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1日,陕西,法门寺

虞白露怀疑自己的耳朵,本能地浑身僵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显然手掌的主人很有耐心。

足足半分钟,虞白露才反应过来,咬住嘴唇:既然刘霄寒亲自找过来,事情就不会轻易解决,得做好最坏准备。

她走入庭院,双手扶住老虎藤和豆茎,把一小部分力量传过去,默念:辛苦你们了,随后大步走到水池边,也把力量传给水草怪:小青海,千万不要离开水,危急时刻从水底逃走,等我来找你。

扩建池塘的时候,她在隔壁庭院发现一口水井,井底能通往附近小小溪流,和法门寺内的水池也是相通的。

之后虞白露绕行庭院一周,抚摸每一棵战斗植物的叶子,像战场上鼓舞士气的国王。所有植物都精神抖擞地挥舞叶片,几株新植物也包括在内:

天使的号角,产自南美洲,外形像喇叭花,含剧毒,3阶战斗植物。

曼陀罗,外形有点像百合花,毒素能麻痹人的神经,可作为麻醉药/毒药,3阶战斗植物

水毒芹,产自北美地区,毒素能破坏中枢神经,使人瘫痪、死亡,3阶战斗植物

一切就绪,情况不可能再坏了,虞白露深深呼吸,打开院门:

一位高大俊朗的男人正站在门前,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她没回报笑容,打量着他:休闲装束,神态从容,看起来和分别时没什么不同。

“你来这里干什么?”虞白露挡在门里,双臂环胸:“抱歉,不欢迎你。”

刘霄寒咳了一声,笑得很轻松:“你在陕西,就是我的客人,当然,现在法门寺是你的地盘,我难得过来,让我歇歇脚,喝杯茶,行不行?”

虞白露摇头,说句“时间太晚了,不合适,请回吧”就要关门,门板却被刘霄寒胳膊抵住了:

“别,虞白露。”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不喝茶就算了,我有事和你商量,啊?”

虞白露继续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忽然之间,身后庭院传来哗啦啦水声,她本能地侧头想看;刘霄寒反应很快,立刻大步前行,高大健硕的身体逼近,浓厚的男人气息随之而来,虞白露本能地退两步,于是不速之客已经站在庭院里了。

“弄的不错。”几分钟后,刘霄寒评价。

从外面看,满是尘土的房屋和围墙都被普通藤蔓覆盖着,丝毫不起眼,进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三座并列的两层小楼明亮整洁,通过敞着的窗子,能看到女孩子喜爱的布艺玩具和瓷器,廊下种着郁郁葱葱的白芍药和红玫瑰、非洲菊,围墙爬满大朵大朵的月季花,青砖映着月光。

漂亮是漂亮,庭院也蕴含杀机:一株又一株战斗植物立在围墙内侧,如同杀气腾腾的士兵。

虞白露已经顾不上他了:水草怪直接站在池塘水面,像一朵水草棉花糖,又像个大大的口袋;它体型不断膨胀,很快超过房屋,庭院也快装不下它了。

是她把能量输过去的原因吗?不,不对,虞白露能感觉到它的愤怒,像头红了眼的牛犊子。

“小水草,还记仇呢?”刘霄寒并不介意,朝着它伸出左手,又对虞白露解释:“去年青海湖的事,我想把它弄出来给你,费了半天劲才抓住,场面跟海啸一样。”

水草怪当场被他打回种子,才到了虞白露的手里,结下文碧璇所说的烙印。

刘霄寒仰头喊:“小水草,你自己说说,是原来好,还是现在好?”

“当然了,现在地方小了点。”他用嫌弃的目光看看池塘,庭院地方有限,扩建之后依然不大。“原来整个湖都是你的,有什么用?天天就知道吃鱼吃肉,什么都不懂,碰到比你更强的怎么办?打不过,能搬家吗?”

水草怪被说懵了,傻乎乎看看他,又看看虞白露,不再变大了。

刘霄寒板着脸吓唬它:“现在有虞白露带着你,重庆去过了巫山去过了,陕西也来过了,没事还能拜拜佛,还不知足?我要是你就表现好点,要不然,虞白露以后各种各样的植物多了,就不搭理你了,把你往这个小池子里一扔,自己哭去吧。”

水草怪彻底呆住了,慢慢缩回原来大小,扒着池塘边缘不停摇右手,像是说,不,不要啊!

