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7日,陕西,法门寺
三辆越野车顺着林间道路疾驰,激起阵阵烟尘。
项炎羽喜欢过另一个虞白露么?
后排虞白露静静地想。
记得书中,面对痴恋自己七年的女孩子,项炎羽身心俱疲,未婚妻兄妹又十分强势,只能无奈地回避。另一个虞白露反而被激怒了,扯着刘霄寒不停挑衅,仇怨越来越深。
可是....大结局那章,不止一位高阶异能者出手,场面十分混乱,刘霄寒寡不敌众惨死,本身没什么防御能力的虞白露也受到波及,倒在地上,眼睛渐渐失去神采--项炎羽明明是非常难过的。
再固执偏激,也是爱过他的女人吧?虞白露满脑子八卦,心里却沉甸甸的,有点同情另一个虞白露。
还好,这次不用死掉了,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和伙伴们:左边放着一个不起眼的背包,右手登山包载着老虎藤;距离地面几百米的5阶木晶石被挖了出来,豆茎暂时变回种子;至于水草怪,正在车顶儿童泳池里扑腾。
副驾上的刘霄寒面无表情,不知想些什么;黑水城在视野中出现的时候,他回头瞥一眼,随即转过头去。
踏入黑水城中心会客厅的时候,虞白露不由自主赞叹:真帅啊!
书里有没有描述项炎羽的外貌?她不记得了,面前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个子很高,单手插在衣袋里,看上去温和有礼;他额头印着5瓣赤红莲瓣,下面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便成了桃花眼,嘴边满是笑意。
火系5阶强者项炎羽,创建烈焰城。
“阿虞!”项炎羽张开臂膀,大步迎了上来,又惊喜又激动:“阿虞!”
虞白露本能地停住脚步,背后老虎藤突兀地冒出来,前端形成一个巴掌,刚好把项炎羽隔在一米之外。
后者愣了愣,盯着面前的红褐藤蔓,显然很高兴:“新植物?挺好玩,买的还是换的?”
虞白露随口说:“刘首领送给我的。”
项炎羽惊讶地望着她,朝走在后面的刘霄寒点点头,客气地说:“谢了,刘首领,多谢关照。”
又对她说:“阿虞,跟我走吧!我和城里打了招呼,好好休个长假。”
想到她不爱出游,总是闷在城里画画,项炎羽很是心疼,加之心情极好,决定带她出去玩玩:“阿虞,听我的,出去走走,洛阳怎么样?正好牡丹花快开了,海边呢?青岛还是烟台?要不然回学校看看?我也好久没去北京了。”
四九城坐拥2300万人口,95%成了丧尸,城里满是瘟疫和变异兽,对普通人来说无异地狱,却难不倒5阶异能者。
虞白露呆住了。
书里这个时候,黑水城连连挑衅烈焰城,要不是七绝兽还没除掉,双方早就打得不可开交。
自己什么也没做,只写了封拒绝的信,项炎羽反而上门,请她回去?
实在滑稽可笑,她替另一个虞白露悲哀。
刘霄寒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项首领大驾光临,黑水城蓬荜生辉。最近我不在城里,招待不周,真是惭愧,请坐。”
双方不是同盟,为贺图的事撕破了脸,项炎羽并没打算多待,给她一个春风般的笑容,便抬起一只手朝刘霄寒执意:“谢了谢了,来的匆忙,也没下帖子,实在是打扰。刘首领贵人事忙,我和阿虞就不多留了,下半年燕京再见,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阿虞,和刘首领打个招....”
刘霄寒眼神冷冰冰,下巴上的线条紧绷,无论面对恶狼还是敌人,虞白露都没见过他这种模样。
“等一下,我~我有话和你说。”虞白露连忙说,指指和会客厅相连的阳台,率先走过去。
这是项炎羽没想到的。阿虞又发小孩子脾气了,有点无奈地笑笑,朝自己人示意便跟了过去。
刘霄寒收回目光,坐到主人的位置,端起一杯热茶。
张孟澜背对客人,朝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什么路数?
此处位于黑水城二环中心,专门处理和异能者相关的事务,加入去年虞白露脖子没受伤,应该被接到这里而不是医院。
从阳台望出去,1/4个黑水城尽收眼底,树木青草绿茸茸,春天已经来了。
“项炎羽。”尽管书中读过很多遍,念出来的机会并不多,虞白露有点好奇地望着他,话语非常果断:“我得和你说清楚,我不会回烈焰城了。”
看起来项炎羽并不意外,甚至有点包容和习惯,温柔地说:“怪我,都是我的错,这么晚才来接你。去年冬天很冷,海里的东西都爬到岸上来,烈焰城离不开人,再加上皖合基地闹起瘟疫...”
