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不争气的东西！”
楚厉撂下两句话，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似乎来这里，就是为了教训不成器的儿子。
楚峤手指下移，触到了微湿的嘴角。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带了点淡淡的腥味。
食指上沾着浅浅的一抹红，用拇指用力一揉搓，消失不见。
他扯出嘲弄般的笑容，扯了扯衣领，解开了让人窒息的第一颗纽扣，再次迈步向前走去。
越接近观战大厅呐喊尖叫声越加清晰。
他皱了皱眉，心里越发鄙视这群即将和他成为同期的人。
素质低下。
自动感应门无声地向两边滑开，在他走进去后又无声地合上。
他一进门就看到硕大的屏幕上，映着栗色长发的女声无瑕疵的侧颜特写。
她像一头敏捷的麋鹿，轻巧灵动，在人群的间隙里穿梭。
手里的大锤一下又一下击中对手的重要部位。
一击毙命。
左侧的积分排行榜数据以秒为计量单位，飞速跳动着。
言拾：88。
言拾：93。
言拾：99。
最后分数定格在了103。
她将大锤潇洒地抗在肩上，不见疲态，甚至还笑着挥手。
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两个字，可惜此时此刻的直播只能听到解说的声音，没法听到考生的声音。
相较而言，第二名的27就显得可怜又无助。
第三名与第二名差距不大，有25分。
后面的排名分数都咬得很紧，甚至有同分的情况。
然而毫无疑问，言拾就是碾压般的存在。
镜头一转，倚在摩托车旁的楚安双手抱胸，垂着头，一副与他无关的厌世样。
楚峤抿着唇，双手不自觉握拳，不长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在掌心留下了四个醒目的指甲印。
“这女的到底哪来的？骗人的吧？这么强？”
“一百零三了，妈耶，她这是要逆天。”
“一共也就一千来个人，她已经收了一百零三个人头了……”
“之前最高纪录多少来着？”
“不记得了……”
言拾的出场免不了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惊声尖叫，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已经在进行场外沟通，势必要将她的底细摸透。
除了惊讶感叹，还有不少人执着于分析言拾和楚安的关系。
“楚安怎么跟这个女的很熟的样子？”
“有人知道传言不近女色的楚安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
“还让她坐摩托车后座，是女朋友吧？是女朋友没错吧？”
“如果不是女朋友，至少也是喜欢那个程度吧？”
不少人已经好奇到暴躁了。
“一分钟内，我要这个女的全部资料！”
“傻了吗？都半小时了，你要到了吗？”
“……”
“专心看吧，少在那叭叭。”
“……”
“我刚问我爸了，我爸职业抡大锤的，他说打不过这女的。”
“……”
*
言拾心情很好，走路都带风。
楚安已经坐在摩托车上等着了，空气中只有低鸣的引擎声。
“崽崽，”她直接跨上了后座，“我们能拿前二吧。”
楚安随意地“嗯”了声，一个提速摩托车又飞了出去。
考试进行到现在，已经有近一半的人被淘汰了，观战大厅已经坐了好几百号人，越来越吵。
能留下来的实力都不算弱，F班的学生，除了言拾和杨嘉，其他人已经被全部淘汰。
场上还有S、A、B、C四个等级的学生在奋战厮杀。
楚安带着言拾到下一个混战点时，那里的人都杀红了眼。
言拾在车停好后率先下了车，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仍旧坐在原处的楚安。
“你真的不感受感受？”不得不说，欺负比自己弱的，莫名有些上头。
楚安瞥了她一眼，语气很淡“你不是要保护我吗？”
“……”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似乎哪里怪怪的。
明明以他的实力随随便便打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她耸了耸肩，崽崽不想打就不想打吧。
她扛着大锤混进了战局里，走位诡谲，别人碰不到她，而她却能一敲一个准，被她敲到的人纷纷凭空消失。
连惨叫惊叹都没有。
徒留一双受到惊吓的双眼。
楚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有种违和感。
违和却又熟悉。
直到她清完场，再次笑吟吟朝他走来，飞速转动的脑子忽然停止了转动。
脑中的某根弦被轻轻拨起。
她的动作给他浓浓的熟悉感，是因为某些动作与他极为相似。
所以才会有一种又熟悉又违和得感觉。
他看向她的双眼逐渐幽深，像两汪不见底的深潭。
注意到她的异样，言拾微微弯腰，身体前倾，仰头看着低头沉思的楚安。
“崽崽，怎么了？”
虽然不怎么费劲，但长时间活动还是会热的。
为了让自己稍微凉快些，她解开了衬衣的好几颗扣子，衣领堪堪开到胸.部上方。
她稍微倾斜身子，以楚安一米九的个头，某个部位的风景若隐若现，异常勾人。
这人，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不懂。
他开口想要转移注意力，却不料嗓音有些喑哑：“走了。”
言拾愣了愣：“你嗓子怎么了？”
