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厉看着破了个大洞的门,脸色越发?阴沉。
他还是穿过了那个窟窿走进了房间。
光脑的显示屏亮着，窗户打?开，窗帘随风飘摆。
屋里?空无一人。
*
鉴于这台光脑的特殊性,数据传输是有?距离限制的，一旦离开了一定?的范围将传输失败。
她只能留在原地等着所有?资料传输完毕。
然而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听?到那人匆匆跑来的声音。
就差一点点,传输进度已经显示百分?之九十九了。
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
她听?到那脚步声逐渐到了门口。
而此时此刻，传输进度条终于显示为百分?之百。
她迅速跑到之前打?开的窗户旁,双手撑在窗户边上?，纵身一跃——
五层楼的高度，她眼都不眨，直接跳了下来。
落地无声。
没有?犹豫的时间,也来不及看身后的情况,她想也不想就往前冲,等楚厉疾步走到窗边时，她早已跑到了□□而入的地方。
“防护罩关一下。”她顺了一下气，对?秦忘说。
秦忘立刻将防护罩关闭,五秒后,防护罩再次恢复。
她走回到飞行摩托那，钻进了车子?里?，对?秦忘说：“我现在把资料传给你，是用普通的传送方式吗？”
“需要加密，我跟你讲一下怎么操作。”
言拾根据他的指示捣鼓了一会儿,终于显示文件传输中的界面。
只不过传输速度比较慢,和刚刚房间里?的传输速度没法比。
“那我先?回去了。”她启动了飞行摩托。
秦忘：“辛苦了。”
她将飞行摩托停进停车场，发?现文件还没传输完毕。
只传了一大半。
她也不管了，任由它挂在那继续传输。
夜深了,学校没有?她出来前那样喧闹了。
她仍旧挑人少的地方走，虽然现在被人看到问题并不是那么大，但还是以防万一。
回到宿舍后，出了一身汗的她选择先?洗个澡。
洗完澡后，文件总算传输完了。
秦忘给她留了个言：“鉴于文件的机密性，建议立刻删除。”
他说“建议立刻删除”，并没有?说不能看。
所以她想着晚点有?空也看看这个所谓的极其重要的文件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忘并没有?防着她。
她吹干了滴答着水珠的长发?，坐到了桌子?前。
桌上?放着的，是她那个小房间里?一眼就看到的“钻石”——秦忘所说的储存影响的晶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秦忘说这是楚厉的住宅时，她下意识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
虽然不是这次任务需要带回来的东西，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东西，对?她来说或许非常重要。
鬼使神差，她把这个东西顺便带了回来。
只是她并不知道怎么使用。
搜了一下使用方法后，她按照网上?所说的用光脑进行连接。
一次就成功了。
她不打?算看任务所需的文件，而是先?看这个晶体里?面的影像。
光脑连接晶体后，出现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有?上?百个视频。
她从第一个视频开始看。
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一名年?轻的女性，穿着白大褂，扎着马尾，笑?起来还有?浅浅的酒窝。
“您好?，我是赖霓，以后由我向您汇报仿生人实验工作进度。”
仿生人实验，言拾疑惑了一下，看起来是楚厉出资开展的项目。
只是，他研发?这种项目做什么？
镜头一转，是一个培养皿。
“我们将您和您夫人的基因选优进行培养，本次是第一次实验。很遗憾地告诉您，仿生人一号培育失败，我们将进行第二次实验。”
第二个视频和第一个视频大同小异，同样的女性，同样进行工作汇报，不同的是这是仿生人二号培育实验，同样以失败告终。
她一个一个看过去，七十几个视频，全都是实验失败。
直到点开了第七十四个视频。
“您好?，这是仿生人实验进行的第七十四次，”赖霓脸上?挂着和以往不同的笑?容，看起来既高兴又兴奋，“仿生人七十四号培育成功，我们将定?期和您汇报进度。”
言拾越看，心跳越来越快。
从培养皿到培养箱，言拾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人被放在了培养箱中，身体插着各种管子?，闭着眼，睡得香甜。
仍旧是那个带着甜甜酒窝的女性进行汇报：“您好?，我将为您进行上?周的工作汇报。七十四号已满三十四周，生命体征正常，无其他异常现象。”
言拾又往后翻了几个视频，那个小胖娃娃被赖霓抱在怀里?。
“您好?，培养箱阶段已顺利结束，之后我们将按照正常人类婴儿的养育方式进行养育，对?七十四号的各项身体机能进行检测。”
言拾看着那个小胖娃娃一天天长大，脸也不再皱巴巴，逐渐长开，模样越发?俊俏。
太像了。
这分?明?就是，她捡到崽崽后，他第一次学会化成人形的模样。
软软的、萌萌的，明?明?垮着一张脸，就是忍不住让人想揉进怀里?。
她看到后面，心软得一塌糊涂。
可可爱爱，崽崽小时候就喜欢板着长脸，可越是板着长脸，就让她越忍不住欺负她。
视频里?的七十四号和崽崽一模一样。
