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战神的美娇妻

作者:慕夏衣

一转眼,萧伊娘进门也已经大半个月了。

新婚夜发生的事儿,令萧伊娘对丈夫的宠爱彻底死了心。尽管也还是有些期待,但也将之强压在心底、不敢表露。

她只求他能在人前给她几分夫妻情分的薄面就好。

于是,在情爱之中再无所求的萧伊娘,便雄心壮志的想在婆家干出一番大事业,好让自己不寂寞、不孤单,也想得到婆母和嫂子的赞赏……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记当头棒击!

刚开始的时候,萧伊娘就是跟在嫂子身边,先看着嫂子怎么主事儿。

——看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媳妇子们先在外头排队,由管家娘子一一询问、然后让她们排好队儿。一队四五人、同时进来回话。每人只说三五句话、就能把事儿给说清楚;嫂子也只说上几句,媳妇子们就说知道了,然后换下一个队伍……

三四个十人过来回话,嫂子也就花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给轻轻松松的处理完了。

接下来,嫂子就要验看审核从四大分祠送来的账薄。

这是让萧伊娘最最最钦佩嫂子的地方!

一个大箱子里头装着近百本账簿,嫂子随手拿起一本,翻几下就说看完了,又或是指着账簿里的某一处、对管事媳妇子们说不对,勒令重新审校……

萧伊娘翻看过这些账簿。

——她完全看不懂!

萧伊娘出嫁前是公府嫡女,身份高贵。但萧家情况复杂,娘家继母和嫂子的心里都暗自藏着把小盘算,她们口蜜腹剑、心怀叵测,打从萧氏姐妹很小的时候起就开始捧杀了。只可惜,萧伊娘却直到成年、又吃尽了苦头……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所以要说到才华和能力……

萧伊娘很清楚,恐怕她还不及宁乡伯府的那两个庶女——叶三娘、叶四娘的十分之一呢!

怪难司马二郎会那样宠爱叶三娘!

若真将她萧伊娘和叶澜娘放在一块儿对比的话、可能萧伊娘能胜出的就只有“公府嫡女”这一点了。唉,还真是一无是处啊!

娘家继母与嫂子的捧杀与养废,令萧伊娘心生怨恨。

可武家人却对她很好。婆母和嫂子不但将她视作了心头肉,于生活起居方面十分照顾她,且也不嫌弃她、笑话她什么也不会,反而鼓励她从头学起。

这让萧伊娘十分感激。

她迫切的想变好、变强,好早些回报给婆母和嫂子。

就这样,叶蓁蓁先带着她管理了几天府里的家务,先让她熟悉流程以后、先是私下问她能不能掌控,然后又考了她几个问题,萧伊娘都紧张的应付了,叶蓁蓁这才一点一点的把府里的家务活计交到她手上……

这个过程有些慢。

萧伊娘毕竟已经散漫了十几年……要想从一个撒手掌柜、变成一个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掌家人,这当然很难。但对萧伊娘来说,她是头一回被人委以重任!

那自然是要一门心思的认真办事儿的!

几天过去,她战战兢兢的上岗了。当然,叶蓁蓁也耳提面命的教导了她几个管家的窍门:一是依例行事,二是维持现状,三是恩威并施。

在她的认真努力之下,居然也能把府里的家务事儿给操办得像模像样!只是她身边的侍女婆子们有些辛苦,每天被她指使着要回来跑上几十次……不是去问婆母、就是去向嫂子请教!

而在这些天里,武家人一直拘着武三郎,只让在家里休婚假、哪儿也不他让去甚至连前院也不让去!

这规矩是武霸图订的。

——用意是希望弟弟能和弟妇朝夕相处,看看能不能培养些感情出来。

武三郎被憋坏了。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也太无聊了吧?

