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魏国公夫人到了,叶蓁蓁请燕嬷嬷把昏厥在地的梅二娘子给抬到了一旁去。
刘氏依旧跪在地上……
那就任由她跪着吧!
不多时,燕嬷嬷请了魏国公夫人进殿。
见倾风与知微两位师父在、义庆公主、叶蓁蓁也在,且大殿上的气氛也有些凝重……
魏国公夫人有些奇怪。
又猛地看到跪在地上的刘氏?
魏国公夫人睁大了眼睛!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了起来——
刘氏又无诰命、怎会在此?且还跪在地上?
难道说,刘氏犯了什么过错?
心念神动之间,魏国公夫人已行至帝后跟前,便朝着皇上、庄皇后、皇贵妃行了礼。
魏国公夫人毕竟是一品命妇,再由叶蓁蓁开口问话,那就不合适了。
于是庄皇后说道:“今儿叫你来,是因为义庆公主的外孙女儿雪娘不见了……刘氏说,雪娘如今在你府上呢!”
魏国公夫人愣住,下意识地就说道:“没有啊……”
刘氏突然疯狂的大喊了起来,“有!二月底的时候,你让我把雪娘送到锦绣庄上去的!你、你……快快把雪娘交出来,交出来!”
魏国公夫人一听到“锦绣庄”三个字,顿时勃然变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还想赖账?我记得可清楚了……锦绣庄,就是你奶娘的孙子双寿在打理!锦绣庄就在京郊的七里湾附近,路口种了七棵樟树的。我依着你的吩咐、把雪娘送去锦绣庄以后,双寿亲手给了我十张一百两纹银的交子!”刘氏一五一十地说道
魏国公夫人脸儿惨白、六神无主,“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刻意避开了刘氏的注视。
义庆公主悲怆万分地说道:“刘宛娘!你、你把雪娘还给我!我告诉你……要是今儿你不说出雪娘的下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魏国公夫人脖子一缩。
可义庆公主刚喊完这一句,便歪倒在了椅子上,双目微阖、还猛喘粗气。
庄皇后大急,连忙吩咐道:“快,快宣御医来!”
叶蓁蓁连忙赶过去查看……
她拿出了荷包,掏出一粒仁丹,塞入义庆公主口中,又请燕嬷嬷送了一盅温水过来,服侍义庆公主咽下。
过了好一会儿,义庆公主才呜呜的哭了起来……
庄皇后连忙指挥着让人扶了义庆公主去偏殿休息。
叶蓁蓁跟了过去。
这时,皇贵妃也过来了,对庄皇后说道:“我来看着姑母吧,你去那边儿……”
反正这儿也没外人在,庄皇后直言道:“你在那儿处事、岂不是更好些?到时候又说我太绵软了。”
皇贵妃撇撇嘴,“可我不爱见她。”
——也不是,主要是她得避嫌,免得皇上怀疑此事与武家有关。
庄皇后知道贵妃嘴里的“她”、指的是魏国公夫人,不由得叹气,“好罢、那我过去!”然后也硬着头皮去了。
义庆公主挣扎着要起身、跟了去,大声喊道:“我、我……让我过去!我要不在场的,皇上必定偏着他的舅母……”
叶蓁蓁赶快扶住了义庆公主……
皇贵妃也说道:“不慌!您好歹也是皇上的姑母……这舅母哪有姑母亲!”
这时,老御医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皇贵妃帮着劝住了义庆公主,让御医给义庆公主把了脉,问了诊。
知道义庆公主已经服下了仁丹,老御医点头,“……启禀公主殿下、启禀皇贵妃娘娘,公主是被气得肝火郁结,才会头晕的。老臣说句不中听的——都这把年纪了,还是控制些罢,让人生气难受的事儿就少想、别想了……”
皇贵妃嗔怪道:“就您话多!快、有没有现成的、甜津津又败火的蜜梨膏?或是冲一碗来甜菊茶给我姑母饮下……要甜甜的,吃了心里就舒服一点。”
老御医摸着胡子笑,“有、有……”遂吩咐他那提药箱的小徒弟,“可听到了贵妃娘娘的吩咐?快回去拿一瓶蜜梨膏来。”
皇贵妃连忙说道:“拿三瓶来!我和世子夫人也各要一瓶!”
老御医,“好好好,去拿三瓶来!”
跟着,老御医就留了下来,陪着义庆公主说话。
老御医是子承父业入的太医院,自十岁起便伴在父亲当学徒、出入太医院了,到他三十岁时任御医一职,再到如今也是坐六望七的人了……他只比义庆公主小了两三岁,算是为侍候了皇家一辈子……仗着医术高明、与宫里的贵人们关系都还挺好的,也就聊了几句……
听说义庆公主的外孙女儿雪娘不见了?
