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家门紧闭，电话不接，满屋子血腥味都溢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遭遇危险。
卫秋烨站在楼底，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
莫望救过他两次，他也想为莫望做点什么。
也许他应该报警，或者向物业求助，但是莫望的身份很特殊，他不能暴露。他要尽可能地保守秘密。
对于猫，尤其是猫科妖怪来说，攀爬并不是多困难的事。
卫秋烨沿着楼房外侧的空调和窗子外的防护网向上爬。
现在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只有星星点点的路灯发着光。
他也像一个雪白的光点，在夜空下不断闪烁。
【你别摔下来了。】
卫秋烨动作敏捷，姿态轻盈，微微抬起头估算，从下颌到胸口形成一道流畅的弧线：“不会。”
虽然不擅长打架，但爬树他可是一流的。
毕竟是逃跑绝技。
他灵巧地从一楼的空调，跃到上一层的窗台上。
一连爬了几层，脸不红气不喘。
楼底下开始聚集一批围观路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里怎么有只猫？被主人关在窗外了？”
“看长相是品种猫吧，干干净净的，应该是家养的。”
“这么高，他会不会害怕啊，快想办法把猫弄下来啊。”
围观的人逐渐变多，有人开始在下面拍手呼唤他：“咪|咪，能下来吗？叔叔接着你。”
卫秋烨喵呜一声。
不用，谢谢。
围观群众：“哎呀猫咪在呼救，是不是下不来了？快快快搭个梯子。”
“呜呜呜猫咪不要害怕，我们马上救你下来。”
卫秋烨：……
能不能来个听得懂猫语的。
他转头又往上爬了几步，试图证明爬墙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底下发出一阵惊呼。
卫秋烨有点小得意。现在知道他很强了吧。
“天啊猫猫都没有地方落脚，只能往上爬。有没有人能联系楼里的住户，把猫接进去啊？”
“猫咪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救你下来。”
卫秋烨：……
他又往上蹿了几步。
底下的惊叫又增添了几个度。
“哦，我的上帝啊，是什么让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走投无路，做出这样的选择。”
“瞧瞧这只可怜的小猫吧，他本应在温暖的房间内享受主人的爱抚，现在却在寒冷的夜晚忍受饥饿和恐惧。”
“看啊，他小山一样拱起的背部因为惧怕和寒冷而微微颤抖。”
现在才刚到秋天，一点也不冷。
“他是多么柔弱，又坚强！”
卫秋烨抬起一只前爪，左右为难。
莫望房子里的血腥味很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如果他执意再往上爬，围观的人会越来越多，事情也会越闹越大，说不定会吸引来调查局的人。
其实如果他从莫望邻居家的窗子跳过去就好了……可他当时想的是，不能让邻居知道莫望的事，才宣了这个不打扰任何人的方式。
没想到围观的人反而更多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看着，现在大家不是应该在家里休息了吗？”
【因为你显眼。】
卫秋烨：？
“因为我不是黑猫吗？”
【因为你漂亮。】
卫秋烨爪子抬起来捂住耳朵：“你又瞎说。”
【其实因为你的眼睛在发光。】
又是眼睛。
卫秋烨捂住眼睛。
“哦，我的天呐，他的前爪没有地方安放，只能像人一样用后脚站立，长期下去，一定会体力不支。”
卫秋烨又把爪子放下，急得想原地打转。
【他们报警了。】
卫秋烨慌了一瞬，差点脚底打滑：“不能报警。”
莫望的身份不能暴露。
他本想继续和下面的人沟通，现在却不敢乱叫了。
卫秋烨问：“他们为什么都觉得我害怕？”
【因为你嗲。】
卫秋烨沉默几秒，勃然大怒：“我天生的！”
“天啊，这猫叫多么撕心裂肺，他一定害怕极了。”
卫秋烨和系统对话。
“他们很担心我。”
【是。】
“可是，莫望家里出了事。”
“我不知道这些血腥味，是来自他，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我联系不上他。”
