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半惊半疑的跟着侍卫们过去了。
她还没走到那儿呢……
突然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啊啊啊——”
叶蓁蓁心里一紧,急忙加快了步伐,三步并成两步走的赶了过去。
然后她就听到了阿嘉愤怒的吼叫:“你干嘛?”
叶蓁蓁的心肝儿怦怦狂跳了起来,拎着裙摆狂奔了过去——
到了那儿才看到,阿嘉正头破血流的蹲在一旁、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而一旁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正被一众侍卫摁住——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呜呜有人强抢民女啊!”
凄厉而又熟悉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若非这把声音,叶蓁蓁绝不敢相信眼前这女子竟是——樊宜玉???
叶蓁蓁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那个与乞丐没什么两样、而且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喃喃地喊出了她的名字:“玉娘?”
那人呆住,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叶蓁蓁。
半晌,那人似是用尽全身后力气,爆发出一声呐喊:“蓁娘!呜呜呜……蓁娘!蓁娘救我、快救——”
一语未了,那人便软软地晕倒了。
叶蓁蓁目瞪口呆。
这边安静了,那边阿嘉的哭声便震天的响了起来:“坏人!坏人!她打我啊!小五!小五她打我……”
叶蓁蓁终于回过神来,赶过去一看,只见阿嘉的头上破了个大口子,这会子正汨汨地朝着外头冒着血,鲜血洇湿了他的额头、面庞,还滴滴答答地往衣裳上淌!
“这是怎么了?”叶蓁蓁大惊失色,急道,“快!快拿我的挎包来,里头有药膏、有白布巾,快给阿嘉料理一下……”
有侍卫答道:“启禀娘子,咱们赶到这儿,听到有人喊救命,拉了这女的上来……结果她一看到阿嘉就尖叫,还捡了块大石头砸在阿嘉头上!咱们都没料到这一出,竟被他得了手!”
叶蓁蓁听了,气道:“还亏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
众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名侍女小小声说道:“娘子,咱们还得赶紧下山去,您看……这雨点儿都已经落下来了。”
叶蓁蓁指着晕倒在地的樊宜玉,说道:“来个人,把她背上,先赶一步下山去,让拿了伞、抬了软椅来接应我和阿嘉!”
立刻便有人上前背住了樊宜玉,更有人抢先一步跑下山报信儿去了。
叶蓁蓁则快步走到阿嘉跟前,说道:“阿嘉,我帮你包住头上的伤,然后我们慢慢走下山去好不好?不然一会子雨下大了,打湿了你头上的伤口……会更痛的。”
阿嘉遇到了伤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叶蓁蓁说怎样就是怎样……
当下,叶蓁蓁粗略为他清理了一下伤口,又用白布子罩在他的头上。只刚扶着他走了两步、他便哭喊:“动不得、动不得,一走动,脑袋就晃得疼哩!”
叶蓁蓁连忙命一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侍卫,教他背起了阿嘉,一众人慢慢朝山下走去。
才走了几步,大雨便倾盆而至!
叶蓁蓁虽没料着今儿会下雨,但考虑过今天太阳大、山上晒,便带了把油纸伞来。这会子命另外一个侍卫替阿嘉撑起了伞,一众人才艰难万分地朝着山下走去。
幸好走到半路,便遇上了抬着软轿、拿了油毡布上来的伴当们……
云霸先也来接应。
叶蓁蓁这才松了口气。
伴当们一共带了两张软椅上山,阿嘉坐了一顶,叶蓁蓁想着自个儿的体力、要是不坐软椅才是给他们添麻烦呢,便也咬牙坐了上去。
回到庄子里,陶夭夭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还烹了热茶——
叶蓁蓁本来放心不下阿嘉的伤势的,但陶夭夭却赶她去沐浴:“快去把自个儿收拾好了!若你也病了……才是罪过!阿嘉有我和大郎看着、肯定比你管他来得妥当!”
叶蓁蓁的衣衫尽数湿透,实在不雅至极!
闻言只好告了个罪儿,匆匆沐浴更衣过,又问了一回樊宜玉的情况。得知樊宜玉已被陶夭夭安置在客房里、只是现在还没醒来。
想想樊宜玉那副模样儿……
叶蓁蓁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想了想,她先让侍女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干净的衣裳、还吩咐人去熬煮白粥,又想法子去外头镇上请郎中来……
帮完了这一切,叶蓁蓁才赶到了阿嘉房里。
阿嘉已经被陶夭夭安置得睡着了。
陶夭夭拦住叶蓁蓁、不让她进去吵阿嘉,就让她隔着窗子缝儿看了一眼——见阿嘉头上包着白布巾子,身上的衣裳也换过了,此时正沉沉睡在床上……
叶蓁蓁这才放下了心。
二人携手走了出来,去了花厅里坐下。
“樊玉娘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儿、还这副样子?她做什么要打阿嘉?”
