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脸上的黑雾一凝。
卫秋烨心里失望，表面上还是笑眯眯的：“你真的不适合做饭,吃一口我就反胃。”
他本来叫声就嗲,又特意软绵绵地拖长尾音,任谁听了都觉得是只在撒娇的小猫。
如果莫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不会突然变表情。
他听得懂,但一直装听不懂。
卫秋烨吃翻译猫薄荷起码有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莫望都没表现出异常。
卫秋烨甚至怀疑,他以前也听得懂，所以完全没感觉到异常。
那莫望之前岂不是在故意耍他，明明听得懂还让他费那么多功夫比划自己的目的。
看他出丑很有意思吗？
他越想越气，一爪子按在莫望脸上：“自己吃吧你。”
他尾巴毛炸开,转身跳下饭桌，往门口跑。
他要离家出走。
小猫咪把吊坠按在门上,气势汹汹地出门。
“等等。”莫望从后面按住猫的腰，“怎么了？”
小猫咪回头就咬：“骗子,你还问我！”
莫望没躲，尖锐的獠牙直接刺进皮肤里。
陌生的血腥味在卫秋烨口腔里弥漫。他愣了愣，松开嘴，凶巴巴地冲莫望露牙：“再不躲,咬死你！”
“怎么了,突然和我生气，”莫望不顾胳膊上往外冒的血珠，把猫搂进怀里，“是不是饭不好吃？还是我白天不陪你,你寂寞了？”
“因为你明明听得懂我说话还装听不懂！”
“宝宝，”莫望手臂紧紧箍着猫的腰，“对不起。”
谁是你宝宝，恶不恶心？
卫秋烨一脚踹在他胸口。
莫望闷哼一声，还是没有松手：“对不起，我现在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已经开始学了。”
“学什么？”
莫望自言自语：“我最近认识了调查局的人——调查局就是专门调查灵异事件的部门，他们会学习各个种族的语言。我已经找他们借了猫语的书，过段时间就能听懂你说话了。”
“我现在才刚开始学，只能听懂几个词……饭是不是不好吃？我大致能听懂一点。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这个配方适不适合你。我再多试一试。”
“我总是听不懂你说话，你也觉得很烦吧？很快就不会这样了。”
卫秋烨鼻尖一酸，嘴里嘟囔：“真的假的？”
“宝宝，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喊谁宝宝？”布偶猫吊起眼角，转头正视他，“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我一会就去问调查局你有没有做这件事！”
他往旁边迈了一步：“在确认之前，我们保持距离。”
莫望叹了口气，不顾猫的挣扎，抱着猫坐到沙发上。
布偶猫不安分地在他腿上踩，露出锃亮的指甲：“我真的会挠你！”
莫望不为所动，反而为了行动方便，主动把衣袖撩起来：“宝宝，你等一下，我找人给你解释。”
卫秋烨昂着头，用鼻孔看他。
莫望翻出手机，找到某个号码，拨通电话。
与此同时，卫秋烨随身空间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卫秋烨一个激灵，猛地从莫望怀里挣脱出去，钻进自己的房间。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莫望的名字。
卫秋烨恨恨地抓抓床单，接通电话：“喂？”
“抱歉打扰了。我家的猫今天突然和我生气，我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可以请你和他说几句话吗？”莫望一边说话一边敲他的房门，“宝宝，出来吧，和上次送你去医院的哥哥说几句话。”
让他自己跟自己打电话？
卫秋烨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在被子里锤床：“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
莫望沉默，敲门的手也垂下来：“抱歉，打扰了。那，请问能给我其他妖兽的联系方式吗？”
卫秋烨语气有点冲：“你一定要现在找人问吗？
“嗯，”莫望的声音低下去，“他现在把自己关起来，晚上也不吃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秋烨说：“那你想一想，有没有做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
“可能是我做饭太难吃吧。”莫望声音隐忍，“或者我带他去兽管局？我想和他说清楚。”
那当然不行，那群人都认得他原形，暴露就完蛋了。
