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武霸图要启程的时候。
之前叶蓁蓁就因为他设计她提早受孕、令她不得不留在京都……于是和他闹了好久。如今他真要走了,她更是生气。
——从大前天的晚上起,她就开始闹了。哭了一夜、闹了一夜,她被他抱在怀里哄了一夜;昨晚上她又把自个儿收拾得……嗯,收拾得清清凉凉的,还百般撩拨,让他叫苦不迭,坚|挺了一整夜……
最后直把武霸图给折磨得两眼通红、冲了三次冷水澡、还淌了一次鼻血,哑着嗓子颜面尽失的苦苦哀求这小姑奶奶别折磨他了……
她才撅着嘴儿不作了。
然而就算叶蓁蓁再不乐意的……
他也还是要走。
这天晚上,叶蓁蓁一想起明天他就要带着儿子走了,不由得又趴在枕头上哭,还把头扭到一旁去、不愿意见他……
武霸图心疼万分,抱住她,哄道:“我答应蓁蓁,三月初就回来……这都二月初二了,不足一个月我就回来了,求蓁蓁莫要恼我了,转过来给我看一看,眼睛可是哭红了?”
叶蓁蓁闷闷的“哼”了一声,死活不愿意扭过头、看他一眼。
他没法子,从她上边儿爬过去,“蓁蓁……”
她气呼呼把头扭到了那一边儿。
他只好又爬到那一边……
然后她又赌气扭头——
想不到这一回他竟使了一招诈胡,身子架在半空、只是作势要过去……见她果然把脸儿又转了过来,急忙又爬过来躺下,用手稳住了她的后脑勺、再不许她转头不看他了。
果然——
她那双含情美目已经肿成了红桃子,眼缝里头全是泪!
武霸图紧紧地抱住她,慢慢地将她的眼泪一点点含尽,却又觉得她的眼泪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永无止尽?
他叹气,终于妥协,“我的小祖宗!既是这样……那就让你去,可好?”
叶蓁蓁终于抬眼,泪眼迷蒙地看着他,“两头各有一个娘在,叫我如何去?你明晓得我是去不了的,才故意说这话!”说着,又啜泣两声。
武霸图道:“咱娘听我的,倒不必忧虑,就是外母那边有些难搞。这样……咱们先走了,走了三五日以后,再教我娘过去赔不是罢。最多也就是……将来外母追去了南疆,痛骂我一顿罢……”
然后又说道:“到时候外母骂我的,蓁蓁要保护我……”
叶蓁蓁咬着唇儿看向他,恨恨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话虽如此,但他既然动了要让她去的心思……那她,也只好原谅他了。
武霸图只能叹气。
可叶蓁蓁想了又想,兀自咽不下这口气,就半撑起身子,急急扒开他的衣裳、啊呜一口就狠狠地咬在他的胸大肌上!
武霸图咬牙忍住了痛——
半晌,她才松了口,趴在他身上呜呜地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倦极,沉沉睡去。
武霸图抱住娇妻,苦笑。心想蓁蓁看着温驯可爱、其实骨子里也倔犟,以后可真不能轻易得罪她……要不然,她折腾起他来、才教难受!
不过——
想想她的那些手段……虽是仗着他这会子不敢对她怎么样才使出来的。但其实每一样都是他喜欢的、期待的、垂涏的!日后等娃娃出世、蓁蓁又养好了身子的……
他就有福了。
这么一想,他又紧了紧胳膊,令熟睡中的妻子更加贴近自己。
武霸图闭上眼睛,也准备歇觉。
没一会儿,他就睁开眼、低头看了看她。
唉,距离天亮也只有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了……
他也舍不得啊。
武霸图定定地看着叶蓁蓁,满心的不舍。
东院有人彻夜难眠,西院也有人叫苦不迭。
内卧室里,武三郎气喘吁吁地说道:“伊娘睁眼,好好看着我!”
萧伊娘在他身下哭得泪眼朦胧,“……不要!”
“乖,睁眼看我。”武三郎低声说道。
萧伊娘只得委委屈屈地睁开眼、咬着唇儿看着他。
他一下子变了脸色,恶狠狠地说道:“看清楚你夫君的模样儿,牢牢地刻到你心里去!记着,我不在家的时候,每个时辰都要惦记着我,至少十八遍!不许随便出门、也不许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就是你亲爹亲哥哥、也不能太亲近!”
萧伊娘哭着把头转到一旁去——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武三郎见她不服管教的,更是生气,低下头就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那噬魂滋味教萧伊娘差点儿魂飞魄散!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地咬住自己幼细的拳头,碎碎的哭了起来。
其实武三郎也舍不得弄疼了她,下口并不重。只见她又哭了,有些心疼,温柔至极的吮了吮,便捉过她的拳头、一看……细细密密一排牙印?
