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7日,北京

睁开眼睛,满眼浓绿茂盛,点点滴滴的金光从前圆后尖的绿叶间渗透下来,如同一枚枚小小的金币。

这是....小树树顶?

虞白露有点迷惑,亲切强大的草木气息提醒她,没错,就是小树人,她的灵魂共享者。

身体疲倦不堪,像是高考过后,连跑十个马拉松外加铁人三项,能量倒是充沛的很,处于最佳状态。

她翻个身,在单人床垫坐起身,打个哈欠。

有女人惊喜地叫起来,虞白露回过头:张莉娜,3阶水系异能者,隶属黑水城;去年初到这个世界,刘霄寒设下接风宴,席间就有她在,算是老熟人了。

“露露。”她激动地站起身,把水杯都碰倒了:“可算醒了,首领还睡着呢。”

随后张莉娜吹响哨子,又冲到平台边缘挥手。

老刘还睡着?

虞白露茫然,紧接着一只树枝手掌伸过来,是小树人。

她大叫着跳上去,伏在小树人手心打个滚儿,用力亲一亲。“小树,小树你胳膊疼不疼?”

这句话没说完,虞白露就愣住了:平台赫然还躺着一个人!

不止一个人顺着梯子攀上来,熟悉的东北腔响在耳边,她却顾不上了:那人是刘霄寒。

说实话,她有些认不出对方了,皮肤皱巴巴,布满肉眼可见的伤口,黑发夹杂一根根银丝,宽宽大大的蓝色病号服,不像而立之年,倒像年近半百的老者,只有额头漆黑莲台印记表明水系异能者的身份。

他....和封印有关吗?

不知怎的,虞白露双脚发软,撑住小树人手掌爬回平台,浑身发凉地走过去,摇摇他肩膀,“老刘,刘霄寒?”

刘霄寒鼻息平稳,双眼阖着,怎么也唤不醒。隔着衣裳,虞白露能感到他肌肤温热,胸膛微微起伏,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把心放肚子里,老刘死不了。”鲁青松抓着绳梯敏捷地翻过平台,先给她一个重重拥抱,才仔细打量,嘴里不停:“妹妹,你咋样?”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看着他关切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今天几号?”

鲁青松一副“给你个惊喜”的表情,伸出巴掌比划着,“你睡了五天,怎么样,吓一跳吧?”

虞白露呆住了:上次种出小树,也只睡了2天而已,回忆着离开封印光幕时,有种“身体一部分被留在里面”的感觉,担忧地说:“那老刘?”

“他是最后一个。”鲁青松意味深长地说,指指北京方向,狠狠地骂:“妈的B养的,姓梁的隐瞒了不少东西,参与封印十一个人,顺序越靠后,受到反噬越大。我是第七层,当时就被吸干了,当时清醒,事后睡了三天。我前面项炎羽、莫雷霆、焦连城没大事,再后面就不行了。”

“吕鸣沙、龙新野今天才醒过来,当然,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消息。”他用歉疚的目光望着她,真心诚意地说:“妹妹,2号那天,你们三个在里面拼命,我,我在朝阳门。”

说着说着,他捂着脸,鼻涕眼泪从指缝流出来,“我啥忙也帮不上,呜呜,桑桑要是没了,我可咋办?”

到这个世界之前,虞白露对东北爷们的印象是“豪爽、义气”,现在摇身一变,必须换成“脆弱、段子手、爱哭鬼”。

她嫌弃地捅捅对方肩膀,“得了得了,我们好好的。先说老刘,他怎么,这样子?”

鲁青松面色复杂地看看沉睡着的男人,叹口气:“咋说呢,本来他就是垫底的,受创最重,加上你没脱困,他不肯动手。结果妈的B,莲台不知道怎么做的,我们得用它封印,反过来,只要程序启动,不干活儿谁也走不了。老刘被吸住,又把能量往回抢,一来二去,就这么活活拖了半分钟,要不是你们逃出来,他就没命了。”

后面的话,虞白露已经听不清了。

那天他在对讲机里说,她不出来,他就不动手,果然没有违背诺言。

一股似血似泪的酸涩涌入她胸口,继而是喉咙,虞白露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用力扑进他胸膛。

他的心脏和以往一样有力,怀抱一样温暖,每当这时候,刘霄寒会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吻得她喘不过气,可此时此刻,他合着眼睛,仿佛再也不打算醒过来似的。

“妹妹啊,我本来还想,等七绝兽的事情了了,你跟我去东北得了。”鲁青松往她身边一坐,一副推心置腹的神情,拍拍树皮平台,“木系和其他各系不同,离了花花草草就活不了,全国各地的树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我们东北,比不上大小兴安岭。加上桑桑离不开小树,小树舍不得桑桑,寻木也成双成对,无论哪方面,你跟我回青木城都是最好的。”

虞白露蹭蹭刘霄寒胸前衣裳,“去也行,带着老刘。”

鲁青松嫌弃地瞪一眼刘霄寒,发自内心地拍自己一巴掌,“妈的,要是我早几年找你去,哪里还有这老陕的份儿?”

