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秋烨疼得大脑一片空白，捂着肚子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联系车。
他变回猫形,捂着肚子滚了滚，蜷在门外等助理接自己。
“猫猫你主人又不在家吗？”对门的婧婧刚好上了兴趣班回家,好奇地蹲下看他,“猫猫你怎么不动啊？不舒服吗？”
卫秋烨团成一个球,勉强抬头看她。
婧婧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我们要不要送猫猫去医院？猫猫好像生病了。”
年轻妈妈也蹲下来，犹豫着摸摸猫头：“不舒服吗？”
卫秋烨摇摇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楼梯间跑。
年轻妈妈叹一口气，带着女儿回家：“猫猫可能不想被打扰。婧婧有时候也是这样,对不对？对了，爸爸今天会提早回来,还会给婧婧带礼物，婧婧开不开心？”
“开心！”
卫秋烨卧在楼梯间拐角，头枕在前爪上。
【你吃坏肚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笔盖有毒？”卫秋烨视线模糊，“我晚饭是和夏医生一起吃的,应该没有问题。”
【你要不要和魔王说一声？】
“不行,医院都认得我是谁，”卫秋烨头埋进肚子里嘟囔，“让他发现我是谁，太尴尬了。”
作为混沌,卫秋烨在生病的时候有优先就诊的权利。
何况晚上看病的兽本来就少。卫秋烨想着助手很快就来接自己，安安心心地闭眼睡去。
他从小就容易犯胃病，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往常兽管局都会对他的日常饮食多加小心，他自己也会谨慎，不乱吃东西。
还真是有段时间没经历过这种疼痛。
卫秋烨痛得迷迷糊糊，只能捂着肚子睡觉。
他挂在胸前的某个吊坠闪了闪。
卫秋烨使出全身力气按下接听：“喵。”
“你在家吗？”
卫秋烨按着肚子，尽量用和平常一样的声音回答：“在。”
“我很快回来。”
卫秋烨吓得从地上坐起来，肚子也不敢捂了：“喵喵喵！”
“你好好工作，不要回来！”
他肚子都快疼死了，还要腾出精力来应付魔王，也太惨了吧。
他也不管莫望听不听得懂，用猫叫坚决拒绝：“好好工作赚猫粮钱！先不要回来！”
莫望久久没有回复。
“我挂啦！”
卫秋烨飞快挂断电话，在地上打滚。
“系统，你有止疼药吗？”
【暂时没有。你要不要吸点猫薄荷止疼？】
“剩的还多吗？”
【你完成这个限时任务，会多一点猫薄荷。】
那还是忍忍吧。
卫秋烨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去的医院，只记得迷迷糊糊地闻到一股猫薄荷味，自己就放松下来。
这股猫薄荷味让他想起夏安和。
他不由自主地梦到半年前的那个午后。
他因为作息颠倒加猫薄荷吸食过多，早上低血糖爬不起来，被送到急诊室。
严重倒不怎么严重，主要是总犯病，折磨一点也不少。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甚至不犯点病就觉得不舒服。
对于画家猫来说，只有疼痛才能激发创作灵感。
无论是猫薄荷，还是这种近乎于自残的作息方式，都曾经是他寻找灵感的方式——当然他现在有了更多灵感。
失去灵感＝失去生命。族人被封印后，他的生活里，除了创作，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然而他一睁眼，看到夏安和的脸，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是说长得多么惊为天人，是很温柔，像是隔着几层纱的阳光，温暖，但不会灼伤人。
作为夜间创作者，他是不喜欢阳光的，但是他喜欢温暖的地方。
生命里好像突然多了可以追求的东西。
他不想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他自恋地想着，也许夏安和也有点喜欢他，所以看他的眼神和摸他毛的方式都那么温柔。
当然他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毕竟一个人是不会对一只猫一见钟情的。
落在背上的力道很柔和，好像有人在给他梳毛。
卫秋烨呆呆地喊：“夏医生。”
夏安和没有停下梳毛的动作，只是摸摸他的额头：“醒了？”
听到答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醒了。
“你今天值夜班？”
“嗯。”
卫秋烨趴在他腿上不敢动。
