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要立后的消息还没有?透露出去,不?知怎的,瑾嫔竟然就知道了此事。

心知不?应该与陈焕见面太过频繁,她可还是将?陈焕叫到了跟前,心里?被气得生疼,语气也没了往日那娇滴滴的感?觉,而是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狠厉,“本宫多少也知道了贵妃与刘公公的事,听闻你当时也在现场,怎还让事态这般发展?”

陈焕的视线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知道瑾嫔此时正在气头上,他见瑾嫔被拨开了浮于表面的虚假面孔,心中觉得有?些痛快。

他无声地轻笑一下,对瑾嫔的火气根本没有?半点在意,只要不?是在枫黎面前,他诓人的话总是能能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叫人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娘娘不?会以为……奴才几句话就能扳倒贵妃吧?毕竟贵妃背后还有?太后娘娘,此事不?可能简单了结,奴才若是说了假话欺瞒皇上,诬陷贵妃,细究下去定是捞不?到什么好处,想必这其中的道理?娘娘心中也是明白的,奴才这也是求个稳妥。想要真的扳倒贵妃,娘娘可是急不?得啊。”

“再不?急,那位就不?是贵妃,而是皇后了!”

瑾嫔蹙了蹙眉头,押了口茶,盯着陈焕的脸看,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陈焕所说的,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也懂,只是……她越是看陈焕,越是觉得有?些奇怪,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来。

她沉默了一会,心中的火气早就顺了下去,忽然娇声笑道:“只要未到册封之?时,就都为时不?晚。”

说着,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在了肚子上,只稍一停顿就移开去端茶了。

陈焕瞥见一眼,却不?动声色,只问:“娘娘可有?事要奴才去办?”

“此次陈司公只要去陪太后娘娘礼礼佛即可,届时本宫自会派人通知你。”瑾嫔说得慢条斯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焕的表情,却见他的表情未有?丝毫改变,“罢了,本宫今日累了,你且回去吧。”

“奴才告退。”

行了一礼,陈焕稍躬下腰,退了出去。

陈焕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之?后,明珠回到了瑾嫔身边,有?些疑惑,“娘娘可是有?了什么法子?这次怎的没有?叫陈司公去办?依奴婢看,陈司公办事确实稳妥。”

瑾嫔双目瞧着殿外,脸上不?带表情,“明珠,你不?觉得有?些怪异么?陈焕这么长时间下来,从未做过什么真的会威胁到贵妃的事,虽然冲突不?断,可细一想来,全都是无伤大?雅之?事。”

“娘娘这么一说……似乎确实如此?”

陈焕已经为瑾嫔暗地里?打击了好几位稍有?气焰的嫔妃,也有?两次是陈焕为表忠心主?动提出的法子,可到现在回头一看,陈焕对不?少人都动了手,却独独未曾与贵妃真的针锋相?对过。

现在她已经稍有?怀疑,怎么可能会再将?自己的心思透露给陈焕。

贵妃欲在大?皇子成年之?前拿下皇后之?位,拖延立太子的时间;而瑾嫔则是想赶在贵妃册封为皇后之?前,将?贵妃扳倒。

因因果果,混杂在一起,看来是要逼得瑾嫔禽困覆车了。

瑾嫔进宫时间短,年纪又小,心里?虽有?自己的小算盘,可是心机到底是不?够的,比不?上他们?这些在宫里?待上了十几年的人。

这种吃人的后宫里?,没有?心机,就算有?皇上恩宠又如何??

讥讽在脸上挥散不?去,陈焕哼笑出声,这位瑾嫔还是太着急了。

小良子以一见着自家司公脸上这个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又有?人要倒霉了,他稍探了头问,“司公,可是有?事要交给奴才去办?”

陈焕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也不?着急,“等稍晚些个,你去告诉贵妃身边儿的菊儿,瑾嫔多半儿是已经怀了龙嗣,小心她近日用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你也机灵点儿,送信儿时别叫人给瞧见了。”

小良子一愣,这么大?个事儿,他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司公这……可还有?别的要叮嘱的?”

“顺带着提醒菊儿盯着些瑾嫔每日的膳食就好,贵妃是什么人呐,得了消息自是不?会着了她的道。这事儿瑾嫔也没叫咱家参与……”陈焕轻笑着,声音中的冷意像是冬日寒风,“哼,不?掺和正好,这种事儿掺和进去搞不?好自己也是一身骚。”

这么多日子以来,陈焕早就摸清了瑾嫔身上的习性,连带着也捏了些小把柄在手里?,很多事细究下去都能让瑾嫔讨不?着好,而这些情报早就一点点传给了贵妃,这回贵妃估计是能将?瑾嫔连根掀了。

