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31日,陕西,黑水城

刘霄寒和虞白露想象的完全不同。

昨晚她翻来覆去,在脑海里搜索书里对他的外貌描述,可惜,没有:书中视角以项炎羽和烈焰城为主,后期刘霄寒跟着虞白露屡屡挑衅、大打出手的时候,就是个面目模糊的反派了。

于是她潜意识以为,刘霄寒很像段誉,风流倜傥翩翩公子,怜香惜玉,见不得女人被欺负,也容易被女人蛊惑。

此时踏进餐厅,数位男人客气地迎上来,和为首男人对上目光时,她明白自己错了:

刘霄寒的确俊朗英武,却是位如假包换的硬汉。他比虞白露高一头,身形挺拔,彪悍强干,目光锐利地望下来,压迫感扑面而来。

5阶!水系~

她盯着对方额头莲台印记,下层四枚、中层左侧纯黑莲瓣,另两枚黑边空心,隐隐令人敬畏。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高的异能者,忍不住盯了好一会,大厅静下来半晌才发觉,好像有点失礼....

好在对方并没介意,伸出手掌,彬彬有礼地说:“虞小姐,久仰了。上月就想给你接风,偏偏不巧,没来得及,好在,虚惊一场。”

手掌宽厚,力道很大。

虞白露莫名有点紧张,礼貌地寒暄:“太客气了,幸亏有医生在,我已经好了。还得谢谢你,这段时间关照我。”

刘霄寒笑了,退后半步,侧身相让:“请。”

进入大堂,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捧上热茶、冰酸奶、柿饼和甜瓜。

今天像是专门接待她的,没看到其他顾客,十几位客人闲聊喝茶,或好奇或喜悦地望着她。

宋俊彦到了,一副熟稔模样,陪三人聊起西安风土人情,绝口不提烈焰城;听说虞白露医院酒店两点一线,哪里也没去过,便自告奋勇带她在城里逛逛,虞白露应了。

傍晚六点,三人被请到里间,中式风格,四周绘着壁画,头顶悬着宫灯,一张很大的圆桌摆在中央,足足能坐下三、四十人。

刘霄寒请她坐在客位,自己坐在旁边;他另一侧坐满异能者,各系都有,两位4阶五位3阶,还有一位普通老者。

对面则是数位老者,个个目光锐利,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一看就是头头脑脑,实权领导。其他宾客或精明强干,或自信练达,或书卷气十足,显然是各个领域的杰出者。

虞白露惊喜地发现,席中有五位熟人,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到了,和她接触最多的牛主任马主任也在,高兴地挥手致意。

眼看人都齐了,刘霄寒起身,朝对面微微点头,便开口:“差不多到齐了,兄弟说两句:今天请大家过来聚聚,主要为了给虞白露虞小姐接风洗尘,小小的欢迎一下,尽一尽地主之谊。还有,我们招呼不周,工作做的不到位,让虞小姐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

态度谦和低调,给人印象很好。

刘霄寒从身边开始一一介绍:土系4阶异能者张孟澜,笑眯眯的胖子,看着脾气很好;风系4阶异能者杜国瑞,不爱说话的中年人;两位熟人,先后接应她进城的火系4阶宋俊彦和雷系3阶李桂林,然后是一位帅气的阳光青年苏璨,大学很受欢迎的类型,金系3阶;干练飒爽的御姐张莉娜,水系3阶;文质彬彬的商务精英王增辉,风系3阶;普普通通上班族张雍,火系3阶。

异能者们都很热情,虞白露挤出礼貌的微笑,应酬几句额头汗都出来了:书里大结局,面前众人大多惨死,没一个有好下场。

有点像《死神来了》。

唯一没有异能的老者被称为“老李”,管着城中所有野兽。

仿佛从童话走出来的白马和连花豹都不惧怕的四只黑背,虞白露记得清楚。

对面普通人的头衔就高大上多了:数位西安乃至陕西领导,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大人物,随后是大导张国师(虞白露看过很多他的电影和开幕式),西X大校长(副部级)、陕博馆长(虞白露去过)大作家甄平凹等等等等,年隆平年博士也在(写入课本的历史人物!)