这人就会欺负它,虞白露狠狠瞪他一眼,摸着水草怪脑袋,“不会的,别听他乱说,我最喜欢你了。”

刘霄寒笑着看看一人一草,自顾自穿过庭院,进入客厅,把手里拎的背包放下,坐到桌旁唯一的椅子。

倒霉,被他反客为主了,虞白露跺跺脚,只好回到客厅。

餐桌就摆在窗台底下,被几棵尺许高的灯笼草照得亮堂堂:蘑菇青菜鸡蛋汤、烤玉米烤红薯,还有绿葡萄和山竹,水晶瓶插着几支月季花,中间是个漂亮的蛋糕,蜡烛还在燃烧。

刘霄寒把背包里的保鲜盒摆出来,依然是牛肉、面饼和鸭蛋,还有葱丝和黄瓜,应该是他离开基地的备用餐。

“你过生日,我没准备。”他从外衣衣袋取出一个缝着黑水城标志的小小皮袋,在手心抛了抛:“长江底下找到的,送给你。”

虞白露站在桌边,冷着脸说:“你怎么找过来的?”

刘霄寒解开细绳,拉开袋口,露出里面十多块纹理艳丽的石头,隔着桌面推过来。

只有掌心大小,有的石头像玫瑰花,有的像竹叶,有的像星空,还有的像幽深海底,有点像南京雨花石,又比雨花石明艳可爱的多。

虞白露好不容易才挪开目光,扬扬下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刘霄寒靠在椅背,从容地竖起三根手指,“第一,虞白露,你有不少植物,论起战斗力最强的,得属三棵S阶植物:豆茎比较偏门,不擅长战斗;老虎长是长,当绳子不错,没攻击力--”

亦步亦趋跟着虞白露的老虎藤愤怒地朝他挥舞拳头。

“剩下的只有小水草了,可它能打是能打,却离不开水。我想,你去一趟巫山,比我更明白它们的优缺点。你想离开,可以开车,可汽油不够用,沿途收集的话很麻烦,还有暴露的危险,所以我猜,你会顺着水路走。”

“第二,和我本人有关。我能在水里感觉到很远,越强大的人类或者动植物感觉越灵敏。”他打量着庭院,“你想躲着我,所以不会留在江河湖海边上,顶多是个池塘,或者独立湖泊。”

虞白露沉住气,“还有呢?”

“第三,我想,你应该也知道燕京召集我们的事情,七绝兽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了的,起码半年,我人不在陕西。”刘霄寒笑笑,“还有,你的去向是哪里?往南走去雷霆崖(浙江江西福建)和长风城(云南贵州湖南广西)?长江宽处20多公里,最窄也有19公里,浪急风大,到处是长颈龙、章鱼和鲨鱼,海里的东西也经常冒出来,别说小水草,换成鲁青松的水龙也不一定有把握,毕竟你们木系根基在陆地。”

“虞白露,虽然接触时间不长,我认为,你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刘霄寒感慨,很委婉地说:“烈焰城和燕京刚刚,嗯,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我想你不会去;隔着燕京地盘,你又没办法北上去东三省,剩下的选择只有四川重庆,青海西藏。正好,焦连城可能也去燕京,你可以避开他,唯一的问题是你刚刚得到的木晶石。”

“对我来说,文碧璇够意思,靠得住,对你而说,只认识两天,没错吧?”刘霄寒手指轻敲桌面,侃侃而谈:“既然你离开,不再算黑水城的人,文碧璇是敌人还是朋友就不好说了。万一焦连城或者别人帮着她抢你的石头,怎么办?我说过,你那颗木晶石可遇不可求,木系都会动心。”

被别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犹如晾在阳光下,这种滋味并不好。

虞白露挺直脊背,大声说:“啰嗦这么半天,你还是没说,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刘霄寒摊开手掌,一副坦诚模样:“碰运气,真的。”不等她反驳便继续:“说了这么多,都是纸上谈兵,中国这么大,到处森林野地,你有吃有喝,还能自带西瓜甘蔗,上哪里找去?”

