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听到小谭的呼喊,和老夫人一起疾步走进云洛的房里。
他接过小谭从地上捡起来的信,一目三行的阅读起来,很快他眸光暗淡下来。
云洛什么都知道了,云洛她走了......
小谭忧心的自责,“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收好信,这才让小姐发现。”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得赶紧将小洛找回来才好呀。”老夫人拉了拉扶苏的袖子,“阿苏,元楉再三交代,不能让小洛回京啊。”
“娘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扶苏琢磨云洛没走多远,他疾步走出去,将管家叫来,“立即召集府衙的捕快,迅速关闭城门,务必将云小姐找回来。”
扶苏脸色焦急,管家一刻都不敢耽搁,他疾步召集捕快,领着一群人快步走出府去。
“娘,你留在府内,若小洛回来,派人通知我。”扶苏在府衙等了一会,他生怕云洛出事,于是自己亲自出府去找。
老夫人点头。小谭也担心云洛,她急着跟着扶苏出门,“我也去。”
原本已经沉寂无声的夜晚,就这样喧闹起来。捕快举着火把,拿着云洛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敲门,“看见过这个姑娘吗?”
益州的老百姓均摇头。
直到接近晨曦,喧闹的街道安静下来。
这时府衙的捕快已经全部回来了,皆查无所获。
没一会,管家看着扶苏和小谭走了进来。他们找了一夜,什么都没找到。
扶苏回来的路上,他将希望寄托在捕快身上,或者当他回来的时候,云洛已经回来了。
扶苏还没开口,管家却先开口道,“大人,可有云姑娘的消息?”
最后一丝希望,就在这一瞬间被浇灭。
老夫人也是一夜未睡,愁眉不展。府衙的捕快几乎将整个益州给翻过来了,可还是没找到云洛。
怕是云洛已经出城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十分忧心,“阿苏,你得赶紧进京,拦住云洛才行啊。”
若京内的情况真如云离说的那样,云洛回京无疑自寻死路。
小谭蹲在地上哭,嘴里喃喃,“小姐,你可别出事啊......”
“别哭了,小谭你照顾好我娘,我这就去把云洛带回来。”扶苏翻身上马,大喝一声,伴着阵阵马蹄声,消失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云洛从府衙冲出去之后,她找到云家在益州的商行,并骑着商行安排的马,出了益州。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云洛才连夜赶到了京城。
城门口守门深严,进出都需要检查。元楉拼命阻拦云洛不要回京,此处的安排怕是出自元楉之手。
云洛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如此正大光明的进城,怕是还没到皇宫,就被元楉的人给抓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群身披孝衣,抬着棺材的送葬队从城里走出来,云洛灵机一动,便偷偷尾随在送葬队伍后面。
待丧葬完毕,她又跟着那伙人来到城门口,梨花带雨,哭得比谁都伤心。
守门侍卫拿着画像,一一比对,最后将目光落在云洛身上,觉得十分相似。
云洛觉察到侍卫的目光,她将头低得更低,侍卫愈发看不清云洛的脸庞。
“把头抬起来!”
云洛心一怔,看着侍卫拿着画像,一步一步走向她。
完蛋,这下要被认出来了。
云落一边哭,一边转动着眼珠子想办法。突然灵机一动,她趴在一位送葬亲属的肩头哭,并一边哭,一边捶打他。
“老爷啊,你怎么就丢下我,独自走了呢。老爷啊,你这么如此狠心啊......”
云洛越说,她越控制不住自己,越发的伤心。尽管送葬的人不认识云落,却被云洛的哭声感染。
侍卫驻足,“抬起头来。”
云洛哭声不停,继续猛垂送葬的那人。送葬的那人对侍卫道,“官爷,你看她哭得如此伤心,就通融通融。”他瞅见侍卫手里的画像,又看了看云洛身着粗衣麻布,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他又道,“她怎会是官爷要找的人呢?官爷可别为了她,放走了画像上的人啊。”
云洛乔装打扮时,她为了掩藏身上的体香,便将夜香擦在衣料上,为了不让人辨出。
侍卫捂住嘴,又打量了一下哭得死去活来的云洛。
也是,若不是亲人离去,怎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快走,快走!”士侍卫作罢,他嫌恶的向城里的方向挥手,将云洛他们放进城。
云洛跟着他们走了好一会,待守门的侍卫看不见了,她才悄悄的溜了。
等到送葬的那些人发现云洛不见了,他们皆摸头不知脑,对云洛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莫非她是老爷府外的小妾?只是这小妾的体味着实难闻,老爷怎受得了?
