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玉殿。
林宣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她刚刚在这和画贵妃分开用了晚膳。
呼延真又缠上来了,傍着她一句句说着大皇子平日里的趣事,表情甚是怀念。仿佛一点都没注意到林宣有些不耐的样子。
林宣听着听着便走了神,心里琢磨着待会怎么哄陆采漪开心,她知道虽然表面不显,但皇后内心肯定有点会不舒服。
另一边,静心居里。
“娘娘,太医来了!”无忧惊喜地把两位太医迎进来,这两位是林宣特别指派的负责陆采漪孕期事宜的太医。
他们看到陆采漪的第一眼,便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这位姑姑,快去叫陛下来!”太医严肃地对无忧说:“娘娘情况不妙,虽不知什么原因,但这恐怕是要小产!”
“小产?!”无忧吓得目瞪口呆。
“良木…良木!”陆采漪口中仍然唤着林宣的字。她脸庞苍白,那漂亮精致的眼眸疼得紧闭,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无忧焦急:“我派人去请了的啊!怎么人迟迟不到!”灵儿怎么回事?这栖玉殿还没太医院远,她怎么这般慢?
难道…陛下不愿意来?无忧心中咯噔一下。
太医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诊脉、擦汗,回头道:“姑姑,拜托了,去喊产婆来。剩下的事,臣等无能为力了。”
无忧赶忙叫人去叫产婆,边急问:“皇后娘娘怎么会这样?!明明一直好好的!”
太医摇头:“姑姑,娘娘吃了什么?那些吃过的东西都还在吗?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弄清楚皇后为什么会小产。”
“哦好!你们等一下!”
司龙卫左统领突然急急闯入栖玉殿。
他下跪抱拳,沉声道:“陛下,有急事奏。”
林宣眯眼:“说。”
“右统领燕矛急报,静心居出事,皇后疑似小产!”
“什么!”林宣猛然站起:“何时的事?!”
“禀陛下,一个时辰前了。不知为何,静心居那边迟迟没来人禀报,燕矛便自作主张来报告了。”
“立即回静心居!”林宣怒喝一声,就要往外走。
“陛下!陛下不要走!”呼延真慌乱地扯她的袖子。
“画贵妃,皇后有事,朕怎么可能不走?!”林宣不敢置信,这么紧急关头这画贵妃还在这作!
说罢,一甩袖子,飞奔出宫。她咬紧牙关,心里默念:陆采漪,采漪….你绝对绝对不要有事....
去往静心居的路上,林宣闭目召唤出系统007.
“007,怎么回事?!陆采漪怎么会突然小产?你不是说吃了你的【特效安胎药】她就不会小产么!”
007回答:“安胎药吃了没错,陆采漪又不是因为之前那事才小产的。”
“什么意思?那她怎么会?”
007叹了口气:“你真以为把陆采漪安置在静心居就能避免人使绊子了?你太小瞧后宫的手段了。”
林宣听明白了,心里气自己没有保护好陆采漪,急问:“那怎么办?”
“陆采漪这次是被别人下毒了,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命能捡回来就不错了。”
林宣跌坐在座位上,目光失神。
007看她这般万籁俱灭的样子,觉得戏耍够了,便开口:“哎呀!你真是谈恋爱谈傻了!你有本系统,担心啥?!”
林宣燃起希望:“你能救她?”
“笨蛋!拿你的积分去商城买啊,商城啥没有?给你推荐这款,非常有用,吃了必然母子平安,还能减缓分娩的疼痛。不过价格较高,你…”
“买!购买!”林宣即刻打断他。
接着,她手上就出现了一罐药瓶,里面只有一颗药丸。
静心居内。
陆采漪面色惨白,她强撑着问无忧:“无忧...陛下...陛下呢?”
无忧双目含泪,趴伏在陆采漪身边:“娘娘,派人去请了,去请了!娘娘,坚持住啊!”
陆采漪惨然一笑,喃喃道:“她…她是不是不会来了?我…我惹她生气,她就去别的女人那里…她不会来了….”
“不,娘娘!不是的!”无忧拼命摇头。但她都派出去三拨人了,陛下还不见来,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下去。
“皇上驾到——”门外遥遥传来声音,无忧惊喜抬头,对陆采漪说:“娘娘!你听!陛下来了!”
林宣急急奔入静心居,恰巧此时又是一阵霸道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袭来,陆采漪再忍不住,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宣听得心口一窒,刚想踏进屋子却被门口的宫女产婆拦住:“陛下万万进去不得!陛下龙体,女子分娩血气极重,会伤到陛下的!”
林宣最烦这种封建糟粕,心里急切的要见陆采漪,便怒气冲冲地推开挡路的人:“走开!朕要去见皇后!”
孙承也跪下来,抱住林宣大腿,跟着身后一大帮子人跪了下来:“陛下万万进去不得!陛下身系江山社稷,大乾龙脉,断不能冲昏了头脑!陛下在外面,皇后是知道的,是感受得到的!”
“连你也!”林宣怒不可遏,抬腿踹了脚孙承:“你松开朕!”
“陛下!你若是进去,臣子们知道了,将会怎样攻击陛下,攻击皇后娘娘!”孙承一脸英勇就义苦大仇深的模样。
“事到如今,担心他们做甚?放——开——朕——”
林宣一个用力,终于踹开了孙承,又一脚踏开紧闭的门,走了进去,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刚刚无忧还安慰着陆采漪陛下就在门外,这陛下现在怎么就冲进来了?这可坏了大规矩呀!