所以他的注意力就避无可避地落在了萧伊娘的身上。

她嫁进府里已经大半个月了……

也才大半个月的时间,她好像就变了模样儿。

第一感觉就是没那么瘦了,面上有了些肉,也不像过去那样动不动就哭了。如今大约是因为心情畅快,她总是笑眯眯的、眼神很明亮。虽她不如嫂子貌美、也不如六娘可爱,但也是个清秀佳人,生了一双像猫儿似的媚眼,不但身段儿优美,还拥有一身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

她个子高挑,大约是武家女眷中最高的一个,且还身短腿长,一双大长腿幼细笔直、腰儿细得简直可怜——还没他一个巴掌长!可她的汝儿却十分惊人的丰盈弹大!

新婚那夜的美妙滋味,实在教武三郎念念不忘。否则他也不会沉沦、失态成那样,最终伤害了她……

而这些天,他被兄长给关了禁闭似的,哪儿也不让去,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胡思乱想了。

他曾经爱过百里俏、可现在却被迫娶了萧伊娘。

他甚至心心念念地认为他会一直深爱百里俏、或许今生今世都不会忘了她……

但事实却是——

在他心里,百里俏的影子却越来越淡。

武三郎从来也不否认、伊娘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但婚前他曾那样在兄嫂跟着叫嚣过他讨厌伊娘、甚至还在萧伊娘面前吼过这句话……所以到了这会子,他也没脸改口。

所以有时候他会刻意把百里俏和萧伊娘拿出来做对比,并反复质问自己——你到底是爱阿俏?还是爱伊娘?

虽然兄长时常说他莽撞、放不下……

但武三郎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很清楚——不管他还爱不爱百里俏,事到如今、萧伊娘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从今往后、他的身体只能忠于妻子一人,他也一定会承担起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但他不一定要去爱一个他不愿意娶的女人。

所以他认为,他可以坚持他的心。

可现在……

他却动摇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爱着百里俏。

因为自从他娶了萧伊娘以后,心里、脑子里就一直不停地想着她!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烦自己——她不就坐在他对面吗?不就在他唾手可得的范围之内吗?还有啥好想的?

可是——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百里俏与萧伊娘分明就是完全不同的女人!

但她们也是有共通之处的。

就比如说……百里俏和萧伊娘一样,两人都不太会主事、管家?

如果两人同时遇上这事儿?

——大约百里俏会潇洒的转身离开,因这不是她喜欢做的事儿。如果她为他受了委屈,可能会觉得这对她的感情是一种玷污,所以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伊娘就会踏踏实实的去做,哪怕她不会、她不喜欢、或是她的能力不怎么样……但她还是会努力去做。因为她知道,这是家族的需要。她与他一样,是愿意为了家族而做出牺牲的。

武三郎不禁苦笑。

阿俏的成长经历、注定了她没有家族观,她不在乎家、也不在乎家人。她喜欢流浪、更习惯随遇而安。在路途上遇到一个对她好男人、她就欢欢喜喜的留下来,直到厌倦……然后离开,去寻找下一个她更喜欢的未来。

伊娘就不一样了。

准确说来,伊娘的成长背景和他一样。全都出自世家贵族、都是嫡系,所以两人打小儿起就享受着家族的供养,都习惯了锦衣玉食。又因为二人都是嫡子嫡女、上边又各有兄长姊妹,所以从小儿起、他们就被教导着以后要听命于尊(兄)长、辅佐于尊(兄)长……

想来想去,武三郎都觉得,伊娘比阿俏更适合当他的妻子。

只是,伊娘的娘家不如武家和睦友爱,所以她一嫁过来,被他那样伤害以后,大约在她心里,首先接受的是他娘和他嫂子。

想到这儿,武三郎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当初是他叫嚣着讨厌她的,结果却是……有可能他先于她爱上她?再一想,大约在她心里,他的家人远比他这个丈夫更重要?

武三郎就觉得憋屈的慌!

他不禁万分佩服兄长的目光,若真让他自个儿择妻,恐怕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伊娘……

咳咳,他可没说他喜欢伊娘哈!