云洛换回衣裳,带着面纱走在街上。
街道与她离开时的模样,竟全然不同。街上商铺的门口,均挂着酷似云洛模样的小人,上面还扎满了银针。
云洛听见一个孩童问一个妇人,“娘亲,为什么要在那个姐姐身上扎针啊,姐姐会疼的。”
“因为她是妖怪,会吃人的。”老妇人牵着孩童疾步离开,生怕染上晦气。
云洛义无反顾的回京时,她早已做好准备接受这些难听的话。可是当她亲耳听见,亲耳看见时,她的心不免刺痛。
她不是妖怪,她不是。
云洛走了没一会,就发现有许多人看着她,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云洛担心被认出来,她低头往僻静的地方走。
云洛左转右绕,最后来到云府附近的一处院落。她躲在墙角,远远瞥见云府门前聚集了一群百姓,他们纷纷叫嚷着,“把不祥女叫出来!”
如今在汴京,云洛寸步难行,她本想回府找云离帮忙,送她人宫。如今看来,怕是云离因她也自顾不暇了。
于是,云洛偷偷离开,她去了内阁大臣的府院,听小厮说内阁大臣去临县治水,至今还没回来。
云洛心底的希望落空,她暗自琢磨,眼下她还能找谁。走着走着,云洛不自觉来到了镇远侯府外。
镇远侯一向十分讲理,定不会相信那些不真的谣言。
但侯府人多眼杂,云洛不敢贸然敲门,于是守在侯府的后门。等夜幕降临,云落敲响了镇远侯的门。
待守门的小厮拿着云洛事先准备好的信件,往里通传。没一会,镇远侯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看见云洛一身白衣,脸上挂着面纱,镇远侯谨慎的瞅了瞅四周,然后将云洛领进书房,并将守在屋外的小厮驱散。
云洛跪地,“求侯爷带我入宫。”
镇远侯将云洛扶起来,他最近才得知云洛没死的消息。此时见到云洛,他仍旧着实一惊,却深感欣慰。
镇远侯连连摇头,“娴妃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钻。你去,无疑送死啊。”
云洛却眸光坚定,“元楉为了我,吃的苦还少吗。就算死,我也一定要去。”
镇远侯重重的叹气,他想起元楉的困局,眼下除了让废后醒来,帮劝皇上,朝臣。除此,确实别无他法。
“你的血真的能起死回生?”
云洛点头,随后又问,“侯爷不怕我?”
镇远侯摇头,“本侯一向不信这些。你的血能救人,但并不能说你是妖怪。早些歇着吧,明日我带你入宫。”
说完,镇远侯打开门,门吱呀一声,很快的又被关上。
天快亮的时候,昏迷不醒的皇上突然睁开眼睛,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是,“她怎么样?”
余公公抬袖哭泣,结结巴巴,“娘娘她怕是.....不....行了。”
皇上想起昏倒前所发生的事,他立即掀开被子,往外跑,“太子妃呢?从益州带回来没有?”
余公公不搭话,皇上停住脚步,没想到元楉真是铁了心,为了那个女人,看着自己母后去死。
“来人,将太子打入死牢,立十阿哥为太子!”
余公公跪地,为元楉求情,却被皇上斥责,“谁敢求情,朕要了他的人头!”
很快,元楉被打入死牢,立十阿哥的圣旨也传到了娴妃的宫里。
十阿哥拒不接旨,娴妃却替十阿哥接下旨意,并打赏前来传旨的公公。
公公走后,娴妃看着册立十阿哥为太子的圣旨,苦尽总算甘来。
十阿哥怒目冷对娴妃,“我就算死,也不做母后偷来的太子!”
娴妃抬手,作势要打十阿哥,就在这时,宫里传来阵阵哀嚎。
“娘娘,娘娘不要丢下妹妹们啊.....”
“母后,不要丢下儿臣们啊......”
娴妃怒意一扫而空,十阿哥趁机跑去了废后的宫里。
十阿哥看见文武百官跪地,太后一脸哀伤立在一边,一旁跪着众嫔妃和阿哥。
皇上双手握着废后的手,“你再等等,朕马上将那个不祥女给你抓来。朕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随即,皇上转头问余公公,人抓来了没有!!!
余公公惶恐不安,他刚刚收到派去益州侍卫的飞鸽传书,说在扶苏的府衙并未找到云洛。
皇上气得牙痒痒,“好呀,朕看你往哪逃。”
随即,皇上下旨,派出汴京的精锐将士,全朝搜捕云洛,并高价悬赏,“只要抓到她,朕封官赐府宅。”
娴妃的一派胡言,太后没想到皇上如此信服。眼下皇上因废后,已经接近疯狂。太后对此虽有异议,却不敢此时惹怒皇上,因此什么都没说。
就在侍卫浩浩荡荡的出城搜捕云洛,殿外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民女云洛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