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直站在宫门口,吹着冷风等内阁大臣出来,等到陆栗都从云府回来了,还没见人影。
陆栗一进宫门,就看见太子的脸冻得通红,心里暗自琢磨难道太子是在等他?
随即,他高兴的大步跑向太子。
“殿下,这天也太冷了,你不用特地出来等我。不过,这么冷的天,内阁大人不回府,去云府做什么,真是奇怪。”
太子没吭声,他脸皮还真厚,谁特地等他了。
瞅着太子嫌弃的表情,陆栗当即十分失望,“啊,殿下不是在等我啊,那殿下是在等谁?”
太子继续没搭理陆栗,他这才知道内阁大臣已经出宫了。他也真是的,但凡派个太监去御书房打听,就不会白白吹这么久的冷风。
明明等了几个时辰,就这么站着,他却不觉得久。这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他为了哄她,给她赔罪,也是这样在风里等她一夜。现在一想,多少年过去了,没想到他又开始做如此可笑的事。
太子连连摇头并转身回东宫,一想到她与那丫鬟感情那么好,若是死了,她肯定会伤心的。
下一秒,他太子随口道,“太医怎么说?”
陆栗如实禀告,“太医跟着云家女去了镇远侯府。”
镇远侯府?她去那做什么?太子停住脚步,盯着陆栗看,十分不悦,“那你怎么回来了?”
陆栗十分不解,“殿下只吩咐奴才派太医前去云府,可并未交待奴才寸步不离守着云家女啊。”
太子斜瞟了一眼陆栗,什么话都没说。
此时,云连城将内阁大臣送出府,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云连城一边掀开帘子,让内阁大臣上车,并宽慰他别担心,只是去宫里走一趟而已,切莫小题大做。
内阁大臣良久的盯着云连城看,这头倔驴一向乐观,但愿此事真是他多虑了。
内阁大臣拱手辞别云连城,上车离去。
送走内阁大臣,云连城转身回府,想起下午云洛收到镇远侯府的一封信,便去了镇远侯府。
他问管家,“小姐回来没?”
管家摇头,“不过小姐派人稍信来,她几日便回,让老爷不要担心。”说完,管家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云连城,“这是您要的东西。”
“明日一早派人去把小姐接回来。我们商贾之家,一向与官家敬而远之。再说了,云洛尚未出阁,去世子府上,传出去成何体统。”云连城一边吩咐管家,一边拆开信。当他看完,脸色瞬间成了灰色,“去把夫人请到祠堂来。”
管家瞅着天色已晚,怕是夫人已经睡了,询问云连城是否可以明日一早再叫夫人过来?
没想到遭到云连城狠狠的拒绝。
管家于是快步跑进秦云的院子,将秦云请过来。
而秦云早在晚饭前就收到云连城与云洛一同回府的消息,她差点气得晕过去。
这死丫头这命怎就如此硬。秦云以头疼为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未曾出去迎接,她晚饭也不曾吃。
此时听管家说云连城寻她过去,她为此还特地打扮一番。
照以往,云连城从不会在晚上寻她,莫不是今夜想让她伺候?想到这里,秦云头没那么疼了。
当她迈过祠堂门槛走进去,看见的却是一张黑脸,比金丝炭还黑。
此时,祠堂就剩下管家还有余嬷嬷,云连城大喝一声,“跪下!”
秦云心中的喜悦瞬间化为泡影,她愣愣不知所措的站着,“老爷,妾身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
云连城接着重重一拍桌子,叱喝秦云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余嬷嬷搀扶着秦云,暗自琢磨为何云连城发如此大火。
云连城才刚回来,就发如此大的火,莫非他全知道了?
想到这里,余嬷嬷大惊得不敢呼气。眼下除了扮可怜,让云连城的心软一些,或许能为她们争取一点时间想法子。
“老爷,夫人今日染了风寒头疼的很,若是因今日夫人未曾出府迎接老爷和大小姐回府,还望老爷多担待。”
话音刚落,云连城指着余嬷嬷,让她住嘴。
“我看不是染了风寒,是坏事做太多了吧,来人将她们主仆二人关进柴房,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随即,云府的小厮拖着秦云和余嬷嬷出了祠堂,秦云哭喊着,“老爷,老爷........”