老御医很是诧异。
他陷入了沉思,似乎心中有什么为难事儿。可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没开口。
皇贵妃奇道:“看这样子,您后来还见着雪娘了?”
精神恍惚的义庆公主顿时来了精神,“子恕啊,你见着我外孙女儿了?”
老御医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义庆公主又蔫巴了。
老御医看着义庆公主颓败的模样儿,再三犹豫、小小声说道,“皇贵妃娘娘、公主殿下……老臣有句话,您几位听着……就当听着罢,出了这门,老臣可就不认啦!毕竟老臣家里上上下下的、也有百十口人哪!”
皇贵妃与叶蓁蓁对视了一眼。
义庆公主却又精神了,她坐直了身子,连声问道:“怎么样?什么事儿?可是与雪娘的下落有关的……”
老御医转头四看。
皇贵妃会意,吩咐叶蓁蓁,“蓁娘去门口站着,要有人来就示警。”
叶蓁蓁点点头,走到了门口。
老御医这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算不算与梅三娘子的失踪有关……唉,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昌平伯府二房的三郎才出生不久,就请了我过去诊治,我一看、好嘛,小小的胳膊上长了个痦子……其实事儿不大,我就没给治。”
“林三郎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他娘又请了我去,说那个痦子越来越大的,有些害怕……我去了,一看……哎哟,还真的越来越大了!其实还是不妨事,但他们坚持要剜去的,那就帮着剜掉吧!所以我老头儿就帮着林三郎把那个痦子给挖了,还把小徒弟留在他们府上,照顾了林三郎一段时日……”
“后来过了两个月,我去给林三郎复诊,看了看他手臂上的疤,觉着恢复得还不错,又给开了除疤的药膏子给他……到了前年,林三郎的娘又请了我去,说林三郎手臂上的疤总在掉皮、还有些发痒。我给看了,其实事儿也不大。”
说到这儿,老御医停顿了下来。
皇贵妃才回宫两年多,压根不记得昌平伯府的林三郎这号人物。
叶蓁蓁与义庆公主却是认得的。
义庆公主想了想,说道:“已有许久不曾听说过林三郎的下落了。”
——据说林三郎生得妩媚风流,有些男生女相。因身体赢弱,到了十五岁还不曾说亲。
而叶蓁蓁最近一次听说林三郎,还是在去年的时候。那会子米氏想为叶三娘说亲,就把京都权贵圈里的所有勋贵世家全都给查出了一遍,觉得林三郎只比叶三娘小一岁、既都是世家子女且林三郎也没说亲,二人应该也还算般配。
于是米氏绞尽脑汁的想了个法子,借故去看了林三郎一眼,却又觉得不大合适、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
仔细想想,似乎至少也有一年多不曾听闻过林三郎的消息了?
难道说,他也失踪了?
老御医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上个月,有人请我去京郊的一座别院之中,为一个……清倌儿诊治,那倌儿躺在床上,床前垂了帐子……我虽见不着他的模样儿,却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疤!我一看那疤,就认出了他、他分明就是林三郎啊!”
“可说来也奇怪,我还故意喊了他一声‘三郎’,他却并没有回应我,又像完全不认得我的声音似的,我也就……没吱声了。”老御医说道。
“清倌儿?”义庆公主忍不住问道:“子恕,你给那清倌儿看什么病呢?”
老御医摸着胡子道:“男科。”
义庆公主呆住——
皇贵妃道:“……您继续说。”
老御医便继续说道:“我老头儿也长了个心眼儿,虽当时没问那是哪位大人的别院,但后来也拐弯抹角地问了问请了我去的那个中间人,对方说,那是……”
说到这儿,老御医又轻又快地说了句,“那是华恩候的别院。”
义庆公主与皇贵妃、并站在门口的叶蓁蓁齐齐呆住。
这——
半晌,义庆公主才说道:“林三郎是个儿郎,可我的雪娘却是个小娘子……这、这怎能一样!再说了,也、也没听林家说、林三郎不见了呀,许是人家去了外地亲戚家里呢!”