他的意思是,像伊娘这样出身高贵、却又愿意做小伏低,性格脾气还挺对他胃口的女郎……嗯,确实挺少的。

其实连武三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百里俏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很模糊的影子。后来再他刻意去想她的时候,他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模样了。

但这会子——

萧伊娘睁着一双猫儿媚眼,诧异地看着武三郎,问道:“郎君这是怎么了?我、我……可是有哪里不妥当?”他干嘛啊,盯着她看了一下午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武三郎呆住。

“咳咳——”

他清咳两声以作掩饰,俊美的面庞一下子就红透了,吱唔了半日,才说道:“我……在看你看什么劳什子账本呢,这都看一下午了!”

萧伊娘一听,顿时也红了脸,“这、这个……一直没看懂呢,就多看看。”那个,她是不是太笨了些啊。

“账簿还有看不懂的?”武三郎奇道,“拿来我看看。”说着也没等她同意,直接抽走了被她拿在手里的册子。打开翻了翻,说道:“这不就是庄子上的账?”

萧伊娘点头,“嫂子说,这账不对……我见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想和她学一学,就把这册子借过来看看,可我这都看了一下午了,也没看出哪儿不对。”

武三郎听了,凝视细细一看,然后手指一指,“这儿,这数目错了。”

萧伊娘睁大了眼睛,“郎君是如何知道的?”

武三郎正要解释……

突然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的谈条件,“夜里把你那女儿红开一埕给我,就教你。”

萧伊娘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他。

——他不是一直嚷着说讨厌她么?今儿这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居然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虽她的猫儿媚眼十分好看,但武三郎还是被她看得不自在,“啪”的一声合上账簿,脸含薄怒地问道:“成交?”

伊娘回过神来,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他这才笑了。

“小傻子,你得学一学算经……几年前嫂子进门的时候,就让把咱家的账簿记账方式给改革过了。你看看帐簿的封皮儿上,是不是写着汇总数额?然后账薄里面又按项分列出明细,只要练过了算经的,就能一眼就出这个数额是错的。因为分列数是不可能大于汇总数的。”

说着,他继续细细解释,“若是这儿错了,后头的账就平不了,若是强行平了账的……就证明着还有其他的错处。”

可一转头,他就看到了她震惊的眼神。

武三郎自己也有些回不过神来——他这是……从什么时候起,对别人这样有耐心了???

而让伊娘震惊的却是——他居然叫她小傻子?

“方才郎君叫我什么……我和郎君同年出世,我还比郎君大了月份呢!郎君怎能叫我、叫我……”怎能随便叫人小傻子啊?

她的置疑、倒趁机令武三郎收拾好内心的震惊。

他也没说话,只是伸出大手、在她的腿儿处比划了一下,然后又将巴掌移到了他强壮的手臂处……

跟着,他斜睨着她,露出了桀骜不训的眼神。意思是:跟我比?瞧瞧你那小胳膊小腿儿的!

萧伊娘涨红了脸。

她还不能知道他的意思?

可是、可是……

她和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熟悉了?竟到了可以说笑的地步?他不是讨厌她么?

一时间,萧伊娘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有个婆子撑了伞过来禀告——

“启禀三少夫人,二少夫人让奴传话过来,说她与二郎带着元郎要去走亲戚。今儿家主和夫人也去外头赴宴去了……二少夫人说,就请三少夫人与三郎带着五娘子和六娘子用晚饭罢。原家里准备了羊肉锅子,再就是……二少夫人说,得请三夫少夫管着三郎、不让吃酒哩。”

武三郎不高兴地瞪着那婆子。

——嫂子也真是的!走亲戚就走亲戚呗、怎么还管他吃不吃酒!