赖霓虽然是这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却也算是他的抚养人，和他相处久了，能看得出她眼里?浓浓的喜爱和宠溺。
可惜了，长大后就不可爱了。
不如以前可爱，脾气也越来越臭。
唉，真想回到以前，能尽情欺负他看着他想反抗又反抗不了的可怜模样。
往后翻了十几个视频后，镜头前的女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她脸色凝重，还有?一丝忐忑不安：“您好?，经过全方面检测，七十四号的各项数据并不能达到您的预期，结果已经发?您，请过目。”
她越说到后面，语气越发?低落：“您过目后，请告诉我们您的决定?。”
“是保留观察，还是——，”她声音带了点不可察觉的颤抖，“销毁。”
言拾听?到这里?，浑身一震。
孩子?都这么大了，是说销毁就销毁的吗？
因为不是正常的孩子?，只是出于某种目的进行实验，当这个“实验品”不满足自己的预期时，说不要就不要吗。
她换了一会儿，沉重地点开了下一个视频。
视频画面是黑的，没有?影像，只有?一个男人冷漠异常的声音：“销毁，实验终止。”
她在听?到“销毁”两?个字后，一颗心仿佛从悬崖高处跌落到谷底。
滚烫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楚安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他不仅不是个正常的人类，甚至还只是个冰冰冷冷的实验体，没有?父爱没有?母爱，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喜怒哀乐。
不，或许还有?一个。
那个叫赖霓的女生，她是在乎的，从视频里?，她能感觉得出，她是非常喜欢这个被她一手养大的孩子?的。
她的表情变得麻木，继续翻看着后面的视频。
赖霓再也没有?了笑?容，公式化地汇报销毁工作进度。
然后，她终于看到了最后一个视频。
视频开头不再是赖霓，而是一个生面孔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神情拘谨，略显慌张。
“很抱歉又来打?扰您，七十四号的销毁出现了意外?。工作人员赖霓私自将他带走，我们查了许久才发?现她将七十四号带去了贫民窟，两?人已经在贫民窟生活了四个月。因为无法适应贫民窟的恶劣环境，赖霓染上?了重病，情况不容乐观，七十四号并无大碍。”
他脸上?带着歉意：“很抱歉时隔数月才跟您汇报，没有?查到实际情况我们不敢贸然打?扰您。您看需要如何处置，我们谨遵您的命令。”
视频戛然而止。
她想继续看，却发?现没有?更多的视频了。
那些传言，没有?一句是真的。
大概率是楚厉放出来的假消息，以掩饰这个荒唐至极的实验。
因为检测结果不如意，他选择销毁这个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的实验体。
后来发?现这个实验体的成长出乎意料，他又重新将他带了回来。
弃如敝履后，发?现他的可塑性，带回来重新养。
至于楚厉养他的目的是什么，言拾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楚厉只当他是一个物品，没有?把他当人看待。
冰冰冷冷的代号——七十四号。
他出生后，甚至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她的心隐隐作痛。
越发?心疼。
比起之前她了解到的那个版本，更让人心疼。
那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正常人吗？
他知道，赖霓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心念一动，她戳开了楚安的对?话框。
脑子?一热，没有?整理好?思绪，消息已经发?过去了。
“你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发?过去后，她才发?这话有?歧义。
一个是提供基因给他的母亲，一个是生养他并被冠以污名的“母亲”。
楚安并没有?立刻回复，言拾对?自己的突兀行为感到懊悔。
还是冲动了，不该提起他的往事的。
万一，勾起他那段并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楚安回复了。
“我的母亲，她善良、温柔、活泼，笑?起来还有?一对?酒窝。”
言拾看到这句话，心跳忽然又加快了些。
他没理解错，确实，大家?嘴里?辱骂的他母亲，就是那名心善的实验室工作人员。
并没有?人会把楚厉的妻子?当成他的母亲。
那只是楚峤一个人的母亲。
只属于楚峤。
心里?有?些涩。
看到这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他，久久没有?回复。
又过了好?一会儿，楚安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可我知道，她并不是我真正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生死时速，二更送达（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