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男生走了过来,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怎么拿个绑腿回来就不见你了,在干嘛?”

同伴松开了拽着背包的手,笑得一脸尴尬:“没、没什么。”

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又看了看地上的背包:“怎么了?这是什么?”

没等到回答,他率先弯下腰准备拎起背包,意外发现有些沉,差点没能拿起来。

背包离地只有五厘米时又被重新扔到了地上。

“这什么?那么重?”男生看着自己同伴,对这个背包充满了好奇。

同伴仍旧是笑,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然而男生并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

只是还没细问,就听到哨声响起。

“集合!”一队教练大声喊道。

言拾收回了腿,抓起背包带子往身后一甩,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向前走。

两名男生目瞪口呆,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目送着她走入了队列。

“……那背包?”

“负重背包。”

“……多重?”

“不知道……”

一群人里,言拾背着个背包显得格格不入,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教练着重强调道:“一共五公里,自行把控节奏,必须跑完,除非休克,不然没得商量。”

哨声又起。

数十人涌出起跑线,跑道上黑压压一群人,都卖了命往前跑。

压根忘记了教练刚刚说的“把控节奏”。

言拾慢慢悠悠跑在最后,跟几个因为体力不行实在跑不快的人一道,掉在队伍的最后面。

跑中间的人不拼不冲,保存体力的同时也不当吊车尾。

甚至还有闲心聊天。

“怎么,还有人有特权?”

“别人绑腿她背包,厉害归厉害,偏心偏到明目张胆这个地步不怕遭人恨吗?”

“谁知道呢?”

第二圈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跑最前头的好几个人都掉到了中间位置,反而中间位置的一些人冲了上去。

言拾仍旧匀速向前跑,因为别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渐渐跑到了人群的中后位置。

身边的人呼吸渐重,而她的呼吸又轻又稳,完全不受影响。

第三圈时,跑最前面的人已经追上了跑最后的人,甚至超了过去。

言拾的位置又靠前了些。

到第五圈时,她彻底挤进了第一梯队。

别人脚步重、呼吸也重,一双腿像是灌了铅,全凭意志力在坚持。

反观她,除了流汗,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

呼吸平稳,速度均匀,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同样的速度。

有人跑着跑着,脑部供血不足,眼前一黑,直接趴到了地上。

教练将人拖到一边,不一会儿有人抬着担架过来把人抬走了。

也有些人为了偷懒,假装晕倒躺地上哼哼唧唧不起来了。

教练走过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把人踹得嗷嗷叫,最终还是要爬起来继续跑。

第八圈时,言拾反超了第一名,冲到了最前面。

她并没有提速,而是仍旧保持着同样的速度跑着。

第十圈时,她领先了第二名整整一圈。

第二名被再次超过时,没精打采地骂了句:“变态!”

即使到了最后一圈,她仍旧没有冲刺,还是按照同样的速度冲过了终点。

教练掐了表,看了眼时间,普普通通。

不出彩,但也不差。

相比F班的其他人,算是不错了。

言拾悠悠哉哉喝着水时,别人还在为了五公里拼了命地跑。

一队教练夸了句:“还不错。”

负重五十千克还没有大喘气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言拾谦虚道谢。

一队教练又问了句:“之前练过?”

她没否认:“曾经有过一些练习。”

“一些”这个词,着实是非常谦虚了。

百战百胜的战神,没有付出哪有这样亮眼的战绩。

一队教练没再细问,虽然他对她非常好奇,可他不是个嘴碎的人,话也不多。

他将注意力从言拾转到了第二个即将到达终点的学生。

第二名到达终点时,脚都快软了,要不是仅存的一点意识让他站着,恐怕他早就以最不雅的姿势摔倒在地。

弯腰用手撑着膝盖看着地板的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瓶水。

他下意识接过,低声道了句谢。

缓了会儿,他总算能站直身子。

然后也看清了递给他水的人。

长发被束成马尾,扑闪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汗珠,鬓角的汗水滑过漂亮的下颌线,顺着细长的脖子没入了衣襟。