虞白露眼花缭乱,这么大的阵仗,这么低的姿态?

不是为了她,为了木系4阶异能者的能力。

菜肴上来了,葫芦鸡、烧三鲜、紫阳蒸盆子、海参烀蹄子、金钱酿发菜、槽肉、奶汤锅子鱼、鸡米海参、口蘑桃仁汆双脆、煨鱿鱼丝、金线油塔,每道都盛在青花海碗里,闻着香极了。

酒是西凤酒,秦川大曲也在,粗矿豪迈,西北风情十足。

看看差不多,虞白露倒一小杯红酒,起身向刘霄寒和众人致意:“我~我上月过来,挺仓促的,路上还遇到点意外,得感谢刘首领、宋队长接应,还得谢谢医生,治好我的脖子....”

虞白露毕业一年,几句场面话还算妥当,众人都安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之类,就此开席。

她初来乍到,又刚刚痊愈,还是年轻女生,两位同伴也是年轻人,自然不能把“加入黑水城”的话题拿出来谈。众人都很友善,也不劝酒,问些“来西安旅游过嘛”“大雁塔是好地方”之类,就天南地北闲聊起来。

有人提起刚家瑞说过的事故,两位3阶异能者带队外出,被熊瞎子围攻,结局一死一伤,全队二十人倒有一半进了医院。

刘霄寒没说话,喝了杯酒:等他收到飞鸽,赶出城接应,熊瞎子已经钻入密林,再也找不到了。

熊瞎子么?火弹雷电之类很难击穿它的厚皮吧?力大凶猛,还不止一头,比野猪犀牛难搞多了。自己见过的异能者里,只有宋俊彦能对付吧?虞白露猜测。

听起来,众人对即将到来的寒冬充满忧虑。

有人叹,去年饿狼寻不着猎物,前赴后继包围黑水城,刘霄寒人在青海,两个月才散开;还有人说,老人幼童体弱,预防流感和肺炎的药品必须准备起来;还有人说,明年五月暖和了,尽快组织耕种....

夹着一块鱼肚的虞白露迷惑,春耕太晚了吧?年初开春就可以啊?

等等,刚家瑞告别时说,再不走天就冷了,可现在才八月啊--难道,书中世界的冬天比现实世界漫长的多?

见她发呆,刘霄寒停下筷子,转动托盘,把一道刚上来的甜食转到她面前:“虞小姐,这是我们西安特色,你应该喜欢,试试。”

火晶柿饼、镜糕、甑糕、八宝稀饭、水晶饼、蜂蜜凉粽、糯米莲藕、牛奶醪糟被盛在中式宫廷提篮里,看着就流口水。

虞白露道谢,挑了柿饼和凉粽,还拿一块镶满葡萄干和豆馅的甑糕。

远处老医生看到了,笑眯眯指着刚刚上桌的面食,“把这个给小虞端去,我答应她,让她尝尝我们这里的泡馍,合不合她的胃口。”

青花瓷小碗盛着厚厚羊肉、红辣椒、青蒜、粉丝、木耳,八分汤,另有小碟糖蒜香菜,两个面饼。

看着就香,她去拿,碗沿极烫,“嘶”一声缩手。

刘霄寒见了,伸手稳稳端起,放到她面前,“虞小姐,现在比不了以前,这里也比不了西安,不过,泡馍还是老样子。”

他~阳刚俊朗,笑起来牙齿白白的,很有男人魅力。

虞白露垂下目光。

无论如何,这次刘霄寒不用送死了。

耳畔欢声笑语,异能者们欣慰激动,宾客目光既期待又憧憬,虞白露却有点心虚--她已经决定,痊愈之后便跟杜娟去四川,宾客们的美意只好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