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南梁使团就快要离开盛京了,可樊文昭还没能找到叶蓁蓁的下落……
樊文昭心急如焚。
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樊文昭知道——如今缪石大军即将杀到,宇文寿已经封锁了其他的城门出口,只留了东城门一个,供人进出。
蓁娘若要离开盛京,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随南梁使团离开。否则她一介弱女子,根本不可能靠她自己的力量、来逃离这豺狼虎豹窝!就更别说此去南梁、少说也有千里之遥……一路上也不知道会遇到怎么样的艰辛险阻!
既然她只能从东城门走?
那他就去东城门守株待兔!
并且要赶在南梁使团离开之前赶到,再在南梁使团赶到的时候、一一检查使团里的每一个人!
他有信心,他一定可以认出蓁娘——如果蓁娘真的乔妆改扮混在使团里的话。
而此刻乔装改扮过的叶蓁蓁骑着马车慢悠悠的过来了。
她不敢骑太快。
就怕马儿一跑起来,颠簸会令她单手拎不住这杆沉重的马槊。
于是、当叶蓁蓁在经过东城门的时候,她冷不防地看到了穿着一身宽松白袍的樊文昭。
在这一瞬间——
叶蓁蓁看到了他凝视着自己的眼,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心头一片茫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梁远适时从后头策马过来,堪堪遮住了樊文昭看向叶蓁蓁的视线。
被梁远这么一阻断,叶蓁蓁顿时松了口气……
但全身的感觉告诉她、他似乎还紧紧地盯着她?
叶蓁蓁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也幸好她策马的速度虽然并不快,但此时也已经越过了身边的樊文昭,已走到了城门处。
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樊文昭的视线……
一直在追寻着她?
对于樊文昭来说,方才那个穿着铠甲、手持马槊的将军……挺奇怪的。
——那人身上穿着的铠甲制式、应该是宇文寿手下的一等大将。按说这种高等阶的将军,就应该伴在宇文寿身边才对。但看起来,那将军的面容又十分陌生,樊文昭以前从不曾见过他。
樊文昭不通兵法。
他只觉得,大约这个将军、是宇文寿用来对付缪石的秘密王牌?所以先一步让这将军离开、难道是为了在半路伏击缪石。
可若真是他猜想的这样,为何那将军身边又只有几这么几个兵?
因此感到惊诧,不由得多看了那将军几眼。
直到那将军出了城门。
樊文昭并未认出乔装改扮过的叶蓁蓁,不由得心急如焚。
——蓁娘究竟藏身何处???
他甚至仔细盯着每一个意欲出城的人。只要是略瘦些的,无论男女老少……他都盯着人看。
不,不是蓁娘!
不是蓁娘。
不是……
仍然不是。
不是。
不是……
眼看着时间悄悄溜走,樊文昭心里越来越烦,开始吭哧吭哧地喘起了粗气。
终于,远方传来了骚动。
老百姓们纷纷避到了道路的两旁。
很快,大批人马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樊文昭深呼吸——
他带着金帐武士首领骆溪、走上前去,挡在城门处。
不大一会儿,宇文寿的心腹武士焦哥一马当先地策马过来,见了樊文昭,翻身下马,抱拳问道:“丞相这是——”
樊文昭冷冷地说道:“我来送一送南梁使臣们。”
因有金帐武士的拦路,跟在焦哥身后的队伍全都停了下来。包括焦哥的五百骑兵、以及地梁使团约摸二百余人,并南梁禁卫军程无疾率领的三百兵马……
将近千余人,稀稀拉拉地一字排队,将宽敞的路面塞得满满当当。
樊文昭也不言语,独自一人朝着兵马方阵走去。
排前头的都是焦哥的寮兵,这不是樊文昭检查的重点;所以对于这些寮兵,他只是略扫了一眼,就继续朝后头走去。
队伍中间,便是南梁使团。
南梁的官员约有四五十人,随从、侍卫、奴仆等大约一百五十人左右;另外还有一众马车辎重、以及四马拉着的一辆大型马车,那是萧王后的棺椁。
樊文昭冷笑了一声,吩咐骆溪,“你带人、去检查他们的辎重,看看夫人是不是藏在那些箱笼之中。”
骆溪领命,带着武士们上前开始翻检使团的行李。
魏振熙与几人下了马,匆匆过来,“哎,丞相,你这是几个意思?”
樊文昭转过头,冷冷地盯着魏振熙,“我的心爱之人走失了……我可以肯定——就是你!是你把她给藏了起来!”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魏振熙怒道。
武霸图也跟着魏振熙一块儿下了马。听到樊文昭将他的妻子称作他的“心爱之人”,心里十分恼怒,但又强行按捺住。
武霸图先劝魏振熙,“万事和为贵,大人莫恼。”
然后武霸图又对樊文昭说道:“丞相,那些箱笼之中、全是我等的私物,不过一些衣裳、书籍和特产而已,丞相强行搜查,恐有违国体、且有假公济私之嫌。”
武霸图于少年时、也与樊氏兄弟十分熟悉。
只这些年来,武霸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初儒雅清隽、瘦削俊美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雄壮粗犷、极富侵略性的硬汉。且他还易了空、刻意改变了嗓音……
樊文昭完全没能认出武霸图来。
也因樊文昭心急若焚,心里只有叶蓁蓁一人的缘故,才会对其他人置若罔闻。
听到武霸图这么说,樊文昭冷冷地答道:“……若是搜不出我的人,我当向诸位赔礼道歉。可若是搜到了……”
樊文昭冷冷的“哼”了一声,又打量着魏振熙,恨恨地说道:“……咱们再来好好的算这笔帐!”