听到动静的文嬷嬷,走赶紧出来打听一番之后,快步回去禀报老夫人。
老夫人轻轻一笑,“咎由自取。”说完,她想起下午探子的话,她一改嘲讽的语气,吩咐文嬷嬷,“明日一大早,让厨房备些城儿爱吃的送过去,老身好久没和城儿一起用早膳了。记得明日给老身挑身漂亮的衣服。”
而此时的镇远侯府,云洛守着小谭,一大群郎中皆束手无策在殿外候着。
此时和云洛一起来的太医正为小谭把脉,云洛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太医身子。
可谁曾想到,太医也摇头,“毒以扩散全身,老夫也无能为力,小姐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说完起身离开。
云洛听完太医的话,当即晕死过去。
翌日一大早,文嬷嬷搀扶老夫人,身后跟着的丫鬟,端着精美的早餐,走进云连城的屋子。
一进去,云连城便将老夫人搀扶到堂前上座。趁着丫鬟将吃食摆上桌,老夫人瞅着云连城眼睑一片青色,她关切的道,“昨日老身听说了秦云的事,城儿切莫为她伤了身子,来,吃饭。”
说完,老夫人拿起筷子,想起什么,又放下,她一脸忧心。
“城儿,说到底,咱云家也是平民百姓,是斗不过官家的,更何况皇家。之前因小洛的事,你怪皇家不近人情。可是你看,小洛的病,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切莫不要硬来,皇上说什么,你答应就是。”
云连城将筷子再次递给老夫人,他知道老夫人这番话所为何事。一边掰着包子,不以为意的道“娘,有城儿在,莫怕。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与黑风寨真有勾连,是黑风寨劫了朝廷的粮,跟我云家扯不上任何关系,朝廷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就这这时,管家来不及通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冲了进来,将云连城的院子团团围住。
兵部侍郎指着云连城不客气的道,“放肆,就凭你刚才的话,铁证如山,来人,将大逆不道之人抓起来!”
云连城被带走之后,老夫人走到柴房,将秦云放了出来。老夫人提醒秦云,“你欠老身一个人情,日后记得还。”
出了柴房,秦云这才知道云连城被抓走了。云连城被抓住,她正好有时间想法子应对,可是云连城毕竟是她秦云的丈夫,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即使云连城对她无情,她秦云还是狠不下心。
一时间,她不知应该是喜还是悲。
当老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哈哈笑出了声。文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快大半辈子,她从没见老夫人如此不顾礼数开怀大喜,她这才什么都明白。
原来老夫人故意踩着点去云连城的院子,明面上是劝云连城收敛一点,为他好,实际上是故意引云连城说出大逆不道之话,这样云连城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文嬷嬷不寒而栗,手里的茶盏没拿稳,‘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晕死过去的云洛一睁开眼,就听说云连城被押进京了。她马不停蹄的往皇宫赶,却被拦在宫门口。
“我是云连城的女儿,求你放我进去。”
侍卫不让,云洛只得又折回去,找内阁大人帮忙,可内阁府的人说大人进宫,一日未回。
云洛没辙,只得折回来,蹲在宫门口等。
等什么呢,她也不知道。总之,她不能不管她爹,她相信她爹是无辜的。
很快,天渐渐黑了,气温突降,没完没了的下雪。
鹅毛大雪一片片的飘下来,瞬间白了一地。云洛搓着手,打着哆嗦,晃晃悠悠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快要支撑着不住了。
“好冷。”
忽然,云洛眼前发黑,她身子一软,就在她快要倒地时,一双手快速的接住了她,云洛顺势导入那人的怀里。
那人呼出的气息扑扑洒在云洛得了脸上,云洛似曾相识。他盯着云洛惨白的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雪花。
宫门口的灯光幽暗,云洛忍着不停下垂的眼皮,她看着视线中的人,不停的问自己,怎会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