“今天我还想,如果我是你,会待在哪里?”他眼睛又黑又亮,单眼皮,狭长有神,闪着狡黠的光芒,“一定是个我想不到的地方。我忽然想起来,去年来法门寺,你说过,你和你外婆曾经在这里住过几天。所以我心血来潮,开车就过来了,想碰碰运气,你在的话自然好,不在就当散心了。”

虞白露无话可说,瞪着他,握紧拳头:“你想怎样?”

刘霄寒露出苦涩的笑容,四处看看,走出房间,从屋檐下搬起一把她平时闲坐的木椅,这才回到桌边。“你坐下,我们聊聊,行吗?虞白露,我好不容易找过来,你要是轰我,我也只能厚着脸皮不走了。”

他并没坐下,碰碰汤碗,发现冷了,便端起来直奔厨房,紧接着是点燃打火机的声音。

事情已经这样,虞白露赌气往木椅一坐,看他玩什么花样。

几分钟后,刘霄寒端着热腾腾的汤碗回来,又拿了一副碗筷,像个主人一样盛汤、分蛋糕,又把自己带来的烙饼夹肉推过来,最后才取出一个军用酒壶,拿在手里晃晃:“这是我平时喝的,你尝尝就行。”

虞白露盯着小小酒杯,嗅嗅,辛辣的,像是西凤酒。

“我得向你,道个歉。”刘霄寒端起酒杯,郑重其事地说:“去年你来,我说,把你当成贵客,保证你在黑水城过得舒舒服服。结果,一句话就把你吓走了,是我的错。”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事情比想象中要好,虞白露沉住气,“既然话说到这里,我想退出黑水城。不过你放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每年在黑水城住三个月,维持基本医疗需要,不会让你为难的。”

刘霄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能答应。虞白露,你是聪明人,如果你和我交换位置,我想你也不会同意。”

“说实话,我和烈焰城、燕京早就不对付,好在有焦连城同盟,局面算是维持住了。自从你来,我和项炎羽吕鸣沙彻底闹僵,要不是碍着七绝兽,早就撕破了脸。前阵贺图的事一出,再没挽回余地。”他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眉心紧皱,数百万人首领特有的威压扑面而来。

“虞白露,要是我孤家寡人,也就算了,哪条河里不能待?可老张、国瑞、宋俊彦、老齐、怡琳怎么办?他们辛辛苦苦跟着我,黑水城建起来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最后落得到处逃命?凭什么?”

虞白露想起来自宁夏、甘肃、青海的礼物,她很喜欢,都摆在川达基地的庭院;又想起《末世雄霸天下》,这些活生生的人跟着刘霄寒惨死,心里很沉重。

“说一千道一万,得讲信用吧?”他摊着手掌,“白纸黑字,说好了的,你不能撂挑子走人。”

难道事情都怪她?

虞白露吐出一口气,“刘首领,你说这么多,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也不能怪在我头上。说实在的,我也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我只是个普通人,想过属于我的生活。”

刘霄寒指指自己额头,话里带着惆怅。“虞白露,就冲这个,你也没法退出江湖--烈焰城和燕京迟早找你麻烦,不如跟我回黑水城。”

自己兜个圈子,躲了三个月,他依然“回黑水城”,虞白露打心底郁闷。

“刘首领,别兜圈子了。”她冷冰冰地说,扬着下巴:“如果我不走,你是不是把我抓回去,关起来,当个药人?”

刘霄寒满脸无可奈何,双手搓搓脸,“虞白露,你怎么蛮不讲理?真是那样,我为什么恭恭敬敬把你送到川达?我为什么把小水草它们三个送给你?我为什么把文碧璇请来指点你?”

虞白露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闭紧嘴巴。

刘霄寒的“十万个为什么”还在继续:“虞白露,就像你说的,我为什么不把你关在黑水城?踏踏实实的,还省事,对不对?”

虞白露双眼闪着愤怒的光:“那样是犯法的!你不能仗着运气好,用上天赐给你的特权做一些别人不愿意的事情!你不是刽子手,更不是独裁者!”

