更甚了吧。

上回见了枫黎,看她身上没伤,香阳心里吁了好大一口气,也?稍微放心了一些,看起来陈司公并没有什?么掐拧人的怪癖,也?不?曾把那种阴损的招儿用在枫黎身上折磨枫黎。

她当时觉得枫黎那样也算是幸运了。

不?想……陈司公竟然是从来都没有?碰过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