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栗在出宫的甬道上,看见户部都督往娴妃的宫里走。
陆栗尾随着户部都督走了好一会,发现户部都督似乎跟他绕圈子。陆栗意识到他被户部都督发现,而手中的圣旨又十分紧急,于是他无奈撤退,朝宫外跑。
户部都督从一处殿宇院墙走出来,他看着陆栗远处的背影,嘴角一勾狡黠一笑,然后走进娴妃宫里。
娴妃因废后还没死,她心情十分不好,看见户部都督走进来,她起身迎接户部都督,希望有好消息。
庆嬷嬷替给户部都督上了一杯茶盏,并示意户部都督随意坐。然后她扶着娴妃又往殿内堂前的软凳坐下,十分镇定自若,“娘娘莫急,让大人先喘喘气。”
待户部都督喝了一口茶之后,琢磨刚刚陆栗偷偷跟着他的情形,怕是元楉已经知道他与娴妃的勾结。想到这里,他才开口说话,“娘娘,老臣的身家性命可全指望您了。”
娴妃笑着道,“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共享。让你办的事,办好了么?”
户部都督点头,“明日一早,这宫里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娴妃重重拍了拍茶几,笑意连连,户部都督却道,“娘娘若想一次就斩草除根,怕是还欠些火候。”
话音刚落,娴妃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本宫将边疆的驻扎图泄密给他们,这还不够?”
“娘娘,什么叫斩草除根?这局势就像废后的命一样。娘娘您看,一口气还能撑如此长的时间,就怕朝廷的援军到了,将敌军击退了可怎么办”
“你有什么办法?”
户部都督缓缓道来,“听闻娘娘与擅长妖术的西域道人颇有渊源,若求得他们的帮助,定会事半功倍。就像废后的命一样,原本健朗的身体,被娘娘您一点一点的…..”
听到这里从,娴妃心惊的握紧拳头,她让户部都督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她本以为偷偷给废后下毒的事,没人会知晓。
如今,户部都督却知道了。她长睨了一眼户部都督,冷声道,“你若说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户部都督嘴角上翘,他站起身,拱手行礼,“微臣早就说过了,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娘娘得狠下心,莫要留有后路。”
说完,户部都督转身走出去。
娴妃看着如今的户部都督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虽气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谁让她的把柄,全在户部都督的手里。随即,她吩咐庆嬷嬷给西域的道人写信。
云洛一夜未眠,她听着屋外敲门声,顶着一双疲倦的眼眸,起身打开门,却看见云离和小谭站在门外。
云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怎会来这?”
小谭看着云离扑进云洛的怀里,她眼眶发酸。就在前日元楉派人通知她云洛没死,并远在益州的时候,她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一路上,小谭并没有告诉云离,她从哪知道云洛没死的消息。这会,因元楉的千叮万嘱,小谭对此只字不提,只说是蕊拧郡主通知她的。
云洛昨日还在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将小谭和云离给忘了。
此会看见他们安然无恙,云洛抱着他们两人又哭又笑。
待云洛将他们放开,领进房间给他们倒茶。云离趁着云洛与小谭话家常,他暗暗扫了一眼妆台上的脂粉未有动过的痕迹,整个房间一尘不染,不像常住的样子。
云离想起最近民间流传,说东宫住进了一位苏妃,深得太子的宠爱。他转而看了看云洛眼睑下的青色,眼睛还肿肿的。
肯定为元楉哭过了。
云离气恨的握紧拳头,狠狠的锤桌子,“洛姐姐,太子是不是不要你了?”
云洛摇头,什么都不说。
云离又问,“那他为何将你藏于此?他人呢?”
短短半年没见,云洛发现眼前的云离不像从前那样稚气,倒是有股爹爹云连城的感觉。她仍旧替元楉说话,向云离解释。
云离说什么也不信,他恨透了皇家的人。
小谭一旁劝说云离,“殿下怎会不要小姐,当初小姐中了道人的蛊毒,是殿下不惜割腕,为小姐献血,小姐这才转危为安啊。”
云离听到这里,更加火冒三丈,“那是以前,如今他抛弃了洛姐姐,你们怎还被他骗的团团转。男人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你们怎如此好骗!”
云洛一愣,她没想到云离竟变成了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好好照顾他。
想到这里,云洛十分对不起爹爹,对不起秦云。他们若知道云离心里满是仇恨,怕是难以瞑目。
云洛先佯装同意云离的话,试着让云离冷静,并开玩笑道,“阿离也是男人,难道也喜新厌旧,朝三暮四?”