他叹气,去舔她拳头上的那排牙印。
他就是气不过。
才成亲就要分开,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舍不得?这些天,只要一想到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不,大半年的时间里,他都不能睡在她身边、不能听她念叨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不能顿顿饭都和她坐在一块儿吃……
他就气恼得很!
再看看她——
她还一天到晚笑眯眯的,不是听这个嬷嬷说育儿经、就是去嫂子那儿打听和娃娃有关的事儿……
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他!
所以分别在即,他就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夫纲!还要让她……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他也只是希望,她眼里有他罢了。
可她一哭,他又乱了手脚。
最后——
明明是要惩罚她的,倒是他跑去角房冲了个冷水澡。
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被惩罚了。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伊娘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武三郎怕自个刚冲过冷水澡的,身体冷冰冰的、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就在屋里转了转。
这是他和她的屋子。
但装饰明显偏向她的喜好。
就比如说,本来乌檀木的窗棂子配上雨过天青色的窗纱、挺雅致的,可她偏喜欢在窗栓上系几条不相干的彩色络子?嗯,她不擅女红、却又偏偏喜欢自个儿捣鼓这些,虽然不伦不类的,但也有几分趣致可爱。
书案上的青竹洗笔筒本来就挺高雅的,她却偏要从她的簪子上摘下一只绞丝镶珠的蜻蜓,给挂在笔筒上,害每次他洗笔的时候、那蜻蜓受了震动就一直扑楞着翅膀……
这些看起来都挺俗气的,有点儿非要破坏清雅的恶趣味。
可仔细品品……
好像还挺热闹的?
不可否认,正因为这些小细气,令这屋子多了几分童趣和生机,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武三郎感觉到身上的热力回来了,这才又上了床,躺在妻子身边。
萧伊娘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但还是觉察到他的动静。
她勉强眯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假思索地张开玉臂……将好好盖在她身上的棉被扯了过去,盖在他的身上?
她像是没了力气,那条纤细的手臂就顺势搭在了他的身上。
武三郎顿时受宠若惊!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睡颜,心中狂喜!
——伊娘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他半天都没敢动,连呼吸都轻轻的……就怕一惊动她,她会将这条主动搭在他身上的手臂给收回去。
结果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片刻,伊娘不但收回了手臂,而且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武三郎又失魂落魄地叹了口气。
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
可一想以后的大半年他都没有老婆抱了?他又恨恨地睁开眼,蛮横地探出手去、强行将妻子扳了过来,然后紧紧搂进怀里。
萧伊娘睡得正熟,也没反抗。
见她这样乖巧,武三郎这才满意了,抱着妻子沉沉睡去。
第二日,武氏兄弟要一块儿出门了。
一大家子早早起来了,齐聚正院。
惠氏正领着两个儿媳打点行李……
武三郎凑过去听了一会儿,发现家里送往西疆的行李、远比送去南疆的行李要多?
他笑咧了嘴,看向伊娘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火热与赧然。
殊不知——
因为武霸图会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带着元郎奔波于西疆、南疆两地,所以叶蓁蓁细心的将武霸图父子俩的行李给拆成了两份儿,其中一份儿让和伊娘准备的行李一块儿运了出去!
这边惠氏在交代俩儿媳,那边武王擎也在交代俩儿子,说起了朝堂上的事儿。
不过,也因为其实武霸图已经成为武家的实际掌控者,所以多半还是武霸图在向父亲交代、哪些事儿是他要做、想做,但还没得及做的,要拜托父亲出手的……
混忙了一通,众人吃过了早饭,便到了武氏兄弟各自离开的时候。
叶蓁蓁披着披风,含泪看着懵懂无知的儿子、又看看气宇轩昂的丈夫……心里难受得要命!眼泪就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淌,武霸图将儿子抱在怀里,完全不敢说话,就怕自己一开口,妻子就哭得更凶了。
武王擎发话了,“好了好了,你们也早点儿启程、路上别耽误……二郎好好照顾我那大孙子!”
武氏兄弟领命,各自上了马。
元郎被爹爹用背带挂在胸前,一上马、小家伙就高兴了,拼命地朝着阿耶和女眷们挥手手——
“阿耶吹吹!嫫嫫吹吹……姆!姆姆吹吹!孃孃吹吹!”
叶蓁蓁忍不住小小声哭了起来。
萧伊娘高兴的朝着元郎挥手,“元郎!你可要乖乖听话呀!”
然后她就收到了来自武三郎的、像是杀人似的凶狠目光。
萧伊娘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嫂子……见嫂子哭得哀哀欲绝了,伊娘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垂下头、先扮出一副忧伤的模样儿,然后才抬眼、凄凄怨怨地看向了武三郎。
毕竟同床共枕过,武三郎还看不穿枕边人的心思?
他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拉马儿缰绳,率先冲了出去——
三郎先行,武霸图也不好再继续耗下去,只得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也驾着马儿缓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