“可能，他回家后受到了袭击，所以没办法回应我。”
“也有可能，他不在家，但有什么东西潜入了他的房间。”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是的。这是刷大魔王好感的好方法。】
卫秋烨沉默不语。
系统早就说过，大魔王不会轻易死亡，任何非致命的打击，都会使他的实力翻倍增长。
就算莫望真的受到了袭击，也不会死。
但反过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哪怕只是稍微陪莫望一段时间，也能博得对方的好感。
魔王会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加倍维护。这样他就能早日完成整个任务。
系统说的很有道理。
但卫秋烨隐隐觉得有些心痛，好像他心底深处是不赞成这个说法的。
“……是啊。”
张开嘴，话又变了内容。
卫秋烨理清思绪，决定以后给小区的热心群众们送点爱心水果，当作感谢。
而这次，他还是要赶在警察或者调查局的人来之前，弄清楚莫望家的事。
他最后喵了一声，开始往莫望家爬。
地下的人群围观了一段时间，也安静了下来。
“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是不是有哪家的猫困在阳台上了，他要去救小伙伴？”
“他好灵活啊，宠物猫还这么灵活，不多见了。”
“呜呜呜好感人的猫咪之间的情谊，猫咪一定要把伙伴救下来啊。”
“不知道他想去的是哪家，有没有人能联系到那家的主人？”
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许多人都专门从家里赶出来，看猫咪爬楼救伙伴的感人场景。
原本的担忧变成震耳欲聋的加油和呼喊。
“猫咪加油，不要怕，警察叔叔们在下面接着你。”
季轻歌等接到报警的兽管局人员：“。”
是哥哥姐姐。
卫秋烨听着下面的加油声，心潮澎湃，攀爬的速度也更快。
莫望还在等着他。
就差一层。
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重，几乎熏得猫站不稳。
卫秋烨眼睛都红了。
这股血腥味里还有点猫薄荷的芬芳，清清凉凉，让他思绪昏沉，只能先歇一会。
他刚趴下，突然旁边一扇窗子打开，一只扫把伸出来砸到他头上：“哪来的小野猫，又偷吃我家花。”
卫秋烨懵了一下，委屈地跳到一边。
他压根就没有碰到花盘。
又不是猫薄荷，他干嘛吃花。
这户的中年妇女却不依不饶，一边念叨一边挥舞扫把：“小野猫！小野猫！看我不揍死你！”
底下的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小猫不动了。
“到了？”
“不对——”摄像的人说，“是有人在打猫。”
镜头里清晰地呈现出中年妇女的泼辣蛮横和小猫咪的弱小无助。
小猫咪在本就狭小的空间里躲避逃跑，全身的毛炸开，整只猫比以前更大，却更显得茫然无助。
而那只巨大的扫把仿佛一只沉重的铁锤，横扫阳台的每个角落。
围观群众们出离愤怒：“怎么还打猫呢？有没有素质，猫招你惹你了。”
“不喜欢也请不要伤害，人家只是从你门口路过。”
中年妇女似乎听到了他们的指责，打得更狠了：“一个猫还成宝贝了，他是你爹啊。他进我家我就能打。”
兽管局的人看不行，准备上去交涉。
中年妇女一扫帚戳向猫肚子：“滚下去，脏东西！”
卫秋烨摇摇晃晃地抱住防护网，四个腿蜷起来。
中年妇女继续用扫帚捅：“一个小破猫至于吗，一个两个的对自己亲爹都没这么孝顺吧。”
血腥味、猫薄荷味，以及扫帚上的灰尘味，混合在一起。
卫秋烨恍惚了一下。
他的爪子被打到了，有点想松开。
疼。
猫猫眼里蓄满泪水。
作为凶兽的战斗本能在此时被激起。
他是、混沌。
他、应该、吃掉这个人。
卫秋烨毛炸起，一个翻身跳回阳台，攻势凶狠。
但那只铁锤般的扫把不见了。
中年妇女捂着胸口，双目圆瞪，直挺挺得躺在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条黑色的小蛇从房间里飞出来，卷着他的腰把他拉进屋里。
卫秋烨喜出望外：“莫望！”
黑蛇消失，抱住他的变成一双修长有力的手。
“是我。”
夏安和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