萧伊娘应了一声,教那婆子回去了。然后又遣了人去告诉小姑们、让晚上过来这边屋里用饭。

不大一会儿,五娘六娘让人带回话来说,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雪、就不想出门了。免得在屋里吃得热乎乎的、出门又让风雪给吹冷了,所以请三哥三嫂见谅,还说最好要让厨房直接把锅子送到她们屋里去。

萧伊娘知道,婆家在这一方面是很自由的,便同意了。

她跪坐在炕桌边、小小心地打开了窗子,往外头一瞅——

呀,果然已下起了鹅毛大雪!

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至……

甚至还有几片雪花儿被斜刮着的北风给吹进了屋子。

她顽童性起,伸手捞住那几片雪花,还凑到了眼前、想看看这鹅毛雪上有没有结成冰凌子;可还不待她看清呢,雪花就化了。

她被冻够呛,赶紧又把窗户给关上。

自打萧伊娘与武三郎定婚以来,就被娘子嫂子魏氏苛待,几乎一整年吃不饱、穿不暖,所以体弱畏寒。这会子就这么玩了一会儿,双手已冰凉到有些僵硬了,连忙将手儿探进炕床下的褥子里烘着。

武三郎见了,忍不住说道:“就这么一会子就不中用了!”

——陇西又称雪原,与陇西交界的西疆可比京城冷多了!她这样畏寒的、将来若是跟了他去西疆……日子可要怎么过?哎,少不得要想法子给她弄几件好皮子来做衣裳。

但对于萧伊娘来说……

这样的他、倒比方才用亲昵的语气唤她“小傻子”看起来正常多了。

她才懒得理他呢!

先命人去取了一本算经过来,将手儿捂热了以后,开始翻看算经。

等时候差不多了,萧伊娘便吩咐人去厨房取了锅子来,当然也没忘了吩咐人去给武三郎温了一埕女儿红。

说起这女儿红……

还真如嫂子所说的那样——当初嫂子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五十埕女儿红;伊娘嫁过来的时候、足足带了一百埕!且伊娘又比嫂子年长几岁、又晚了几年进门,那女儿红的酒味更加浓香醇厚……

武三郎很是喜欢。

只成亲以后,夫妻二人的感情么……说不上不好、但也绝不是很好。所以他只在婚宴上喝过这酒,今儿又有机会沾染,他高兴得直咧嘴。

可对于萧伊娘来说……

吃这顿晚饭的感觉就没那么好了。

——她还宁愿公婆、兄嫂都在家呢,也好过让她一个人对着他……真是太不自在了!

不大一会儿,厨房送了锅子来。

因为家主与长房都不在,所以下锅子的食材份量很足。锅子里的锅底、是一整只连汤带水炖得烂烂的黄油肥鸡,片好的新鲜羊肉足有七八斤之多!另外还有冬笋、冬菇、白萝菔等配菜。

本来萧伊娘的侍女站在一旁服侍,帮着主子们煮肉片什么的;却被武三郎给赶走了……萧伊娘不知他想做什么,但又必须维持他的体面,只好让侍女退下。

只她心中暗自腹谤:把侍女遣走了做什么?难道要她来服侍他么?

结果却是——

好吧,她猜错了。

是他服侍她!

面对着武三郎,萧伊娘很不自在,只好低头吃菜。

武三郎帮她涮羊肉。

她每吃完一块涮羊肉、他就给她一块;她再吃完、他再给……

她吃不下了。

他却还给了她两块。

萧伊娘直摇头。

“你这么瘦!”他皱眉说道。

萧伊娘愣住。

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多谢郎君,只实在是吃不下了。”

武三郎有些不高兴,“都瘦得像蚊子腿儿似的……”

然后将她吃剩下的所有吃食全都一扫而空!

萧伊娘再次叹为观止。

——她刚嫁进来、和武家人一块儿吃饭时,是非常非常不习惯的。

依着往日在家里的习惯,都是家主先动筷子。当家主放下筷子的时候,甭管你是不是吃好了、吃饱了,都得跟着放下筷子。当然,如果家主没放下筷子、而你已经吃饱了,那就装模作样的继续吃。

在武家呢?