这人自我感觉可真好,虞白露头也不抬,“想得美,你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

“哎,世事无常啊,本来我们双木合璧,双树一家,天下无敌,老刘整这么一出。”鲁青松絮絮叨叨,“完了完了,这下玩完了,没前途了。”

虞白露破涕为笑,“啰里啰嗦,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咋知道?又不是我整的。”鲁青松拨拉拨拉头发,“小树有他的灵魂石,我特意把他弄上来,不超过七天就该醒了。妹妹,说正经事吧,你过来。”

虞白露犹豫一下才松开胳膊,依依不舍地站起身,跟着他走到平台边缘,探出头去:

此处是燕京基地,黑水城原本占据的小区,视野所及的绿地、广场搭满了帐篷,单人的多人的,红的蓝的,像雨后蘑菇一样矗立在地面,一条条小路穿插其中。每隔十米就生着一棵铁桦树,挡住炙热的夏日阳光。

从高处望下去,帐篷隐隐分成两边,左边挂着土黄色的巴蜀城标志,右边则是青绿色的青木城旗帜,不少人或闲聊、或干活或放哨。

小树人面前站着一个男人,朝她招了招手,面色还好,神态略微焦虑,正是焦连城。

虞白露给对方个笑容,立刻明白了:“你们都搬过来了?”

鲁青松严肃了些,压低声音:“哼哼,七绝兽被镇压了一大半,咱们的用处也没以前那么大了,燕京这帮人没一个好鸟,万一过河拆桥就麻烦了。”

“一大半?”左边生着一棵巨大桑树,看着非常面熟,仔细一瞧,小半边树冠还是焦黑的,明明是大树人。虞白露很有点心疼,顺口说:“不是都OK了吗?”

鲁青松嘟囔着“OK就好了”,从衣袋取出一张纸递过来,“当时你在天上,不知看清楚没有。”

什么古怪?虞白露迷惑地接过,打开,立刻瞪大眼睛:一个蒲公英带着两只树人飞翔在空中,下方是紫禁城,中间是布满莲花图案的拱形穹顶,顶端有个孔洞,正有五颗圆圆的小东西往外飞,三颗飞到外面,两颗被挡在里头。

“没看见?姓梁的说,很可能是七绝兽的幼崽。”鲁青松很不客气地称呼梁博士,显然气得狠了,“土疙瘩吃了不知多少人,酝酿几年,起码弄出7个崽子,只生出来5个,3个逃到外面,2个没溜出来。”

“姓梁的说,他梦里没有这个破事,封印是金色的;也不知怎么搞的,封印变成银色,还平白无故多了3个小的。”鲁青松悻悻地拍拍小树人树皮,引得它把胳膊伸过来,“妈的,一天到晚整这些破事,日子还过不过?”

七绝兽幼崽?虞白露做梦也想不到,大脑风车一般运转:书里没写!

《末日雄霸天下》根本没有这个情节,两只七绝兽很顺利的被封印,之后就是项炎羽吕莎莎结婚,虞白露刘霄寒去闹场的狗血情节和大结局了。

她改变了什么?不可能啊,不但没纠缠项炎羽,还和他划清界限,刘霄寒也不用死了。

不对....她突然屏住呼吸,心脏慢慢下沉:梁博士说过,七这个数字很重要,据他预测,如果明年2月份,也就是七绝兽相逢第49个月还不能封印它们,可能就拿它们没办法了--繁殖就是非常可怕的一条路。

书里的十一位强者是中元节,也就是9月5日封印的,而现在是12月初,假如七绝兽已经怀孕,相差三月,幼崽就出生了?

恐惧和不安慢慢包围住虞白露:在她的认知里,封印行动是非常顺利的,也是她愿意冒险吸引七绝兽的原因,现在的情形却像脱轨火车,完全不在掌控之中了。

鲁青松以为她吓呆了,拍拍她肩膀,唏嘘地说信誓旦旦:“妹妹,把心放肚子里,我和焦连城商量过,龙新野、莫雷霆发了话,项炎羽也打了招呼,你劳苦功高,到此为止了,以后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包了。”

事情变化太大,虞白露茫然,听鲁青松又说“你现在就一个任务,和几个小的好好养着,顺便看着老刘,哪也别去”才顾得上着急,东张西望,居然没看到红褐藤蔓的影子,“老虎它们呢?”

答案在树底:

虞白露从没见过红褐藤蔓这么狼狈,扎根在小树人身畔土壤,只露出三米长,顶端被绑着绷带,渗着鲜红液体。

“老虎,多亏你了。”她心疼地把能量输进去,却饱和了,显然鲁青松早已照顾过植物们,“很疼吧?”

红褐藤蔓胡乱摇摆着,却不会比划手势了,多半牌也打不成了,围着她委屈地蹭来蹭去。

鲁青松显然习惯了植物们受伤,拍拍它中段:“第一回被弄断吧?伤元气了,起码得养个把月。”

随后他指着静静矗立在风中的大树人,忧伤地说:“桑桑入土了,看情形,也得49天才能醒:平时在东北入土也得这么些日子。”

眼睛都不睁,看起来像一颗真正的桑树,虞白露抱抱它,也传进一部分能量,在心底问候它。

相形之下,少了一根胳膊、浑身烟熏火燎痕迹的小树人也很凄惨,精神倒很好,安安静静地守在大树人身畔,见她下了树,便寸步不离地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晚了些,继续写,继续,不好意思了。感谢在2020-07-0623:53:42~2020-07-0823:3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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