没人吭声。
但义庆公主很清楚,若不是今儿叶蓁蓁带着小姐妹们闯入白衣庵,雪娘失踪的真相也不会被揭露!到这会子她还以为雪娘呆在白衣庵里侍佛诵经呢!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皇贵妃紧紧地盯着叶蓁蓁,问道:“玉娘在嫁给阿嘉之前,不也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叶蓁蓁咬住了唇儿。
她很清楚,姑母这么说、其实就是为了引导义庆公主……
可玉娘却是她想要保护的人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叶蓁蓁都不愿意把玉娘拉下水。
义庆公主却呆住了。
事实上,樊宜玉的过往、被清敏县主那个大嘴巴一传,于京都之中、早已不是秘密。但阿嘉十分宠爱樊宜玉、护着樊宜玉,庄皇后又看重阿嘉,也就没人敢当着樊宜玉的面说这些。
如今听皇贵妃这么一说,再想起京都贵圈里那些饶舌妇所议论的、关于樊宜玉在失踪期间种种不堪的猜想……
义庆公主额头上的冷汗涔涔地往下淌。
她什么也不管了,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偏殿,朝着正殿奔去!
义庆公主跌跌撞撞地在前头跑……
叶蓁蓁放心不下,两步三步追了上去,扶住了义庆公主。
二人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魏国公夫人决绝地说道:“……是!是我做的,全是我……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家国公爷和几位郎君都不知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赐臣妇死罪罢!”
义庆公主呆住。
叶蓁蓁也十分诧异——虽然不知道先前魏国公夫人与帝后都说了些什么,但魏国公夫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倒像是把所有的过罪都往她的身上搅???
再一细想……
魏国公夫人的娘家刘家与魏家是姻亲,两家共存亡、还牵扯进无数利益。若真的事发了,魏国公夫人舍弃自己、保全了魏家,将来魏元胡也会看在妻子的份上、善待刘家。
义庆公主却不管那么多!
她一把推开了叶蓁蓁掺扶着自己的手,冲上前去、揪住了魏国公夫人的衣领子,厉声喝问:“……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
魏国公夫人并不反抗,却闭了闭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府里亏空甚多,实在无钱周转,我便起了心思,四处搜罗落难的美貌小娘子,再转手卖给青楼、挣点儿钱花……”
“义庆公主,我对不住您!刘绫娘把雪娘送到了我那儿以后,我……我也没去看看,直接就让人把雪娘给送走了……”
义庆公主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你、你把雪娘送去了青楼……”
魏国公夫人说道:“是!”
义庆公主顿时“啊啊啊啊”的惨叫了两声,扬起了手、狠狠一记耳括子就扇了过去,大骂,“畜生!雪娘还是个黄花闺女……她才十五岁啊!”
魏国公夫人生受了一记掌掴,不哭不闹也不求饶,只低声说道:“我对不住您。”
“去你娘的对不住!刘宛娘!你会下阿鼻地狱!佛祖不会饶恕你的……我问你,我的雪娘在哪儿?快说,她到底在哪儿?我、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义庆公主怒吼道。
魏国公夫人低声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儿……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天哪!我的雪娘、雪娘啊……”义庆公主毕竟年纪大了,哀嚎了几声、身形便摇摇晃晃的……
叶蓁蓁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燕嬷嬷也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昏死过去的义庆公主给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正好这时,皇贵妃一脚跨进了正殿,猛的看见义庆公主晕了过去,急忙又跑了出去,大声喊道:“戴阿大、戴阿大快来!”
老御医忙不迭地跑了进来。
可就在老御医为义庆公主诊治的时候——
魏国公夫人突然说道:“我对不起义庆公主、对不起国公爷……也对不起生我养我的娘家,更对不起皇上、皇后,我、我活在这世上……就是个耻辱!就是个笑话!”
说着,她冲着昏迷中的义庆公主喊了声,“公主,我为雪娘抵命罢!”
话音刚落,魏国公夫人就低了头,冲着一旁的巨柱猛冲了过去!
众人纷纷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叶蓁蓁眼疾手快地朝着魏国公夫人狠狠地撞了过去!
魏国公夫人“哎哟”了一声,被叶蓁蓁给撞倒在地……
她抬起头、发现撞自己的是叶蓁蓁以后,立刻投来了恶毒的眼神,然后奋不顾身的爬起来、毅然决绝地想要再一次触柱!
叶蓁蓁当然不能让她如愿,冲上去抱住了魏国公夫人的腰……
直到这时,宫人们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过来帮着叶蓁蓁、乱七八糟地把魏国公夫人给包围了起来。
叶蓁蓁这才从人群里退了出来,眦牙裂嘴地揉着自己的胳膊……
然后她就落入了一个香喷喷、又软绵绵的怀抱。
原来是皇贵妃冲了过来,将她搂进了怀里,还心疼地问道:“蓁娘可还好?她弄得你哪儿疼啊?”