虽然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坐在一块儿用饭……

可都是女眷先吃。

男人们就吃酒、说话。

等到女眷吃饱以后,才轮到男人们吃。

然而武家男人们的吃相,与他们俊美的外表形成鲜明反比!

——长得有多好看,吃相就有多粗鲁!

有一次萧伊娘看到家主在吃烧鸡的时候、因为不耐烦拆鸡骨头,就连着骨头与鸡肉嚼巴嚼巴几下……直接吞了!

二伯哥似乎特别爱吃烧鸡。有一次萧伊娘给他数着的哪……他一顿饭就吃了整整四只烧鸡!另外还吃了几张大饼子!半锅汤……天哪!二伯哥虽然挺壮实的,可一顿饭四只烧鸡、五六张大饼、半锅汤……可他肚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大,那他吃下去的东西呢?去哪儿了?

三郎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饭量比父兄还大!伊娘听婆母唠叨过,说要是不限制三郎的话,他一个人一顿饭能吃下一整只烤羊!有一次萧伊娘是亲眼看到的……可能是牙齿里积了肉还是怎么的,他直接就撕了条鸡腿、咔嚓一口连骨咬断,然后居然用断骨来剔牙!

四郎也一样,但四郎爱吃米饭。婆母就专门给他定制了一个大碗……和个汤钵差不多大,一“碗”饭等于半锅,他一顿能吃上四五碗(伊娘扶额)!看起来四郎比较好养活,他不怎么挑食,只要有米饭,随便淋点儿菜汁什么的就三口两口的扒完了,简直就像直接往肚里倒饭似的!

还有还有……

他们父子兄弟几个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萧伊娘从来都没见过他们吃饭的时候会剩下什么些,简直就是顿顿光!

这些都让萧伊娘挺崩溃的。

可看看婆母和嫂子,她们似乎丝毫不以为意?

萧伊娘也只好强迫自己接受。

这会子再看三郎……

果然!

他好像完全不怕烫、也完全不需要喘气?

——把从锅子里捞出来的羊肉堆在盘子里,再用瓷匙舀了蘸酱淋在羊肉上,随便拌一拌就往嘴里一倒、再抹抹嘴就吃完了,然后继续煮羊肉……

萧伊娘叹气,接过了煮羊肉的活计,帮他涮肉。

犹豫再三,她问道:“郎君,这些羊肉可还够?”

武三郎道:“若还有,再来三四斤也可。”

萧伊娘扬声喊了侍女进来,让再去厨下问问。

武三郎突然开了口,“嫌我吃多了?”

萧伊娘赶紧摇头。

武三郎没话找话,“平日里在军营吃,一是体能消耗大、容易饿得慌;二是油水不丰、再怎么吃都吃不饱;三是和那些兵崽们子一块儿吃、养成了抢食的习惯……所以咱们在军营里只能将就,一年到头的,也只有在回到家里的时候能吃饱。”

萧伊娘听了,问道:“在军营里吃的不好么?”

“一年四季都是豆子饭!一天只吃两顿,每隔一日才能吃上点肉……这还算好了,自从嫂子开始管军营里的账簿以后,才能隔一天吃一次肉。放以前,差不多三天才能吃上一顿肉。”武三郎答道。

萧伊娘又问,“不能开小灶?”

“不能!”他答道,“……咱武家的规矩就是一视同仁!不光是我,就是爹、就是二哥……他们也都是跟着兵卒们一块儿吃大锅饭的。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历代战神都是如此!”