云离一时怔住,脸通红并结结巴巴的道,“我….定不会如此。”
小谭捂嘴偷笑,这些日子云离将云家的生意管理的井井有条,很快在府内竖立起威信。只是有一点小谭觉得十分不好,就是云离偏执的很,不听人劝。
瞅着此时云离的样子,也只有云洛治得了他。
另一边,废后的宫里哭声阵阵。
所有的嫔妃和阿哥都来了,他们跪在废后的殿外哭泣。
皇上指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大骂一群饭桶。
废后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太医皆束手无策。皇上恼怒,让太医惶恐不安,大喊着求皇上恕罪。
太后一边劝着皇上,一边让太医赶紧退出去。
皇上握着废后的手,他不停的咳嗽,并哭着,“朕不准你离开我。”
太后暗暗吩咐余公公,准备废后的后事。
这话落入皇上的耳朵,惹得皇上暴怒,“朕看谁敢!”
蕊拧跪地,也劝着皇上,“皇帝舅舅,就让舅妈走吧。”
从不对蕊拧发火的皇上怒吼,“住嘴!”
太后让蕊拧退到一边,生怕废后突然咽气,忙命人将元楉给找来,见废后最后一面。
皇上却道,“楉儿的母后好着呢,母后找楉儿过来做什么!”说完,皇上将脸贴在废后的脸上,止不住的流泪,“你别想见到楉儿之后,安心的走。朕在这里,你哪里都不准去。”
这一幕恰巧被走进来的娴妃看到,她的腮帮子打着哆嗦。
皇上竟为了废后,哭得像个孩子。
而她虽位居后位,怕是连皇上的眼角都占不上。
一想到这里,娴妃稍稍柔软的心,又坚硬了许多。
“皇上,若想废后醒来,并非没有办法。”
话音刚落,皇上立刻走到娴妃身边,忙问有什么方法。
太后深知娴妃一向与废后不对付,她怎会如此好心,希望废后不死。
“皇后,哀家劝你慎言。”
皇上却催促道,“你快说!”
就在娴妃开口时,元楉疾步冲了进来。
“父皇,莫要听信娴妃胡言乱语。”
娴妃佯装灰心意冷,她起身默不吭声,转身离开,却被皇上拉住,“你快说,只要废后好起来,朕什么都答应你。”
娴妃一副与废后姊妹情深的样子,“臣妾什么都不要,只是单纯希望废后好起来而已。”
就在娴妃张嘴,元楉情急之下,抓住娴妃的手腕,以此警告她莫要胡说。
娴妃被元楉抓的生疼,皇上一把将娴妃的手,从元楉手里夺过来,“楉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希望你母后好起来吗?”
元楉一时怔住,他当然想废后好起来,可要牺牲她,来保全废后,他高兴不起来,也做不到。
娴妃一副好人的模样,不咸不淡的口吻,“臣妾听说最近民间流传,说太子妃的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臣妾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臣妾又听说,当初太子妃的丫鬟在镇远侯侯府已经咽气,听说喝了太子妃的血,这才又活过来。太子当时也在场,皇上若不信,可以当面问问太子。废后的身子,太医毫无办法,臣妾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是真心希望姐姐能醒过来。”
蕊拧觉得十分荒妙,如此神话故事,是娴妃自己编的吧。
太后头疼的道,“皇后,你莫要添乱了,赶紧下去。”
见众人不信娴妃的话,她又开口,“皇上若不信,可将镇远侯叫入宫,当面问一问便知是真是假。太子也正是因如此,这才匆忙将太子妃送走。”
皇上挑眉,看了一眼元楉,又将目光落在娴妃身上,“你什么意思,楉儿为什么要送走太子妃,你把话说清楚。”
“这……”娴妃吞吞吐吐,“臣不敢说。”
若一切若真如娴妃所说,元楉送走太子妃,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子妃给废后献血之后,会伤害到太子妃。若真是这样,皇上不能原谅元楉。元楉竟为了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母后死去。皇上哆嗦着,他等不及的想知道,元楉是不是真的如此大逆不道。
“朕命令你快说!”
娴妃这才在众人的注目下张嘴,“早前太子昏迷的时候,王大人去云府送大婚圣旨,曾亲眼看到太子妃从棺材里爬出来。此事已经在民间传开。太子妃的血如此神奇,皆传太子妃是个妖魔附体的怪物。若废后喝了太子妃的血好起来,便证实这些传言并不假。太子定是担心汴京的百姓害怕太子妃,从而逼迫朝廷杀了太子妃,这才将太子妃送走。”说完,娴妃猛的磕头,“臣妾一心为皇上,绝无半点诓骗。”
元楉早就料到娴妃有所动作,没想到竟如此快。他听见娴妃说云洛是怪物,他气愤的握紧拳头,若云洛因此被株连,他定一剑杀了她。
皇上久久不说话,似乎难以消化娴妃一番荒妙的话。
元楉趁机让陆栗将娴妃拉住去,以免她继续蛊惑皇上。
“慢着!”皇上冷冽的眼神,落在元楉的身上,若真如娴妃所说,他对元楉简直失望透了。
宁愿看着自己的母后去死,也要保护那个女人。
皇上吩咐余公公,“速速将王大人,镇远侯叫进宫来!”
“父皇!”
皇上盯着元楉,眸光失望透了,“楉儿,你最好保证此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