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战神的美娇妻

作者:慕夏衣

第二天一早,叶蓁蓁早早起来,在李大娘的服侍下易了容,穿上当地的衣裳、变成了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贵妇。

然后她去和宋巧慧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李大娘出了门。

宋巧慧有些诧异……

但她很乖巧的什么也没问。

四大侍卫也易了容,护在叶蓁蓁的车架旁,众人一块儿离了府。

大伙儿都十分小心。

叶蓁蓁被带到了好几个地方,换过马车也换过衣裳……

最后,目的地是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寻常小院?

来开门的是对四五十岁左右的夫妇,看起来,他们也是十分寻常的普通北寮人模样。

他们没有正眼看向叶蓁蓁、也没和叶蓁蓁说话,只开了门、让一众人进了院子,又飞快的掩上了门。

而叶蓁蓁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先是进入了这一家子的院子,然后又从后门出去了,又穿了几个胡同,终于来到了一户更加不起眼的小院前。

侍卫们推门而入。

叶蓁蓁也跟着进入了院子。

院落里空无一人。

梁任对叶蓁蓁说道:“主子,就是这儿了。到时候还请主子在屋里等,到时候萧王后到了,我们也请她进去……我们就在院子里守着。”

叶蓁蓁点头,不住地打量着这间小院——确实挺小的,也就是寻常的小两进。但也看得出来,这户主人平时也挺爱护这院子的,处处都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叶蓁蓁进了屋。

屋里无人,陈设更是简单,只得一间宽敞透亮的瓦房,瓦房里有桌椅等物,还有一张不大的床。窗下还摆了几盆鲜花,有张书案。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个男人的屋子。

萧佩娘还没到。

叶蓁蓁让李大娘拿出了茶叶,又让去寻了小炉子和烧水的茶具等过来,然后就独自坐在圆桌前、开始烹茶。

烹着茶,叶蓁蓁忍不住就想起了数年前她和萧佩娘相处的点点滴滴。

说来也好笑。

以前她和萧佩娘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萧佩娘甚至还欺负过她呢,不过那似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她常常想起萧佩娘,也不知道柔弱的萧佩娘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的狼窝里,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想必是被羞辱过、被欺侮过的;也肯定时常念起故乡……

叶蓁蓁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庭院里隐约响起了有人开门关门说话不行的声音?

啊,难道说——

叶蓁蓁莫名有些紧张,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可她还没走到门口呢……

便有人推门而入。

叶蓁蓁与那人齐齐呆住,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那急急走进屋里的,是个穿着寻常布衣,年轻瘦削,苗条秀丽的女子。她面色苍白,两眼红肿,泪水在眼眶里迅速集结、又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嘴唇更是哆嗦的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蓁蓁的眼泪突然就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她朝那人喊了一声,“佩娘!”

那人果然便是穿着寻常布衣的萧佩娘。

她紧紧地盯着叶蓁蓁——叶蓁蓁戴了皮面具、易了容。此刻萧佩娘只能看出她的眼、与唇儿还是以往熟悉的模样儿,但胖乎乎的脸型和布满皱纹的额头却是全然不像。

——叶蓁蓁此刻的扮相,分明就是个有些肥胖的中老年妇女。

但是,叶蓁蓁的举止、气质,以及声音……全都骗不了人!萧佩娘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叶蓁蓁!是她无数次于午夜噩梦中惊醒后,心底亮起的唯一灯塔!

萧佩娘的眼泪哗哗顺着面庞往下淌。

啜泣了两声,她上前,突然抱住了叶蓁蓁!

“蓁娘,蓁娘啊!蓁娘……”在这一瞬间,萧佩娘似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会低声哀嚎着叶蓁蓁的名字。

叶蓁蓁也难过的要命,反手抱住了萧佩娘瘦削的腰。

——记忆中的萧佩娘远比现在看起来更年轻更青春,身材微丰。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变得这般瘦了?

孰不知,萧佩娘心里也十分难过。

她抱着叶蓁蓁,呜咽的哭道:“蓁娘做什么变得这样瘦?难道是你家郎君亏待了你?蓁娘你莫怕他,听说此刻他也易容呆在这城里……我替你惩罚她给你出气!”

叶蓁蓁笑了,拼命的摇头,眼里还含着泪。

但她也止不住泪水,就用手轻轻的捧住了萧佩娘的面庞,先是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萧佩娘,然后又抓过萧佩娘的手,仔细的看了看。

萧佩娘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她身上面上的肌肤十分娇嫩,就是瘦的厉害。尤其是手指、已经瘦的和骷髅没什么两样。大约是因为太瘦了,她额头上已经有了抬头纹、嘴角也生出了法令纹,看上去像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好半天,叶蓁蓁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拉住萧佩娘的手,先是三言两语的说完了北伐以来她的经历……

萧佩娘面色稍霁,却又十分惊诧!