皖合基地临近合肥,是安徽境内最大基地,足足几十万幸存者,由他的好友顾长明坐镇,是黑水城势力重要组成部分。
冬天缺医少药,烈焰城不得不向燕京求助,4阶木系异能者冯景洪耗费很多晶石,才填补上皖合基地的缺口。
和她的离去有关吧,虞白露想。
果然项炎羽絮絮叨叨半天,才半叮嘱半认真地说:“阿虞,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有脾气朝我发,别离家出走,好不好?你长大了,不是16岁,不是小孩子了,对我来说、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阿虞,记得12年底我们说过的话吗?”
书里没写,虞白露叹息。
好在项炎羽不打算卖关子:“创建烈焰城的时候我们就说好,只要力所能及,只要心之所向,只要有一口气,我们就联手庇护尽可能多的人。阿虞,你答应过我的,对不对?”
目标似乎没什么不妥,虞白露默然。
项炎羽觉得面前女孩子被说服了,就像以往一样,阿虞总乖乖听他的话。“阿虞,我来晚了,可我还是来了,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他笑容如春风,言语诚恳,很少有女孩子能狠心拒绝。
虞白露想了想,忽然说:“你的未婚妻呢?在烈焰城还是燕京?”
项炎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无奈。“阿虞,这次来之前,我和我父母说的一清二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放开你,也不能失去你。我父母通情达理,也很喜欢你。我母亲还说,这次你回来,家里亲戚朋友聚一聚,不会委屈了你。”
足足过了半分钟,虞白露才明白他的意思:顺利的话,她可以从地下情人升级成外室了。
只有晋江狗血总裁文才会出现这种桥段,天雷滚滚,会被读者鄙视的。
她觉得很滑稽,继而想笑,故意拉长声音:“那~吕莎莎和她哥哥,答应吗?”
项炎羽的口气轻松地仿佛罗列晚餐菜单:“莎莎交给我解决,不会让你们接触,我父亲也会找她父母聊一聊;吕大哥更好办,一直催我把你接回来,常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万事大局为重。”
虞白露看了他一会,清清楚楚的说,“就是说,你还是会娶吕莎莎,是吗?”
项炎羽有些失落,歉疚地张开臂膀,却被虞白露灵巧地避开了。
“阿虞,自始至终,我只爱你一个。”他望着她的眼睛,看得出比火焰还热的真情:“我的爱、我的心、我的灵魂都在你手里,你还不放心吗?你还要我怎么样?”
虞白露胸口闷闷的,必须说些什么,否则就会。
“项炎羽,我刚才说了,我重复一遍。”虞白露伸出一只手,老虎藤也学着她化成一只巴掌摆来摆去。“我不会回烈焰城,也不会跟你父母聚会,更不会躲着吕莎莎,我是说,我和你一刀两断。”
项炎羽目光充满迷惑,像是不懂这四个字似的。
她一口气说下去,“去年我离开烈焰城,路上受了伤。”
项炎羽心疼地说:“斧头帮,我知道,我找他们算账。”
“别别,没斧头帮刚哥,我就死在路上了。”她后怕地说,左右活动脖子。“当时我躺在车上,心想,我为什么活成这个样子?这么不快活?如果我当时死了,也就死掉了。”
“那天之后,以前那个我就不在了。”她敬畏地望一眼天空,发自内心地说,“我不想过以前的日子,我想高高兴兴的,做我喜欢的事,去我喜欢的地方,以前的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项炎羽的脸色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胸膛不住起伏,嘴唇微微颤抖:“阿虞,你要抛下我?”
他比自己大不少,又是一方首领,怎么像个怨妇?
虞白露想不明白,“谈不上,就是想彻底分开,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项炎羽喃喃解释:“你还在怪我?贺图的事,我是才知道的,立刻赶去燕京找吕大哥,阿虞,是底下人会错了意,把事情办砸了,你别生气,我让他给你摆酒赔罪,好不好?
虞白露双臂环胸,“通缉令的事,你怎么解释?”