见叶蓁蓁不住的揉胳膊,便捉住她的手、捋起袖子一看——
皇贵妃心疼地嚷嚷了起来,“哎呀,流血了!”
叶蓁蓁也皱眉看着自个儿的胳膊——大约是魏国公夫人为了挣脱她,死命地用指甲掐她的胳膊,令她白嫩的胳膊上赫然多出四个细细小小的半月型血印子!且那伤口不但被掐出了血、伤口边沿还高高的肿了起来。
皇贵妃不由得怒从心起!
见宫人们已经制住了魏国公夫人……
她松开了叶蓁蓁的手,朝那边冲过去,一手抽出自己发髻上的簪子,一手抓过魏国公夫人的胳膊,然后用簪子狠狠地戳向了魏国公夫人的手臂!
魏国公夫人“啊”的惨叫了一声,一手托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皇贵妃。
皇贵妃恨恨地瞪着她,骂道:“看什么看!敢欺负我们家的人!你还想好?”
皇上扶额,“媚娘别闹……”
皇贵妃白了他一眼,“我晓得、她是你的舅母,你自然是舍不得的!”
叶蓁蓁也上前、拉住皇贵妃的胳膊,“姑母,我、我的手也不是很要紧。”
“小傻子,咱们被人欺负了、就一定要讨回公道来!要不然,万一她真死了,你这伤不就白捱了?”皇贵妃用手戳了戳叶蓁蓁的额头。
庄皇后见皇上的面色不好看得紧,皇贵妃又不愿意买他的账,连忙说道:“媚娘先领着义庆姑母去你宫里安置去,蓁娘也跟着去……”
——先把这对冤家支开再说。
这却正中皇贵妃的下怀。
魏家闹出来的龌蹉事儿,当谁愿意掺乎吗?
于是,皇贵妃便招呼着宫人们抬了软椅来、又将义庆公主抬上软椅,领着老御医和叶蓁蓁去了她的观澜殿。
到了观澜殿,趁着老御医正在为义庆公主诊治……
皇贵妃把叶蓁蓁拉到了一旁,埋怨道:“真是个小傻子,她要寻死的,你就让她去死啊!”
叶蓁蓁抿嘴笑道:“她要真死了,可就如了她的愿啦!到时候魏家把花楼的所有事儿都往她头上一推,只说她死了、就什么也不晓得、万事与魏家无干……那郎君他们那么辛苦的在外头查花楼的事儿,岂不就白费了功夫!且魏家也逍遥法外了。”
“你呀!”皇贵妃嗔怪道,“回头让戴阿大好好给你看看伤口,可千万不能留疤呀!”
叶蓁蓁抿嘴一笑。
想了想,她又说道:“姑母,今儿听了阿大说的林三郎的事儿,我才晓得……原来有那么多人无故失踪!这魏家的胆子也太大了。”
思忖半日,她对皇贵妃说道,“姑母,您说说,如果这事儿在京都流传开来,所有家里丢了儿女的人家都联合起来去找魏家的话……是不是对咱们更有利呢?”
闻言,皇贵妃眼睛一亮!
叶蓁蓁又道:“毕竟……如今只有咱们家的人知道花楼是魏家人的手笔,义庆公主的身份虽然尊贵,但她必须是个妇道人家,咱们不好将郎君在千里之外的东南郡辛苦查找到的线索递给她……说句不好听的,若义庆公主真有法子的话,也不必来皇上跟前哭诉。”
皇贵妃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把家中丢失了儿女的人家都集中起来,看看谁家是有些手段的,咱们就把这功劳双手奉上?”
叶蓁蓁点头:“咱家没有受害者,若为这事儿强出头、反倒会引起魏元胡和皇上的猜忌。再说了,这样儿的功劳落在咱们的头上……不但皇上会担心咱们坐大,以后也会更令魏元胡警觉,他也会拿咱家的手段出来说事儿!”
“难道这次还弄不死魏家么?”皇贵妃问道。
叶蓁蓁无奈地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且他还是皇上的亲娘舅!恐怕这事儿到了最后,也是魏元胡的妻子背锅,魏元胡应该无事。”
皇贵妃叹气。
叶蓁蓁又安慰皇贵妃,“姑母不必烦忧,日子要慢慢的过……姑母待在宫里,最最紧要的、是要让自个儿过得快活。如今姑母成了全家人的倚仗,您高兴了,日子过得舒坦,我们才能跟着过上好日子呀!”
皇贵妃失笑,捏了捏她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