说罢,他再不理会魏振熙与武霸图,而是走向队伍之中,一一仔细打量着每一个汉人骑兵。
看得出来,使团里的大臣、护团武将、骑兵、侍卫、仆从们都挺不高兴的,人人都眼神不善地盯着樊文昭。
樊文昭一直走到了队伍的最后,也没能看出,谁才是蓁娘假扮的。
他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又倒了回去,重新仔细认真地打量着使团里的每一个人。
——不!蓁娘真不在其中!!!
樊文昭猛喘粗气。
焦哥跑过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问樊文昭,“丞相,大王还说、让我们赶紧走呢,您看……”
樊文昭深呼吸——
他继续往后走去,开始查看南梁禁卫军首领程无疾的那三百骑兵。
一步一步的走、一个一个人的看……
真他妈见了鬼了!
都不是???
都不是!!!
不是蓁娘!
樊文昭瞬间崩溃,无助又痛苦万分地低吼了起来,“蓁娘——”
他的低吼,气得武霸图双拳紧握、两眼通红!
魏振熙怕武霸图露馅儿,就用胳膊肘儿戳了戳武霸图。
武霸图也吭哧吭哧地喘了几口粗气,强令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骆溪上前向樊文昭禀报道:“丞相,全都找过了,并没有夫人的踪迹。”
樊文昭洇红着两眼,缓缓看向南梁官员们的辎重——金帐武士们正帮着将已经打开了的箱笼给重新关上?
可见得,骆溪他们确实是全都检查过了。
这——
怎么办?
蓁娘到底藏到哪儿去了?她到底藏到哪儿去了!!!
樊文昭心有预感,如果今天找不到她的……
恐怕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
魏振熙与武霸图走了过来。
魏振熙脸臭臭地问樊文昭,“樊丞相,你找到你那个……”
他本来要说“你找到你那个心爱之人了吗?”的,但被武霸图给斜睨了一眼,不敢说了,便改嘴道:“……你找到你想找的人没?”
樊文昭阴沉着一张脸,阴鸷地看着魏振熙,冷冷地说道:“定是你把她藏了起来!说!蓁娘在哪儿?今天你要是不把她给交出来……你们谁也别想走!”
魏振熙大怒!
他正要说些什么……
武霸图呵呵笑着,伸出大手、按住了樊文昭的肩膀,说道:“丞相这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呢!”
他语气轻松,似乎是想两头劝、化干戈为玉帛。
殊不知,他按在樊文昭肩膀上的那只手、却使出了暗劲。
——武氏家族世代习武,传世已经有三十几世。数代家主皆致力于督促族内儿郎们的武艺,还遍寻武学宗师,斥重金请来教武、切磋。几百年下来,自创出一套极有效的武功心法,教族内武艺顶尖又忠心耿耿的儿郎们修习。
武霸图兄弟是打小儿就练着的。
所以他们体能强悍,体表刀枪不入(前提是利器不是特别尖锐、力度不是太猛),还百毒不侵(前成烈公就是饮下了鸠酒而不死)……更是通晓经络脉象。
武霸图已暗算了樊文昭。
——武霸图看似轻轻放在樊文昭身上的那只手,已经震碎了樊文昭的经络,但目前樊文昭是体会不到的。要等到他突然做一件特别费力气的事时,全身经络就会废掉。从此以后,他会病弱缠身、且终身药石无医。
这一掌暗劲使下去……
武霸图也虚了。他收回手,对魏振熙说道:“魏大人,咱们就……走吧!别误了时辰。”
焦哥急出了一身的汗,“对对对,我们走吧!再不走,怕是明天天亮都赶不到帕尔塔了。”
魏振熙却盯着樊文昭,“……樊丞相还没道歉呢!”
樊文昭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他不愿意南梁使团离开。但宇文寿是新上任的大王,这会子缪石的大军又直逼盛京……樊文昭知道,这会子他说什么也没用。
被逼无奈,樊文昭的眼睛看向它处,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着魏振熙拱了拱手,“请恕我无状,得罪了!”
魏振熙,“你——”
武霸图与焦哥一边一个架住了魏振熙,“好了好了魏大人,咱们赶路要紧!”
说罢,众人各自翻身上马,齐齐朝着城外驶去。
武霸图朝前走了许久——
突然听到樊文昭用悲怆苍凉的声音大喊了一声,“蓁娘!你为何对我如此绝情?!”
武霸图回头一看,只见身穿白袍、面戴黄金面具的樊文昭跌坐于地,已当街嚎啕大哭了起来?
金帐武士扶起了樊文昭……
但周围已经有人冲着樊文昭指指点点了起来。
武霸图冷冷一笑,转过头继续前行,又扫视着道路两旁围观的老百姓。很快,他便从中发现了几个自家的暗卫。
他们不动声色地朝他做出手势,意思是“娘子已经平安出城了”。
武霸图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朝那几个暗卫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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