“你说什么???白衣丞相竟然会是樊文昭?”萧佩娘不敢置地问道。

叶蓁蓁认真点头。

萧佩娘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喃喃说道:“真是想不到……其实我知道白衣丞相是汉人,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樊文昭!也怪我,原来和他也不熟,虽听过他的名号、却也没见过他几次,所以没有认出他来……”

叶蓁蓁也觉得奇怪,问萧佩娘道:“难道樊文昭就一直戴着面具,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吗?”

“只有大王见过。”萧佩娘回答道,“我也问过几次,为何白衣丞相连面也不露、更连名字也不愿意留……大王说他清高,且又不愿意收受财物俸,所以这样的人……要敬重。”

这回轮到叶蓁蓁干瞪眼了,“他、他为寮王卖命,居然不收受俸?”

萧佩娘点头:“大王也是命人月月、年年地送了钱帛去给他……却全被他给退了回来。大王才念叨了好多次,说不能亏待了他。以前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如今听你说……他居然是樊文昭,我才想起来,怕是他当初在南梁混得不如意,连科举考试的文章都被皇上撕了卷……故此不服罢!”

说到这儿,萧佩娘一脸的唏嘘,“蓁娘你不知道,白衣丞相在王庭里的威望甚高!而他……也确确实实地办了很多好事儿。有时候……我心里真是复杂的很,既敬佩他做了这许多好事、确确实实让北地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些……以至于北地人能自给自足的,也就不会再去骚扰南梁了。”

“但一方面,我也恨白衣丞相——有他在、又有大王的支持,迟早有一天,他把北寮建立得更强大的!若是北寮强大了……那我们南梁可怎么办呢!”说着,萧佩娘忧心忡忡的。

叶蓁蓁笑着安慰她,“佩娘别担心,这几年我们南梁也不是在原地不动的……”

想了想,她仍觉得十分离奇,又问萧佩娘,“不过,樊文昭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甚至连姓名也不愿意透露的,那岂不是很容易假冒他?”

萧佩娘说道:“他面上不是有个黄金面具吗?那面具是大王赐的……无人敢假冒。”

但萧佩娘也啧啧惊叹,“樊文昭居然与清敏县主那个了?我的天……真不敢想像!他和清敏县主不是叔嫂吗?昨儿我在皇宫里还见着了他,看起来挺镇定的,就是模样有些颓废,声音很沙哑,我还以为是他在外头受了委屈的缘故。”

“如今知道了白衣丞相是他、且他还和清敏那个了……又带着清敏来了?!哼,就看在从前清敏是怎么欺负我的,我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说到这儿,萧佩娘换了个话题——

“好了,先不说那些糟心事儿了,蓁娘快和我说说姐妹们的事罢……我隔得远,虽也听到了只言片语、却总不真切,蓁娘快和我说一说吧。”

她拉住叶蓁蓁的手,一一问起昔日京都里的众姐妹的景况。

叶蓁蓁含笑一一作答。

——陶夭夭嫁了云霸先以后,生了二儿一女。小儿子念郎被过继给了萧仙娘与阿嘉。如今陶夭夭因为生产而伤了身子,可把萧仙娘可折腾坏了,又要服侍陶夭夭、又要喂养小念郎。

——萧伊娘嫁了武三郎,与叶蓁蓁成为了妯娌。萧伊娘也生了个儿子叫佑郎,如今一岁半了。这次北伐,萧伊娘也来了,帮着统管后勤什么的。

——萧佩娘的表姐李家大娘子,听说也得了一儿一女。过年的时候叶蓁蓁也见到了李大娘子,她长胖了,公爹婆母已在两年前去世,如今已经是掌家太太了。

——崔瑶娘生了三个女儿、在生第三女的时候去世了,其夫许大郎急急地续娶了清敏县主的妹妹湘敏县主……

——另外就是榆国府的事儿。萧宗潜养了个外室、这个外室……后来又成为魏家倒塌的□□,于是萧宗潜与魏元娘反目成仇。叶蓁蓁离京之时,萧太夫人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了……当然,叶蓁蓁也把萧宗潜打了败仗的事儿给说了。

最后,叶蓁蓁也告诉萧佩娘——她也已经生养了两个儿子了。

叶蓁蓁一边说……

萧佩娘就一边泪流满面。

她拉着叶蓁蓁的手,哭到浑身都在颤抖。

——她能从叶蓁蓁的诉说中,感受到她所有的亲人们都在经历好、或不好的人生际遇。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但听起来,各人都有各自的悲欢离合。也许有遗憾、有失落、也有不甘,但说来还总是好的方面更多。

只有她、只有她呀……

一直活在黑暗与深渊之中,不可自拔。

而叶蓁蓁看到萧佩娘这么痛苦的模样,她有些明白了。

她不再讲述,而是安静了下来。

直到萧佩娘的哭泣渐止,她才悄声问道:“佩娘,当初你出塞的时候,我虽也赶了去,却到底没能亲见你一面,也没能亲口和你说上一句话……”

“……这句话我便攒到了现在。佩娘,我想问一问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到故乡去?”叶蓁蓁轻声问道。

萧佩娘呆了半晌,再次大哭了起来。

——只有蓁娘、也只有蓁娘啊……她说到,便做到了!