瑾嫔动手的那天,荣太妃带着枫黎去寻了太后一同?礼佛,陈焕也按照瑾嫔的指示在太后身旁,尽量去“拖住”太后的行动。

见了枫黎,陈焕脸上的表情险些就一个没绷住露出笑来。

把他们?两人完完全全从那些危险的事情中择出来了,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陈焕忍不?住多心,怕出现什么惊天逆转。

好在没出现什么逆转。

等太后与荣太妃礼佛结束之?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瑾嫔动了手脚使自己小产,并且嫁祸于贵妃,不?料贵妃早有?准备反将?了一军,皇上震怒,当即废了瑾嫔的嫔位,下令遣送回京,打入冷宫之?中。

来兴德宫避暑这么两个多月里?,皇上两次盛怒,怕是以后都要对这兴德宫留下阴影了。

不?日,皇上就带众人离了兴德宫回京。

冷宫之?中。

一边是一杯毒酒,三尺白绫。

另一边,看着枫黎一脸平静地提起了翠儿自尽的事,绪白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以前还曾在自己面前炫耀的人,这么一眨眼就死了,而且死前还经历了刘公公的玩虐那种痛苦的事。

她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想起了以前自己与翠儿相?互争执的那些事来,一开始觉得有?些痛快,后来又觉得翠儿有?些可怜。

怔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人都没了,以前那些恩怨大?概也随风而去了。

绪白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带着些可怜意味的表情来,“以前觉得她可恨,现在反倒开始觉得她可怜了。别的什么我也不?求,只求咱们?都能安安稳稳的,直到放出宫去了。”

出宫啊,不?知道陈焕能不?能出宫。

枫黎到底是想出宫的,不?想困在宫中这方寸之?地里?。出宫也不?是想回家,而是想与陈焕一同?在市井之?中生活,如同?寻常夫妻那样,简简单单的生活。

“说起来,明年春天香阳姐就可以离宫了啊。”绪白念叨着,翠儿的事就这样简单的翻过了片去。

“是啊,不?过你就先别想这个事了,你才多大?,出宫还得将?近十年呢。”她笑看着绪白,这小丫头要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生活,倒也是不?错了,“不?过我跟司公会帮衬着你的,不?让你受委屈了去。”

绪白咂摸了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枫黎姐姐的意思是……你不?出宫了??”

枫黎嘴角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透过窗去看冷宫中这位独自过的怡然自得的娘娘,点了点头,“啊,我留下陪司公,之?前已经与香阳说过了,倒是忘了与你讲。”

“枫黎姐姐可真是……有?勇气啊,真让人羡慕。”

前朝宫女是无法出宫的,宦官势力又大?,吃穿用度皆是好的,所以宫女宦官结为对食者不?在少数。而今朝开国以来,宫女二十五岁可出宫自由婚配,宦官手中已经无实权,真的愿意与宦官一同?在宫里?待一辈子的寥寥无几。

枫黎这个选择,也算是相?当大?胆的了。

“勇气?我没觉得这算是什么勇气,反而是胆小呢。”枫黎在绪白惊讶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她道,“出了宫,恐怕再也遇不?到像司公一样待我这么好的人了。”

-

永华宫中,贵妃端坐在殿中,陈焕垂首立于下。

瑾嫔已死,刘公公也已经去守了皇陵,司天监已经择了吉日,这皇后之?位,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宫里?的奴才们?都在为册封一事忙前忙后,贵妃光明正大?的将?陈焕叫到跟前去问话,也不?会叫人怀疑他们?以前的不?合都是故意而为之?。

贵妃心中一直有?个疑虑,如今倒是可以问出来了,“本宫一直都有?些好奇,陈司公,你是怎么知道皇上在刘公公提了立后一事之?后,会去问你呢?”

“皇上同?刘公公一同?长大?,刘公公又得了先皇遗命,在心里?边一直是颇为倚重刘公公的。只是皇上也知道,刘公公心思多,大?多是嘴上说得好听,办实事还是差了些个,真在需得有?所考量的时候,却是更信任奴才的。奴才与刘公公争斗了那么多年,又怎会摸不?清这些呢?”

这么多年,有?多少回了,刘公公向皇上提出了什么,皇上思考过后转眼就去问陈焕的看法,然后将?事情交给陈焕去办。也正是因此,陈焕更是被刘公公视为了眼中钉,觉得是陈焕抢走了自己本应属于自己的信任。

从刘公公那里?听了进言后会去问陈焕的看法,这可能是个就连皇上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习惯。

“陈司公倒是胆大?,都敢去猜皇上的心思去了。”贵妃轻声说着,听不?出喜怒来。

气氛竟是忽然变得有?些压抑。

陈焕听了贵妃这话,先是沉默,又忽然笑了,“娘娘这是在……给奴才扣帽子?”

贵妃也跟着笑了起来,“陈司公多心了,此事你办得好,日后少不?得你的赏。”

压抑的氛围,这才一扫而光。

作者有话要说:瑾嫔刷一下就下线了(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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