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锦死了,蔡衡大概,会很?伤心吧。

对外宣称蔡锦是出任务丢了性命,可是死不见尸,还是有人怀疑蔡锦还活着。

蔡衡虽然口口声声说楚安是杀人凶手,但她能感觉到,他是希望自己的?哥哥还活着的?。

抱有希望,所以反复逼问。

“当初他们小队出任务,一共六个人,”秦忘抽了口烟,娓娓道来,“楚安也在里面。”

言拾听着,呼吸轻浅了许多。

“那次任务难度偏高,人手紧张,便派了他们小队出任务,”秦忘看了她一眼,简单解释了一下,“小队人员基本是固定的?,出任务都是一个队的?队员一起出。”

言拾坐在一旁轻轻点头。

秦忘继续往后说:“刚好那段时间生化部门研发出了一批新药,临床试验已经通过了,是可以短暂提升身体素质的药剂,就让小队的?全员注.射了。”

言拾听到这开口问了句:“楚安也注.射了?”

秦忘点头:“嗯,六个人全部注.射了。”

“注.射后给所有人做了身体检测,数据没有问题,身体体征一切正常。”

他将烟嘴放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可是在任务执行的?过程中,小队的?队员逐渐出现心悸、抽搐等症状,最后暴毙而亡。”

所以——

“蔡锦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没有把话说完。

秦忘“嗯”了声,语气沉重,“那时候他们六人分开行?动,蔡锦和楚安组成两人小队,察觉出现异常后,楚安把他背了回?来。”

“可是回来后,蔡锦也没了心跳。”

“我们对蔡锦进行?全面检查,发现药剂的?成分有问题,和临床通过的?药剂并不是同一种。”

“任务失败了,虽然我们没有对外公布,也不能对外公布,可还是有消息漏了出去。因?为只有楚安一个人活着,被传是他叛变将队员灭口了。”

言拾的心一动。

难怪。

难怪蔡衡说他是杀人凶手。

“那,”她垂眼,看着放于膝盖的?双手,轻声问道,“他没有事吧?”

队友在他面前死去,明明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却还要?承受流言蜚语。

那些平白无故的?造谣与污蔑,他却无法澄清辩解。

白白背负骂名。

“没有,”秦忘的?表情舒缓了些,“只有他,只有一些轻微的?反应,没有大碍。”

言拾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尽管他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看起来健康无恙,可听秦忘说的时候,心还是紧紧揪成一团。

“所以,”秦忘讽刺一笑,“袁莉对他很?感兴趣。”

言拾瞬间明白了:“出事的?药剂是袁莉调配的??”

秦忘没否认:“那是她私底下接的活,并不是用来做正当用途的?,因?为疏忽把药剂搞混了。”

“这才酿了大祸。”

言拾蹙眉:“那她怎么还能在学校。”

还为人师表,这种私德败坏的人,是怎么能成为一名教师的?。

“她妈势力不小,合作的?都是一些难以得罪的大人物,花了不少?功夫把这事压下去了。她被剔除出了生化部门,被调去学校当老师,私下还是有接一些不干不净的?活。”

“处分,”他又笑,眼神轻蔑,“太轻了点。”

“所以就只能任他们无法无天了吗?”言拾的语气冷了下来。

因?为疏忽而害了五条无辜的?人名。

要?不是崽崽命硬,早已丧生在这场任务中。

“该收网了,”秦忘表情淡漠,“布了这么久的?局,该一锅端了。”

他转头,看着言拾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多亏了你。”

言拾愣了愣:“我怎么了?”

“草拟了无数个方案,推翻了无数个方案,一直没找到突破口。”

“直到看到你,”秦忘笑意加深,“你一个人,能灭了一座城。”

“……夸张了。”

“所以定了个新方案,”秦忘将烟蒂扔进了烟灰缸,“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执行任务。”

“可以吗?”他顿了顿,嘴角含笑,咬字很?重,“准——少?尉。”

言拾直视着他的?双眼。

准少?尉吗。

看来完成这次任务,直接从士兵晋升到尉官。

听起来,还挺吸引人。

她弯了嘴角:“乐于效劳。”

“愿闻其详。”

两人谈完已是凌晨。

时间指向三点。

两人脸上都没有困意。

秦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惬意神情。

仿佛一件盘旋心中已久的?难事终于得到了解决,轻松又愉悦。

“那就拜托了。”

言拾起身,准备离开:“嗯,那我先走了。”

秦忘起身送她。

言拾一转身,看到了那个已被她遗忘的?大门。

“……”

尴尬。

“那门……”

