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叶蓁蓁几乎足不出户。
但京都小娘子们失踪的事儿传得越来越玄乎……
很多消息儿都不用刻意去打听,总会自动送上门来。
——已袭三代后、因后人无建树,家族日渐式微,不得不移居望南郡的原华林伯府家的齐七娘也失踪了?!天哪,齐七娘可是个顶顶美貌的,据说不比安国候世子夫人叶氏差!
——旧朝末代丞相孟冠之的嫡系第五代孙女儿孟八娘也失踪了!那孟八娘又美又慧,在去年魏国公夫人开办的乞巧节上获女红第一!可她年方九岁,还是个幼童呢!那些杀千刀的,怎么连女童也不放过?!
——最惨的是裴家。新任望乡候裴镇亭于三年前袭了爵,守完二十七个月的孝以后,因父母都不在了、便按惯例,兄弟分家。他的庶弟被分了出去,开府另居。却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因病故去,留下年轻美貌的弟媳江氏、带着小姑裴六娘过活。不曾想这姑嫂二人却齐齐消失!外人指指点点、说裴镇亭兄霸弟妇,把江氏金屋藏娇;江氏的娘家人则指责裴镇亭的妻子兰氏疑心其夫与江氏私通,故此买|凶杀人……兰氏秉性柔弱,受不得这委屈,竟沉湖自尽,留下了一双儿女,大的三岁不到、小的才八个月!气得裴镇亭一夜白头!
除去十来个名门望族家的未婚小娘子、或年轻媳妇莫名失踪之外……
更有好些小郎君也不见了的!
前些天戴太医在宫里告诉皇贵妃、义庆公主与叶蓁蓁的昌平伯府的林三郎之外……还有寄居在庆余伯府里的宗族孤儿楚九郎,冀北候的内弟程四郎等人也都不见了。
叶蓁蓁不曾入宫,也不曾刻意打听,所以不知道皇上对这事儿是怎么处置的。
可是,梅雪娘与樊玉娘这两个作为失踪者的典型代表,却令义庆公主府与宁亲王府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庄皇后极度爱护阿嘉,索性命阿嘉和萧仙娘、带着樊宜玉去了北宫消夏;独留了侧妃魏三娘在京都,打理宁亲王府的事务。
本来庄皇后还想让义庆公主也跟着去的……
但义庆公主拒绝了。
义庆公主认定皇上偏颇魏家,十分不忿。老人索性直接跑去魏府门口、给她自己搭了个灵台,说魏家要是不放人、她就一直呆在魏府门口,直到死去!
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们还只是在魏府门口围观……
到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许多家中丢失了儿女的勋贵人家齐齐聚在了魏家门口,日夜啼哭不止,哭着喊着要魏家还回他们的儿女。
事情越闹越大。
一时间,京都百姓人心惶惶、民怨滔天!人人都不许自家的女眷再出门了……
而魏家则被架在烈火上日夜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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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魏元胡很烦躁。
魏家家业大,门下清客就养着几百人,更不用说平时还要照顾各地党羽,这年礼、节礼的,虽然收的多,可给出去的也多……
没有钱,怎么运转?
后来不得已,就开了个花楼。
初时他并不重视这一块儿,总觉得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买卖。但慢慢的,花楼越来越赚钱了!尤其是在魏党于无意中从教坊司买回了几个因家中父兄获罪、被牵连的官家女子,稍加调|教一番、再转手卖出,竟赚了万余两银子!
勋贵、官宦家的女眷因通晓礼仪、又懂琴棋诗画……被调|教以后既是贤妇、又是荡|妇,个中滋味真叫人尝过以后就再不能忘!
很快就有达官贵人纷纷向花楼询价,甚至还主动付了定金……
乖乖!还有什么生意比这个更赚钱的?
于是花楼就一直盯着教坊司。
但问题是,犯法获罪的官员还是少……
当然也不是不能去奴市上买回美貌的女童,慢慢培养。但这样太慢了!于是就有人想起了偷蒙拐骗的法子,竟然也弄来了七八个富贵人家的小娘子。
好极!调|教一番再买出去……
花楼的名声出来了,魏家赚到了大钱!
尝到了甜头的魏元胡索性专门安排了一众人,终日在民间寻访美人。
事情就坏在他老婆的族妹刘绫娘手里!
刘绫娘嫁了梅本熙,然后把梅本熙与前妻孝贞郡主的嫡女梅雪娘也卖进了花楼???
这个蠢物!动谁不好、非要动皇室宗亲?
最恨的就是……
事先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只是那一天,正与众臣商议国事的皇上在得到了大太监的低语禀报以后,就匆匆挥退了众臣……魏元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后宫的皇贵妃又作天作地了。
下了朝,魏元胡甚至还与幕僚一块儿去喝花酒,直到心腹面色凝重地过来找他,说皇上相召。
魏元胡被吓到酒醒了一半儿!
大晚上的宣他入宫、绝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进了宫,大太监居然把他往庄皇后的凤仪宫领?
魏元胡又惊又疑。
一进凤仪宫,他还没看清哪,义庆那个老太婆就朝他扑了过来,各种的撕打辱骂……魏元胡在老公主的骂骂咧咧中,终于听懂了——老公主在指责他、说他把她的小孙女儿梅雪娘给关押了起来!
魏元胡愣住。
尤其是,当他看到、他的妻子刘宛娘也在,并且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儿!