“战神?”萧伊娘歪着脑袋喃喃说道。

武三郎认真点头,“战神!我们武家是战神世家……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如今太平盛世的,哪儿来的什么战神?”萧伊娘说道,“我在娘家的时候也听父兄说过,说你们家一门心思的就想和北寮打仗……其实还是为了扩展势力、盖过了魏家去!且打仗最容易发财……”

武三郎被气得哇哇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萧伊娘闭了嘴。

“一帮子没出门的文人治国、以为识几个字儿就了不起啦?如今的陇西尚不足为患——可那是因为陇西是部落联盟!也就是谁拳头硬谁就轮流当老大,全靠我二哥费尽心机挑拨他们内讧、再加上这几年他们的收成还可以,才不会冒犯我们大梁!要不然,陇西的娃娃们自三四岁起就跟着父兄骑马车上杀敌了,若是他们来犯……靠你爹你哥哥们拿着狼毫笔去挥几下来退兵?”武三郎怒道。

萧伊娘忍不住撅起了嘴儿,“我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把我爹我哥哥他们说的话告诉你的!你凶我做甚?难道我不是武家人?”

武三郎愣住。

她……

她把他当成自己人?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得大大的。

正好这时,侍女进来送羊肉。

夫妻二人同时闭了嘴。

萧伊娘心里老大不高兴的,就低着头帮他继续涮羊肉,却再也不肯开口说话。

倒是武三郎……有心想向她服个软、道个歉,却又拉不下脸,再加上她也一直沉默着、像是完全不愿意和他说话的样子……

他也只好闭了嘴。

好好的一顿热汤饭……

吃到后来,也觉得索然无味。

萧伊娘喊了侍女过来收拾残局,然后就拿出了那本算经、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看。武三郎闷闷地陪着坐了一会儿,大约是觉察到、就是他再陪着她继续坐下去,她也不会理他的。于是他索性除了外衣、只穿着单衣短打的就出去了。

萧伊娘盯着他的背影,心想今儿可是下雪天呢,他干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

——他在外头打拳练武。

她飞快地爬到窗边、小心翼翼打开了窗子,果见他在飘着雪花的院子里练武。

哎,不得不说,郎君不仅生得好看,身材也实在好极!再配合着他那矫健的身姿……气质英挺、身体修长又强壮结实,真养眼啊!

只可惜……人家的心儿可不在她这儿!

萧伊娘回过神来。

她有些气馁,然后自个儿骂自个儿:想那么多做甚?萧伊娘,你要有自知之明。别忘了他可是很讨厌你的,也没把你当成家里人……你呀,该干嘛干嘛吧!如今最重要就是得把家务府务给管好,别给婆母嫂子添乱。至于他么、再捱两个月等他去了西疆就好了。

于是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书……

可没一会儿,她又扬声喊侍女先去准备热水。只怕呆会子郎君练完武、出了汗要沐浴。

诶,真讨厌!始终静不下心来!

磨叽了好一会儿,萧伊娘终于看起了算经。

夜深了。

武三郎满头大汗的进了屋,身上的衣裳全湿透、头上身上冒出了丝丝白烟。

萧伊娘都已经困了。

——他穿着单衣在下雪天里打了两个时辰的拳?而且看起来、他毫无倦色,甚至连粗气儿也不喘一口?这体能也太强悍了吧?

“郎君快去沐浴!千万莫要着凉了。”萧伊娘说道。

瞄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妻子,武三郎“嗯”了一声,去了角房。

萧伊娘揉着眼睛也进了内室。

她困得不行。

把床铺整理好,又去另外一间角房里洗了脚、擦过身又换下了小衣与亵裤,这才穿了睡衣出来,准备上床就寝了……

然后就看到三郎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从那边角房里出来了。

萧伊娘愣住。

——在下雪天的晚上洗头???

要是不搓干了睡,肯定会生病!

那……

犹豫再三,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郎君,我让人进来帮你搓干头发?”

——会不会嫌烦啊?

“不必了,麻烦!”武三郎冷着脸说道。

果然还是这副臭屁样儿!

萧伊娘暗自想道。

于是她装模作样的扮客气,“那我帮郎君搓一搓?”

“使得。”他低声应答。

萧伊娘愣住。

哪啥……

他不是讨厌她么?怎么同意她帮他搓发的呢?且她真就是说句客套话来着,怎么还当真了呢?

