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叶蓁蓁一大早起来,听说昨儿晚上武霸图已经带兵打进了北地?
怎会这样?
不过……
军机军情本就与叶蓁蓁无关。
她虽然也跟着过来了,要做的却是后勤管理。
可就是……
一颗心儿被系在巨石之上,教她担忧到无法呼吸了。
郎君不会有事儿吧?元郎不会有事儿吧?
再想想关明麒所转述的话——郎君让准备大军的午饭?
那……
想必中午中会回来的。
叶蓁蓁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吩咐关明麒他们早做准备。
过了晌午,果然有先头兵赶来、向关明麒报信:“启禀将军,大军共计六千人马,约摸一个时辰就到了!”
关明麒奇道:“怎么只有六千人马?”
先头兵道:“大将军带了两万人马先行一步、直取浦州与昌州,剩下六千人马押着辎重即刻就到!”
关明麒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后来叶蓁蓁听说了,也愣住——郎君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带着元郎上了战场?
不会有事儿吧?
但转念一想,担心来、担心去的也不是办法。
三军儿郎们来了,就是赶赴沙场、上阵杀敌的!
所以,赶紧做好准备吧!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大军果然赶到。
看着昔日面熟的儿郎们、如今个个儿都英姿勃勃的,叶蓁蓁很是高兴,不住的和众人打招呼。等到儿郎们安顿下来,吃了饭,她又跑去问长问短。
——儿郎们是一路急行军、才赶到了这儿的。虽然叶蓁蓁早就已经告诫过军中、儿郎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不少人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好多人的嘴角、面颊、手指全都干燥到风裂,喉咙干疼、口鼻生疮,还有的人迸发了很严重的痔疮。
都不是啥要命的毛病,但就是让人挺不舒服的。
知道大军会来,叶蓁蓁一早已经让人煲煮了汤药,让儿郎们用过饭就饮下汤药。严重的几个,让军医赶紧给治了。
忙了一通,她突然发现——
象王妮妮没来?
唤了武权信过来问过,她才知道,原来武霸图一早已经命人秘密将一百头巨象运往北方了。只象群行动缓慢,且此事又要避人耳目的,所以十分隐秘。
且这事儿必须保密,连武权信也只知道……象群已经出发,但什么时候到,他亦不知。
叶蓁蓁只得叹气。
她这边才安顿好了,那边关明麒喊了人过来传话,说大将军的吩咐,要请少夫人赶紧随军出发……
叶蓁蓁被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她的女亲兵赶过去一问,才知道——武霸图传了军令过来,让关明麒率领三千先锋军急速赶往昌州,以换回伤兵伤员回大营休养,少夫人同行。再让武权信押送粮草,明天出发送往昌州。
叶蓁蓁一听,便直接带了人上了马,与关明麒一块儿策马往昌州而去。
到了日沉西山的时候,叶蓁蓁终于赶到了昌州。
昌州城已全然不是满城染血的模样儿。
北寮男子已被尽数杀绝,只留了妇孺、被关押在大牢里。如今昌州城里全是来回巡逻走动的南梁军士,另外街上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老百姓,正在收拾被破坏的街道、屋子什么的。
武霸图带着元郎站在城门处,迎接的叶蓁蓁。
叶蓁蓁见郎君与儿子都是笑吟吟、须发无损的模样儿,一颗心儿终于安然落地。
她跳下马,把儿子抱了起来……
元郎羞得满面通红,双腿乱踢,“娘亲!快放我下来,大庭广众之下的,这像什么样子啦!”
昂?
才五岁大的小儿郎,居然已经懂得害羞怕丑了?
叶蓁蓁觉得好笑,可看到儿子活蹦乱跳的,她心里高兴,才不管那么多呢,“啵唧”一声,亲了儿子一下。
元郎呆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武霸图有些吃味,从妻子怀里拎着儿子,把儿子放下地,然后上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上城楼,低声说道:“蓁蓁先赶紧写封信给弟妇,我已派人送了些东西过去……你让她出营地去接一接,然后让她直接拉回到北宗去,北宗会有人接应。”
顿了一顿,又道:“有列了单子的,让她好生对过了,再收好。”
叶蓁蓁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
——郎君定是抄缴了城中乡绅的府第以后,将一部分财物转移到自家族中。
她点头,又问:“不是说,三郎也与郎君同取昌州的么?如今为何不见他与凛郎?”
武霸图道:“我已让他另辟蹊径,往平州而去,凛郎同行。呆会子我把昌州的事儿交代给蓁蓁以后,便也要带着元郎前往晃州了。到时候我强攻晃州、让三郎绕弯路避开晃州,直取平州……只要晃州、平州被同时拿下,两面夹击……汤州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叶蓁蓁问道:“这样一趟赶一趟的,将士们会不会太累呀?”
武霸图道:“如今北寮的主力被武玉楷绊住,时机难得,我们能攻下一州就是一州。等到北寮反应过来这边已经连丢六州的时候,大约才会猛扑过来……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血拼呢!”
“蓁蓁,昌州、浦州与庆州一定要守稳了。我已经写了信去给皇上,皇上很快就会调派朝庭命官过来、执掌地方行政令。但在这之前,需要蓁蓁先行带领百姓整顿这三州的一应事务,等到咱们的州官抵达,蓁蓁才能放手,可明白了?”武霸图问道。
叶蓁蓁咬着唇儿点点头。
说话之间,武霸图已经领着她上了城楼,来到了将军府,拿来纸笔,让叶蓁蓁写信。
叶蓁蓁与萧伊娘之间也有过密信的约定。
当下,她就修书一封,用密语写下了“将送财物至你处、私自出营迎接、直达北宗密库,核账封存”,然后交给了武霸图。
武霸图晃了晃,将墨迹吹干。折成了小筒,塞进细竹管里、封好了。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叶蓁蓁知道,他应该是要召唤东歌了。
她已经许久没见着东歌了,甚是想念,便想要跟着走出去……
元郎却跑了过来,“娘亲娘亲!”