盯了对面忿忿然的女孩子半晌,刘霄寒忽然笑了,“虞白露,刚刚夸你聪明,又开起国际玩笑。什么年代了,你跟我提法律?现在谁拳头硬,谁说了算。就算我想过太平日子,别人打过来,我不还手?小姑娘,现实点,啊?”

书里明明是你到处挑衅,虞白露委屈地想;又看看他,这次你不用死了。

刘霄寒从衣袋取出烟盒,取出一根点上,指指额头:“虞白露,提起这玩意,有句老话:舟大者任重,马骏者远驰,魏征的话,知道什么意思吗?”

她又不是小学生,虞白瞪他一眼:“能者多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没错。”刘霄寒点点头,“虞白露,退一步说,你有能力,别人没药吃,不帮一把,说过不去吧?”

虞白露点点头,忽然发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怒目而视:“我从没说过我不帮忙,我一直尽我的力,我只是不想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啪啪啪,刘霄寒叼着烟,居然拍起巴掌:“虞白露,我敢对所有人说,我对你费尽心思,就差把你供起来了,你居然一声不响走了。”

什么意思?虞白露霍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鼻子:“你心里清楚,你,你无耻”

刘霄寒眼睛眨也不眨:“就因为我说,让你陪我一夜?”

不等她说话,他就接下去:“虞白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像现在这样,聊聊天喝喝茶,你给我讲一讲南京啊江苏啊的事情,我给你讲讲江底海里的大家伙,正好,我也想拜拜佛烧烧香,信个佛祖菩萨什么的,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这人,年轻轻轻,思想这么复杂?”

这个答案是虞白露做梦也想不到的。

撕破脸大打一场也好,抓她回去当药人也罢,哪怕他想非礼自己,虞白露也做好心理准备,这句蛮不讲理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气得脸都红了,胸膛不住起伏,喊一声“老虎!”

红褐藤蔓仿佛一道闪电,瞬息之间就冲到刘霄寒身边,围着他疾速转动。

一眨眼的功夫,刘霄寒连人带木椅被捆得结结实实,层层叠叠绕了几千几万圈,看起来像个古怪粽子,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他不但不反抗,居然还在笑,一点也不惊慌,“我说过,把你当朋友。虞白露,就算我想和你~对你有意思,也只是想想而已,也没霸王硬上弓,对不对?就算我来硬的,你还能留在黑水城吗?能帮我种药吗?对不对?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无论哪个世界,虞白露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张着嘴巴,脑子气的发晕,一时想不出骂他的话。

刘霄寒不紧不慢地说,“也怪我,总共也没和你见过几面,更没相处过几天,冷不丁的,把你吓坏了也正常。”

虞白露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舌头,有点气急败坏:“你,姓刘的,你耍我!”

刘霄寒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有点低声下气:“怪我,还不行吗?都是我的错。这件事就这么过了,谁也不提了,你还和以前一样,想在黑水城在黑水城,想在川达就在川达,种种药,和紫薇金锁什么的玩玩....”

这不是虞白露想象的解决方案,面前的刘霄寒令她陌生,更加心慌意乱--她宁愿对方强硬冷酷,而不像现在这样委曲求全。

就像他说的,他确实是个陌生人呢!

于是她有点不知所措,半天才开口。“我不信任你。”

刘霄寒看起来像裹着一条厚厚红褐棉被,浑身一道一道的,“哪方面,公事还是私事?”

虞白露想了想,实话实说:“我和你之间。刘霄寒,我是单身党,有老虎小青海杰克就够了,对男人没兴趣。”

面前女孩子瘦了许多,黑发略微自来卷,有点像小水草,肌肤雪白细腻,如同庭院盛开的白芍药,红唇仿佛玫瑰花瓣,眼睛黑溜溜,生的可真美,吐出的话却再绝情不过。

长久以来的传言涌入他脑海:痴恋项炎羽七年,又不肯老老实实当个小三,对方订婚之时出走,千里迢迢投奔与烈焰城敌对的自己。

刘霄寒想起初见她的情形:风暖暖吹个不休,朝阳给对方美丽面庞镶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把手指伸进泥土,一朵朵千娇百艳的花儿绽放开来,也开在他心脏。

于是刘霄寒不紧不慢地说:“虞白露,我答应你,不管怎么样,除非你心甘情愿,我不会强迫你。”

江边求援那晚,对面男人火辣辣的目光令她颤栗。

“你已经耍我一次。”她哼了一声,学着他伸出手指:“我不会上当。”

刘霄寒唉了一声,有点无可奈何:“虞白露,我是干什么的?”