卫秋烨听他说了这么久，也没那么烦躁了，语气和缓下来：“这样吧，我送你几份兽语教程，你学学怎么和他说话。”
再相信他一次。
“书我有。”
“那你对着书和他试着说话。”卫秋烨挂掉电话，“对不起我现在在忙。”
莫望好像离开门口了。卫秋烨打开门，循着声音找他。
莫望在那个总是封锁的房间里找书。
卫秋烨推门。
推不开。
他坐在外面叫：“你最好现在能证明你真的是现学的猫语。”
咯吱一声，莫望打开房间门，手里捧着几本书。
兽语……基本教程？
卫秋烨站起来看书的封面。
兽管局出品的。
真有书啊。
莫望半蹲下来，在他面前摊开书，照着上面念：“怎么了？”
语调有点怪，但能听得懂。
书上做着不少笔记，但书保管得很好，看得出书主人很认真。
卫秋烨随便翻翻书：“你真的在学？”
莫望点头：“这句我好像听懂了。是，我在学。”
他继续艰难地和猫交流：“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好不好？”
卫秋烨翻着书，嘴里开始泛酸水。
莫望真的很努力在学兽语。
书上的笔记比他上学时候的还仔细。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猫的发音结构和人不同，翻译猫薄荷也许真的起不了作用。
“我……”猫摸摸鼻子，不自在地刨地，“我以为你早就能听懂我在说什么，一直骗我。”
“这句我听不太懂，”莫望浅浅一笑，把书推到一边，把猫抱起来，“但你是不是没生我气了？”
猫下巴搭在他臂弯，烦躁地甩尾巴：“没有。”
其实他也一直在骗莫望。就算莫望真的隐瞒，他们也是半斤八两。
更何况他没有证据证明，莫望在骗他。
“不气了？”莫望哪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长吁一口气，把他抱到桌上。
饭已经凉了，莫望又重新热了一遍。
卫秋烨还是不敢吃多，吃了几口就推开。
莫望起身：“我叫个外卖。”
“不用，我吃饱了。”卫秋烨搭住他的手臂。
莫望又坐回来：“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猫咪撇撇嘴：“我胖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莫望微笑着问：“你说什么？你是说……你胖了对吗？”
“我每顿都吃肉，还吃夜宵，我今天称我重了一斤！”猫努力比划出“1”的手势，“我不能吃了。”
“你哪里胖？”莫望摸摸猫肚子，被卫秋烨一爪子拍开，正色道，“你肚子都是平的。现在正好，很可爱。”
“我不能再吃了。”卫秋烨揉揉肚子，“周六之前。”
“周六？”
卫秋烨一下惊醒，装作没说过，转头跳下桌子：“没事。我睡会。”
莫望只好自己吃。
卫秋烨有气无力地玩猫抓板。
猫的听力很好，所以他能清晰地听到莫望咀嚼的声音。
肚子咕噜噜一叫。
他好像……饿了。
猫哀怨地看着饭桌。
孤零零地吃饭的人坐姿挺拔，衣袖挽起，露出两个明晃晃的小孔。
卫秋烨内心动摇。
莫望花了挺多功夫来做饭的，他不仅不领情，还把莫望咬了一口。
这样……不太好吧。
莫望的手指上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是切菜的时候弄伤的。
卫秋烨爪子一痛。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还是跳回桌上，拱莫望的手：“吃什么呢？给我吃点。”
莫望放下筷子，给他腾了个位置，手臂松松圈着：“怎么？还是饿了？”
“算了，明天再开始减。”猫一边吃一边嘀咕，“嗯，味道还行，辛苦你了。”
莫望宠溺地抚摸着猫头：“不要节食了，你现在也瘦。猫咪圆一点好看。”
卫秋烨小声说：“不行，我还要见夏医生。”
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咀嚼声里。
莫望目光闪烁，一手支颐，注视着狼吞虎咽的猫：“我周六有点事，要出门，你自己好好休息。”
＊＊＊
在卫秋烨的努力下，他又瘦回了原本的体重。
他提前半小时到电影院，站在电影院门口，聚精会神地看着别人抓娃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抓娃娃的情侣挤在一个机器前，紧张地盯着机器内的画面，然后一起在娃娃蹭着通道口掉回娃娃堆里时抱头痛哭。
情侣不信邪，一直在努力。抓了十次左右，终于成功，两个人抱在一起欢呼。
卫秋烨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他很喜欢这种温馨的画面。
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他的肩：“想抓娃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