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英杰传

作者:醉鲸

“你,你应该穿上衣服。用不着靠得这么近,大家都是女人……”伊莎贝拉后背紧贴住大门,反手扭动门把手。门锁在她疯狂的转动中发出绝望的咔咔声。她不敢去看图鲁人,扭头端详木门深蓝的漆面。门上没有钉铁条,也许可以把门撞开,我每天遵循大学士的教导练习,就连玛雅女士也称赞我的体能比从前出色不少。可是绯娜的看守一定等在门外,说不定她亲自坐在走廊里,啜饮美酒品尝新摘的草莓,等着看好戏。要是激怒了她……不对,伊莎贝拉奋力甩开杂念。眼下哪儿还顾得上后面的事呀!

伊莎贝拉转身退后,拉开与木门的距离,一双从背后伸来的手臂立刻环上她,指间的动作令她浑身不适。

“请您自重。”

图鲁女人嘻嘻而笑,热气喷在伊莎贝拉耳后。“没人对图鲁人说‘您’,天底下又会有几个人吩咐性奴‘自重’?”她贴了上来,不知是脸还是手臂蹭到伊莎贝拉后颈,她没心思分辨,只觉得那地方又软又滑,脊背止不住颤栗。

“停手!我不喜欢这样,再继续下去,我可要打你了!”

“您在撒谎。”图鲁人转到伊莎贝拉面前,伊莎贝拉这才发现她生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她纯净的双目如同海洋之心,闪过华美的微光。“我闻得出来。”她贴上伊莎贝拉颈侧,鼻尖触到她的皮肤。伊莎贝拉用力将她推远,她并不反抗,巧妙地移动到另一侧,环住伊莎贝拉的腰。“禁欲是对身体最大的折磨,尊贵的主人。”

伊莎贝拉厌恶地别开脸。“我不是你的主人。”

“露露侍奉的,都是主人。”

“我说过,离我远点!”伊莎贝拉去推露露,哪知她泥鳅一般滑溜,让她扑了个空。图鲁人嘻嘻地笑着,伊莎贝拉顿时恼火。“你们图鲁人,专门惹人生气!”她发怒,揪住露露颈间的金项圈,自打练习骑射以来,她的指甲一直很短,但还是抓破了图鲁人的皮肤。露露的笑意像是一张面具,虽然扭曲破碎,微翘的嘴角依然凝固在脸上。伊莎贝拉被她盯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别那样看着我!”

“您现在,越发像一位主人了。露露无论何时,都听从主人的吩咐。”她甚至挤出魅惑的眼神。

“你——”伊莎贝拉用力拉拽露露的金项圈。她一定碰到了什么地方,黏腻的液体滑进她的指缝里。她对这些东西的触感已经很熟悉,碰到火炭一般抽回手。“我弄伤你了?”伊莎贝拉盯住指间暗红的血迹,目瞪口呆。“我没那么用力吧?”她凑近,露露终于远离她,退向床边。她的脖子在流血。浓稠的血液淌过她暗色的皮肤,缓缓汇聚在黄金项圈边缘。

“谁把你咬成这样子?”伊莎贝拉伸出手,露露躲避她的触碰,右腿撞到床腿。她强作镇定,握住床柱辩解:“只是一些小玩笑罢了,主人。”

“你说谎。”

伊莎贝拉走近她。图鲁人的肤色太深,先前慌乱之中没留意,现下仔细看过去,这女人简直遍体鳞伤。她脖子上的伤口红肿流血,那是被人撕咬弄出来的。这一点,就算是伊莎贝拉这种新晋弓箭手也有十足把握。从她的金项圈往下,几乎每瞧上一眼,都能发现一处伤痕。她的手腕被勒过,绳索蹭破了皮肤,旧伤尚未完全长好,又添了新的伤口。胸腹似乎被皮鞭抽打过,鞭痕下潜藏着别的疤痕,有长条状的抓痕,也有泛白的十字形旧疤。她的腰侧有一处圆形伤痕,发现伊莎贝拉在看,露露侧过身体挡住,努力做出挑逗的样子。

“要我说,刚才那手可不高明,连我这只雏鸟都骗不过。”

“您知道雏鸟的意思?”

“并不,奥维利亚人不用它形容女人。”

不知为何,关注露露伤痕的时候,伊莎贝拉全然不害羞了。即将被侵犯的恐惧和羞耻感一扫而空,图鲁人继续退缩,坐回床上,伊莎贝拉信心空前高涨,几乎快涨到与克莉斯并肩作战时一样高了。

“你这样不行的。大学士对我说过,温度高,空气潮湿的地方伤口尤其容易恶化——譬如说洛德赛。你需要清理创口。这里有清水和毛巾吗?”伊莎贝拉环顾房间,门边贴墙立着一排漆成小麦色的斗柜,柜面上恶趣味地放着一面正对大床的金边镜子,镜子两侧是短肥的黄蜡烛和一些别的玩意儿,伊莎贝拉注意到酒壶细长的脖子。但愿是高度酒。伊莎贝拉走向斗柜,大学士说过啤酒和葡萄酒对伤口都没有好处。

她拎起酒壶晃了晃,里面的酒液咣当作响,起码还有半壶。伊莎贝拉拔起瓶塞,浓烈的酒味冲出来,迎面给了她一拳。她赶紧将瓶塞摁回去。“这里有绷带,毛巾,或者手帕吗?”伊莎贝拉问露露。

“绳索就有。”她听上去像在笑。伊莎贝拉不愿搭理她,自行拉开抽屉。一截短鞭滚了出来,鞣制鞭子的皮革被染成金色,鞭身上黑斑点点,伊莎贝拉拨了拨,已经摸不出血块的感觉。

“她用这个打你?”伊莎贝拉难以置信。如果这就是绯娜津津乐道的,那她一辈子也不要,绝对!