又飒又欲。

他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更渴了。

拧开瓶盖,他直接把水灌进了喉咙。

水是常温的,他却觉得越喝身体越热。

一瓶水下肚,他仿佛喝了酒一样,一张脸通红,大着胆子问眼前清冷淡然的女生:“我可以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言拾的神思被拉回,掀了掀眼皮,“嗯”了声。

像是答应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请求。

男生如获至宝,在成功添加为好友后,神圣地修改了对方的备注:仙女。

言拾不知道男生的心理活动,也不知道他做的一系列举动,在一队所有人结束了五公里的“酷刑”后,她转到了二队,跟着二队再次进行负重五公里的训练。

一队的人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上,任凭教练怎么踹都起不来,躺着装死。

实在是连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心跳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嘴巴呼吸代替了鼻子呼吸,吸进去的每一口气都像是如获新生的馈赠。

而此刻,言拾已经开始了第二轮五公里。

二队的人并不知道她背包的重量,但看到她面如常色,单纯以为背包是个摆设没有重量。

或许她的体能是比他们好上一些。

跑第二轮的速度她仍旧和上一轮一样,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起跑位置。

然后二队教练看着她一圈圈地超越前面的人,直到她跑完了五公里。

掐表。

看着计时器里的时间,他有些惊讶。

他不清楚她跟着一队跑五公里的成绩,但如果刚跑完五公里,再跑第二轮,体力大量消耗的前提下,很难有这个成绩。

他仔细打量自觉拿水喝的女生。

衣服已经彻底湿透,紧紧贴着身体的曲线,额头、鬓角、鼻尖挂着汗珠,双颊泛着微微的红晕。

可是没有大喘气。

看起来根本不像刚跑完五公里的人。

不对,根本不像跑完十公里的人。

他掏出了装在口袋里的小风扇——他特别怕热,平时会随身携带,而后递给了大口大口喝着水的言拾:“要吗?”

言拾放下水瓶,看着递到眼前的小风扇,笑着接过:“谢谢。”

二队教练仔细留意了她开口说话。

“谢谢”两个字,声带平稳。

就算不是五公里,刚跑完步的人说话也不至于这么平稳。

她像是……

——像是跑了假的十公里。

二队教练一开始只是对她有些小小的好奇。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安排她今天下午跑二十五公里,因为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但上面既然这样要求,他们照做就是了。

顶多会多留意些,看着她情况不对立刻停止将她送去治疗。

然而现实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这个女生非但没有表现出过量运动的不适,看现在的状态,这二十五公里,估计是真的能跑完。

他对她更好奇了。

喝完水,她又开始拉伸。

等二队所有人跑完,她也拉伸得差不多了,把小风扇还给了二队教练顺便道了个别,已经熟悉流程的她直接朝三队走去。

二队教练看着她轻轻松松再次把背包背在身上,噎了下。

那背包,是真的装了五十千克的东西吗?

会不会……只是一大团棉花?

教练知道训练计划,学生不知道。

所以当三队的人看到熟悉的身影走向他们,错愕得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她怎么又来了?”

“……她这是准备跑第三个五公里?”

“会死吧?真的会死吧?换我我已经进棺材躺平了。”

三队教练的惊讶程度不比自己带的学生少。

只是他惊讶的点和学生不同。

这个已经跑了十公里的小姑娘,一点都没有表露出疲态。

体能确实不错。

然而跑十公里和跑二十五公里是不一样的。

她兴许能坚持十公里,但能不能坚持第三个五公里,不好说。

他得多注意些,指不定小姑娘等下跑着跑着就休克了。

现在看着精神还行,等下就说不准了。

三队的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言拾还是那个掉在最末尾的人。

始终如一的速度。

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

超越了一个又一个人后,她跑完了第三个五公里,惊掉了三队教练的下巴。

他看着秒表,难以置信这是跑完十五公里的人能跑出来的时间。

这……这不应该。

一、二、三、四队跑完五公里还有接下来的训练,而五队是训练完所有项目进行五公里负重跑项目。

当言拾单肩挎着包向五队教练走来时,他就是觉得这小姑娘不对劲。

是因为她的淡定还是因为她的冷静。

还是……

他看着手里的计时器,觉得更不对劲了。

不应该。

不可能。

她已经跑了二十公里,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跑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