魏元胡知道,大事不妙了。
当然,他否认了义庆公主的指责。
相对于魏元胡的“不知情”,他的妻子刘宛娘的表现也很干脆利落。
刘宛娘则当着他的面、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她没有暴露花楼的存在,只说她并不知道那个小娘子是义庆公主的外孙女儿,她把梅雪娘当成了贫苦人家自愿卖掉的小娘子,转手卖进了青楼。
刘宛娘还说,如今她已经不知道梅雪娘的下落……
如果可以,她只求一死、来平息义庆公主的怒火。
说完,刘宛娘咬舌、意欲自尽,幸好被立于一旁的宫人阻止。
魏元胡明白了。
——宛娘这是要牺牲她自己、保全他魏元胡。
在这一刻……
哪怕魏元胡确实不太喜欢她,但还是感激她的。
他当即开始了做戏!
先是跪在地上向皇上请罪,说自己驭妻不严、管教无方,才纵容刘宛娘犯下这样的大错,他愿夫代妻过,求皇上治他的罪,同时也向义庆公主道歉,无论义庆公主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能接受……
这一招,其实就是把问题抛给了皇上。
魏元胡很清楚,皇上根本办不了他!
——真办了,魏太后就不会放过皇上,且朝堂之上、超过半数的大臣都是魏党。皇上真办了他,朝中就会大乱!
果然,皇上陷入了两难。
最终皇上召刑部大臣卓进(淳王党)连夜入宫,将此案交给卓进处置。又命卓进暂时收押了刘宛娘与刘绫娘母女,最后才放了魏元胡出宫。
魏元胡也不是傻子。
一回到府中,他立刻召集清客幕僚,连夜讨论此事。
最重要的,就是先调查——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宿敌武家干的?毕竟武霸图的媳妇儿叶氏突然从南疆回到京都……这一点挺可疑的。
有清客答复,说叶氏回京,是因皇贵妃作妖的缘故。那位皇贵妃武氏、一天到晚的就针对魏家人。把魏太后给逼到了玉带河行宫以后,又见天的在后宫闹事儿,不是处罚这个妃子、就是打骂那个妃子。但皇上也是没办法,看在她是安亲王生母的份上、只能隐忍一二。
据说皇贵妃突然急召叶氏回京,是因为偶感风寒,又突然想起叶氏的厨艺,便用金牌三十六令,将叶氏急召入京!
呵呵,这皇贵妃还真是……
又不是什么军机要事、居然动用了金牌三十六令来宣她的侄儿媳妇入京?
只这事儿、目前还不能发作,得先攒着。待日后寻到了合适的时机,再一块儿爆发出来……
魏元胡再问清客们,武家众人如今的行踪。
众清客们告诉他,如今京都的武家人、就只有武王擎与叶氏在。武王擎是内禁卫军首领,日夜吃住在皇城司里,别说没有离开过京城了,就连皇城也没离开过!
武霸图在南疆日夜练兵、武霸恩本来在京都的,但最近去了西疆。武四郎从商、倒是一直呆在东南郡,但武四郎一向都被魏党监控,最近并没有发现武四郎有什么异常。
这么看来,倒是叶氏的行踪有些可疑。
但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巧合——义庆公主发现外孙女儿梅雪娘不见了的事儿,叶氏当时也在场。不过,事发以后,叶氏就哪儿也没去,日夜呆在安国候府里,偶尔回一趟娘家、仅此而已……
当下,魏元胡便交代众人——
盯牢了叶氏,只要她一出门、去了哪儿见了谁,都必须要让他知道!另外、也要派人盯住武王擎,也一样……不管武王擎见了什么人、去了哪儿,也要全向魏元胡汇报!
另外,魏元胡又命众人,立刻传消息儿给花楼。让他们最近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所有的猎|艳全都终止,原来的地儿也不能再呆、要马上转移,先找地儿隐匿起来,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安排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魏元胡回了后院。
管家一溜小跑着过来向他请安,说今儿是初四,有新到的美人儿,是不是安排着为家主侍寝?
魏元胡怒从心头起,把管家给臭骂一顿、踹了一脚,赶走了——这踏马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心思睡女人!
可当他躺在冷冰冰的床上,翻来覆去的……
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最后,他只好又把管家给叫了来,让把美人儿领来。
管家顿时命侍女们好一通忙——
薰香,留灯(撤去大部分的灯、只留下几盏),垂纱帐,备酒菜,准备一应合欢用具……
没过一会儿,侍女们退下。
美人儿被送了来。
魏元胡打量着这个身段苗条纤弱的美人儿。屋里黯淡的灯光、奇异的薰香,使他无法完全看清美人儿的容貌,只觉得她生得美貌娇俏,还含羞带怯、又娉娉袅袅……
这一夜,魏元胡很是满意。
以至于美人儿侍完寝以后要离开,他也不许,抱着美人儿睡到天光。
凌晨时分、心腹长随隔着窗子来叫起,说是时候该去上朝了。
魏元胡醒了。
他怀里的美人儿也醒了。
想着昨夜的旖旎,魏元胡再一次亢|奋。
事毕。
直到侍女们捧着水盆巾帕进来服侍他穿上朝服的时候——
魏元胡终于看清了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娇媚慵懒的美人儿。
他一愣,额头涔涔冒出一层冷汗……
魏元胡顿起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