叶蓁蓁停下,“元郎怎么了?”
元郎回头看了看——
爹爹不在!
小家伙朝着娘亲伸出了双手,“娘亲给抱抱!”
叶蓁蓁顿时受宠若惊。
要知道,她这儿子一向老成,年纪小小的、什么都懂。方才她在外头抱了他,他还不高兴呢,觉得丢人。
怎么?
这会子在屋里,就让抱了?
叶蓁蓁毫不犹豫地弯下腰,抱起了儿子。
元郎笑得合不拢嘴,又有些担心,“娘亲,元郎会不会太重了,娘亲抱得动么?”
叶蓁蓁笑道:“放心吧,我每日负重八十斤呢!怎会抱不动元郎?嗯,大约要等到元郎长到八十斤了,娘就抱不动了!”
元郎面红红的。
叶蓁蓁又问,“元郎,跟着你爹上阵杀敌……可还好?有被吓着了么?”
元郎正准备说“是啊真可怕”……
可转念一想,娘亲毕竟是个妇人,要说了真话、她又该担心了。于是便说道:“不吓人呀!”看到了娘亲面上不相信的表情,元郎赶紧补漏,“主要是我没见着,我被爹爹绑在他跟前,他那披风把我整个人都遮住了,光听到呼呼喝喝的……什么也看不见!”
叶蓁蓁就想起了,以前她还不会骑马的时候,郎君确实是拿个披风、将她从头到尾的罩住。这样做,是防止她看到了周围的景色以后会晕厥的缘故。
想必郎君也是这样对元郎的罢!
叶蓁蓁不疑有它,终于放下了心。
元郎放娇了声音,“娘亲,元郎好害怕呀,这边再给吹吹好么?”说着,他指了指另外一边尚未曾被娘亲亲吻过的面颊。
叶蓁蓁呆住。
她顿时十分心疼,抱住儿子,毫不吝啬地在儿子嫩嫩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元郎咧着嘴儿笑了。
——他有点儿明白、为啥爹爹总想独霸娘亲了。
娘亲还真是……无论何时都是香香的、软软的、干干净净的呢!和她在一起,被她身上的淡暖香气一薰,真的是再不快活也变得快活了!
元郎高兴地用双手紧紧地揽住了娘亲的脖子。
直到——
武霸图去外头召来了东歌,将东歌托肩上……一走进来就看到儿子像只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都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妻子?
武霸图脸臭臭的,直接拧住了儿子的衣后领、把儿子从妻子身上生生的“撕”了下来!
元郎正要抗议——
叶蓁蓁却见到了东歌,顿时眼睛一亮,“东歌!”
元郎委屈巴拉地扁着嘴,被他爹给提溜到了一边儿……
——好烦啊,除了爹爹以外,怎么还有东歌也要来分他的宠?
东歌只是冷冷地扫了叶蓁蓁一眼,对她的热情置若罔闻,还高傲地把头扭到了一旁去,一副“你们女人都是麻烦的,别来烦我”的睥睨模样儿。
叶蓁蓁也不以为意,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猪肉脯,撕成两半儿,一半儿递给元郎、一半儿递到了东歌嘴边。
元郎舔了舔嘴唇,接过娘递来的肉脯,含在嘴里、细细品着猪肉脯的甜蜜美味。
东歌也犹豫了一会儿,歪着脖子小心翼翼叼住肉干,然后仰头吞入嘴里,吞下……
武霸图笑笑,将那细竹管绑在东歌利爪之上的一个铁环里。
“东歌,辛苦你啦!等打完了这场仗……咱们回去了,我再请你吃活鸡。”叶蓁蓁笑眯眯地说道。
东歌把头扭到一旁去,不理她。
然后又偷偷转过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把头给扭到了一旁……
武霸图看了儿子一眼,牵住叶蓁蓁,带着她朝外头走去。
叶蓁蓁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挣脱他的手,从荷包里拿出最后一块猪肉脯,塞进了武霸图的嘴里。
武霸图张嘴含住肉脯。
——这肉脯是蓁蓁亲自做的,她试过很多次、才改良了配方。所以她做出来的肉脯不是很干,肉脯之中还锁着肉汁,一口咬下去,先能品到蜜糖的甜、胡椒的辣,然后才是猪肉的鲜味和酱汁的咸。
疾行一夜,还不曾休息过,只吃了一顿不怎么饱的饭的他,顿时被这块猪肉脯给暖住了。
武霸图看着妻子,一笑,再次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朝外头走去。
元郎则呆住了。
小小的他,竟然被爹、娘和东歌给完全忽视了???
小儿郎十分不甘,快步跟了上来,主动牵住了娘亲的手。
哎,娘亲的手软软的、柔柔的、嫩嫩的……
元郎抬头,快活地看着娘亲,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爹嘴里嚼着的整一块儿肉脯?
小儿郎心里一片苦涩。
唉,娘最爱的果然是爹……
连肉脯都给一整块儿的给爹,他和东歌却是分食一块!
但是——
这肉脯可真香啊!
元郎狠狠地嚼起了嘴里的猪肉脯。
那鲜甜美味的肉脯滋味让小儿郎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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