虞白露再次愣住了,试探着说:“黑水城老大?陕甘宁首领?5阶强者,能对抗七绝兽?”

刘霄寒继续摇头,样子有点滑稽:“我是做销售的,sales,卖电脑硬件,天天和客户老板打交道,只要能拿下单子,折扣、促销、发票、分期都好商量,都能拿出来谈。虞白露,下次我再漫天要价,你就着地还钱,千万别客气。”

他看看她,继续唉声叹气,“年轻轻的,可真老实。”

虞白露从小就被老师夸奖聪明,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评价“老实”,整个人有点懵。

刘霄寒咳了一声,伸着脖子看看桌面,“虞白露,商量一下:我中午就没吃饭,撑不住了,垫垫肚子行吗?”

“不行。”虞白露瞪他一眼,怎么看他怎么滑稽,幸灾乐祸地说:“活该。”

话刚说完,她自己的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整整一下午烤蛋糕做汤,也没吃东西呢!

尝口汤,彻底凉了,于是她第二次端回厨房,热了热回到客厅,慢条斯理地用汤匙舀着喝完。

随后虞白露开始吃蛋糕。

蛋糕是野鸡蛋蛋清和柠檬汁做的,老虎藤充当搅拌机,试了三次才成功,圆圆白白好大一个,点缀着草莓和蓝莓,看起来就好吃。

既然被他切成两半,虞白露就不碰他的,只把自己那份蛋糕切成小块,大点的埋在老虎藤和豆茎根部,抛给水草怪一块,又给战斗植物们每株分一点,剩下的才端回客厅。

真甜啊,虞白露故意吃的满脸陶醉,刘霄寒很捧场,投来羡慕的目光。

接下来是烤玉米和栗子,他带来的烙饼牛肉,虞白露碰也不碰。把最后一个栗子抛给院里的水草怪,她擦擦手,表示晚餐告一段落。

刘霄寒总算开口:“轮到我了吧?”

她摇摇头,“你不是我的客人,我不欢迎你。”

刘霄寒闭紧嘴巴,又不说话了,见她离开客厅,回来的时候套上外衣,又换上出门的鞋,捆着他的老虎藤前端也追了过去,还举着早早爬进儿童游泳池的水草怪和一棵种在木箱子里的猪笼草,问:“去哪里?”

“巡街。”虞白露硬邦邦丢下一句,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入夜后的法门镇寂静无声,黑黝黝的如同蛮荒之地,还好月光明亮,把道路映得清清楚楚。

没走几步,虞白露就停下脚步:天黑之后她从不出门,完全为了报复刘霄寒。

堂堂5阶强者被困在一把木椅上?书里没写过,这个世界更是闻所未闻,简直不可思议。

一个念头涌入她脑海:他对自己....

虞白露用力摇头,任冷风冷却她的头脑。“老虎,GOGOGO”

拐过街角,便是小小的旅行社,广场停满破旧不堪的巴士。

虞白露前进几步,发现距离最近的大巴驾驶座居然坐着个怪里怪气的布偶,双脚顿时僵住了。

谁放的?白天路过,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水草怪在充气泳池里扑腾,不时溅下水珠,虞白露打个冷战,艰难地转过身,跑的要多快有多快。

推开清心居院门,虞白露一时愣在门口: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到一个人在等她,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令她整个人温暖起来。

“这么快?”刘霄寒好整以暇地说,一点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有。“巡了几步街?”

她瞪对方一眼,“要你管?”

刘霄寒也不生气,居然吹起口哨。

把水草怪和猪笼草送回庭院,看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

提着水桶给植物浇一圈水,虞白露去厨房烧水,开始洗漱,忽然听到刘霄寒叫她的名字。

她用询问的目光望过去,对方说,“我要上厕所。”

虞白露瞪了他一会,深深呼吸:“刘霄寒,你走吧,就当没来过,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像裹床棉被的刘霄寒想了想,继续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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