这句话令他低下头,盯着两人中间的地面:“我父亲和吕大哥怕人心浮动,乱了阵脚,嘴上吓唬人的。阿虞,我已经把这事解决了,等你回来,我会重新发令,谁也不会再....”
“你刚才还说,你父母喜欢我,想想都可笑。如果我跟你回去,不光你父母、吕莎莎,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看不起我。”虞白露冷静地说,“项炎羽,我再说一遍,我以前喜欢过你,现在不喜欢了,以后更不会有交集,我要重新开始,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以前的虞白露不在了,她想。
接下来几分钟,项炎羽像对待陌生人那样盯着她,看得虞白露有些心虚,随后他目光扫过她肩上的背包、衣裳,鞋子和藤蔓,还围着她转了一圈,像打算找出什么窃听装置似的。
“阿虞,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他指着会客厅方向,忿然说:“姓刘的捣的鬼?他威胁你?别怕,有我在呢,我来了,啊?”
这人也很固执,令虞白露开始头疼。
“项炎羽,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想。”她有点替另一个虞白露不平,慢吞吞地使出杀手锏:“如果我不是异能者,不能种药种树,你还会来找我吗?还会接我回去吗?”
项炎羽看起来很伤感,声音嘶哑,眼圈微微发红。“你还在生我的气。阿虞,你不能这么对我,阿虞,你答应过我,我也答应过你,我们永远不分开,你忘了?”
似乎挺感人,虞白露却觉得,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该说的话说了,该了断的也了断了,她轻松地简直可以飞起来,这一页彻底翻篇。
“我走了。对了。”看在另一个虞白露份上,她礼貌地加上一句话:“祝你幸福,拜拜。”
刚走出两步,空中红褐藤蔓纵横飞舞,从后面扳住她肩膀的项炎羽被绑成个上下一边宽的陀螺,只有脑袋和鞋子露在外面:
法门寺独居的日子,她经常和三棵植物模拟战术,对老虎藤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有人想靠近她、抓住她或者有歹意,先绑起来再说。
果然派上用场。
项炎羽惊讶地打量老虎藤,连悲戚都减弱几分,“阿虞,这个挺有意思,适合你用,花了多少钱?我给刘霄寒。”
又低声下气哄她,带着几分可怜:“我把你的宝贝也带来了--阿虞,还得批评你,再生气也不能什么都不带就走,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另一个虞白露拥有的S阶植物?对嘛,背靠烈焰城和项炎羽,不可能没有傍身的家伙,虞白露很好奇。
“不用,我和刘首领谈好的。”她略带自豪地拍拍竖在身畔的老虎藤前端,“算是我的报酬。”
项炎羽神情带着黯然,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打算留在黑水城?”
虞白露想了想,坦诚地说:“目前是这样,也许去其他地方。”
随后她继续前行,右手打个响指,老虎藤便呼呼地撤退了,飞速消失在她的登山包里,把项炎羽孤零零留在原地。
回到会客厅,她向刘霄寒点点头,简单地说:“我的事OK了。”
随后她愣了愣:对方容光焕发,目光满是赞赏,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亲手递来一杯茶。
接下来的时间,刘霄寒、张孟澜和烈焰城的客人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气候、口味乃至长江,后者一边应付,一边伸着脖子朝阳台张望。
半个小时之后,那边依然没有动静,就连虞白露也迷茫起来:难道出了事?
一位烈焰城客人向刘霄寒打了招呼,匆匆赶了过去,很快面带尴尬地回到室内,看着虞白露:“首领说,临时有点事,很快过来。”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
再出现的时候,项炎羽已经看不出异常,浓烈的烟草味随风而来。
“失礼了。”他朝着众人点头,温和而冷淡地说:“劳驾刘首领,给我们安排住处,看来得打扰几天了。对了,晚上我临时有点事,就不劳烦刘首领接待了。”
刘霄寒比刚才热情不少,彬彬有礼地说,“项首领请便,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酒店杜经理就好,明早我也会派人过去。”
离开楼门,虞白露觉得少点什么,再一想,水草怪还在车顶呢,便朝着停车场走去。
有人叫她的名字,是刘霄寒。
“虞白露。”半天他才开口,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传到她耳朵里,“今天~我的意思是,虞白露,你肯留下来,我很感激。”
虞白露笑笑,以为他会长篇大论说一些“以后我罩着你”“你是我的贵客”之类笼络人心鼓舞士气的话,刘霄寒却没再啰嗦,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902:16:15~2020-05-2002:5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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