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陪我走花路/金月夕3

林佑宁买了书,继续小跑着回家,与早晨不同,这会儿临近中午太阳照得越发大,路过楼下的小卖部,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还是没忍住,从口袋里掏出五角钱硬币买了一个小脆筒。

刚进房门,便迫不及待地把书都放在玄关处,撕开小脆筒,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又冰又凉,还甜丝丝的。

“大小姐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时候,客厅里蓦地响起一道凉凉的女声,阴测测惊得她差点把小脆筒扔地上。

“瞅你这点出息,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不会叫方白给你捎?大热的天跑出去,晒黑了怎么办?”

钟天晴看着眼前这丫头,眸中染上一抹复杂之色。

正值青春期的少女身量纤长,肌肤紧致,虽然还带着少年人的瘦削,身材却该凹得凹该凸得凸,已经可以预见真正发育起来将会是怎样的风姿!

这才十六岁啊,要是任其长到二十六,她还有活路吗?

钟天晴迅速移开目光,将眸中的惊艳羡慕嫉妒全部遮掩,这样的职场利器,她暂时还不想也不能放走。

“我有手有脚还有时间,不用麻烦别人”,林佑宁被她那眼神瞅得难受,不由蹙眉,三两口解决掉手里的小脆筒,“钟姐,怎么突然过来了?”话语暗藏了一丝丝不满。

任谁的私人空间被闯入都会不满,只是这房子本身就是钟天晴给她租的,她才不好发火,念及此处,搬家这件事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钟天晴被她问得心里膈应,但还没忘了一大早赶过来的初衷,“顺路过来看看你,知道你累,告诉你一声,新剧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过,周末还有一个试镜,你好好准备一下,待会儿方白过来告诉你流程,这个务必给我拿下了。”

周末试镜的是陈导的新电影,她磨了金主爸爸好多天才拿到试镜机会。

第一次面试是抽签确定戏份且允许带妆,钟天晴对自己的演技心知肚明,所以打算直接让林佑宁化好妆去试镜,替她打掉一批竞争对手,留个好印象,第二次试镜是根据角色自由发挥,两次试镜相隔一个月,她好好准备,就算不能惊艳,也可以保持稳定,同时,再到金主爸爸的耳朵边吹吹枕头风,这事儿就成了。

至于成了之后,那便好说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是会养成习惯的,她从来不把对方的拒绝当回事,撑死也就是钱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钟天晴怎么会跟她一个半大孩子讲那么清楚?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个工具,踏脚石,要不是有早上那事儿,她压根就不屑过来,掉价不说,还容易染上土包子味儿。

“喏,这里是一万块钱,拿去花,事成了姐肯定不会亏待你。”

伸出去的手定了半天都没人接,钟天晴紧皱着眉心扫视过去,才发现人居然不在客厅。

什么时候离开的,连脚步声都没有?是不是不把她当回事?

“晴姐,无功不受禄,钱你收好吧,我不需要”,林佑宁换鞋洗漱,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钟天晴把一小摞钱扔在桌上,不必想也知道对方的意思。

可是这么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这种越发不平等的合约,在俩人之间早已横成了沟壑。

一句话重复那么多遍,这人怎么就听不明白?

钟天晴前一刻还得意洋洋等着接受乡巴佬的跪舔,下一刻就满脸不可置信,“你想清楚,这可是一万,你三个月工资,就试一场戏。”

“你不会嫌少吧”,她不由警惕起来,怀疑林佑宁跟风拜金,“虽然同是女孩子,但你也得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见别人怎么样,你也怎么样,你能跟别人比吗?你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要经验没经验,要学历没学历,这些钱不少了,有些打拼多年的群演都没你赚得多。”

“不是我小气,你才16岁,身边连个监护人都没有,手里拿着那么多钱,我怕你被人骗了,做人要踏实,不能见别人光鲜亮丽你就羡慕得不行,你要有自知之明的,懂吗?”

林佑宁端了杯子喝水,一声不吭地等她说完,这才慢吞吞开口,“钟姐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暂时不会再去跑剧组了,就是一场戏都不能演了。”

钟天晴是真没料到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丫的还不松口,“两万,我让方白帮你存银行。”然后分期取出来给她,跟以前一样。

“这不是钱的事儿!”林佑宁快要压不住情绪。

钟天晴眼见她耐心告罄,心里咯噔一声,眯起眼睛,“暂时是多久?”

“嗯?”

“不是说暂时不会跑剧组?是多久?”

这问题林佑宁还真没想过,“我也说不准,至少成年吧。”

“你他妈耍我呢?”

钟天晴登时火了,一扬手把红票子扔了满天,“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小山村里带出来,给你上户口,安家,安排工作的?要是没有老娘,你他妈还是个犄角旮旯里超生出来的黑户呢?这么大的恩情,你个小贱人不知恩图报就算了,我花钱让你给我替几场戏怎么了?怕苦怕累?这才哪到哪儿,等你没钱花的时候那才叫累!”

“多大脸啊,敢跟我叫板,艹!”

“我给你两天时间,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没你说话的份儿,养不熟的白眼狼,呸。”

林佑宁怔了怔,这还是她来到新世界第一次听到别人的辱骂,要不是被骂的是她,她还真有点亲切,多久没听到这么匪里匪气的骂声?

“你他妈才是白眼狼!”

突然,林佑宁超大声的吼道,登时吓得钟天晴瑟缩了一下,心中懊恼,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乡巴佬吓到,正要咬着牙还击,就听对方的声音蓦地冷静下来。

“养伤一个月,从山上下来七个月,我帮你替了九部戏,三部女主角,两部女配角,还有四部客串,按照主演每集最低五千块钱的价格,这几部戏加起来至少一百万是有的,且你的身价远高于此,而我从中得到的利益却极少,管住,一天一百,伙食补助每月一千,七个月下来三万不到,如此对比起来,我认为我的努力已经足够偿还你的恩情。”

钟天晴下意识想反驳,林佑宁紧接着乘胜追击,“你是不是想说我是替身,大部分戏是你演的?OK,我跟你算清楚,三部女主戏三千八百场,我演了三千零二十八场,两部女配戏六百七十八场,我演了五百二十五场,四部客串,你只露了露脸,基本都是我演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阅剧组通告,当然,你没时间的话,方白可以帮你查。”

这么大段话说出来,林佑宁也不禁在心里为自己鼓掌,难怪别人总说得理不饶人,那是因为话说出来就是爽啊!

愣了半晌,钟天晴终于慌了,喏喏道,“你果然还是嫌钱少。”要不怎么显摆她拍得戏多?

林佑宁无力扶额,“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我不干了。”

钟天晴狠狠瞪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可能会猝死,连忙往玄关处走去,一晃神看到林佑宁买了一摞书,本能的觉得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又想不到该怎么转圜。

林佑宁撇撇嘴,“慢走不送,你这些钱我会让方白给你捎回去,再见。”

正开门的钟天晴闻言,登时脚下不稳,在门槛上歪了一下,昨天折腾过头的腰又开始酸疼起来,“死丫头,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