总不能站在这里吹风吹感冒了吧？
这里也没什么风啊？
楚安清了清嗓子，可声音还是有些哑：“上车。”
清了嗓子还是这种声音，他决定不再开口了。
言拾一边上车一边嘀嘀咕咕：“总不能是真感冒了吧？”
楚安没吭声，瞬间飙到了最高时速，这辆车飞了起来。
言拾吓得单手搂住了他的腰。
另一只手还得牢牢抓着大锤，虽然碍事，她也并不需要，但扔了似乎不太好。
只是，似乎她用手搂住身前的人腰后，本来逐渐慢下来的速度又提高了。
她感觉几乎是以摩托车的极限速度飞奔到了下一个点。
害得她只能全程搂住崽崽的腰，压根不敢放手。
怕一松手就被甩飞下车。
这速度摔到地上应该死不了，但疼还是很疼的。
想开口问问崽崽怎么了，可是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她放弃了。
她觉得用最大的音量坐前面的人都听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安一个急刹，言拾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鼻尖抵在了坚硬的后背上，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她没等到崽崽喊她下车，就见眼前的人抓住她的手往旁边一甩，像躲避洪水猛兽般迅速下了车。
言拾摸着通红的鼻子，还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倒是没有留意到楚安的异常。
楚安狼狈不堪地逃离言拾身边，总算恢复了理智。
然而当他看到她挂在脸颊上的泪痕时，颇有些烦躁：“哭什么？”
言拾深吸了口气，长长叹了出来：“崽崽，虽然你的后背不是铜墙铁壁，但是猛地这么一撞，还是很疼的。”
她揉了揉鼻头，觉得好些了，才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
擦完后她才有闲心看向楚安。
他看起来很正常，却又很不正常。
她说不出哪里不正常，就是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他总是在躲避她的目光。
唉，伤心，没养熟的崽崽就是比较麻烦。
“那我去了哦。”
“嗯。”
一通大锤乱打，言拾的积分直逼两百。
所有观众都炸了。
解说员疯狂输出，长时间嘶吼的他嗓子早就哑了。
“我们或许能见证奇迹的发生！这个叫言拾的女孩或许能破有史以来新生考试的最高纪录！”
弹幕也在疯狂输出，不屏蔽根本没法正常观看。
[疯了！她已经拿了一百八十四分了！]
[哪位大兄弟告诉我最高记录是多少？]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二百零七？]
[还剩一百多号人，有戏。]
可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唱反调，跟着大众反着来。
[啧，就算破了纪录又如何，要不是楚安她能拿到这样的分数？]
[一群人在这高.潮,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跑出来的舔狗没拴好。]
[作弊吧？大锤能有这么容易上手？我认识精通大锤的都说没练个十年八年根本不能轻松挥动。]
屏幕上飘来酸言酸语，然而因为弹幕数量的过分庞大，早就被埋在了千万弹幕之中。
很难看到。
很难看到不代表完全看不到。
有些屏蔽了部分弹幕的观众就看到了这几条格格不入的弹幕。
然后开启了口水反击之战。
[哪来的红眼病？自己不行还骂别人作弊？]
[杠精回家玩粑粑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自己垃圾还指望全世界的人都跟自己垃圾？]
[就算是楚安帮她找到了对手，那又如何？她拿下的积分，哪个不是凭实力得的？]
一顿唇枪舌战，言拾的积分不知不觉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纪录。
左侧积分排行榜上赫然标着醒目的数字。
言拾：207。
然而打斗还在继续。
解说员盯着屏幕嘶哑着声音喊道：“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弹幕全是“牛逼”“厉害”“太强了”。
解说员还在怒吼：“言拾！言拾！她破纪录了！她超过了曾经的最高纪录二百零七！”
他喘着粗气继续吼叫：“现在的积分是二百二十二！稳稳排在第一位！”
楚安看着排行榜，第一名毫无疑问是言拾。
至于第二名——
“师妹！”
远远的就听到了杨嘉特有的大嗓门。
言拾惊讶回首，“师兄，你怎么……”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杨嘉老神在在，“都跟你说了，苟才是精髓。”
顿了顿又道：“不过师妹你也很厉害，学会抱大腿也是一项技能。”
蔡衡走在杨嘉身后，目光越过言拾，看向了她的身后。
楚安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排行榜上的第二名。
蔡衡：79。
看到杨嘉，说实话，言拾有些犹豫。
毕竟师兄很热情，虽然人有点傻，但是个好人，她有些下不了手。
回头想问问楚安的意见，却看到身后只有一辆空荡荡的摩托车。
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