露露掩口而笑。“不是打,是一种高雅的乐趣,我的主人。”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不要叫我主人!”

伊莎贝拉愤而转身呵斥,露露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她黝黑的赤裸身体像一条饥渴难耐的蛇,眨眼间缠了上来。“您刚才发现的,只是众多乐趣中的一种。露露擅长许多其他的,您听闻过的,从未想象过的,尝过一次就难以忘怀的,露露都可以奉献给您。”她轻笑,眼睛却无动于衷。就在伊莎贝拉同情她的时候,这个图鲁人忽然埋下头,她湿热的舌尖划过伊莎贝拉颈侧,仿如黑夜里突兀的闪电。

“你干什么!”伊莎贝拉惊叫,猛振双臂将她推开。图鲁人被她推倒,侧卧在地板上咯咯直笑。

“别笑了!”

“遵命。”露露顺从地收起她失去灵魂的笑容。她侧卧的胴体曲线诱人,湖光为她带去片片生动的淡蓝光斑。她的肌肤看起来柔滑无比,只可惜空洞的眼神毁了这一切。比起一个妖娆的女人,她更像是一尊木偶,一件家具,一堆会呼吸的死肉。

我跟绯娜不同,对这个图鲁人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我的克莉斯是特别的。我喜欢她,才不是因为她的面貌这种肤浅的理由!她是一位骑士,一直以来,她都像一位骑士那样要求她自己,就像我梦里的那些骑士一样。整个帝国,不,整座大陆上,没有比她更纯洁,更正直,更勇敢的战士了。

她心中描绘着克莉斯严肃的脸,果然生出许多勇气。

“起来吧,还不到盛夏,地板很凉。”伊莎贝拉在抽屉里找到一块桃红的绸巾,她粗略看了看,没发现可疑的污迹。绸巾看上去很新,就算参与过什么奇怪的活动,次数也不会多。“躺到床上去。你的伤口又在流血了。我帮你擦一擦,不会比挨鞭子更疼。”

露露仍然一动不动。伊莎贝拉想拉她起来,可她一丝不挂,就算只是握她的手腕,仿佛都是禁忌,拽她的项圈或是踢她起来又太过无礼。

“露露……”

“您还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尊贵的客人。”露露撑起身子,她的项圈挤压伤口,更多的血涌出来,染红她昂贵的奴隶标志。“您可知道,侍奉不周会给我招来什么样的惩罚?”

伊莎贝拉僵住。她飞快地瞥了蓝色房门一眼,门把手仍在沉睡,房门外很安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绯娜殿下即将破门而入,施加她可怖的惩罚。

“我,我会替你求情。”伊莎贝拉握紧绸巾。露露跪坐起来,咯咯轻笑。“您都结巴了,善良的客人。”她在地板上跪行,年轻的胸脯很有弹力。伊莎贝拉别开视线,努力不去看那两团抖动的软肉。“请您收起那样的心思吧。露露的惩罚,不过是些许皮肉的痛苦。殿下对她的新玩具还保有兴趣,不会立刻将她毁坏。要是让她的怒火蔓延到您的身上……”

“我保证会为你向殿下请求原谅,拜托你尊重自己一点儿,你的脖子还在流血呢!”

“呵。”露露瞥向颈间,伊莎贝拉打赌她根本看不见自己流了多少血。露露用她空着的手捋了捋脖子,将染红的指尖拿到眼前。“真是令人伤心。拒绝女孩子的求爱可是非常失礼的事。”露露伸出舌头,舔舐手指的血液,神情仿佛是在享受上等蜜液。“您喜欢的人平常也是这样拒绝您的吗?”

“胡说什么!”伊莎贝拉挥舞绸巾,抽打露露的肩膀。她不过是在乱讲,她们图鲁人就喜欢胡说八道!她是被囚禁在蓝宫里的性奴,不可能知道克莉斯。发生在我跟她之间的那些事,就连绯娜也不知道。至少其中绝大部分,绯娜不会知道吧……

“您猜,谁是那位神秘的信使,将您和您心上人的故事,讲给佩戴项圈的人听呢?”露露将裙子里的手拿出来,环抱住伊莎贝拉的腿。她扬起脸来,凝视伊莎贝拉,仍然是那副除了眼睛,整张脸都在媚笑的样子。“用不着担心,我高贵的客人。让露露告诉您几个办法,让您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能够牢牢擒住她的心。”

图鲁人的手再次不安分起来。丝绸沙沙地响,不用指点,伊莎贝拉也能领会,她所谓的“办法”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让我对她做那样的事……不,倘若她真的对这类事情着迷,那么她庄园里的图鲁人……伊莎贝拉心乱如麻,她瞬间丧失所有的耐心和怜悯,将浸过烈酒的绸巾用力压到露露的伤口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册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