林宣没空看屋子里的人目瞪口呆,她急急奔向陆采漪床边,紧握住她虚弱无力的手,满眼心疼:“采漪…朕,朕来晚了。”
陆采漪勉强对她露出个虚弱的笑容,想说什么,却因又一股剧烈疼痛袭来,话语都化作的痛苦的喊叫。
林宣拿出那粒药丸,叫人拿水来,给陆采漪服下:“采漪,相信朕,吃下这个,你会平安无事地生下孩子的。”
“嗯...相信的。”陆采漪沙哑得说。
林宣无法遏制自己流下泪来。她的采漪,高贵的、聪慧的、美丽的、优雅的、大气的、端庄的,她的皇后,如今被折磨在床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宣...你…你出去,别…别看。”陆采漪把脸别到另一边,想推她出去却没有丝毫力气。她眼中也渐渐积蓄泪水,奇怪,那么疼她也没哭,却在看见林宣流泪时,也不由自主地想哭。
“不!朕在这陪着你。”
“别…我…我现在不好看,你…”
“你最好看,你怎样都好看!”林宣俯身亲吻着陆采漪冒汗的额头,轻轻说。
陆采漪心中感动,却还是摇了摇头:“你…在外面..等,求你..”
一旁无忧也跪下开口:“陛下,陛下在这实属不便!还请陛下体谅!”
林宣见状,隐隐明白陆采漪的顾虑,没说什么,只是又亲了下她,在她耳边说:“采漪,朕出去了。你要知道,朕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
说罢,她深吸口气,抑住内心的不舍,走出房门。
刚一出去,大腿就立即被孙承这家伙死死抱住,还派另外一个小太监抱住另一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陛下!奴才就是死也不会再让您进去了!”
林宣无语。她叹了口气,道:“别抱了,朕不会进去了,朕就在外面等着。”
皇帝金口玉言,孙承心中一喜,立刻狗腿地命人搬凳子过来给林宣坐。
夜色渐深,静心居却依然灯火通明,宫女产婆走走进进,晃得林宣心里一直发慌。她听着屋里陆采漪痛苦的声嘶力竭,产婆的呐喊,无忧焦急的呼唤,这一切的一切,她帮不上一点忙,只能任由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么痛苦。
林宣神情呆滞,因为她想不到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她的思绪乱飞,被眼前这忙乱的画面刺激,被心底的慌张和疼惜淹没。
“放心吧林宣!”系统007看不下去,出声安慰:“我那药有用的很,陆采漪至少少受一半的痛苦!”
“可她还是会很痛…”林宣呢喃着。
突然,一阵嘹亮的啼哭响彻静心居,众太监宫女都僵硬了一瞬,接下来便个个喜上眉梢。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无忧脸上混合着泪水和喜悦:“陛下!生了!娘娘生了!”
林宣蹭地站起来:“皇后如何?”
“皇后安好,产婆说生的还算顺利。”无忧笑着:“陛下不问问是男是女吗?”
林宣边急急往里走,边随口问:“是男是女?”
“是位公主!”
林宣脚步一顿,突然畅怀地笑了:“公主好啊,公主挺好。”
刚踏进里屋,产婆便将绸缎包裹着的新生儿抱到她面前,欢快地说:“陛下快来瞧瞧!”
林宣望了眼床榻上的陆采漪,她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鼓励似的说:“陛下,陛下抱抱孩子吧。”
“啊?”林宣突然紧张起来。她看着绸缎包裹着的这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她那么小,那么稚嫩,眼睛都睁不开。
产婆理解地看着林宣这幅尴尬的样子,便手把手教她如何抱着小婴儿,稀里糊涂的,这孩子便到了她怀里。
这…这就是我和陆采漪的孩子么?林宣出神地想。
“陛下,过来。”陆采漪轻柔地召唤,她还有些虚弱,但眉目间满是初为人母的温情与喜悦。
林宣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近,坐在了她床边,皱着眉端详着孩子:“这孩子..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朕怎么一点都看不出她像谁?”
陆采漪被她天真的话语逗笑,温柔道:“陛下好傻,新生儿都是这样的。”她将充满母爱的眼神落在小婴儿的身上:“陛下,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叫林晏吧,【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的晏。”其实这是林宣老早就想好的名字,她看向陆采漪,不安地问:“这个...皇后满意吗?”
陆采漪温柔一笑:“满意,陛下取的,臣妾都满意。”
林宣被她这一笑摄住了魂魄——那笑容里是宠溺,是包容,是爱意,还有初为人母后特有的那种柔媚感。
“皇后当真是,极美的。”林宣盯着那笑容,忍不住失神低语。
“陛下!”陆采漪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她张开双臂从林宣那里接过孩子,充满母爱地看着她,轻轻拍打着哄小婴儿入睡。
“陛下,采漪真的很开心。这是陛下和我的第一个孩子。”她激动地说。
林宣目光也不自觉的柔和起来,她将陆采漪轻轻拉入自己怀中,有些羞涩地说:“放心,朕还会和你有更多…”
陆采漪脸颊泛红,心里却酸酸甜甜的,不自禁憧憬起了以后。以后,她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或许不止是三口…可林宣还会和别人有孩子。
想到这里,她想起今天林宣去看望生病的大皇子。明明是情理应当的,她内心深处却升起了嫉妒与酸痛。陆采漪刚刚还笑着的脸庞又黯淡下去。
林宣像知道她心中所想,接着说:“而且,朕只会和你,只会和你有。皇后明白朕的意思吗?”
陆采漪瞪大了眼眸,抬眼和林宣的目光相遇,对方眼中,是极致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