他很久没让夏安和梳毛了，怕自己一动，夏安和就送他回家。
夏安和一边帮他理毛，一边温声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你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不知道。”卫秋烨认真回忆，“我晚饭是和你一起吃的，下午吃了零食……哦，连小猫开了袋零食，中午和早上吃的应该都没问题。”
夏安和梳毛的动作一顿，给他翻了几张照片：“连衣给你的是什么零食？”
卫秋烨拨了几页，指着一张图片：“是这种。”
他越看这种零食越眼熟，终于忍不住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翻。
这，不就是，当初他和莫望一起去采购，莫望不让他买的那种吗！
上面还印着连衣的大脸。
因为莫望在家里准备了太多零食，他买了就忘了，没想到连衣居然代言这种有毒食品！欺骗消费者。
他一定要去找连衣算账。
夏安和皱起眉：“这种……他吃确实没问题。你胃不好，这种刺激性太大，最好别吃。”
卫秋烨有气无力地伸爪子：“以后不吃了。”
“现在没事了。”夏安和淡淡一笑，“在这里睡一晚吧，现在太晚，不方便回去。”
卫秋烨自己跳上病床，又不舍地问：“那你是不是要回去值班。”
“我陪你。”
卫秋烨心跳漏了一瞬，讷讷地抬起被子遮脸。
夏安和的笑容和煦如春风，又像一剂镇定剂。
猫把脸埋进被子里。
vip病房都有两张床，供家属陪床。
夏安和换好衣服，就准备陪他睡觉。
卫秋烨肚子也不疼了，抱着被子在床上滚。
“我第一次和夏医生睡在一个房间。”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任务。】
卫秋烨的笑一下垮下来。
“我好不容易有点开心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个。”
【我不能任由你放纵。】
卫秋烨振振有词：“夏医生身上有猫薄荷味，我和他待在一起就能节省猫薄荷消耗！”
就可以，不做任务！
【他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好像不能。
卫秋烨低下头。
他知道，莫望可能很快就要加完班回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着急。
他不想让莫望担心。
但是——
他望着夏安和的背影。
他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支撑我活下来的原因，是夏医生。”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其实我是不在意是否活着，也不在意世界会不会毁灭的。我确实不想看到灾难发生，也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苦，但我知道，我没有那么伟大，支撑我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他。”
“我是因为世界毁灭，他一定会伤心，才一定阻止这件事。”
“你可能不知道，族人被封印后的前几年，我是怎么过的。那段时间我根本什么都不想做，每天凌晨三点才睡着，连画也不想画，除了吸猫薄荷还是吸猫薄荷。直到我遇到他。”
“我为了他，才努力改变作息，才想活更长时间，我不想本末倒置。任务我也会做，但我没办法把那些事摆在最重要的位置。”
系统安安静静地听着，难得没有反驳他。
【你有分寸就好。】
卫秋烨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但他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夏安和，他早就猫薄荷吸过量吸死了，哪还轮得上系统找他。
他早年吸猫薄荷的量比现在还狠，夏安和监督，他才慢慢减少依赖度。
不然每日任务的量根本不够他用的。
【这并不是什么缺点或者问题，相反，我很喜欢。】
“你别笑，一笑我就瘆得慌。”
不过卫秋烨还是准备和莫望沟通一下。
他钻进卫生间，变回人形，翻出莫望的号码，拨通。
卫生间外传来电话铃声。
卫秋烨心一颤，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推开一条小缝。
夏安和面色如常地走出病房，看起来是要接电话。
卫秋烨又把门关上。
吓他一跳，他还以为莫望摸到医院来了。
莫望隔了一会才接电话，但好歹还是接了。