“姐姐,阿嘉怎么就睡下了?他的伤要不要紧?我已经让人去镇上请郎中了……”
陶夭夭与叶蓁蓁同时问道。
“大郎懂一点儿医术,已先给阿嘉沐浴更衣、又看过伤口给他敷了药膏子了,且还让煎了宁神汤让他歇下。大郎还说,教阿嘉歇一觉,醒过来会好的。”
“我也不知道玉娘为何在这儿,至于她为何袭击了阿嘉……大约是因为选秀时、冷冰玉死的那一晚,玉娘曾在冷宫见到了阿嘉、后来又被阿嘉选中,可能是心里害怕?”
二人又同时答道。
同时说完,二人相视一笑,然后齐齐愣住,再一次齐齐开口——
“什么?冷冰玉死的那天晚上,樊玉娘见过阿嘉?”
“大伯哥居然还懂医术???”
顿了一顿,陶夭夭抢先捉住了叶蓁蓁的手,惊诧万分地说道:“……蓁娘!你、你说什么?冷冰玉死的那天晚上,樊玉娘在冷宫见过阿嘉?”
叶蓁蓁点点头:“确是玉娘亲口告诉我的,不然等她醒了再问问?”
陶夭夭心乱如麻:“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阿嘉他、他……一到夜里,他就会失去理智,六亲不认的呀!而且他、他还咬人的!”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冷冰玉就是被阿嘉咬断了颈子而死的!怎么可能……樊玉娘见到了阿嘉、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叶蓁蓁也瞪大了眼睛。
以前她不知道阿嘉是这样儿……
后来虽然知道了,但叶家和樊家又刻意疏远了,再加上樊文曜用他和清敏的婚事“换来”了樊宜玉的“自由”……
叶蓁蓁也就不再惦记这事儿了。
直到这会子陶夭夭提出这疑问——
叶蓁蓁想了想,问道:“阿嘉到底是先遇上冷冰玉的?还是先遇上樊玉娘的?”
陶夭夭摇头:“当时无人在场,哪个晓得!阿嘉清醒了以后、是不记夜里发生过的事情的。”
叶蓁蓁又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可能……嗯,我是说,比如说朱弱儿薰了什么香,阿嘉是认得那香气的……又因为当时樊玉娘和朱弱儿睡一个屋,所以樊玉娘的身上沾了和朱弱儿一样的香气,所以阿嘉……”
她还没说完,陶夭夭便不住地摇头:“并没有这样的香……阿嘉病了就是病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有什么香、是能让阿嘉在夜里保持头脑清醒不伤人的,咱们也不会听之任之那么多年……”
叶蓁蓁叹气:“那我就真不知道了。”
这时,侍女匆匆来报:“启禀娘子,樊家三娘子已醒了,只她有些、有些……”说到这儿,侍女吱唔了起来。
“她怎么了?”叶蓁蓁皱眉问道。
侍女面露难色,“……她大喊大叫、不让咱们近身。咱们想服侍她沐浴洗头的,她、她……她便像发了疯似的,抡起凳子、花盆架子打人!”
叶蓁蓁抚额:“……她这是疯了么!”
说着又对陶夭夭说道:“姐姐,你在这里坐一坐,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块儿去。”陶夭夭说道。
叶蓁蓁想了想,点点头。
姐妹二人去了客房。
几个侍女正哭哭啼啼地挤在门口,见叶蓁蓁来了,这才上前跪倒——
“娘子,里头那位客人打人呢……”
“娘子,奴几个都被她打了……”
“娘子,她把屋里的家具花瓶全给砸了!”
“娘子莫要进去,可要当心!”
“是啊得小心一些,奴看到她拾了块碎瓷片呢……”
叶蓁蓁听了,扬声叫道:“玉娘!你是怎么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玉娘???”叶蓁蓁又大声喊起了樊宜玉的名字。
半晌,樊宜玉颤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是谁?你、你……你究竟是谁?怎么、怎么声音听着……这样熟悉?”
叶蓁蓁愣住。
她下意识地就转头看向了陶夭夭。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在山上的时候,樊宜玉就已经认出了她。这才多长时间呢?怎么就……
再说了,就算她刚才晕倒了……但也不至于睡一觉就忘!
且也不该听不出她的声音!
陶夭夭也一头雾水。
叶蓁蓁只好说道:“玉娘,你在做什么?”
屋里转出了樊宜玉迟疑的声音:“玉、玉娘??你、你……你是要叫我?玉娘,是我的名字?”
叶蓁蓁大奇!
她心里着急,又听刚才侍女们说,樊宜玉手里拿了块花瓶碎片,因担心出事儿,便说道:“玉娘,你怎么了?你在屋里不要动,我进来看看你!”
“不要!!!”樊宜玉死命的大吼了一声,“你敢进来我就……杀了你!”
叶蓁蓁呆住。
陶夭夭朝她招了招手,然后朝一旁走去……
叶蓁蓁跟了过去。
“像是有些不妥,慢慢来、稳住她。”陶夭夭轻声说道。
叶蓁蓁点了点头。
这时,樊宜玉在屋里大叫了起来:“我、我想起来了……你、你是我姐姐叶蓁娘对不对?”
叶蓁蓁大喜:“玉娘!玉娘……我就是蓁娘啊!”
“砰——”
房门被人大力打开,瘦骨嶙峋、蓬头垢面的樊宜玉从里头冲了出来,大哭着朝叶蓁蓁扑了过来,“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