再说了,她根本就不想和他那么亲近……

心里再抵触,可说出去的话儿又不能收回。

萧伊娘只好气呼呼地穿上棉袄,去拿了几块干帕子来,帮他搓起了长发。

他的头发真多呀……

直搓到她手儿发热、发酸!腿儿又站到冰冷、僵硬……

才总算是帮着他把头发给搓干了。

萧伊娘也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好了,郎君快去歇着罢,头发已干了,时候也不早了。”她打了个呵欠,走去角房、把半湿的帕子扔进角房里装换洗衣裳的木盆里。

武三郎盯着她的背影。

——她身段婀娜,腰儿纤瘦,但丰盈的汝儿却十分突出,即使是背对着他走着,也能从侧面看出那壮丽的波澜起伏。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突然想起了她刚才说“郎君快去歇着”???

怎么,今儿她还想让他睡在外头的炕床上?

就算洞房的那天夜里他伤了她,可这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她还没养好?

武三郎很不高兴。

凭啥他娶回来的媳妇儿不许他睡床上!

一赌气,他率先爬上了床,躺着。

不得不说……

还是床上好哇!

垫得厚实软和,而且还香喷喷的。嗯,这拔步床还挺宽的!比他以前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要宽!还有,这帐子也真好看,细密轻盈又透光,且帐子上还绣着浅绿色的草儿、浅粉色的花儿、浅黄色的蝶儿……

萧伊娘一回来就发现床被占了???

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难道今天轮到她去睡炕床了?

但是……

凭什么呀!

是他讨厌她、又不是她讨厌他!

不对……

应该说,要是他讨厌她的话、那她也讨厌他……对,就是这样!

可他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萧伊娘犹豫了半晌,也没拿定主意,下一步要怎么办。

武三郎不耐烦了,“你还磨叽啥?”

被他吼了一句……

她委委屈屈过来了,可又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床边犹豫再三、终是大着胆子问了句,“郎君,今儿你不睡炕床了么?”

武三郎用杀人的眼光看着她。

她哆嗦了一下……

他阴沉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走了。

萧伊娘心里也不好受。

她隐约猜出、他可能是想求欢。

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的糟糕感觉、以及他在情浓时低吼着喊出的那个名字……

她就反感透顶!

萧伊娘宁愿激怒他,宁愿一个人独守空房,也不想再受那样的羞辱。

这会子他终于走了……

她松了口气,除鞋上床,又放下了帐子,躺下。

只是——

灯影突然摇曳了起来?

萧伊娘侧头看去,只见武三郎已经关上了内室的门、且还上了栓,这会子手里拿着盏夜灯、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徐行至拔步床边,将不甚明亮的夜灯放在床前的小几上,长手捞开了帐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大长腿一抬、轻巧的上了床。

萧伊娘被吓住。

她拥着被子半坐起身、瞪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猫儿媚眼,惊恐的看着目露凶光的他。

武三郎则冷冷地看着肤白腿长的新婚妻子。

他眼冒绿光,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犹如一头已饿了大半个月的恶狼正流着口水盯着面前柔弱无依的美味羔羊……

拔步床很宽大,瘦削纤弱的萧伊娘可以从这一头、完整的滚上两圈儿……才能抵达到那一头。

可是,武三郎的身体却很强壮。

他的大腿比她的腰都粗!

想想他强悍的体能……

萧伊娘蔫巴巴的垂下了眸子。

她想哭。

不是说好了、他讨厌她的嘛!

这又是闹哪样儿?

想着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儿,萧伊娘哆嗦了一下,哭丧着脸儿说道:“郎君……”你可不可去外边儿睡炕床……

眸光沉沉的武三郎哑着嗓子打断了她,“伊娘……为我生个娃娃吧。”

萧伊娘愣住。

他挟着逼人的压迫感、欺身而近——

她无力地闭上了眼。

狭小的帐子里关着一个强壮的郎君、一个身姿曼妙的女郎……令这雪风呼啸的冬夜变得炙热如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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