卫秋烨斟酌着语调：“是这样的。莫先生，我晚上在路边捡到一只猫，你也知道，我们兽类能够互相交流，据他自己说，是你加的猫。他好像有点不舒服，所以我送他去医院了。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已经好了。但是现在很晚，他不方便回家，所以我留他在我家住一晚，明天送他回你那，可以吗？”
他一口气说完，捂着话筒，屏住呼吸。
莫望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卫秋烨抖抖肩。莫望的态度有点冷淡啊。
不过应该不会责怪猫吧。
“那您一会把地址发给我吧，我送他回去。”
莫望答应完，嘱咐一句：“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那当然了。
“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解决完莫望的事，卫秋烨一身轻松，洗漱完毕，开开心心地变回猫形，跳到床上。
夏安和已经接完电话回来，在整理陪同的床。
他看着卫秋烨激动到有些忘形的反应，摇摇头，帮他把被子掖上：“做个好梦。”
卫秋烨露出小半张猫脸：“你也是。”
夏安和突然问：“我可以……”
卫秋烨点头：“可以。”
“我还没问呢，你就答应了。”夏安和不由失笑，“好了，没事，你睡吧。”
卫秋烨爪子摆在脸边，挥了挥：“晚安。”
反正夏医生又不会提过分的要求，答应就答应吧。
不知道是不是夏安和身上的猫薄荷味的影响，他睡得很熟。
他又梦到了第一次见夏安和的日子。
夏安和正在给他梳毛，舒服得他脚趾头都想蜷起来。
然而他一抬头，刚想说话，夏安和的脸就变成莫望的。
卫秋烨：……吓死猫了。
他从梦中惊醒，看着夜色下昏暗的病房。
他的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条黑色的蛇，很长，当然也很粗，盘成一个圈，压在他身边的空位上，看着比他还大个。
卫秋烨吓得心跳停摆，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床看，想寻找夏安和的身影。
猫的夜视能力很好，他能看到旁边的床空空荡荡。
“夏、夏医生你在吗？”
他这一问，夏安和没回应，倒是床上的蛇被惊醒，飞快地爬下床，从窗口钻出去。
他隐隐约约看见，蛇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卫秋烨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整只猫蹲在柜子顶端，一动不动。
“夏医生？”
夏安和不在。
说好的陪他睡觉怎么又不在了。
过了几分钟，门咯吱一声，夏安和推门而入：“秋秋，怎么起来了？”
卫秋烨手忙脚乱地跳到他怀里，瑟瑟发抖：“夏医生，你有事出去了？”
“突然有点事。”夏安和轻轻梳理着猫毛，“做噩梦了？”
他一说话，卫秋烨就安心了。
“我……我好像看到了一条蛇……特别大。”
“没有蛇。”夏安和打开灯，带着他在房间走了一圈，顺便关上窗子，“可能是你做梦了。”
卫秋烨还是抓着他的衣服：“那条蛇，有碗口那么粗，拉直了可能比我人形还长。它睡在我床上……”
“没事的。”夏安和抱婴儿一样颠了颠，关上灯，重新把他放到床上，“我陪你。”
卫秋烨扒着被子，眷恋地看着他：“你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
卫秋烨闭上眼，过了一会又睁开，发现夏安和还在，才重新闭眼。
反复几次，夏安和都在旁边，他渐渐也就放了心。
夏安和问：“你很怕蛇？”
卫秋烨不好意思地说：“是有点。主要是那条蛇很大。”
“没事，不会有蛇了。”
在夏安和的安慰下，卫秋烨终于重新进入梦乡。
夏安和确认他睡着，终于回自己的床，准备睡觉。
夜色下，他金色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新的一天，新的任务。
卫秋烨和系统一起琢磨着，还是得用人形来做这个任务。
但是可以猫形辅助。
他写了封信，和画展的请柬一起塞进信封，挂在自己脖子上，跑回家。
莫望好像睡得并不安稳，开门的时候眼神憔悴。
精神饱满的卫秋烨稍有些愧疚，难得乖巧地坐在那里让他摸毛。
莫望微微一笑，揉揉猫毛。
“我给你买了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夏安和：我可以……和你睡一张床吗？感谢在2020-03-2103:12:23~2020-03-2223: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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