萧佩娘不会忘记多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叶蓁蓁仰着美艳的脸儿,认真对她说“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亲自将你带回来的。”

萧佩娘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在那个时候,叶蓁蓁也才十四岁,而她萧佩娘也不过才十六岁……大约也只有像她们那样懵懂无知的花季少女,才会说出这样完全不切实际的诺言。

后来,她一个人远嫁她乡,终日与豺狼虎豹作伴,又随着年纪的增长,终于想明白——若她想要回去那真是太难了……

恐怕就是她死了、变成一副白骨、化成一抔黄土!北寮王庭也不会让她回到故乡的。

但萧佩娘还是感到心里暖暖的、满满的。

在这世上,大约蓁娘是唯一惦记着她的人了……

她甚至为了实现年少时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而惦记了这么多年,最后居然还想付诸于实际?

蓁娘可真傻呀!

可是……

在这一刻,萧佩娘觉得如果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惦记着她的话,那么就算让她在这一刻死去,那也值得了。

见萧佩娘这么痛苦的模样,叶蓁蓁心里已经有数了,她默默的陪坐在一旁,不时的用手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

“佩娘,莫要哭了。喝杯茶水润润嗓子。”叶蓁蓁劝说道。

萧佩娘也知道,她们的见面实属不易,不能轻易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拼命地深呼吸,平稳住情绪,又拭去眼泪,拿过叶蓁蓁递来的清茶,一饮而尽。

萧佩娘深呼吸,笑了,说道:“已有许多年不曾饮过这样清香的茶水了。”

顿了一顿,她又解释道,“不是没有茶叶,而是没有陪我饮茶的人。”

叶蓁蓁笑道:“那么就等日后回去了,我们姐妹轮流坐庄请客,天天饮茶吃酒,赏月观花……可好?”

她语气温柔、态度亲切……

却惹得萧佩娘又想哭了。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含笑点头,“好。”

叶蓁蓁知道,时间不多了,于是便抓紧时间问道:“佩娘,我家郎君让问你,若要扶持新王上位的话,扶持哪一位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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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佩娘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斩钉截铁地说道:“……蓁娘,回去告诉你郎君。若要扶新王上位的话,那就扶了六王子阮宋罢!”

然后又解释:“大王的兄弟胡昌也想扶阮宋上位,原因是——阮宋年幼,今年虚岁才十六,好控制,可让胡昌成为摄政王。但大王子必是不允的,想必若是阮宋一上位,大王子就会带兵入京勤王……”

“到时候正好让大汗王宇文寿与大王子对决!教他二人两败俱伤……”

叶蓁蓁听了,说道:“如若让阮宋上位的,那将来安葛西被放了回来……会不会因为阮宋是他心爱的小儿子,所以他甘愿退位呢?”

萧佩娘叹气,笑道:“蓁娘,你当他们这些未开化的蛮子,是我们南梁那些秉承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庭训世家呢?他们这儿的作派啊、就跟野兽一样,崇尚实力为尊!管你父子还是兄弟呢……总之、只要是男人,那相互之间就都是敌人!”

顿了一顿,她又说道:“蓁娘听我的,你就把我这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你家郎君听!他是个厉害人儿……若我没猜错的,这次北伐,他才是真正的大元帅罢?”

叶蓁蓁咬着唇儿“嗯”了一声。

萧佩娘又笑道:“想必他也不会完全听我的,毕竟他还有着他的思量。”

叶蓁蓁点了点头,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儿——你再拟几个你能离开北寮王庭的办法罢!”

萧佩娘一怔,笑问:“这也是你家郎君要你来问我的?”

叶蓁蓁面一红,“这是我自己的事儿。”顿了一顿,又抱怨道:“佩娘,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厉害了……”

萧佩娘看了她半晌,笑道:“不厉害些,早死了。”

突然——

“叩叩叩”

有人在外头轻叩门环,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请萧家主子先离开……主子,您再候上一刻钟,然后咱们再离开。”

——这是梁任的声音!

叶蓁蓁顿时握住了萧佩娘的手,“快回吧!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萧佩娘欲言又止。

叶蓁蓁突然想起一事,便快快说出了一本诗集的名字,又简单地传授给萧佩娘暗语使用方法。

这几年生不如死、时刻游走于刀尖之上的萧佩娘早已经被磨练得十分聪慧。

她一下子就懂得了使用的法门。

梁任又在外头催了几句……

叶蓁蓁没法子,牵着萧佩娘的手儿走到了门口。

“要是不方便见面的,以后咱们用暗语联络。”叶蓁蓁交代道。

萧佩娘含笑点头,眼圈儿又红了。

“好。”萧佩娘强忍着泪水,故作轻松地说道,“那我走了,你……也小心一点。”

叶蓁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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