秦忘大手一挥,完全没当回?事,兴许是解决了一个特大烦恼现在的心情特别好:“没事,我找人来修。”

两人走出门外,秦忘关闭了蓝色透明保护罩。

他送她走到隐形摩托旁:“楚安那臭小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

他跟楚安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以他活了几十年的经验和阅历,那小子对这个小姑娘的?感情可不一般。

可惜了。

小姑娘对他的?感情——更像是关爱智障儿童。

“嗯,”提到楚安,言拾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我会的?。”

自己的?崽,不宠着点能怎么办。

言拾回到学校已经四点了。

她停好飞行?摩托,一边走回?宿舍一边想着自己还能睡多久。

不睡不行?,还是要以好的?状态参加夺旗。

然后远远地看见路灯下站了一个人。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黑夜里的?那抹身影略显孤寂。

言拾愣在了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再抬不起。

那道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无数的日子里,她外出夜归,总能看到那道身影等在门外。

无论多久。

这么晚了,他怎么不睡还站在她宿舍楼下。

是在等她吗?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路灯下的?身影动了动。

他缓缓转身。

两人都站在原地,相隔数十米,遥遥相望。

言拾能感觉到,他在不高兴。

非常、非常不高兴。

想跑。

数秒后,那道身影朝她走来,步子极稳却略微有些慢。

言拾内心挣扎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估计要?迎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太熟悉了这种感觉,每次夜归无论什么原因?,理由正当与否,都免不了一顿责备。

可她还是希望这一刻到来得晚些,就跟蜗牛向前蠕动一般缓慢。

男生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他。

她仰头,对方背着光,看不清面容表情,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明明是去干正事,却有一种做错事的?心虚感。

言拾开口,带着讨好的?语气:“崽崽。”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称呼的失误,只想起了每次夜归必然面对的?夺命三连问。

去哪了。

见了谁。

现在什么时候知道吗。

楚安没有追究她的称呼,沉着脸,语气不善:“去哪了?”

言拾乖乖回?答,并不想触怒他:“一个偏僻的地方。”

楚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却没有立场继续追问,又换了个问题:“见了谁?”

“秦叔。”

听到这个称呼,他的?脸色更黑了:“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还知道回?来?”

听着他越来越不客气的?语气,言拾声音更小了:“知道,四点,要?回?来睡觉。”

又是一阵沉默。

言拾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觉得两人继续僵持下去并不好,慢慢挪动脚步,打算开溜。

可是才刚小幅度抬起抬起右腿,又听到头顶传来冷硬的?声音:“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她立刻放下腿,更心虚了:“没来得及。”

她是真的?来不及看,为了不被打扰,她屏蔽了光脑的?消息提醒。

“不回?消息,通话也不接通?”

唉,摊上大事了。

她不能和他说太多细节,这次任务是保密的?,索性沉默。

秦忘特地把她喊去那么一个偏远且安全系数极高的?地方,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窃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现在楚安只是在气头上,等气消了,把对话捋一捋,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夜风袭来,吹起了言拾鬓边的碎发。

楚安低头看着女生无辜又可怜的?脸,微叹了口气。

“回?去吧。”

“赶紧休息。”

言拾如得了特赦般松了口气,率先一步迈开腿:“你也是。”

本来回来的路上还不困,可现在被风这么一吹,反而生了点睡意。

楚安不急不慢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回?宿舍楼下。

然后目送她走近了楼里。

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他旋身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第二天比赛的?时候,精神饱满的?杨嘉扛了几轮大旗后,发现另外两个人不对劲。

一个哈欠连天,一个斗志全无。

一看就是睡眠不足。

尽管如此,人还是清醒的?,揍人还是一等一的?狠,不带手软的。

就是两人看起来有点颓靡。

在等待下一轮比赛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的?言拾:“师妹。”

言拾掩嘴打完哈欠,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师兄。”

他看着满脸疲态的?言拾,关切地问候:“晚上没睡好?”

言拾又打了个哈欠,“……嗯,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杨嘉有些同情她:“师妹,你不用担心太多,楚安老久没被人欺负了,除了极个别仗着背景甩他脸色的,其他的?真没人敢对付他。”

他偷偷瞟了眼闭着眼睛休息的楚安,凑到言拾身边咬耳朵:“他看起来也挺困的样子。”

可是楚安作息雷打不动,除非出任务。

而据他所知,昨晚他并没有任务在身。

言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本想说他和她差不多时间睡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太困脑子没转过来,嘴一瓢,话一出口完全变了个味:“他跟我一块儿睡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